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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十年一品温如言-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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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阿衡点头。
  “思莞哥,你能不能不说虾,感觉像是我被吃掉了。”戴帽子的小孩儿鼓腮,十分的不乐意。
  思莞酒窝深深,揉揉小孩的帽子——“抱歉抱歉。”
  阿衡笑,那要叫什么?
  这厢,言希达夷掐上了。
  “avone的啤酒!”
  “seine的龙虾”
  “avone!”
  “seine!”
  “脾酒!”
  “龙虾!”
  “啤酒!”
  “龙虾”
  “龙虾!”
  “啤酒!”
  “好,啤酒!”言希拍案,双颊泛着桃花红,笑颜得意。
  “言希!!!”辛达夷知道自己被哄了,小龙虾要飞,飙泪。
  “好了好了,吵什么!”思莞挺胸,拿出了魄力和风度——“外带avone的啤酒,到seine吃龙虾!”
  言希耸肩,桃花散开。
  阿衡面上一抖,她为什么觉得言希倒并非有他说的那么想喝啤酒,反而是恶趣味,想要逗达夷呢?
  一行人到了avone,离餐点儿还差了些时间,客人不算很多。
  Avone的设计和一般的西餐厅并没有什么区别,明亮的落地窗,挂着浮彩夸张的油画的墙壁,优雅的餐台,银质的餐具,深色的折叠成天鹅状的餐巾以及每个餐桌上新鲜的带露玫瑰。
  可,阿衡看了,总觉得整个餐厅有一些不协调之处。噢,是了,未置餐桌的吧台对侧的墙壁上没有挂油画。
  “啊,是言少,温少,辛少。”穿着燕尾服的栗发褐眸中年外国男子走了过来,一口流利的中文,但音调还是有些僵硬。
  “李斯特。”思莞彬彬回礼。
  言希只淡淡点了头,达夷憋得脸通红,来了一句——“hello。”
  李斯特笑——“辛少,我是德国人。”
  阿衡偷笑。
  小虾眼睛亮晶晶地盯着李斯特。他对陌生的事物或人,总有着浓厚的兴趣。
  “几位这次光临……”李斯特询问的语气。
  “挑几瓶啤酒。”言希拿起吧台上的塑料手套,轻轻贴附在纤长的指上,平淡微笑。
  李斯特殷勤上前,走到未挂油画的墙侧,用脚勾了墙侧的卡口,缓缓推转,反面,一格格瓶装精致颜色诱人的啤酒映入了目中。
  阿衡觉得眼前一亮。
  这些瓶子,不做酒瓶,当做工艺品也是能收藏的。流畅的曲线,恰到温暖的光泽。
  言希走到酒墙中央,沉思片刻,伸出戴了手套的手,取出靠右侧的一格啤酒,轻轻摇了摇,原本清水的色泽,瞬间沉成流金,耀目而明媚。
  “fleeting time,李斯特,你藏了这么久,还是被我发现了。”言希语速加快,挑眉,带着兴奋和惊喜。
  李斯特诧异,迟疑,半晌,才开口——“言少,这酒,有人定了。”
  “谁?”言希挑眉。
  “我们小老板。”李斯特为难。
  “不行,是本少先发现的。”少年抱着酒瓶子的手收了紧,孩子气地瞪着李斯特。
  “李斯特,我们可以付双倍的价钱。”思莞适时上前,温和有礼地开了口。
  “之前言少也问我要过几次,我一直很为难,实在不是故弄玄虚,只是这酒是我们小老板珍藏的,仅有一瓶。”李斯特解释。
  “你们小老板在哪儿?”思莞皱眉。
  “他目前,在国外留学。”
  “那能否打电话同他说明呢?”思莞不甘心,再问。
  “这……”李斯特犹豫片刻,有些勉强地开口——“我试试。”
  看着李斯特走到了一旁接电话,辛达夷骂开——“我靠!什么小老板,比老子面子都大,思莞你跟这老外磨什么,家里老头儿们一个电话打过来,什么酒喝不到嘴里,还在这儿,让老子看内什么狗屁小老板的脸色!他奶奶的!”
  思莞苦笑。
  要不是言希想喝,他才……
  抱着酒的少年不作声,只是轻轻用指摩挲了酒瓶,眯眼看着金色的液体又一点点恢复澄清。
  待李斯特回来,一通道歉——“抱歉,我们小老板说,fleeting time是他的心头好,要送给最珍爱的人的,所以,言少的要求,我们恐怕……”
  言希怔怔看着酒瓶,随即,抬了头,递给李斯特,淡笑开——“本少忽然不想喝了,还给你。”
  李斯特终觉不妥,得罪不起眼前的三人,便挑了几瓶上好的啤酒,作为赔礼送给言希。
  可,言希,却淡了心思,回绝了。
  辛达夷勾了言希的下巴,嘿嘿笑道——“美人,没关系,只要你跟着大爷,没有那啥啥福利太,咱还有青岛呢,支持国货,哦耶!”
  言希笑若桃花,反手抓住了达夷的手,轻舔了舌尖,眸光四溢,不怀好意地掐着嗓子——“死相!“
  阿衡抖落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达夷却轰地红了脸庞,说话不利索了——“言希你你你……”
  言希笑,瞬时抛了一个媚眼,无辜而狡黠。在戏弄别人的事上,他断然不会落了下风。
  思莞淡笑,挤了进去,不动声色地分开了两人。
  “别闹了,小虾都饿了。对不对,小虾?”
  好像是。小孩儿摸了摸肚子,懵懂地点了头。
  阿衡淡哂。
  她势必把自己放在超然的位置,才能掩盖自己的迷惑。
  到了avone,老板极是热情,像是许久之前便熟识的人。看样子,三人经常光顾。
  “陈老板,新鲜的龙虾看着挑几只,最大的冻了切薄,添几叠芥云红酒酱,小一些的用荷兰奶油焗了。”辛达夷熟练地翻了菜单。
  “是是。”对方殷切开口——“辛老最近身体可好了些,陈年的痼疾,春天最易发作。”
  辛达夷凝睇,笑说——“老爷子身体好得能上山打虎,只是一帮护理警卫员小心得很,倒显得我很不孝顺。”
  此言,不可谓不得体。语句拿捏得刚刚好,派头做得恰到甘味,却不是阿衡熟识的辛达夷。
  阿衡抬眼,思莞言希是习以为常的面容。
  “这位小姐是?”陈老板看阿衡是生面孔,微笑询问。
  “家妹。”思莞微微一笑。
  “哦,是温小姐呀,怪不得模样生得这么好,像极温老夫人。”对方笑着称赞,心中却有了计较——这姑娘就是才寻回温家的正牌小姐。
  思莞眼睛黯了黯,勉强点头。
  言希却笑,眸中温水拧了冰意——“陈老板好记性,以前温奶奶带着思尔来的时候,您也是这么说的。”
  那中年男子瞬间脸红,被噎得哑口无言,寻了理由,匆匆离开。
  气氛有些冷。
  半晌,阿衡温和一笑,山水流转——“奶奶,在地下,会骂他的。”
  “为什么?”达夷抓头。
  “奶奶说——嘴笨嘴笨,不像不像。”阿衡故意说话结巴,逗众人笑。
  这便有了台阶,大家骑驴下坡,转了话题,气氛慢慢调浓,是一幅亲密无碍的样子。
  阿衡在南方长大,龙虾也是吃过许多的,但最大的也不过是两掌罢了,可眼前的,远和自己从小见惯的不是一个品种一个吨位。
  长长的须,硕大的身子,已拔开的硬壳,洁白柔软的虾肉,冰块撑的底,加上几叠子散发着奇怪香味的调料,实在是稀奇诱人。
  小虾欢了,扑向同类,塞了一嘴,顾不得说话。
  思莞笑,夹了一片虾肉,蘸了酱汁,放入阿衡碟中。
  他一向有着好兄长好男人的风度,这一点无可指摘。
  辛达夷像是饿得厉害,风残云卷,阿衡本就觉得虾味鲜美,看到大家吃得高兴,吃到嘴里,好像又好吃了几分。
  可是,无酒不成宴。思莞自幼接受的教育便是如此,于是要了几瓶嘉士伯啤酒佐菜。
  吃到半饱的时候,有人打了电话过来,思莞接了手机。99年的时候,所谓手机重量着实不讨喜,但在当时,算是稀罕物件,思莞他们对这个还算有兴趣,就央大人从免税出口货中挑了几个玩儿。
  接电话时,思莞是满面温柔和笑意,挂电话时,脸却已经变得铁青,抓起桌上的啤酒,整瓶地往下灌。
  大家面面相觑,连小虾都乖觉地放了筷子,大气都不敢出地看着思莞。
  “思莞,怎么了?”达夷沉不住气,皱眉问他。
  少年不答,又开了瓶啤酒,未等达夷夺下,瞬间灌了下去。
  要说起嘉士伯,度数撑死了也就是啤酒的水平,但喝酒最忌讳的就是没有章法地猛灌,这不,思莞的脸颊已经烧了起来。
  少年明亮的眸子带着隐忍气愤,不加掩饰地看着阿衡。
  他再去摸索第三瓶酒时,言希眼疾手快,抢了过去,沉了怒气——“你丫到底怎么了?!”
  他笑了,直直地望着阿衡,滚烫的泪水瞬间滑落,让人措手不及。
  “阿衡,你就这么恨尔尔,就这么容不下她吗?她到底碍着你什么了,又干过什么,值得让你这么对她?”
  阿衡张嘴,蠕动了,却发不出音节,于是,努力又努力,对着他微笑,悲伤而不安。
  “你为什么要骗尔尔在帽儿胡同等着你,你说一定会带她回家,然后安稳地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而尔尔……”思莞的声音已经哽咽——“在帽儿胡同等了你一天一夜,你知道她对我说什么吗?”
  什么,说了什么?阿衡冷却了全身的温度,却依旧带着虚弱的善意微笑着,只是喉中干涩得难受。
  “她说——哥,阿衡什么时候接我回家,我好想回家……”思莞几乎破嗓吼了出来,完全撕裂了的痛楚。
  “我从来没有期待你对尔尔抱有什么样的善意,甚至,我希望你能够恨她,这样,我会更加地良心愧疚,会更加倍地对你好,补偿你从小未得到过的亲情……”
  他知道她想要什么,可为什么,还要带着这样的恶意走入荒谬的偏差?
  思莞顿了嗓音,凝滞了许久,轻轻却残忍地开了口,
  “可是,温衡,这辈子,我从来没有比此刻更加地希望着,你他妈的不姓温!!!”
  阿衡本来握紧的拳松了开,她觉得,指尖全是汗,全身的皮肉都在滚烫叫嚣着。很奇怪地,心跳却可笑地平稳坚强着。
  缓缓地,她蹲在了地上,蜷缩成一团,连面庞都皱缩了埋到深处。
  喉头颤抖着,眼睛酸得可怕,泪水却怎么也掉不下来。
  原来,她不像自己想象地这么在乎温家,温思莞。
  谁又稀罕姓温!谁又稀罕……
  想了想,于是,她又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可是刚要笑,眼泪却掉了出来。
  “温思莞,你他妈的以为自己在演八点档的狗血肥皂剧吗?”未及她说话,言希冷笑,走上前,握紧拳,飞了白色衬衣的袖角,打在了思莞脸颊上。
  思莞猝不及防,一个踉跄,跌坐在地。
  辛达夷小虾在一旁傻了眼。
  “达夷,你陪着温少爷耍酒疯,老子不奉陪了!”言希撸了袖口,喘着粗气,拉起阿衡,流行大步,伶仃孤傲着脊背,离了去。
  走了出去,阿衡却甩了少年的手。
  “你,不信思莞,吗,我害尔尔……”她赤红了双目,像是杀了人的绝望姿态,话语乱得毫无章法。
  言希摇摇头,沉默着,甚至并没有微笑,漂亮的眼睛却慢慢注入了谅解的温柔。
  她恐慌地看着他,十分地厌恶他用近似怜悯的眼睛望着自己。
  这让她无地自容,存在得自卑而毫无傲骨。
  他伸出手,干净纤细的手指,轻轻包住她的手,一根根缚住她的指,略带冰凉的指腹,在行走中,暗生温暖。
  她由他牵引,攀附着他手臂的方向,毫无目的。
  终究,眼泪汹涌了,失态了。
  “我讨厌思莞,太讨厌了……”她不断地大声重复着,只在泪光中望到了言希的黑发。
  言希顿了脚步,叹了口气,转身,把女孩揽入了怀中,轻轻低声拍着她的背。
  “我知道,我知道……”
  她那日的情绪,是一辈子难得的失控,因此,又怎会注意到,这少年此生难得的温柔迁就。
  这女孩在少年怀中,哭得近乎抽噎,他抱着她,像哄着新生的无助的婴孩,哥哥甚至父亲的耐心,对她说了许多许多的话。
  她听了许多,却又忘了许多,因为,本就不知,哪句是真诚的,哪句又该存着几分的保留去相信。
  可是,只一句,她未尝刻意,这一生至死方休,却再也未曾忘记。
  那么清晰,那么动听。
  “阿衡,谢谢你姓温。”

  chapter28

  Chapter28
  思尔回到了温家,是温老亲自接回来的。书房里,思莞挨了一顿骂,这事儿,似乎就结了。
  可是,阿衡比起从前,更不爱开口说话了。只是见人便笑,温柔和气的模样,没怎么变。
  母亲给她添置许多吃的穿的用的玩儿的,恨不得成麻袋带回家,这番疼爱,不知道是在哪个辗转难眠的夜晚,内疚矛盾升级了多久的结果。
  可是,母亲总算称心如意,于是,若她还有孝心,只能皆大欢喜。
  让人丧气的是,每每望见思尔,却总是在心中画虎生怯,亲近不起来。
  落在思莞眼中,恐怕坐实了做贼心虚。
  分不清从哪日开始,言希却好像,突然和她亲密起来,把她当作了好哥们儿,还是多年未见特瓷实的那种。
  她含笑接受了这番善意,便觉得人生比狗血还要八点档。
  不知是不是春天到了,每到周末,她总是贪睡,一整天不离开房间也是常有的事。
  说起房间,她主动请示爷爷,搬进了离楼梯最远的卧室,打开窗,便是一颗梧桐树,她搬去时,恰巧添了新枝,青嫩而生机勃勃。
  卤肉饭很喜欢她的新房间,每天傍晚总要遛到她的窗前,站在梧桐枝上,嗷嗷叫着,与她人鸟殊途地对着话。它念着“卤肉卤肉”,古灵精怪,像极主人,而她,对着它念语文课本,普通话依旧糟得无可救药。
  每每念到《出师表》,最后一句,“临表涕零,不知所云”,对上卤肉饭黑黝黝懵懂的小眼睛,总是一通开怀大笑。
  张嫂也挺郁闷,唉声叹气——“这孩子怎么了,本来就呆,可别一根肠子到南墙,魔障了……”
  思尔含泪——“都是我的错。”
  你又几时几分几秒在哪地犯了哪般的错?她倒巴不得自己高山流水,一身君子做派,可惜这世界还有人心甘情愿地往自己身上泼污水。
  阿衡笑,装作没听到。
  每个周末,阿衡总要去帽儿胡同,顺便带着好汤好水,看着小虾成绩进步了许多,小脸儿肉嘟嘟的有了血色,便觉得心中十分踏实,心情好了许多。
  小孩儿总爱对着她数落着好吃的东西数落着班上某某多么讨厌欺负了他个子矮而他又怎么拿青蛙欺负了回去,一点儿也不她当生人,放肆撒娇到无法无天。
  “你倒是像养了个娃娃,不错不错,以后肯定是贤妻良母。”达夷开她玩笑。
  她脸红了,讷讷不成言。这种私密的个人愿望,不好在别人面前说起吧……
  可是,女孩子不是都要嫁人生子的呀,做贤妻良母是好事。
  于是,安稳了脸色,回头对达夷笑眯眯。
  呵呵,说得好!
  达夷喷笑——”小丫头,才多大,就想着嫁人了,脸皮忒厚!“
  阿衡横眼。
  那好,祝你一辈子娶不了妻生不了子想当贤夫良父都没机会!
  多年之后,一语中的,囧死了阿衡。
  早知道当时就祝自己每买彩票无论是体彩福彩刮刮乐个个必中睡觉都能被欧元砸醒了!
  闲时,言希总有一大堆借口拉着她到家里玩儿,发现阿衡打游戏颇有天赋,更是收了她做收山弟子,可惜青出于蓝,阿衡总是把言希的小人儿打得丢盔弃甲,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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