牵情 (完)作者:jassica-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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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第十七章
雪泠无奈地站在铜镜前,向上扯了扯高高的领子。已经六月,天气有些闷热,但,为了遮掩脖颈上那抹青紫的掐痕,只得穿上高领衣衫。
“雪姐姐,小羽舍不得你。”将包袱递给雪泠,小羽依依不舍地说道。
雪泠伸手摸摸她的头发,安抚地笑笑。
不远处,一辆朴实的马车已停在流云山庄的大门口。车夫不是往常的张六,而是另一个年轻人,一身布衣,仍掩不住孤傲的气质。
“小雪,”温和的声音从背后响起,雪泠回首,只见蓝衫的大少爷冷云卓擒着谦和的笑容走来。跟随在一旁的是二少爷冷云风,依旧一身白衫,奇怪的是,戴着一个纱笠,俊逸的脸庞隐藏在朦胧的纱巾内。
三人上了马车,冷云风仍未有脱下纱笠的意思,雪泠不由狐疑地瞥向他。
“云风他得对某种药物过敏,大夫叮嘱了不得吹风,只好一直戴着纱笠了。”坐在对面的冷云卓适时地解释道。
马车外看起来很朴实无华,内里却宽大而舒适。柔软的被褥垫了几层,就算摔着了,也不会疼痛。面对面的座位,足有两张床那么宽,许是让人在马车内休息也不觉得拥挤。马车的轮子上裹上了厚厚的一层布,车行走在路上,既不显颠簸,也不会发出吵杂的声音。
车厢里很安静,冷云卓静静地翻看着手上的书,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淡淡的阳光透过窗帘透进来,更显得他眉若远山,笑如莲。他不若司空清那般绝美,却也如溪流般清澈温柔。
感觉到身旁的视线,雪泠回神,看着坐在身侧的二少爷冷云风。隔着纱笠,仍可感受到他的注视。许是刚才望着大少爷发呆,让他以为自己有非分之想。
朝外侧挪了挪,雪泠靠着车门,昏昏欲睡。昨夜听了三夫人的话,反复想到后半夜,才沉沉睡去。思前想后,不得其解。庄主第一次见面时,眼底闪过诧异的神色,却至今仍不动声色。如果这身子真是三夫人的女儿,他又怎会到现在都不管不问呢?还是,连他自己都不确定,自己是否当初那个给别人抱养的小孩?
脖颈阵阵刺痛传来,雪泠睁开眼,却见自己靠着冷云风。知道自己是睡迷糊了,脸一红,手忙脚乱地推开他。
他纹丝不动,雪泠只觉腰上一紧,自己跌在他怀里。抬头见冷云卓和冷云风直直地瞅着自己,连忙低头一看,衣襟不知何时松开了,露出脖子上一圈深紫。
“怎么弄的?”大少爷低声问道。
雪泠垂下头,她也不清楚三夫人为何一见到自己就掐脖子。
“墨。”身边的冷云风冷声唤道,一条黑影迅速单腿跪在身前。
雪泠认出,这自称是墨的黑衣人是上次去郊游时,大少爷配给自己的护卫。现在看来,更像是冷云风的侍卫。
墨抬首瞥了雪泠一眼,沉声说道。“昨夜三夫人发病,突然掐住她的脖子。属下来不及阻止,有人在旁,也不能明目张胆地现身,所以……”
“来不及?哼,暗阁的阁主也有来不及的时候,真是稀奇。”冷云卓嘴角上扬,托着下颚淡淡地说道。
墨愤恨地瞪了他一眼,冷云卓只是挑挑眉,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为何不出手?”冷云风冷冷地问道,墨低头不语。“你这是对我不满?”肃杀的气息随着话语散发出来,雪泠担忧地看了墨一眼,转头扯了扯冷云风的袖子。
似是看了她一眼,他冷然地说道。“下去!”
墨身影一动,闪身离开车厢。
“我们身上都没带伤药,待会让沁看看吧。”冷云风点点头,同意了冷云卓的建议。
从未见过他们兄弟两人的相处方式,雪泠只觉冷云卓更偏于听从冷云风的话,甚是奇怪。
暖意从贴近的衣物里传来,雪泠惊觉自己仍在他的臂弯中,正想挣开。头顶低沉的声音响起,“睡吧。”
低沉冷淡的话语,犹如蛊惑般,许是雪泠真的太倦了,靠在他胸膛上,听着有力的心跳声,她渐渐进入了梦乡。
“你醒了?”雪泠睁开眼,见面前站着一个青衣少年,明亮清澈的双目,阳光般的笑脸,两个可爱的酒窝。“饿了吗?你脖子上的伤没什么大碍,好在没损伤发声的器官,两三天青紫就散了。”
雪泠四处张望,已不在马车上,古色古香的房间,其他两人也不知在何处。
“冷云卓去视察商铺,冷云风也出去了……哦,忘了说,我是玄沁,你可以叫我沁。来,先把粥喝了吧。”他热情地端着一晚热粥,递给雪泠,而后搬张凳子,坐在床边。
雪泠朝他感激地笑笑。这人应该是大夫,玄沁……她猛地抬头,诧异地看着少年。玄沁,不就是鬼医的徒弟吗?
流云山庄的大少爷竟然带着自己来鬼医的徒弟这里看病,到底是怎么回事?鬼医该是灵霄宫的人,流云山庄跟灵霄宫不是所谓的正派与魔教的代表……
瞧见雪泠的疑惑,玄沁笑而不语,只是急切地让她尝尝自己的手艺如何。
看他一脸期待,不忍糟蹋他的好意,雪泠舀了一勺,尝了一口。细细的粥,入口唇齿留香,淡淡的药草味,携着清香,让人食欲大增。
没想到他不但医术了得,连厨艺也如此厉害。
雪泠一口一口地吃下,不一会,碗已见底。
“好吃么?”见雪泠用力点头,玄沁笑道。“我把米磨细了,在粥里放了几味对嗓子有益的药草,药味不浓,还放了菊花,吃下去满口清香。”他边说着,边给雪泠又添了一碗。“你睡了一日,多吃些。”
刚吃完,一人推门而入。白衣如雪,头上一顶纱笠。
“回来了?”玄沁起身朝来人笑问,“你要来点粥吗?”
他不语,玄沁也不恼,收好碗筷,便出去了,顺手带上了门。
来人走至窗边,背对着月色。窗外云掩了月,清风徐徐,夏虫铮铮,夜色正浓。晚风轻柔地吹起纱笠,云雾渐渐散开。朦胧的月华中,隐约间看见那双清冷的眼眸,孤寒如天边的星辰,淡淡地望着雪泠。
雪泠使劲揉了揉双眼,不可置信地望着窗边那人。甩了甩头,不由苦笑:他,不可能出现在此地罢……
月又隐在云间,淡淡的烛光摇曳。两人对视许久,那人缓缓摘下纱笠。明明灭灭的火光照在他俊美非凡的脸上,不染轻尘的白影,如同天边孤寂的冷月,似近在咫尺,却触不可及。
第十八章
月又隐在云间,淡淡的烛光摇曳。两人对视许久,那人缓缓摘下纱笠。明明灭灭的火光照在他俊美非凡的脸上,不染轻尘的白影,如同天边孤寂的冷月,似近在咫尺,却触不可及。
两两相望,却相对无言。
雪泠心中千般疑问,最终不过定定地望着他。
那日离开鬼医住处后,他有再遇到追杀的人吗?
这数月,他背后的伤痊愈了?
他此刻,为何来这里?
她不禁心下叹息:无论是何种理由,他都不可能是为自己而来……的
其实两人不过相处了五日,司空清原本平凡的相貌,过目则忘。但自己独独记得他,尤其是他那双清冷的眼眸,似乎目空一切,世间何事都激不起一丝涟漪。这双眸深印在脑海中,数月挥之不去。
或许,他是自己来到这陌生的空间,遇到的第一个人,也是第一个听不到心声的人。如同初生的雏鸟总会将第一眼看见的人当作至亲,自己对他,许是如此。
雪泠下了床,走至窗边,借着月色,静静地看着司空清。
突然,他眼神一凛,伸手揽过雪泠,跃出窗口。一声微响,雪泠回头,一支羽箭赫然插在刚才她所站之处。箭头几乎没入地板里,可见此箭用力之深。
司空清的脚下未有停顿,借着院中昏暗,月色不明,几个回落,已是出了院子,朝不远处掠去。
雪泠余光忽然看到一道剑光,以雷霆之势向她刺来!这些人,果然是来取她的性命,只是,到底是何人急欲除掉她?她自问并未得罪人,难道是这身子的缘故?
不等她细想,她伸手环住司空清的脖颈。只见寒光一闪,剑已出鞘。司空清云淡风清的一挥,来人尚未反应,就已然倒在血泊中。
此人一倒,四周轻微的抽气声响起。瞬间,七、八条人影闪现。刀光一亮,竟不发一言,齐齐攻了过来。
雪泠一惊,虽不懂武艺,却也发现这些人与迷雾森林外遇见的不在一个层次,遂安心地靠在他的肩窝里,静静地看着来人。
不过一瞬,四、五人倒在地上,脖子上均有一致命的剑痕。剩下几人惊恐地退后几步,不可置信地看着并肩作战的同伴,瞬间败在一招之下。
一人上前,沉声问道。“阁下是何人?我们不过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罢了。江湖规矩,请阁下不要插手,交出你手中的女子。”
雪泠只觉腰上的手臂一紧,抬头望向司空清,依旧波澜不惊。
随后,剑光一闪,剑骤然退回到他的袖中。他轻轻松开揽在雪泠腰上的手,雪泠顺势放开环在他脖子上的双臂,心中涌起淡淡的怅然。
那人眼眸一亮,嘴角扬起一抹轻笑。却在下一刻,笑脸一僵,震惊地瞪大双眼。低头望着心口的长剑,猛然倒下。
鬼魅般的身影立于那人身前,血沿着剑身缓缓滑落,一滴一滴地染红脚下的青草。
“暗阁阁主,那白衣人不就是……”一人颤声嚷道。
世人皆知,暗阁直属于灵霄宫,阁主——四使之一的玄墨,只对宫主司空清惟命是从,旁人无人能使唤他。即使是凌驾于四使至上的左右两护法,也无权支使暗阁。
本以为杀一个手无寸铁的哑女,酬金唾手可得,谁知竟然惹上最不该惹上的人。不但引来暗阁的阁主,甚至是……不由望向几丈外的那抹白影,外界对司空清传闻颇多,却未有人能形容出他的外貌。因为,见过他的人,只有一个下场——死!
玄墨抬眸冷冷地一扫,剩余几人身子一抖,转身就要逃离。
勾起一抹嗜血的微笑,他执剑飞身朝他们掠去。随着几声惊呼,几条人影坠落在地,气息全无。
足下一点,墨已单腿跪于司空清身前。“共九人来袭,乌合之众,不属任何帮派。”
司空清微微颔首,见雪泠呆呆地瞅着自己,伸手握住她垂下的手。
雪泠一颤,迟疑地动了动手指,回握住他。
她带着略微复杂的眼神看着交握的双手,刚才他放下自己的那一刻,真以为连他也要放弃自己了。毕竟自己与他相交不久,的确不必为了她,与他人交恶。
而且,自己不懂武,在他身边,只会成为包袱,连累他。想起在迷雾森林外,他为了救她,背上被划开的剑伤,深深的愧疚与无力感在心中蔓延。
思至此,雪泠不舍地松开手,从温暖的手掌里脱离,瞬间的冰凉让她顿觉怅然所失。
却在下一秒,又回到略显粗糙的手心中。白玉般修长的手穿过她的指缝,十指纠缠,暖意从紧贴的掌心里传递过来,触动了雪泠心灵深处的柔软。
司空清感觉到手里的微凉,不由蹙着眉,回首瞥向身后的她。
却见雪泠淡淡地笑着,沉静柔和,如同平静的水面起了涟漪般宁静美丽。她的容貌不是极美,然,这一刻,让人深深地沉溺在这浅笑里。
“回去吧。”他低声说道,语气里隐约少了几分冰冷。
雪泠望着他,点点头,顺从地让他牵着自己往原来的院落走去。
一硕长的人影立在院门,白衫在夜色中甚是显眼
待走近,俊逸的脸庞,冷淡的双眸,漠然的气息。此人不是冷云风又是谁!
雪泠惊讶地来回看着冷云风与司空清,却见冷云风已跪下行礼。“见过宫主。”
司空清低低应了一声,冷云风起身,瞥了眼不远处正擦拭剑身上的血迹的玄墨,回首恭敬地说道。“宫主,他让商铺的管事拖住冷云卓和属下,借机行事。冷云卓仍在商铺中,属下推脱身子不适才得以脱身。看来,他已经谋划多时,不动声色地除掉……”余光瞥向雪泠,顿了顿,继续说道。“今晚事败,他怕是会收敛一段时日,才会再次动手。宫主,需提前动手吗?”
“不必,”司空清不在意地回答道。“此事,无需告诉冷云卓。”
冷云风眉一挑,“宫主认为能瞒得住他?”
“按计划行事。”无意再讨论此事,司空清牵起雪泠,越过冷云风,缓步离开。
“属下明白。”冷云风淡然的声音从身后响起,随着两人身后走入雪泠的房间。
雪泠见冷云风从袖中掏出一物,在司空清脸上捣鼓一阵,变成冷云风俊逸的面容。随后,冷云风也变成那位普通的马车夫。
不得不说,冷云风的身形、身高、气质的确与司空清很相似。因而,司空清扮作冷云风,一路都未被人认出。
听两人刚才讨论的只字片语,袭击怕是早在预料之中。或许也是他们计划中的一环,因此,司空清此刻才会在此处。
只是,流云山庄的大少爷冷云卓与他们是什么关系,合作?冷云风是司空清的属下,那真的冷云风在何处?今晚又是何人要取自己的性命?
一连串的问题,徘徊在雪泠的脑海中。
几次欲询问司空清,最后还是作罢。既然他不说,必定是不能与外人道出的秘密。既然今日他愿保自己平安,自己又何必追根刨底!
待冷云风与司空清回到自己的房间后,雪泠怔怔地看着自己右手,手心里似乎还能感觉到丝丝暖意。她漾起一抹浅笑,今晚,或许有一个好梦罢……
第十九章
“出了些事,我需留下处理,云风从旁协助。小雪,你先一步去锦州。我与云风尽快与你在锦州汇合。”第二日雪泠起身,在门外等候多时的冷云卓笑道。
“过两日,便是锦州一年一度的花神节,小雪难得出来一趟,错过就可惜了。我让一个朋友与你同去,小雪先到大堂用早膳,他一会就到。”
雪泠点点头,冷云卓笑脸如昔,他真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是,并不想提起?无法从他的双眸里发现什么,雪泠不禁想伸出手,探知眼前之人的想法。
“对了,这是沁留给你的药膏。每日在脖颈处涂抹两回,最多三日便好。”一盒白色的盒子平放在冷云卓的手心上,雪泠正想取走药膏的同时,装作无意碰触他,他却迅速地收回手,淡淡地笑着。
“云风已经先去商铺了,我也得过去了。我那朋友,你一眼便能认出。他很可靠,不必担心。”冷云卓交待了几句,硕长的身影从客栈门口逐渐远去。
雪泠看着桌上几盘点心,漫不经心地咬着一包子,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客栈门口。
早上,门外人来人往,不少菜贩子在不远处吆喝着。望着各色各样的人或慢悠悠,或急匆匆地来去,雪泠不由感叹:这一刻,真实地感觉到自己真的来到一个陌生的空间。
现在,自己不能文,不能武。在山庄几月,身子比之前大好,但底子薄,仍比常人要弱些。而且,自己现在不能言语,如废人无异。
她抬手覆上自己的脖颈,想起鬼医所说的,自己不是不能说话,而是不愿说话。想到这,雪泠不由轻轻叹息了一声。
这时,一位锦衣男子缓步走入客栈。一袭紫衣,绣线衣袍,漆黑的长发用丝带随随便挽起,俊颜似笑非笑,眉宇间尽是桀骜不训。这人的长相,虽不及司空清的绝世无双,却也是个难得的翩翩美男子!
他一出现,大堂寥寥几个客人呆呆地瞅着他。掌柜一愣,迅速恢复神色,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