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粉-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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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里踏实下来,故意笑道:“驸马,有空和公主来掬霞坊喝酒,我奉陪。”
大队人马喝斥着行人走了,我长舒一口气。
第六部分:让我落水的女人一命换一命
阴沉了一天的苍穹在黄昏时分开始放晴,风不疾不徐地吹着,好像白天发生的一切都销声匿迹,即便仔细寻觅都望不到端倪。
风月舫外行人稀少,河面上几条小船慢悠悠地划过。
王狄强拉着蓝心月向风月舫外走来。蓝心月隔着面纱看到风月舫的招牌,又看看王狄的眼神,神情陡地紧张起来:“你要把我……卖到这儿?你怎么可以……”
王狄淡淡地道:“不错,一个让男人快活的天堂,相信你会喜欢。”
蓝心月突然扯下蒙在脸上的纱巾,眼里充满了惊恐和愤怒。恰在这时,风月舫里走出两个男人,两个歌妓和他们打闹调笑着告别。
蓝心月下意识地重新戴上纱巾,哀声说:“我和你没有仇,为什么要这样?”
王狄看着风月舫,淡淡地说:“你说过父债子还,我喜欢这句话。蓝玉虽跟我有杀父之仇,但我身上背负的还有几万蒙古人的家仇国恨。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蓝心月似乎明白什么,着急道:“家父的确征讨过西域和大漠,但那是国与国之间的事,你们也杀了我们很多汉人。壮士,蒙古人可以知道你没有亲手杀了我父亲,但他们知道你俘虏了他的女儿吗?没有人逼你这么做,你为什么非要毁了我呢?在死牢里我许诺过,我愿意追随你一生,这条命随时为你所用,你难道……不记得了吗?”
王狄不说话,看风月舫的眼神有些迷茫。
蓝心月从王狄的眼神里看出坚决,绝望中慢慢跪下来:“壮士……放过我。”
王狄冷冷地道:“蓝心月,你这句话提醒了我,把你卖到这里正是为我所用。”
蓝心月惊骇地看着王狄,泪水夺眶而出。
风月舫的某间房中,蓝心月嘴里堵着东西被绑在床头上,模样可怜至极。
门被推开,王狄和葫芦瓢走进来,葫芦瓢的眼睛从蓝心月的面纱上掠过。
“葫芦瓢,你最好按我的话去做,一命换一命你并不吃亏,或许我还有别的好处给你。” 王狄沉声道。
“我要先看看成色。”葫芦瓢走到蓝心月身边,撩开面纱端详着,半晌点点头,“果然是好货色,我们……四天以后交易怎么样?”
“为什么?为什么是四天以后?” 王狄的眉头紧皱。
“自有我的道理,如果不同意,咱们的交易作罢。” 葫芦瓢的样子很得意。
“那好,四天之后她归你,我带白姑娘走。” 王狄把手按在葫芦瓢的肩上说。
“一言为定。”葫芦瓢笑了。
风月舫里突然响起独弦琴的声音,正是那首《凤求凰》。王狄的眼神突然变得柔软起来,下意识看了一眼蓝心月。隔着纱巾,蓝心月的眼神充满了惊恐和哀怨,身体挣扎着扭动几下,鼻子里发出绝望的声音。
王狄恍惚地道:“葫芦瓢,你在这儿稍等,我去去就来。”
葫芦瓢看王狄转身出了房间,愣了片刻,慢慢凑到蓝心月面前撩开面纱,又犹豫了片刻,把她堵在嘴里的东西拿出来。蓝心月大口喘着气,拼命挣扎着。
葫芦瓢看着蓝心月的容貌笑了:“美人,你怎么落得如此下场,和他有仇还是有怨?说说,我就爱听这个。”蓝心月惊慌地说:“好心人,求你放我走吧。”
葫芦瓢坏笑道:“这可使不得,我放了你,那位公子手上的弯刀就会放在我脖子上,再说……我有什么好处呢?”
蓝心月打起精神道:“只要答应放了我,你想要什么?”
葫芦瓢开玩笑说:“一万两银子,你有吗?”
蓝心月盯着葫芦瓢片刻,故意笑了:“你的胃口不大,也小看我了。”
葫芦瓢眉尖一挑:“什么意思?”
蓝心月装作神秘地说:“我若做歌妓,你会从我身上挣到很多银子,你若设法不让我做歌妓,你得到的银子会更多,我给你……两万两。”
葫芦瓢的眼睛睁大,不相信听到的话是真的。
蓝心月低声说:“这对你很容易,只要你听我的。”
葫芦瓢愣怔地看着蓝心月眼里的光彩,仿佛里面是铺天盖地的银两。
第六部分:让我落水的女人女子对面的男人
王狄恍惚地在独弦琴声里慢慢走着,他想像得出那是白小酌在房间里忧伤地拨动着琴弦,他感觉那音韵宛若一根丝线在裹缠着他的心,并且越勒越紧。
王狄走到白小酌的门口的时候,琴声戛然而止,王狄不觉一愣。
房门猛地被打开,白小酌从里面冲了出来,几乎和王狄相撞。
两个人都是一惊,等看清对方,王狄愧疚地低下头。
白小酌恍惚地看着王狄,半晌突然拉住他的手,哽咽着说:“公子,这是天意,这是天意,我刚才在恍惚中就觉得你在门外,果然……果然让我看到你了……”
“白姑娘……我……” 王狄不知如何是好。
“叫我小酌,公子,我愿意让你这样叫我。” 白小酌痴痴地看着王狄。
“小酌……姑娘,我今天来……不是为了看你,是有别的事,你的琴声让我不得不走到门口,说实话,我只能走到这儿却不敢进去,甚至不想让你知道……我曾经来过。”王狄的声音很轻。
“公子,我的身子是干净的,自从那夜之后……我一直等着你来。” 白小酌的眼睛里有泪水溢出。
“我相信,所以想了一个办法,让别人替你在这儿。” 王狄深情地说。
白小酌深情地看着王狄,二人四目相对,白小酌突然扑到他的怀里啜泣起来。
“四天以后,你就可以自由了。” 王狄轻轻拍着白小酌消瘦的肩头。
“公子,你刚才说的别人是什么意思?你救我,莫非需要害另一个人吗?” 白小酌不解地看着王狄。“你不懂,以后我会解释。我走了,你保重。”王狄说完转身而去。
“为什么要等四天?” 白小酌伤感地看着王狄的背影,哽咽着大喊,“世事难料,公子,我不知道这四天里会发生什么事啊。”
王狄也许没有听到,也许听到了不知怎么回答,渐渐从白小酌的视野里消失。
如水的月光铺泻在竹林里,我那件搭在竹架上的白衣罩着一层青蓝。
莲衣坐在竹架旁,苍白的手里拿着一朵我刚为她采摘的紫金钗,花是黝黑的,月光却给她的脸罩上一层绝美的银色光晕。
我坐在离莲衣十步开外的对面,一阵微风吹起,竹架上的衣衫飘动,我向莲衣走来,伸手间替她抻了抻被风掀起的衣裳:“莲衣,你……恨我打你吗?”
莲衣淡淡地道:“你是为了我。”
我诚恳地说:“我知道你想你的母亲,不管她在信里说了什么,也不管我们是不是仇人,现在……我希望你能把我当作亲人,我愿意用亲情……化解仇恨。”
莲衣看着我的眼睛:“我不知道没有了母亲,还能不能活下去。”
我激动地说:“你一定愿意按你母亲的心愿做事,她不想让你死。”
莲衣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哀声说:“我明白,但不知道怎么做。”
我怜爱地看着莲衣,她注意到我看她,扭头望着天上那轮月亮。
莲衣慢慢站起来走向远处,突然又转过身来轻声说:“我不明白为什么跟你来到这里,这是连梦都没有梦到过的情景。因为只有你和我,仿佛这个世界突然变得更孤单了,而我一直想像的快乐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子。我开始怀疑自己,就像现在只要抬头看着月亮,我会半信半疑地认为,那是天上的一面冰冷的湖泊。只是不明白谁有如此的恶毒,一瓢一瓢舀了世态炎凉又泼在这人世之间。我想,如果我的心还存在,此刻,就这么无奈地浸泡在这无休无止的痛苦之中了。”
莲衣停下来拿出那块心形的石头,平摊在掌心里。心形的石头在月下闪着幽暗的光。我没有想到莲衣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时间不知是被这些话震撼,还是被她近乎悲壮的神情打动。就在这一瞬之间,我觉出了我和她之间的距离,一生都难以重合和逾越的距离。
莲衣望着月亮喃喃地说:“母亲,你说的话女儿没有忘记。如果月光是温暖的,能让我感觉到它的温度,我就相信这世界上有真爱。”
我没有听到她说什么,大着胆子走到她的身后:“你说什么?”
莲衣惊诧地回身,我看到了她手里的石头。我逗趣地问:“你在跟它说话吗?”
莲衣把石头递给我:“我对苍天说,如果月光能使它温暖,我就相信人世间有爱,而这句话……是我母亲的嘱咐。”
我紧紧地握住石头,突然激动起来:“不要相信根本不可能的事,月光是冷的,不可能把它照得温暖起来,它不是太阳,可是……你没感觉到吗?你刚才把它给我的时候,它就是温暖的,这温暖来自你的身体,也是来自你自己内心的一种愿望和力量。”
莲衣思考着我的话,眼睛里分明一亮,但却低下头去。
我看了看月光下的竹林,大声道:“莲衣,不要说这些沉重的话题好吗?说点儿高兴的事,说实话我很想现在听你吹笛子,在这片竹林里,在清凉的月光之下,听你吹那首《陌上别》,肯定是另外一种感受。”
莲衣似乎被我的话感染,淡淡一笑:“我也想,但却没有笛子。”
我情绪一下子好起来,手指一丛绿竹喊道:“看啊,这些都是你的笛子。等明天我给你拿些工具来,你想做多少就做多少,没有人阻拦你。”
莲衣也兴奋起来:“真的吗?”我深情地看着她:“莲衣,只要你愿意,我尊你为这片竹林里的女神。”莲衣没有说话,又是淡淡一笑。
我看到她的笑容,简直快活极了,不由高兴地又喊起来:“女神是不可以没有宫殿的,从明天开始,我找人来为你造一座宫殿。不过我有个条件,把你留在这里我不放心,我说过我在哪儿你在哪儿,好吗?”
莲衣不置可否地看着我,不知怎的又情绪低落下来,慢慢走回竹架旁。
我看着她消瘦且又婀娜的背影,深感她正受着生离死别的痛苦,动情地说:“莲衣,你休息吧,我不会让你再孤单了,我和月亮为你守夜。”
莲衣没有回应我的话,斜靠在竹架旁渐渐睡着了,那朵紫金钗从她手上掉落,一阵风吹来,紫金钗向远处飘去。
我慢慢向她走去,走到离竹架十步远的地方,慢慢坐下来,随手捡起一片竹叶在手中弯卷着,继而又松开来,最后把竹叶从手掌中吹走。
风儿吹拂着莲衣的衣裳和鬓发,不知什么样的梦境把她扰醒。她睁开眼睛,发现我还看着她,我安然地笑着把双手合起来放在侧着的脸旁边,示意她继续睡觉,莲衣又顺从地闭上了眼睛。
这是多么安恬的一个夜晚,我不再看她,我想看看这个让人心疼的女子对面的男人是什么样子,我想看看这个心里正疼着的男人是个什么样子,我仔细看着我自己,我发现我的眼里是两湾清澈的柔水,一袭白衣上是斑驳陆离的月光。
第七部分:陷阱里的困兽寻找母亲的坟墓
我和莲衣开始像一家人那样坐在桌前吃饭。盘中是极为素净的菜,但是我们吃得津津有味。
“莲衣,吃完饭我想带你到北边走走,有一条小溪很漂亮,相信你会喜欢。”
“我还要做洞箫,你自己去吧,没有人打搅你,心情会更好。”
我急忙说:“我去过好多次,我想让你去看看,你也会有个好心情的。”
莲衣抬起头来看着我:“林公子,谢谢你,我已经很好了。”
我直直地看着莲衣:“你为何总是这么客气?莲衣,你知道吗?我一直想移植些莲花过来,你也许会喜欢。”
莲衣无语,半晌突然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掬霞坊?”
我有些诧异:“我说过要回去吗?因为你在这儿,这儿有你的宫殿,宫殿不能没有卫兵。”莲衣垂下长长的睫毛,幽幽地道:“我一个人挺好的,也会成为习惯。”
我忽然不知说什么才好,起身走到窗边看外面的景致,莲衣也起身收拾碗筷。
我有些伤感,轻声说:“莲衣,如果让你一辈子生活在这儿,会觉得寂寞吗?”
莲衣拿着碗筷往厨房走,听到我的话不由停住脚步转过身来:“我不懂你说的寂寞,我也不会觉得寂寞,这样很好。”
我很尴尬,讨好般地说:“我想我也不会寂寞的,莲衣,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只要你在,我也一定会在,请相信。”莲衣不说话,走回厨房里洗碗,我在窗前静静地等待,半晌,莲衣走出来看到我还站在窗前看着她,一时竟也有些窘迫。
我轻声说:“莲衣,我的话……让你为难了吗?”
莲衣低下头,答非所问地道:“过几天……我想出去一趟。”
我走到她的近前,关切地道:“需要什么东西我可以去买,这段时间你最好不要抛头露面,呆在这儿安全些。”莲衣坚决地说:“不,我必须去。”
我不解地问:“什么事?很重要吗?”
莲衣用坚定的目光看着我,声音却很痛苦:“我要找我母亲的坟。”
我原以为把莲衣带到竹林之后,我们会安然无恙地生活,没想到朝廷还是没有放过她,就在莲衣准备出去寻找母亲的坟墓的时候,危险已经悄悄向她逼近。
这天正午,长公主悠闲地在池边赏鱼,柯桐气呼呼走进来。
长公主亲昵地拉住柯桐:“柯大将军,怎么了?谁惹你生这么大的气?”
柯桐不满地看着长公主:“还能有谁?”
长公主委屈地道:“是我吗?我可没有惹你。”
柯桐生气地说:“我已经听了你的吩咐,不再找掬霞坊的麻烦。可是没想到,你为了一盒香粉,为了那个林一若,真放走了一个钦犯。那个人到底是谁?现在在哪儿?”
长公主惊慌片刻,突然笑了:“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不就是个下人吗?放就放了,给林一若一个顺水人情对我来说小事一桩,可他的香粉不是谁想要就能得到的,再说……还不是想让你喜欢?”
柯桐瞪了长公主一眼:“下人?你上次就是这么跟我说的,你可敢在皇上面前这么说?”长公主惊诧地看着柯桐:“父皇……他知道了?”
柯桐:“本来就有人对我做大将军心存不满,前些天他们从蓝家被抄的字画里找到了一张画像,上面清楚地写着蓝莲衣的名字。皇上要斩草除根,召了宫里所有的画师,要他们根据画像画影图形,悬赏捉拿。”
长公主着急地道:“为什么不捉拿蓝心月?她也是被救走的。”
柯桐一筹莫展:“当初少了两个人,我灵机一动跟皇上说蓝家死了一个下人,还一急之下说了莲衣是蓝心月的乳名,怕让皇上怪罪。”
长公主一下子慌乱起来:“那……蓝心月岂不是占了便宜?还不能往下追查了,少卿,这可如何是好?”
柯桐埋怨道:“都是你做的好事,现在必须按着画像把蓝莲衣抓回来。”
长公主愣怔地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