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粉-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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械声响,无数滚木和擂石从城上砸了下去,蒙古兵卒死伤无数。
阿尔巴急红了眼睛却也无可奈何,只有大声地叫骂命令继续攻城:“我倒要看看他有多少滚木擂石,最好撂得像这城门一样高,我们不费力就能杀进去,你们听着,后退者死,天黑之前我要在这城楼上喝酒,冲——”
蒙古兵卒刚要往上再冲,十几匹快马风驰电掣一般来到近前。阿尔巴看到我趴在马背上,不解地问:“父亲,你把他弄来干什么?”都尔扎布看了看城下的死尸,生气地:“让你看看打仗不光靠一身蛮力,听我的命令,后退五十步。”
阿尔巴大叫:“父亲,他们正在攻城,不能退!”都尔扎布大声道:“也包括你,退后。”我在马背上已被颠簸得有气无力,都尔扎布拨转马头向后走去,蒙古兵们只得后退了五十步。
城楼上的柯桐、顾承颜等人露出头来看到此番情景,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顾承颜问:“大将军,什么意思?”柯桐皱眉道:“看不出来,但一定有目的。”
众人密切注视着城下的动静,都尔扎布抓着我独骑向城门跑来,并且嚣张地让坐骑在城门前走来走去。都尔扎布大叫:“守城的将官出来答话——”
柯桐不屑地一笑,忽然看到我的背影:“他抓的是谁?”顾承颜眯着眼看了半晌:“看不出来。”都尔扎布又是一声大叫:“守城的将官出来答话——”
顾承颜用眼神征得柯桐的同意,大声道:“老匹夫,要攻城快动手,不然天就黑了,有什么话快说——”都尔扎布大叫:“你们的钦差大臣林一若在我手里,我限你半个时辰之内出城投降,不然把他的首级挂在高竿之上。”
顾承颜听罢吓了一跳:“大将军,末将一向在偏隅之地,朝中可有这位林大人?皇上派钦差来我们怎么不知道?”柯桐听到我的名字,心里不由一动,向城下大喊:“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话,让我看看他的相貌。”
城下的都尔扎布把我的头发揪起来,让我的脸仰朝城楼。我已经呕吐得说不出话,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柯桐终于认出我,却朗声哈哈大笑起来。
“不知道皇上和这个林一若谁在开玩笑,这简直是滑稽透顶。你们知道下面那个人是谁,他是南京城有名的香粉店掬霞坊的少爷,一个搜香研粉、哄女人开心的匠人,受皇命的钦差大臣?这也差得太远了。”
顾承颜不解地问:“大将军的意思是……不管他?”柯桐一挥手:“鞑子用他威胁不了我们什么,随他们去。”柯桐说完下了城楼,魏风、顾平达随之而去。
顾承颜朝城下大喊:“老匹夫,是杀是剐随你,恕不奉陪——”
都尔扎布听完顾承颜的话愣了。阿尔巴骑马向都尔扎布而来:“父亲,他们居然不管他的性命。”
都尔扎布没有答话,恼怒地对我说:“林一若,你到底是不是钦差大臣?”
我有气无力说:“城上那位大将军是皇上的大驸马,我们认识,也许我来……他们并不知道。”都尔扎布又怒道:“就算你不是钦差,只要你们认识,他也会顾忌你的性命,可他根本不管你的死活,你在我的手里,也就起不到任何作用。”
都尔扎布说完向阿尔巴伸手,阿尔巴心领神会地抽出大砍刀,刚要递过去忽又改变主意:“父亲,这个人迷惑了铁笛公主,他是我的仇人,让我来。”
都尔扎布把我扔到地下,阿尔巴抡起大刀便往下砍。
一把短刀电光火石一般划破了阿尔巴的手腕,大刀不由脱手向后飞去。阿尔巴和都尔扎布愣怔地向后看去,王狄、那都、铁笛公主拍马赶到。王狄冷冷地看着阿尔巴,下马把我抱起来。铁笛公主骑马来到阿尔巴的近前:“阿尔巴,你长着几个脑袋?”
铁笛公主挥鞭向阿尔巴打去,阿尔巴的脸上立刻出现一道血痕。
第十四章:心留给了莲衣结婚礼物
我在那都专门为大明钦差安排的大帐里休养十几日,身体渐渐恢复过来。有两 件事我一直感到奇怪,一是我的到来让这场战争暂停,而我并没有费尽口舌去说服额勒伯克和那都;二是王狄没有完成刺杀朱元璋的任务,而那都也没有责怪,两个人照样亲密无间。我想这可能是我没有听到二人关于刺杀朱元璋的谈话,反正不得而知。
这天上午,天气格外晴朗,我和王狄骑着马悠闲地沿着河边走着。
我感慨地看着一望无际的壮丽景致,开玩笑般地说:“王兄,在我的想像中,这时候草原应该是狂风肆虐的季节。”王狄笑道:“其实草原的冬天也很美,那时候有一望无际的白雪,容易让人把该忘记的都忘记。”
说到忘记,我便想到了莲衣,于是凄然一笑:“是吗?那太幸福了。”
王狄看出我的心思:“好长时间没听你提起过莲衣了。”
我不置可否地说:“我没有看到一望无际的白雪,现在还不能肯定……是不是忘记。”
王狄认真地问:“你想在这儿呆到冬天?想过快些回南京吗?”
我正色道:“现在虽然休仗,但是危机仍然存在。”
王狄担心地道:“不错,瓦剌本来就没有遵守休战的规则,昨天我听那都王子说,我们和大明交战的时候,他们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我极其不满地说:“我不明白,这样打来打去有什么意义?受苦的还是老百姓,实话跟你说,我很想回去,但我身上还装着朝廷三十万两银票,我想用它做些什么。”
王狄高兴起来:“你可以帮边城的百姓重建家园。”
我勒住马缰,沉声说:“如果战争又起呢?再好的家也怕一场大火,掬霞坊虽然不是毁于战争,但却毁于仇恨,仇恨和战争有时候没有区别。”说到掬霞坊的大火,王狄的情绪突然低落下来,把头扭向别处。
“王兄,大明和蒙古的边境稳定了好多年,这说明还有继续稳定的基础,我想与其用这些银子建造房屋,不如重新唤醒两国朝廷对百姓的体恤,这样,他们的家园才不会再被破坏。”王狄回过头来:“你的想法是好的,但是,你的钦差身份不但没有得到蒙古人的尊重,就连柯桐也对你视而不见,你别把事情想得过于容易。”
我充满期待地大声说:“靠我一个人的力量当然不行,你,那都王子,铁笛公主,都可以帮我做这件事。”王狄刚要说什么,耳边突然传来一阵马头琴的声音。
“这是什么声音?”
“马头琴。”
我心里一动,四处寻看着,一位老人在上游的河边拉着马头琴。我和王狄策马而去,离老人还有几十步,我和王狄跳下马来慢慢向前走去。这是一位双目失明的老人,他动情地坐在河边拉着马头琴,琴声悲伤、苍凉至极。我听着琴声不禁如痴如醉,眼神也暗淡下来。一曲奏完,老人拿着马头琴拄着一根木棍走了。
“王兄,我从未听过如此苍凉、悲怆的音乐,我以为我的心已经尘封了,可听了它,我的胸膛里……尘土飞扬。”我激动地说着,眼睛有些湿润。
“十年前,他的妻子死在这条河里,从此以后,他每天都到这儿来,风雨无阻。” 王狄看着老人的背影,脸上的神情充满了敬佩。
“他是情圣,是这个世上最值得尊重的人。”我赞叹道。
“我知道你不可能忘记莲衣,你和他……一样。”王狄动情地说。
“过了这么久,她……说不定已经忘记我了。”我的心里难过,有些说不下去,也没了走马观景的兴致,在无言中和王狄回了他的蒙古包。
我们在栅栏外下马刚要进去,铁笛公主突然从里面撩着帐帘出来:“你们两个不许进去。”王狄随口说:“为什么?这不是你的皇宫。”
“不许进去,不然跟你们没完。”铁笛公主说完放下帐帘又进了蒙古包。“她平常都是这样吗?”我问。“在这片草原上,没有让她害怕的人,如果有,可能就是你。怎么,你觉不出来吗?她对你很关心。”王狄认真地看着我。
“王兄,你不会连关心和害怕都分不清吧?”我淡淡一笑。我们正说话,铁笛公主兴高采烈地撩了帐帘出来:“我要给你们一个惊喜,让你们看一个人,别把你们惊呆了。”她的话音刚落,白小酌一身蒙古装束走出来,羞涩地看着我和王狄。
白小酌没有和王狄说话,而是故意对我说:“林公子,好看吗?”我开心地笑了:“你应该问王兄。”王狄的眼里放着光彩:“穿这样的衣服,骑在马上会更好看。”
铁笛公主快活地说:“这是我送给姐姐的。你放心,有我这个师傅,姐姐很快就能学会骑马的。”王狄真诚地道:“那我提前谢谢你。”
铁笛公主大声说:“你当然要谢我,因为这是我送给你们的结婚礼物。林一若,我也给你准备了一身服装,希望你能喜欢。”我没有理她,而是惊异地看着王狄:“王兄,你要结婚吗,为什么我不知道?你太不够朋友了吧?”
王狄难为情地说:“这是那都王子的意思,他希望早点有个嫂子,我还没来得及和你说,对不起。”我开心地说:“祝贺你,真心祝愿你们幸福。”
铁笛公主见我一直不理会她的话,着急地说:“林一若,你没听到我的话吗?”我笑道:“听到了,送我一套衣服。”铁笛公主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我:“你可知道我的用意?”我机智地说:“天凉了,多一件衣服可以御寒,谢谢。”
铁笛公主露出灿烂的笑容:“不仅如此,那也是我送给你的结婚礼物。”我并不知道她的心里所想,只是开玩笑般地说:“我要结婚吗?我怎么不知道?这真是奇怪。”
第十四章:心留给了莲衣一盒香粉
得知王狄和小酌姑娘要成亲的消息,我没有礼物可送,于是借用蒙古皇宫里的研香台为小酌做了一盒香粉。没想到这件事很快传到大汗额勒伯克那里,从而也知道了那都和铁笛擅自捎书朱元璋派我来草原的事,引发了一场他们家庭内部的战争。
这天夜里,额勒伯克在寝宫生气地连连喝酒,那都垂首站在他的旁边,一副理屈的样子。汗妃在床边收拾着一件羊皮小袄,关切地看着父子俩。
“这些事你应该早点告诉你的父汗。这么大的事,你的胆子也太大了。”
“额吉,妹妹再三嘱咐,她不让我说,你不是不知道她的脾气。”
额勒伯克把酒杯重重地砸在桌上:“选驸马不是小事,她以为这样就能如愿?我很被动,和大明开战不但损失惨重,还给了瓦剌可乘之机。昨天夜里瓦剌五千精锐马踏连营,不但夺下十六车粮草,还掳走二百匹战马,现在我们腹背受敌,如果大明和瓦剌同时出击,我刚刚夺下来的汗位……”
那都辩解道:“父汗,我们和明朝开战完全是因为林一若。现在他在我们手里,我们可以和大明讲和,集中精力对付瓦剌。”
额勒伯克大声道:“开平卫的官兵听你调遣吗?人马随时都能杀出来。”
那都着急地说:“利用林一若跟他们谈判,很容易解决。”
额勒伯克怒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他们根本不把这个钦差大臣放在眼里,林一若不过是个研香的匠人而已。除了铁笛被他迷惑,谁会瞧得起他?”
汗妃放下手里的羊皮小袄,不满地问:“那都,铁笛为什么要喜欢这样一个没出息的人呢?我看阿尔巴挺好的,英勇善战,让他做驸马,他可以死心踏地为你父汗做事。”
那都苦着脸说:“妹妹不喜欢,谁也没办法。”
汗妃担心地道:“都尔扎布和阿尔巴本来就是瓦剌的降将,如果这件事他们父子反戈一击,情况会很不妙。”
额勒伯克站起身来:“我不同意这桩婚事。尽快把林一若轰走,如果让大臣们知道我的女儿喜欢上了一个研香的匠人,还不让人笑掉下巴,这件事你亲自去办。”
那都小心地说:“父汗,林一若现在想恢复、稳固我们与大明的关系,这对我们很有利。”额勒伯克不屑地道:“他有何德何能?用做香粉的手制止战争吗?”三个人正说着,铁笛公主气势汹汹地走进来。
铁笛公主大声叫道:“你们的话我都听见了。除了林一若,我谁也不嫁,谁也改变不了我。”额勒伯克突然冷冷地说:“如果林一若……死了呢?”
铁笛公主一愣,但是很快镇定下来:“那就等于你亲手杀了你的女儿,从现在开始,谁也不要跟我说话,我也不会理你们,除非商量婚礼的事。”
额勒伯克恼怒地大喝:“你越来越放肆!”
铁笛公主不甘示弱地也大声道:“这不怪我,怪就怪你自己,是你让我做了公主。”说完昂头挺胸地走了。
额勒伯克气得把酒杯掷在地上。
第十四章:心留给了莲衣儿女情长
我的前生是一个不屑于负责的人,即使离家去国做了朝廷的钦差大臣安抚使,除非因为爱,因为对莲衣的爱。爱让我懂得了这种情感的重要和博大,它让我的心软下来,开始关注和呵护莲衣以外的生命,不管他们是汉人还是异族。
如果不是离开莲衣,我不会有思念的感觉,如果不是想让莲衣为我骄傲,我不会也没有机会把自己的生命放逐在荒原,不会把命运放在别人的手里,然后再苦苦地挣扎。
这都是莲衣给予我的力量,我在心里说,我的前生在草原的那些日子,一定是在她鼓励下度过的,我愿意为她做一切不能做到的事。如果她在夜里想念光明,我即使为她摘不到天上的星辰,也要拨开云翳让她看清星辰的光芒。
我知道这都是愿望,人之所以把想做到的事称之为愿望,是因为心里有更多的祈求。我想让金兰还是我的贤弟龙轩,而龙轩则想把兄弟之情延伸为男女之爱;我想让蓝心月用过我的“月瘦如眉”后收敛锋芒,而蓝心月却变本加厉越发疯狂;铁笛公主想用权利逼迫我做她的驸马,而我则一心一意想着莲衣;我想和莲衣幸福地时时刻刻在一起,而莲衣呢?她怎么想?
在我的回忆中,莲衣也许历经坎坷终于享受到了来之不易的幸福,可是幸福之前的时光呢?如果说幸福之前的时光是痛苦的,这种苦还要忍受多久?
因为对于痛苦的恐惧,我担心二百年前我和莲衣之间的幸福又蒙上阴影,我和莲衣到底结局如何呢?铁笛公主怎么会善罢甘休?
我知道我的朋友王狄和白小酌的愿望将要达到,他们成亲的日子已然临近,我想从一场婚礼看到另一场婚礼的迹象,回忆两场婚礼的不同与相似。
另一场婚礼是什么样的?
是谁和谁的婚礼?
解非的蒙古包旁边,一座新搭的蒙古包是王狄和白小酌新婚的居所。蒙古包里布置得喜气洋洋,解非正在比试新做的被褥,白小酌在旁边缝制一件蒙古袍。
我一直在想怎么用带来的三十万两银票为两族边城百姓谋福,于是策马来找王狄。我把马拴在外面的栅栏上,心事重重地向蒙古包走去,姨夫和白小酌见我走进来,都高兴地停住手。来到草原,让我觉得最宽慰的事就是见到了解非。因为他已从王狄口中得知多年对我父亲的误会,也知道我和莲衣的相爱,所以每次见到他,他那沧桑的脸上都是感慨和疼爱的笑容,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