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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香粉-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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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掬霞坊没有地方可以容身了,我昏迷在老先生家的床上,莲衣守在旁边为我擦着额头上的冷汗。老先生在桌前写完药方交给莲衣,莲衣站起来向外屋走去,母亲和林再春急忙从客堂里的椅子上站起来。    
    母亲着急地问:“莲儿,老先生怎么说?”莲衣刚要说话,老先生也从里屋走出来,母亲用期望的眼神看着他:“先生,我儿子的伤怎么样?”    
    “夫人,您请坐,家里地方小,让令公子受委屈了。他的伤不轻,我给他敷了最好的金创药,过几天就能下地走路了。”    
    母亲感激地说:“谢谢你老先生,我儿子有救了。”    
    老先生认真地道:“夫人,是令公子的命大,如果伤再深及一分,后果不堪设想。”    
    林蝈蝈和素儿进来,林再春急忙把莲衣手中的药方拿过来交给林蝈蝈:“小兔嵬子,快到药铺里抓药,少爷等着喝呢。”    
    林蝈蝈把药方揣在怀里说:“我这就去,可是……阿三他们要走,在门外等着呢,说要跟夫人辞行。”母亲的脸色又难看起来:“你们去守着若儿吧,我出去一下。”    
    院里,阿三和几个伙计尴尬地站着等我母亲出来。母亲出门看到他们,脸上反倒有了几许宽容。阿三带头跪下:“夫人,我们……要走了。”    
    母亲平静地说:“阿三,这些年掬霞坊多亏你们了,银子给你们了吗?”    
    阿三感激地道:“都给了,还多给了两个月。”    
    母亲扶起阿三,轻声说:“早点回家,给你们的二老带个好。”    
    阿三听了母亲的话,一下子哭了:“夫人,我们……对不起您和老爷,如果哪一天掬霞坊还能建起来,我们再回来。”母亲眼含热泪说不出话,只是默默地点点头。    
    林蝈蝈走出来打了阿三一拳:“阿三哥,你放心,少爷一定会重建掬霞坊的。到时候我给你们捎信,你们可准来啊,咱们还合着力把掬霞坊弄得红红火火的。”    
    阿三和几个伙计擦着眼泪往外走,林再春突然从屋里出来,脸上带着平时看不到的不满和怒意:“阿三啊,你们怎么可以这么没有仁义,老爷生前待你们不薄,回去也不差这一天半天,你们……你们怎么也得等着为老爷出了殡再走吧?”    
    一句话让阿三和几个伙计恍然醒悟,愧疚地看着我的母亲。阿三扑通跪在地下:“夫人,我们错了,我们送老爷走了再回家。”    
    “阿三,谢谢你们,谢谢!”母亲感激地点头,忽然又为难地看着林再春,“再春,这么多人,咱们现在都没有落脚的地方,怎么办?”    
    林再春沉吟片刻,轻声说:“夫人,这些天……我和老爷一直住在城外我那套老宅院里,一会儿咱们回去再收拾收拾,先凑合着住下。”母亲点点头:“行,就依你,我一个妇道人家不好出头露面,若儿又昏迷不醒,他爹的丧事,就全靠你了。”    
    林再春眼圈一红,颤声道:“夫人,我知道。”


第十二部分:惨绝人寰的灾难院里的恐怖

    从高处望去,林再春家这个老旧的宅院笼罩着一股肃杀之气。房门口高吊着的两盏白灯笼被风吹得摇晃不止,偶尔有一两个身披白色麻衣的伙计从门里出来小解,漆黑的院里更显恐怖。    
    母亲在东屋的桌前疲惫地坐着,林蝈蝈和素儿身穿麻衣在旁边的床上剪着纸钱。林再春身披麻衣从外屋走进来,看了看母亲脸上的神情,拿出一封信:“夫人,人就要入土了,老爷留下的这封信……你还是看看吧。”    
    “我说了,我不看。”    
    “不看……也罢,少爷现在还躺在床上不能起来,您在老爷的灵前坐会儿,咱们能看见他,也就这最后一夜了。”    
    “明天……让若儿来看吧。”    
    林蝈蝈一直不动声色地听着,此刻再也忍耐不住,不满地大声说:“今天晚上呢?这是最后一夜,老爷身边不能没有亲人,他这么走……多伤心呀,明天怎么都好办,就算少爷起不来,我替他打幡,反正老爷教过我研香,好歹我也算是他的徒弟,再说,谁打幡也一样,我也不图掬霞坊的家产,现在掬霞坊的火灰都凉了!”    
    母亲固执地说:“我早说过……我和他已没有夫妻情分。”    
    林再春显得很激动:“夫人,别说你们生了少爷,就算在一个院子里过了二十多年的朋友,也应该到他灵前看看,你……总不能还不如阿三他们吧?”    
    母亲不悦地:“再春,你再这么说,我马上就走。”    
    林再春听罢,神色陡地肃穆起来:“夫人,从我伺候您和老爷,我哪一句话没听过,哪件事办错过?你走也行,但要把这封信看完。”母亲诧异地:“再春,你威胁我?”    
    “蝈蝈,素儿,你们两个出去。”林再春说完,定定地盯着我的母亲,“夫人,你说得不错,今天就算我威胁你,你也得把它看完!” 说着把信扔在床上。    
    蝈蝈和素儿见势不好,互相递个眼色走出屋去。    
    母亲看着床上的信,半晌还是拿起来慢慢撕开,哪知看着看着手便抖颤起来,直到控制不住,直到眼泪把信纸打湿:“再春,那把火……真是……我爹放的?”    
    林再春没说话,郑重地点点头。    
    “偷走解家香粉配方的……是我爹?”    
    “不错,老爷当初根本不知道。”    
    “逼我姐姐嫁给蓝玉呢?”    
    “如果不让解非走,他就不能得到香粉店,这是你爹的如意算盘。”    
    “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林再春从怀里拿出一张发黄的纸递给母亲,母亲有些不敢接。    
    “夫人,看看吧,这是你爹当初和蓝玉的合约,只不过他没想到惠儿出嫁的时候已有了身孕。知道老爷为什么不把当年的事说出来吗?原因只有一个,老爷不愿意让你瞧不起你的家人,所以才忍辱负重把这个秘密藏了二十多年,他这么做是因为他真想娶你,也正因为这点私心,他才总觉得对不住你。”    
    母亲看完文书又呆呆地看着林再春,一句话说不出来。    
    “夫人,你冤枉老爷了,掬霞坊不是他骗来的不义之财,是你爹给你们留下的家产啊!你扪心想想,老爷这么做就是想给你好,想得到你的好,可是……可是他给你的好……你扔了,他得到的是什么?你有什么好给他?他活这一辈子,真是冤啊,活生生让人给……给冤死了……”林再春说完,再也止不住悲伤,放声哭了。    
    母亲听罢,脸上的表情仿佛被突然袭来的冰雪冻僵。    
    不知何时,林蝈蝈和素儿走了进来,两个人听到林再春这番话,完全惊呆了。


第十二部分:惨绝人寰的灾难对你的愧疚

    夜半时分,我慢慢醒来,第一眼看到的是莲衣关怀的目光。    
    莲衣看到我睁开眼睛,欢喜地说:“公子,你可醒了!”    
    我不觉扭头看着窗外:“我觉得我躺了好长时间,现在什么时辰?”    
    莲衣莞尔一笑:“你昏迷了两天,我还以为你醒不了这么早。”    
    我知道莲衣这些天一直为我担心,于是故意说:“这点伤能让我死吗?没事。”    
    “我知道你死不了,因为我……一直摸着你的脉搏。”    
    我侧头看去,莲衣果然把手搭在我的腕上,我的心一震,一种感动与生俱来,眼睛瞬间湿润起来。    
    莲衣不好意思地把手撤回,嗫嚅道:“姨娘和蝈蝈他们都去林伯家的老宅院了。蝈蝈白天来过,他说你什么时候醒了就过去一趟,商量……出殡的事情。”    
    我的心里一哀:“莲衣,扶我起来,咱们现在就走。”    
    莲衣担心地问:“能行吗?你的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    
    我痛苦地说:“没有我,怎么为父亲出殡?我必须去。”    
    莲衣把我慢慢扶起来,我忍着疼痛下地,莲衣指了指外屋,我知道她在示意我不要惊醒在外屋睡着的老先生,于是忍着疼痛开门出去。    
    小的时候,我经常和蝈蝈去他家的老宅院里玩耍,南城门外的那座老房子总是给我们新奇和快乐。而今,它是悲伤的所在,因为父亲就躺在那儿,躺在那个曾让我开心的地方。    
    越是临近那座老宅院,我心里的痛苦便凭添一重,直到走进院落中,我竟不敢撩开门帘进去,只是从门缝里往里窥视。    
    父亲安详地躺在灵床上。阿三和几个伙计往盆里续着烧纸。    
    “老爷,慢点走,阿三给您送钱来了。”    
    “老爷,您在那边别再辛苦了。上辈子没有好好享福,下辈子就好好享享福吧!”    
    东屋的门帘掀开,母亲恍惚地走出来,她久久地看着父亲慈祥的遗容,两行清泪流下来:“阿瑞,这些事……你怎么不跟我说?如果你早点告诉我,咱们这辈子也不至于……”母亲说不下去也不擦泪,只任泪水肆意流淌。    
    林再春、林蝈蝈和素儿从里屋出来,跪倒在阿三等人的旁边。林再春哽咽道:“夫人,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很多,老爷他身体一直不好,每到阴天下雨就犯心口疼的毛病,疼起来就在床上打滚,可从来没跟你说过,他把心思全放在掬霞坊的生意上,他觉得这样才对得起你爹临终前对他的嘱咐。他本想找到惠儿和解非,按你的意愿把掬霞坊归还给她们,你能原谅他所谓的过错,你们两个重新言归于好,也不枉这么多年的忍辱负重,没想到掬霞坊……毁于一场大火……”    
    母亲呆呆地听着,慢慢向父亲的遗体走去。    
    林蝈蝈看着我父亲苍白的脸,哭得泣不成声:“夫人,既然我爹……说出了老爷的秘密,我也把一个天大的秘密……告诉你,老爷临终前对我说,我一定能成为一个研香大师,这是因为老爷他……他和我一样,鼻子也闻不见味道,这些年……少爷只图逍遥快活,从来不管掬霞坊的事情,老爷为了生意……让我爹做帮手为他分辨香味,您知道吗?掬霞坊一年年一天天……卖出去的香品,就是这样做出来的,老爷他……多难呀!真……难呀!”    
    母亲惊诧地看着林再春,仿佛刚刚听到的话是个弥天谎言。    
    林再春痛苦地说:“夫人,小兔崽子说的是真的。”    
    母亲愣怔地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父亲,一步步向他走过去,然后又慢慢蹲下来。    
    素儿走到她的身边,哭着说:“夫人,这些年老爷对您的好,您一点都不知道,您喜欢三月红,每天都让我给您端一盆新的,可您知道那花是怎么来的吗?是老爷亲手为您培育的。夫人,老爷每天为您准备一盆新的,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我十三岁来到掬霞坊,十年了,哪一天断过?您想想,这十年您看过的花如果摆开了放在地上,几个掬霞坊的院子也盛不下……”    
    我在外面听了这些话,突然想冲进去跪在父亲面前,可是我收住了脚步。我想,这时候应该把悲伤交给母亲,让她深深体会来自心底的愧疚,让她领略天人两隔的凄惨。    
    果然,母亲慢慢伸出颤抖的手抓住父亲那只苍白的手,纵情啜泣起来。    
    林蝈蝈看到这副情景非但不满意,反而怒火万丈,犯起了倔脾气:“你现在知道老爷对你好了?你冤枉了他那么多年,亏他还对你一心一意,亏他还每天晚上都等你黑了窗户才回屋子。”林再春拉了林蝈蝈一把:“小兔崽子,你别说了。”    
    林蝈蝈更是大声地说:“为什么不让我说,我心里憋得难受,换个人,谁会像老爷那样忍耐这么多年,为了一张破画,活活被埋在大火里。老爷就是你害死的,老爷死得不值,这些事情要让少爷知道,一定恨死你了。”    
    母亲抬起一双泪眼看着林蝈蝈,林蝈蝈也不满地瞪着母亲。母亲缓缓地说:“蝈蝈你说得没错,父子天性,若儿如果知道这些事,他一定不会原谅我,不会原谅我的。”    
    “那是当然,因为你害死了他亲爹!”    
    林再春抬手打了林蝈蝈的头,林蝈蝈第一次不服地看着林再春。    
    母亲扭过头去啜泣着看着父亲:“阿瑞,这么多年,我心里一直怀着对你的怨恨。因为我……你一直在痛苦中活着,我也因为对你的怨恨,没有好好做人妻、为人母,可惜我现在说道歉的话……你也无法听到,简单的一句道歉也无法抵偿我对你的愧疚,如果有来生,我没有资格再让你娶我,我愿意做你的奴仆,偿还我……所欠下的罪孽……”    
    我实在忍受不住这份悲凉,踉跄着扑进屋里:“母亲,你能原谅父亲……这太好了,他老人家走得……也算安心了!”    
    “若儿,他没有错,错的是我,是我!”    
    我慢慢跪在灵床前,母亲用颤抖的手拉过我的手,又把两只手放在父亲微微摊开的手掌之中。我含着眼泪笑着说:“母亲,谢谢你,父亲他……没有遗憾了。”    
    母亲用疼爱的目光看着我,良久,又把目光投向父亲:“阿瑞,咱们的若儿来了,我可以无牵无挂地……跟你走了。”说完,用力将头向灵床的尖角撞去。    
    砰的一声闷响,我清楚地看着一股鲜血涌泉般从母亲的额角喷射出来,盖着父亲遗体的雪白蒙单被染得鲜红。    
    “母亲——”我大叫一声昏厥过去……


第十二部分:惨绝人寰的灾难送葬

    灰蓝的天空下,一支浩浩荡荡的送葬队伍从街道远处走来。长长的招魂幡迎风飘扬,我一身孝衣,肩上扛着招魂幡悲壮地走着,身后是披麻戴孝的林蝈蝈、林再春和几个伙计。两具玄棺前面的五个吹鼓手,把送丧的乐曲吹得甚是悲凉。素儿和莲衣走在最后,两个人拉着手,脸上一片凄惶。    
    在没有失去父母之前,我任性地几乎忽略了他们的重要,甚至没有仔细想过父母对于儿子的真正意义。可是现在我终于明白,父母是我林一若的根啊,没有了根,我纵然长成参天大树也不会活过多久。    
    他们消失得太快,以至于让我的人生永远不再完整。这场灾难来得也太快,让我不知道是该先相信它还是先嚎啕大哭。    
    我因为敬畏父亲所以很少和他说话,因为敬重母亲所以经常向她撒娇,如今,我的敬畏和敬重还在,可是他们再也不能得到。他们走了,他们的亡灵正走在一条通往神秘地方的路上,我如果现在奔跑,还能追赶得上吗?    
    我想问问母亲以后我该怎样活着,想告诉父亲我在心里已经替他骂过我了。    
    我想告诉他们我正向他们跪着,甚至想一头再扎进一场大火里,抱起他们滚烫的遗骨,让他们把我的血液燃烧到沸腾。    
    南京城的人们念想起掬霞坊曾经给予他们的快乐,前来送葬的多到人山人海,我们无法行进,司仪只好朝围观的众人拱手作揖大声呼喊。    
    “谢乡亲送行,孝子叩拜——”    
    “起身,孝子回头,三叩首——”    
    我返身朝着棺材三叩首,然后转身向河边的墓地走去。    
    人群中,有人惋惜地窃窃低语。我听不到这些惋惜的话语,更没有看到那个曾经熟悉的身影。那是龙轩,他掩在人群后面,脸上好像刚刚哭过的样子,头上系着一条白色的丝带,默默看着送葬的人群。    
    直到人们随着送葬的队伍走远,龙轩才对一位中年妇女说:“大姐,林家怎么会有两口棺材?这是怎么回事?”中年妇女伤感地道:“你还不知道啊,那口棺材是林家老夫人的,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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