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粉-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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棺材是林家老夫人的,昨天夜里的事,听说是觉得对不住男人,用头撞了灵床。”
龙轩听罢急忙扭头看着别处,痛苦地说:“大哥,但愿这一连串的痛苦,不会让你倒下……”
我没有倒下。我怎么可能倒下?我还没有找到祸害掬霞坊的凶手,不会倒下!
埋葬了父母,我独自悲壮地在街上走着,头上戴的那条白色丝带不断引起行人的注意。街上显得很热闹,各式杂耍不断引起围观者的掌声和笑声,我置身在掌声和笑声中,仿佛自己正走在一个无声的世界。
我慢慢向前走着,突然,一个飘扬的布幌让我猛地止住脚步。街边一块空地上搭着一个舞台,竹竿挑着的幌子上赫然写着“苏州龙家班”。我的心里陡地一沉,还没想清楚为什么对这几个字感兴趣,一个脸上画着戏妆的年轻人向我走过来。
“公子,要看戏吗?我们苏州龙家班是江浙一带最好的戏班子,进来看看吧,今天演的是……”他还没说出戏名,我的手就抓住了他的衣领。
年轻人吓了一跳,惊慌地看着我:“公子,你……你这是干什么?”
“我……我也不知道。”我愣怔地说着,突然脑海中现出龙轩的身影,“对不起,我想起来了,我想问你一件事,你们老板……姓龙吗?”
年轻人长舒一口气笑了:“当然,要不怎么叫龙家班?”
我又追问:“龙家班的少班主可是叫……龙轩?”
年轻人大笑:“公子,你真有趣,我们龙老板只有一个女儿,今年八岁。”
我皱着眉又问:“苏州有几个龙家班?”年轻人伸出大拇指:“只有一个。”
我听完,眼中逐渐闪出愤怒的光芒,转身向街的尽头走去。
年轻人大喊:“哎,公子,你看不看戏呀?”
我仿佛没有听到后面的喊声,只是大踏步地向前走,只是把一个愤怒的念头越想越大,直到它把我的胸膛快要撑裂:“龙轩,你骗得我好苦!”
第十二部分:惨绝人寰的灾难掬霞坊的废墟
淅淅沥沥的小雨冲刷着掬霞坊的废墟。几个孩童戴着大斗笠在废墟旁边玩游戏,脚丫溅起水花。
我在雨中伫立很久,头上系着的白色丝带在一片黑灰中很扎眼,头发和衣裳全部湿透:“我做错了什么?我不过是和一个我喜欢的女子在一起享受着快乐,难道快乐也被上苍嫉妒?一把火烧完了亲情,一把火烧断了友情,曾经交换过生命和感情的兄弟,居然是这场大火的制造者,这还怎么让我相信这个世道,这还让我怎么相信那些曾经感动的话语,谁告诉我这是为什么,为什么?”
我像一尊雕塑那样伫立着,头上同样戴着白色丝带的龙轩慢慢走到我的身后。我感觉身后有人,猛然回头看到他一脸凄惶的表情,我脸上的表情也不由地急剧变化。
“大哥……”
“龙轩,你真不该再让我看到你。”
“大哥,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快回去吧。”
“回去?我去哪儿?我已经站在掬霞坊的院里了。”
“大哥,你可能误会我了。”
我朝龙轩冷笑,捡起一根木棒,然后转身愤怒地看着他。
龙轩看着我手里的木棒:“大哥,你干什么?”
我大声叫道:“拔剑——”龙轩明白过来,哀声大喊:“大哥——”
我怒吼:“我让你拔剑——”龙轩哭了:“我不……”
我的语气充满了鄙夷:“龙家班就在南京唱戏,根本没有你这个少班主。”
龙轩用手擦着眼泪:“大哥,原谅我以前对你说的谎话。你说得不错,我不姓龙,也不是唱戏的。”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害我?”
“大哥,我怎么会害你?自从和大哥插草为香义结金兰,我时时告诫自己要与大哥同生共死肝胆相照,大哥若不相信打死我好了,我绝不还手。”
“你以为这样会使我手软吗?因为我们过去的兄弟手足情分,我可以不杀你,甚至可以放弃为父母报仇,但是我不能不知道你害我的理由,不能不知道你背着我都做过哪些事。”
“我说过我没有。”
“那好,我今天倒要看看你的嘴硬还是我的手硬,说不说——”我说着径直走向龙轩,并且抡起木棒狠狠打在他的身上。龙轩一动不动,也不说话。
我再次抡下木棒:“你说不说——”龙轩还是没动,委屈地哭道:“没有,打死我也没有。”我一次次抡起木棒,龙轩一次次忍痛承受,最后被我打倒在地。
“姓龙的,你真让我感到可怕,可惜我不相信,不相信你只有隐瞒身份这一个秘密。”我胸膛上的伤口在痛,最后气喘地摇晃着身体扔下木棒,再也控制不住悲伤情绪,哭出声来,“拔出你的剑,让我们为今生的相识做个了断,了断兄弟情分,了断我的仇恨——”龙轩惊恐地坐在地上,用手撑地哭泣着向后退去:“大哥,我死也不跟你动手,死也不……”
听罢龙轩的话,我不由嘶声怒吼:“拔剑,我情愿死在你的剑下——”喊出这句话,我仿佛用尽了平生的力气,随着伤口撕裂般的剧痛,突然摇晃身形,左手不由捂着胸口。
龙轩惊慌地跪着扑过来央求:“大哥,你别激动,你还有伤在身啊!”
我没有被龙轩的央求打动,顺势掐住他的喉咙:“你到底是谁,有多少秘密瞒着我?说,说——”
龙轩哀伤至极,半晌,哑着嗓音道:“大哥,你松开手,我说,我说,我……的确有个秘密藏在心里,我本想瞒你一生一世。如果说出来,能阻止你我像仇人这样刀剑相向,我宁肯告诉你,可是,我怕我后悔,我怕说出来……我们今生今世就再也不会见面了……”
我松了手,但却咬牙切齿:“我不在乎。”龙轩站起身来,半晌,声音突然变得那么轻柔:“大哥,还记得你在梦里梦到的……那两个‘香软’吗?”
“当然记得。”
“其实那根本不是梦,那是……真的。”
“你说什么?我不明白。”
“大哥梦里梦到的‘香软’不是莲衣姑娘的,是……我的,是我拿着大哥的手在我身上……摸到的。”龙轩说完低下头去,仿佛不敢看我,脸也涨得通红。
我一把将龙轩推开,大声叫道:“你真无耻,为了贪生居然编出如此荒唐的笑话,你以为我会相信?你以为这谎言不会被戳破?解开你的衣裳,让我看看你的胸膛,就像我一样——”我说着激动地一把扯开自己的衣襟,胸口上的伤口新溢出的血渍被雨冲刷下来。
龙轩羞涩地低着头:“我不。”我不屑地道:“你不敢。”
半晌,龙轩突然抬头坚定地看着我:“不是我不敢,我要大哥亲自来解。”
“那好,我要看看这层薄薄的衣裳怎么包住一个天大的谎言——”说着,我探手用力扯破了龙轩的衣襟。天啊!龙轩隆起的胸前居然现出一抹红色的亵衣。
我惊呆了,手上扯下的那条衣襟掉到积水里。难道龙轩是个女孩子?这怎么可能?
我愣怔地看着雨中衣衫不整的龙轩,龙轩不敢看我,啜泣着慢慢跪在雨水里。“大哥……”不错,我看到了,在龙轩湿漉漉的胸前,衣衫围簇着两座隆起的山峦。
怎么会是这样?我想不到也始料不及,只是一步步向后退出老远,最后疯狂地大叫着转身跑开。
听着我的脚步声踏着积水跑远,龙轩才缓缓抬起头来,脸上的雨水和泪水汇成一处,空旷的废墟上,响起一声痛绝的哀鸣:“大哥,这辈子……你再也见不到我了……”
第十二部分:惨绝人寰的灾难乞巧节
清晨时分,忙了一夜的雨停下来,空气变得湿润而清新。
我和林再春去父母的坟上添供回来,太阳已经高高照在树梢上了。
莲衣的耳音很好,我们刚进院子,莲衣就从屋里迎出来,她看了看我粘着泥巴的鞋子,回屋拿了一双干净的让我换上。
我很饿,径直走向厨房,莲衣站在院里没有动。林再春悄悄拉了一下我的衣袖,小声说:“少爷,莲衣姑娘好像有话对你说。”我回头看莲衣:“莲衣,有事吗?”
莲衣走过来,吞吞吐吐地:“我想……回竹林看看,搬出来的东西还在外面。”
我突然拍了一下脑袋:“怎么不早说?会不会被人偷了?”
林再春看着我说:“少爷,您不能把这儿当成家?现在……这儿就是你的家。”
我抱歉一笑:“我怕莲衣住不惯。林伯,你要方便的话,给我些银两,如果没有就算了,我再想别的办法。”
林再春急忙说:“少爷,夫人留下的银两我还替她收着呢,这就回屋给您拿。”
林再春跑回屋里,不大工夫又跑出来,手里抱着一个小木匣:“少爷,这是您的全部家产,重建掬霞坊就靠它当本了,您……掂量着拿。”说完,不太情愿地打开木匣,里面是一锭锭的银元宝。
我知道他的心思,于是也坦率地说:“林伯,掬霞坊靠这点银子建不起来,我日后会想办法。”林再春还是不太情愿,认真地道:“省下点银子,就能多买几块砖瓦。”
莲衣看着我,眼神中明显有制止的意思,可是我的手却固执地拿起两锭银子:“林伯,我就拿这些,余下的你留着和蝈蝈做些小生意。”
“少爷,我不会拿掬霞坊的救命钱做别的事情。”林再春激动地道,“掬霞坊一日重建不成,老爷夫人的在天之灵不会安息,我也寝食难安,少爷……”
我拿着银子的手僵住,莲衣想把银子从我的手中拿出来,我突然把手攥紧:“我拿这银子也有急用,这件事就这么办了,莲衣,我们走。”
我拉着莲衣向外走,林蝈蝈和素儿拿着两块锦缎和一团五彩丝线走进来。
“少爷,你要出去?”
“我和莲衣想去竹林看看,买这些东西干吗?”
“少爷,好看吗?”素儿说着,又把一块织锦递给莲衣,“这块是给你买的,这块是我的。明天是七七乞巧节,按咱南京的风俗,要把这些五彩的丝线挂到屋顶上,让喜鹊叼走带给织女。唉,往年的乞巧节,我总是跟夫人学绣香囊,今年没人教我了。”
我急忙说:“你可以跟莲衣学,她的手工跟我母亲不相上下。”
素儿欢喜地道:“真的吗?小姐,我很聪明的。”
莲衣也笑了:“你送我这么好看的织锦,我还不教给你吗?”
林蝈蝈却不高兴,撅着嘴说:“少爷,非今天去吗?明天中午过完节再走,图个吉利,现在就咱们这几个人了,多一个就多一份欢喜。”
我看了看莲衣,莲衣很理解蝈蝈的话,点点头答应。
这个晴朗的下午,皇宫里的气氛却有些压抑。朱元璋怒气冲冲地在寝宫踱步,但是往返多次的踱步似乎还不能排解心中的怒意,他随手把书案上的一摞奏折打落在地。
“皇上息怒。”陆子厚慌忙跑到朱元璋前面跪下。
“起来。”朱元璋一声大喝。“皇上不息怒,奴才不敢起来。” 陆子厚叩头如捣蒜。
“你挡着朕的路了!” 朱元璋大喊。陆子厚醒悟过来,慌忙起身站到一旁。
“天黑之前朕要是见不到金兰,就砍下你的头!” 朱元璋终于找到了消气的出处。
“皇上,第四批人已经出宫了,这回一定能找回来。不,不,皇上,奴才亲自出宫去找公主回来,这就去。”陆子厚说着急忙往外走,却险些与快步走来的黛妃相撞。
黛妃没有理会,径直走到朱元璋的身边:“皇上,臣妾已命人在南京城发榜,谁找回金兰赏银十万两。”
朱元璋惊诧地:“堂堂大明朝廷居然发榜寻找公主,亏你想得出来,难道不怕天下人耻笑?”黛妃不满地:“耻笑重要还是找兰儿重要?”
半晌,朱元璋无可奈何地道:“你不想想,如果被人劫去,就算有赏银,他也不敢领。”说完,颓废地坐在龙床上。黛妃看着朱元璋的样子,不禁心软起来,安慰道:“皇上,现在着急也没有用,兰儿她身负武功应该……没有事的。”
朱元璋一拍龙床,大声说:“那曹云不是个泛泛之辈,兰儿没有办事经验,朕怕她栽了跟头。”黛妃惊诧地:“皇上,你怀疑曹云……”
朱元璋的眼神突然冷峻起来,沉声说:“什么可能都会有,如果曹云劫持了兰儿,就说明兰儿已经找到了新的证据。可惜朕见不到她,也无法给曹云定罪。”
黛妃吃了一惊,急忙道:“皇上,明天是乞巧节,往年都在栖霞山备酒款待诸位大臣,到时候把曹云叫来,看他有什么反应。”
朱元璋沉吟片刻点点头:“你和朕的想法一样,朕早有安排。”
黛妃不无担心地看着朱元璋。
朱元璋若有所思地道:“虽然说生死都有天意,但朕相信这次一定会平安无事,你 就放心吧。”
黛妃忧心忡忡地:“但愿如此吧,但愿皇上和兰儿都平安无事。”
提起金兰,朱元璋的烦恼又袭上心头,半晌,不由地长长叹了一口气:“看来……朕要过一个不寻常的乞巧节了。”
第十二部分:惨绝人寰的灾难与生俱来的神秘和暖意
我知道我的前生和恋人莲衣应该有很多美妙的夜晚。
尤其是经过某一场分离之后,我们将会更加懂得彼此之间的重要。
就像我在回忆里假想的那次背着莲衣回来的路上,她的手臂轻轻绕着我的脖子,我想和她说话,可是她那么乖巧地趴在我的背上一动不动,竟然让语言也慵懒得不愿出唇。
凭心而论,莲衣应该是一个听话的女孩,因为如果一个女孩肯在你的背上柔若无骨,那么,她的样子已经告诉你,她已经完全被你征服了。
假若莲衣不再是原来的莲衣,她的心悄悄有了归属,这该是多么美妙的事情!
她不应该是原来的莲衣了,掬霞坊没了,我的父母没了,我需要的将会更多。而她如果想给我,我会把更多的回馈给她。
在我的印象中,木屋的消失只是暂时的,我不可能永远让她住在城南的林家老宅,城东那片竹林才是她喜欢的居所。
我会重新给她一个家吗?
那是在什么时候?
也许在那个新家里,我们的关系会升至一个崭新的境界。
也许我们开始像多年的夫妻一样相濡以沫地生活。
想一想那种生活就会让人陶醉,莲衣喜欢清晨或者黄昏在雨后的竹林里散步,她回木屋脱下满是泥水的衣裳时已经没有了羞涩,而我站在她的身边看着,心里鼓荡着对她的爱和尊重,用一种平和的心态战胜好奇、冲动和欲望,或者我守在木屋外面,听着她沐浴时的水声,体验一种从未有过的踏实和幸福。
假若我在木屋外面,我一定愿意等她叫我的名字。
我愿意自然地一步步拾级而上,然后拥着她,并被她的体香迷醉。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味道啊,没有被任何香味污染和侵犯了的少女的本真,就像一颗安恬的心的启封,带着与生俱来的神秘和暖意……
曹云坐立不安地在桌前喝茶,铭儿急急忙忙进来又返身关了门,把脸上的面具揭下来,转身之间变成了貌美的蓝心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