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粉-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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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兰扶起二人,感慨地说:“重建掬霞坊是大哥的心愿,我责无旁贷。蝈蝈,我有个请求,没有人比你们更熟悉掬霞坊,所以我想请你在这儿监工,我想把它盖得跟原来的一模一样,没有一点偏差。”林蝈蝈兴奋地道:“这太行了。我从小在掬霞坊长大,墙上哪块泥皮掉了都记得清清楚楚,你放心好了!”
金兰开心地:“再好不过,我会让他们给你工钱的。”林蝈蝈急得脸上通红:“公主,我怎么能要工钱呢?这些日子我们和小姐卖香粉挣了点钱,也拿出来凑上。”
金兰显得很开心,但是眼神里却有着抹不掉的落寞:“不用,麻烦你们去竹林告诉莲衣姐姐这件事,如果她在木屋里觉得闷了就过来看看,也算是散心。”
林蝈蝈高兴地点头:“行,我们一会儿就去找她。”
说到莲衣,三个人已经好些天没有见到她了,他们并不知道莲衣被人抓进了万花堂,更不知道她现在昏迷不醒、生死未卜。
第十五部分:前生和莲衣的欢愉被逼接客
震耳欲聋的鼓乐和鞭炮声响彻在南京城的上空,金兰公主为我重建的掬霞坊按时交工并开张。这个激动的时刻,也是她最伤心的时候,她希望用天大的动静引我出现,也让多日不见的莲衣现身,可是她失望了。
不仅仅是金兰,所有掬霞坊的人都没有在这个大喜的日子里变得幸福,因为我和莲衣的缺席,让这个本该快活的事有了遗憾。
自从莲衣在万花堂撞晕过去,一连几天昏迷不醒,老鸨每日看着一棵摇钱树活死人一样躺在床上,又气又担心迟早露馅闹出事端,于是在一个雨夜让保镖把她悄悄背出去,扔在了秦淮河边上。在死亡边缘挣扎的莲衣被狂虐的大雨浇了一夜,直到第二日清晨,一对年轻的夫妻发现了她,把她背回了家。
莲衣遇到了好心人,只因为鼻息间的那一丝微弱呼吸,这对年轻夫妻坚信她会活过来,所以充满希望地让她躺在床上,等着她的魂魄从远方归来。
这个暖和的正午,响彻云天的炮声震颤了这户人家的窗棂。莲衣躺在西屋的床上,露在被子外面的手臂突然轻轻动了一下,手上的指铃发出轻响,但瞬间便淹没在外面的轰鸣和嘈杂中。莲衣慢慢睁开眼睛,她茫然地注视着房梁上的某个地方,缓缓抬起手来摸着床边和床头:“为什么夜里还有鞭炮的声音?”
莲衣慢慢从床上下来,用手摸着周围的衣柜和桌子,桌子上的一把茶壶被她碰到地上摔碎,她猛地觉出置身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一位六十多岁的妇人拿着针线盒从外面进来,看到莲衣之后惊喜得险些说不出话来:“老天爷,你……你醒了?”
莲衣从她的话音里听出善意,但还是警觉地问:“我这是在哪儿?你是谁?”
“姑娘,这是老身的家,快坐下,你躺了半月了,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醒不了了呢。我儿子说得没错,你是个命大福大的人。”老妇人说着把莲衣扶到椅子上坐下,“千万别乱动,你半个月没吃没喝,身子骨不行。”
莲衣惊恐地问:“老人家,我……怎么想不起来……我为什么在这儿?”
老妇人难过地说:“姑娘,难怪你不记得,半个月前,我儿子和媳妇在河边看你躺在雨地里,就把你背回来了,当时你昏迷不醒,头上还有伤……”
莲衣思索着老妇人的话,终于记起了发生在万花堂的一幕:“我想起来了,我被坏人抓到万花堂,他们逼我接客,后来,后来……我就撞晕了,再往后的事就不知道了。”
老妇人难过地擦着眼睛:“唉,苦命的孩子,逃出来就好,现在没事了,他们抓不到你了,你饿吗,我给你弄点吃的?”
莲衣感激地说:“谢谢,我不觉得饿,老人家,现在什么时辰,为什么夜里还有人放鞭炮?”老妇人奇怪地看着莲衣:“夜里?现在正是晌午呢,我在外面晒了半天了。”
莲衣意外地站起来:“现在是白天?我怎么觉得是晚上,眼前一片漆黑。”
莲衣用茫然的眼睛看看四周,脸上一片疑惑。老妇人好像意识到什么,伸出手来在莲衣的眼前晃了晃,莲衣一下子抓住妇人的手。
“姑娘,你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你是瞎子呢。”老妇人宽慰地笑了。
“老人家,我没看见你的手,只是感觉眼前有风。” 莲衣慌乱地说。
“姑娘,兴许你在屋里躺得久了,我拉你到外边转转。” 老妇人说完拉着莲衣向外面走去。外面天气晴得很好,老妇人拉着莲衣出来,阳光照耀在她们的脸上。莲衣瞬间觉出了阳光的温暖,下意识地摸着自己的脸,然后又空张着双手抓向天空,仿佛要把太阳抓到眼前。
“老人家,我觉出来了,这是白天,因为阳光很温暖,我……可我什么也看不见。”莲衣着急地向前走,翻了院里放着的脸盆,弄湿了双脚。莲衣突然想起在万花堂撞翻了盆架上的脸盆,自己又撞向桌子的情景,一个可怕的念头在脑海中闪现:“我的眼睛瞎了,我的眼睛瞎了吗?”
老妇人看着莲衣惊恐的样子:“姑娘,你原来能看见吗?”莲衣还没说话,那对年轻夫妻已走进院门:“姑娘,你可醒过来了,我还和我媳妇打赌呢,我说你肯定会醒过来的。”
年轻人高兴地说着,莲衣却好像没有听见,愣怔地在眼前挥动自己的手,又拼命揉眼睛,最后恐惧地呆立着一动不动。
年轻女子看着莲衣的样子,奇怪地问:“娘,她怎么了?”老妇人痛心地说:“姑娘说她什么也看不见了,真是个苦命的孩子!”
“姑娘,你千万别上火,这是躺得久了,身子太虚,吃顿饱饭就好了。”年轻女子安慰着莲衣,又高兴地对老妇人说,“娘,你真该去看看,热闹极了,跟过年一样,我虽然没见过皇上,可见到皇上题写的牌匾了,还磕了三个头。”
老妇人也说:“就该热闹一下,人家掬霞坊多大名气?原来林老板在世的时候,那是南京城的头名,没人能比,还有那个林一若,一盒香粉要挣五百两银子呢,乖乖!”
莲衣听着他们的话,不解地问:“你们在说什么?掬霞坊怎么了?”年轻人神采飞扬地说:“姑娘,你躺了这么多天当然不知道,金兰公主出银子把掬霞坊盖得跟原来一模一样,牌匾都是皇上亲自题写的,你刚才听见放炮了吗?那就是掬霞坊重新开张了。”
“重新开张?是真的?”
“骗你干吗,我刚从那儿回来。”
“大哥,麻烦你……带我去掬霞坊看看好吗?”莲衣说着磕磕绊绊地向前走。年轻人急忙把她拉住:“姑娘,现在去也晚了。再说,你现在也看不见。”
莲衣着急地央求道:“大哥,我求求你,带我去吧。我不是为了看热闹,林一若是我的……朋友!”
第十五部分:前生和莲衣的欢愉三十年不见的藏毒
谁都无法想像莲衣是怎样在眼前的一片漆黑中迈动脚步走向掬霞坊的,谁也无法体会她得知掬霞坊重建成功的那种感慨和悲伤。一路上,她不断催促那位年轻人走得再快些,而她拖着已经极度虚弱的身体,几乎把呼吸扔在身后。
众人散去,掬霞坊店铺外面的地上堆满了鞭炮纸屑,年轻人拉着莲衣走到店铺外停住脚步:“姑娘,到了。”
莲衣的心狂跳起来,她一步步摸索着向前走,双手摸到掬霞坊店铺的墙面时,禁不住一阵颤抖:“这是真的吗?我好像做梦一样!”
莲衣激动地抚摸着窗户和廊柱,泪水夺眶而出:“公子,可惜你不在南京。你若知道它重新屹立在南京城里,不管草原离这儿多远都会回来,我们就能够相见。”
莲衣摸着一扇扇窗户向前走着,摸到大门时,被门槛绊倒,趔趄着栽了进去。林蝈蝈、素儿和林再春正忙碌地应付着顾客,猛见一个红衣女子栽进来,不由惊诧地看着。
年轻人在外面看到,惊慌地跑过来拉起莲衣。素儿一眼看清莲衣的容貌,不由一声大叫:“是小姐!”林蝈蝈和林再春也看清了莲衣,一起向门口跑来,素儿急急地把莲衣抱在怀里。年轻人看着三个人紧张的样子,急忙说:“没事,她是饿的。”
林蝈蝈警觉地问:“你怎么知道?”年轻人憨厚地道:“半个月前她在河边昏倒了,是我和我媳妇把她救回家的,她一直躺在床上,这些日子粒米未进。”
素儿感激地说:“大哥,谢谢你,我们一直在找她。”
“太好了,既然她回了家,我们就放心了,赶紧给她弄点吃的吧,我走了。”年轻人说完转身往外走,走到门口突然停下来,“我忘了告诉你们,这位姑娘的眼睛瞎了,什么也看不见,你们要小心照顾。”
年轻人说完出门走了,林蝈蝈、素儿和林再春惊恐得面面相觑。林蝈蝈颤声说:“不可能,这不可能!”
莲衣昏迷在素儿的怀里,睫毛上还沾着晶莹的泪珠。林再春看着莲衣可怜的样子,不由仰天长叹:“老爷,夫人,你们要有在天之灵,就保佑少爷赶紧回来,让莲衣姑娘别再有什么灾难……”
我以为有大汗和那都王子的全力支持,建造蒙汉城的事情会很顺利,却没想到这片草原上降临了一场灾难,使进度耽搁下来。
这天上午,肆虐的狂风摇撼着皇城里的招幡、旌旗。那都和铁笛公主从皇城出来,他们本是去蒙汉城的工地看望我的,刚刚走到皇城门口,西天边突然弥漫过来一团团的黑雾,二人说着蒙汉城的事情,没有发觉天上的异常。
铁笛公主询问:“哥哥,林一若要的石料几天能运到?”那都笑笑说:“你放心,我答应他的事不会拖泥带水的,都已经准备好了。”铁笛公主刚要说话;忽然闻到什么味道,四周看着,不由皱起双眉。
“怎么了?”那都不解地问。
“什么味道?很难闻。” 铁笛公主说着用手下意识轰赶刮到眼前的黑雾。
那都仔细嗅了一下,飘过来的黑雾使他不由得咳嗽起来。铁笛公主觉出异常,拿出手帕捂住鼻子,扭头看时,只见皇城门口几个军卒摇晃着身子倒在黑雾中,二人看到后惊讶地对视。
就在这时,城外突然传来一声恐惧的大喊:“天上降灾了——”
那都和铁笛公主来不及多想,向皇城外跑去。外面的街道上,团团飘浮的黑雾中已有好多军卒和百姓躺下,那都跑到一个军卒近前刚要看个究竟,忽然一阵恶心,跑过来的铁笛公主接着也干呕起来。街道上的人们不知发生什么事情,慌乱中疯跑却无处躲藏,一个个摇晃着倒下。
那都急得大喊:“这是毒雾,快叫御医来,救人——”铁笛公主慌乱地往回跑,没跑两步便倒在街头,那都大惊之下闭了呼吸跑过去抱起铁笛公主,向皇城方向而去。
漫天的黑雾瞬间席卷了皇城和这片草原,到处是恐惧、慌乱奔跑着的人群。在离皇城几里之遥的解非的蒙古包里,解非、王狄和白小酌正在喝茶说话。解非最早嗅到这种难闻的味道,突然放下茶杯:“怎么有种糜烂的味道,是什么东西放臭了吗?”
王狄摇头道:“没有啊。”解非脸上的表情很凝重,站起身向包外走去。当他抬头看见天上飘过的黑雾,仔细嗅了一下,突然捂住鼻子。
王狄和白小酌出来,二人也惊讶地看着眼前的黑雾。白小酌大叫:“天哪,怎么回事?哪儿着火了吗?”解非扭头大喝:“快回去。”
王狄和白小酌只顾着看浓烟般的黑雾,没有听到解非的话,解非不由分说将二人推回蒙古包。王狄惊诧地问:“师父,天上怎么会有这么多烟尘?”
解非没有回答,麻利地从床榻边的箱子里拿出一个纸包,打开后将里面的白色晶粉撒在脸盆中,然后又把两片脸巾扔进去,大声说:“拧干了捂上,别出来。”
解非说完又跑出了蒙古包。外面的黑雾越来越大,风也越刮越大,栅栏边的马不安地嘶鸣着。解非跑到一块空地上迎风站着,脸上铁青,眼里充满悲哀。
王狄撩开蒙古包帘看到解非的样子,惊慌地大声喊:“师父,快回来啊——”
解非仿佛没有听到,身形一动不动,他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在心里默默辨别黑雾的毒性。王狄和白小酌捂着鼻子慌乱地看着解非,大风和飘渺的黑雾中,解非的衣袂和头发狂乱地飘飞,良久,他睁开眼睛,脸上现出凛然之色。
“是谁如此灭绝人性,居然用了三十年不见的藏毒……”
第十五部分:前生和莲衣的欢愉铁笛公主的驸马
莲衣在我的房间里昏迷了几天之后醒来。林再春请到了南京城最好的先生为她检查眼睛,那位先生把手搭在莲衣的脉搏上,素儿和林再春焦急地注视着他的神情。
先生把完脉之后沉默了,脸上的神情无可奈何。林再春着急地说:“先生,你是咱南京城有名的神医圣手,一定会有……”
先生摆手制止了林再春的话,拿起毛笔在纸上写着药方,写完之后平静地说:“先煎六副药让她恢复元气,等身体好些我再给她调整药方。”先生说完整理着药箱往外走,林再春拿着药方追到院里:“先生,小姐的眼睛真的没救了?”
“也许这个世上有办法让她重见光明,可我这里无能。”
“你治好的病人数以万计,怎么会没有办法?”
“她的失明因撞伤而起,脑袋里面的事,你让我怎么办?”
“她还年轻,不能这么过一辈子,你……你再想想办法。”
“我懂你的心情,先去抓药吧,也许身体恢复了能有奇迹出现。”先生说完走出了院门。素儿从屋里出来看着林再春的脸色,林再春没说什么,把药方递到她手里。素儿刚走了几步,林蝈蝈一脸怒气地从院门走进来。
素儿着急地问:“蝈蝈,找到刘大人了吗?”林蝈蝈看了看我的房间不说话。
素儿不解地问:“你怎么了?阴阳怪气的。”林蝈蝈突然拧着脖子大声道:“我怎么了,我挺好的。除了莲衣姑娘,谁都好,好得没法说。”
素儿知道他又要犯浑:“不正经,不跟你说了,我去抓药。”林蝈蝈夺过素儿手里的药方扔出去:“没用了,她就是好了也见不到少爷,这辈子都见不到。”
林再春大喝:“小兔崽子,你瞎说什么?”
林蝈蝈愤怒地大声说:“谁胡说了,我刚才去过大理寺,见到了那位刘大人,他说反正事情过去了说出来也无妨,少爷去蒙古根本不是什么钦差大臣安抚使,皇上派他去是让他做蒙古国的驸马,那个蛮横无理的铁笛公主的驸马。”
不知何时,莲衣端着茶杯站在门口:“蝈蝈,你说的是……真的?”林蝈蝈又大声说:“我也这么问刘大人,他说不假。”莲衣手里的茶杯掉下来,瓷片碎了一地。
莲衣静静地坐在桌前,她的眼里是空洞的,除了流出的泪水,什么也没有。
这是一个沉重的夜晚,跳动的烛火映照着莲衣苍白的脸,她的手边放着六副包好的中药,素儿难过地站在莲衣的旁边,时不时偷眼看一下一脸怒容的林蝈蝈,因为突然而来的变故,三个人都不知所措。
良久,莲衣悲哀地说:“我知道我为什么能活着从大理寺出来了,是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