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生·妖颜卷-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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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他卖命;我不干。”
长生听的糊涂;转念一想;艾冰所指的”他”定是照浪无疑;暗骂两人到此时仍有异心。可眼见得艾冰爱断情伤;不由有几分怜悯;只盼两人迷途知返;就此服从紫颜了也罢。
红豆低下头;缓慢而感伤地道:”我对不住你。”
到头来;这缘分,仅得一瞬间。
艾冰朝空处看去,眼前愁云惨雾像是接了网,光影浮泛着看不真切。早知如此。他心中长叹,想起紫颜的音容笑貌,稍觉心安。他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背叛这个人,曾经定下的契约若只是一纸空文,那么留在这里开始新的守侯,未尝不是一个解脱。
“你走罢,强留你在这里,大家不开心。”
红豆的身子晃了晃,她想走很久了,但听到他这样说,脚下这一步竟是万分犹豫,不知觉中,一步已然踩出,想想竟是回不了头,又踏了一步。
艾冰眼中的瞳光急速收缩。咫尺天涯,回不去了。
看他木然转过脸,红豆的心一空,毅然向紫府外走去,不再回头。
艾冰冷冷地加了一句:“告诉他。我不干了。!”说完险些掉下泪来,这一句就是割断了以前所有牵绊,眼睁睁看她决然离去。他吸了吸鼻子,听到耳边有动静,忙强打精神,向长生的藏身处掠来。
长生没奈何现身,艾冰揉了眼道:“这儿风大,你怎么来了。”长生盯着他的眼,涣散的眸子不再有神采,忽然感觉同病相怜。他是真心待红豆吧,苦苦守着她以为就是一生了。长生勾起心事,想,到底哪里是安身立命之地呢。
“你呢??为何而来,为何留下?”
长生这一问,艾冰知无法回避,索性爽快道:“城主把她许给了我,只说帮他刺探出紫先生的来历,就成全我们。”苦笑地想,她不过是照浪安他心的饵。
长生叹道:“照浪的话你也能信!他向来不做赔本生意。”本想再安慰他两句,想想自己意兴阑珊,提不起有兴味的话,便也罢了。
两人默然相对,艾冰自觉无颜,找了个借口闪进屋里。长生怔怔地站了会儿,想到紫府前阵的热闹,如今好容易聚了,不知几时散尽,伤感地抽了抽鼻子。
走过流风院,自然而然步入紫颜房前,长生想起少爷生气的样子,微微心疼。想了想,垂手到门口叫了一声。没听见动静,就伸手推门进去,正房里没见人,往旁边厢房里寻去。等到了后面,屋子里烟气蒸腾,四只影青瓷博山炉肆意地吐着香烟,云雾中变出万千幻景。明空照月,崇台累榭,忽件窈窕佳人望月抚琴,楼外于溪流水淙淙。
纤手一抹,那云烟消停无踪,仿佛皆被收入神仙的乾坤袋。紫颜嚼着花瓣,若无其事的问:“你来做什么?”
长生这时看清房中的陈设,有数十个人偶的头排了奇门阵法似的绕着紫颜,每个人头须发皆全,面目模糊。紫颜座前正放了半张脸孔,眉毛扎到大半,鼻子却是歪的。
长生好奇走近,那脸孔的一只眼珠森然盯着他,随着他的步子骨碌转过一圈,唬得他往后一跳。紫颜呵呵轻笑,眉眼大见缓和,长生方敢应声道:“红豆走了,我来向少爷说一声。”紫颜叹气:“我没怪她,这傻丫头,看不清自己的去处么?”
“她能去哪里呢?”长生忍不住有点担心。与红豆虽没什么交情,毕竟她在府里住了几个月,不想见她出事。
“顺其自然罢。”紫颜浅浅一笑,这一笑顿时放下过去种种。长生的视线跟随他的手而去,见他拨弄着座前人头的修眉,轻唤长生的名字。“我在给你易容,你瞧瞧像不像?”
长生暗想,这丑人怎能像自己,气恼地道:“少爷别寒碜我,我没福气让少爷易容。”
“啧啧,你不乖,又来了。我偏不让你如意!等着看吧,我先把这张丑脸易容成你的样子,再把它换成最难看的脸!气死你。”紫颜说得咬牙切齿的,偏偏吐字生香,神情比小孩子赌咒更认真,惹得长生失笑。
“罢了,罢了。”长生想,少爷分明没生他的气,故意闹了玩呢。他不想和紫颜胡闹下去,抬足往外走“我去吩咐厨房做点儿好吃的,艾冰心情不好,不晓得吃不吃的下东西。”
“我也吃不下。”紫颜一脸委屈,伸手指指自己。长生装作没看见,捡起一瓣花放在嘴里,一路嚼着出去了。紫颜手一抖,狠狠拔掉一根人偶的眉毛。
走了几步,长生想到披锦屋里袅绕的云烟,越想越不妥。少爷只有正式施术时才会用特别的香,那铺天盖地遍及房屋的香气,不晓得是什么东西。左思右想放心不下,长生径自出了府,往糜香铺寻姽婳去了。
糜香铺后是极大一个院子,正是姽婳的香官居,房前藤蔓丛生,香花抱石。借住在香官居的尹心柔,持了一方三寸多长的大块深色沉香左右翻看,赞叹不已:“只此一块香便价值数百金,真是难得。”
姽婳横过一道花枝,笑道:“一种香气好记,若是让你同时闻上十来种香味,不晓得你辨的出几种,又会记得几种。”
尹心柔在后宫日久,闻言反觉新鲜,叫姽婳拿香来试。姽婳便把伽南香、甜香、避邪香、金凤香、龙脑香、枕臂香、木香、甘香、白檀香、麝香等十数种香料一一给她嗅了,每种香从密封的坛罐中取出,到最后香味盘旋叠加,尹心柔渐渐失却了察觉香气的能耐。
“糟糕,我闻不出味了。”他失望的叫道。
姽婳咯咯的笑,背过身去闭目把各种香的来历说了一遍,末了得意地道:“这糜香铺里有上千种香气,给你三年,若是能全记住了,才算有资格住下。”
尹心柔微笑,紫颜安排她住在此间,是知道这里绝不会寂寞吧。与此些美妙的香气朝夕相伴,哪怕足不出户,囚禁在此处一辈子也是甘心。
长生伸出头来,边走边皱眉道:“讨厌,什么香气这么重,简直熏死人。”
姽婳睁开眼:“你家又有客到吗?”
“没。我特意来问姑娘——”他话未说完,尹心柔举起一瓣香放到他面前道:“你猜,这是什么香?”
长生闻了闻,惭愧摇头。尹心柔大为得意:“这是十三位女儿香。”长生俊脸一红,道:“我一个小孩子,拿什么女儿香来考我。”尹心柔看他害羞的神色,想到皇上心里一荡,继而黯然。
长生见她被问住了,忙趋到姽婳跟前,问:“有件奇事想问老板,我家少爷在屋子里烧了一种不知什么香,满屋子烟云,倒像瑶池仙府似的。”
姽婳笑问:“他用的是博山炉吧?”
“的确是莲花座的炉子,我想问那烧的是什么?”
姽婳道:“他用的熏炉本就容易烟云缭绕,加上那香该是我给他的‘烟云’,顾名思义便是烟霭四合,宛若沧海。怎么,今趟他竟为自己烧起那香了?”
长生蓦的想起,少爷说过烧香是为自己续命,没来由的紧张,顿足道:“我也不知,我回去再瞧瞧。”
姽婳道:“你别急,把情形好好说给我听。”长生一一说了,姽婳一戳他脑门,呵呵笑道:“你呀,险些又上他的当,他是诱你去易容呢。我那香有些奇妙处,你若应了她,就会知道了。”
“是什么奇妙处?姽婳姐姐快说给我听。”
“他是我大主顾,我才不会得罪他。”姽婳坏坏的一笑,把长生往院子外面推,“喏,你回去应承他就是了,有那香护着你,不会出事的。”
长生老大不自在,心里痒痒的,有几分松动。紫颜的手艺他早就深信,矜持着不肯让少爷易容,背后的缘由他并不愿细究。喜,怒,哀,乐。紫颜太过从容与悠闲,有时他也想看看少爷发怒与悲痛的样子。至今,他不肯易容,这似乎是唯一让紫颜恼怒的一桩事。
但此刻,诱惑紫颜的他,如今也被深深地诱惑。
如果他允了少爷,他会以何样面目重现?那面目里,有没有任何前尘往事的蛛丝马迹?他是个被捡到的普通孤儿,还是个暗藏秘密的非常人物?长生觉得这些谜团撩拨着他的心。就像走到迷宫尽头的寻宝人,看到一支金光灿灿的宝盒,打开抑或不打开,他渐渐倾向于直面未知。
少爷,总不会吃了他的。长生心中的好奇终于盖过了隐隐的恐惧,倘若可以趁机要挟少爷……他欢呼一声,冲姽婳开心告别。
刚出糜香铺,巷子中央有一人从轿里探出头来,向他打招呼。长生见是照浪,按下惊惧故作安然得道:“城主上回输在我家少爷手里,现下想是恢复元气了?”
如一滴雨落在止水中,层层漾开了,照浪的眼在太阳下折出斑斓的精光。他嗤笑一声,不在意得道:“你这个奴才真是刻薄!我带了千匹锦缎求他办事,你和我逗什么气?少不得有你的好处。”
长生望去,果然轿子后面有几十个脚夫推了车。自从呆在紫府后,长生私下里收受了主顾不少金银,皆留着以备有日寻找亲人。听照浪一说,他的脸微微红了,笑道:“有生意上门,我家少爷当不会拒绝。只是城主的易容术惊人,何必来找我们?”
照浪不答,合上轿帘打发轿夫快行,长生满腹疑问,快步赶在他轿子前,先一步去拍紫府的大门。
开门的艾冰见到照浪,眼睛通红。照浪看向别处,闲闲的说道:“红豆来过,我赶她走了。”艾冰一下子手足冰凉,知他早已全看破,来不及想前因后果,一把扯住他的领口道:“你……”说了一句,愤恨、心酸、忧虑全哽在喉间,噎住下面的话。
长生急忙推他道:“你追她回来要紧,别在这里纠缠!”艾冰松手朝府外急奔。
照浪斜了眼瞧长生,清冷的眼神似在寻思。长生被他看的发毛,道:“进屋吧,少爷在里面等着呢。”
“据说,皇上有个亲哥哥。”照浪突然说了这句,戛然而止,凑近了长生像要吸取他身上沾染的香气。长生咯噔一下,合度的微笑:“是吗?”照浪点头,移开眼漫不经心道:“不过你年岁太小,要有我这年纪还差不多。”
长生想到紫颜的话,这府里不会有衰老存在。他的青春年少,究竟是不是一场假相?
他忽然很想易容,想看看自己老了会如何。
引着照浪来到披锦屋厢房外,长生一开门就看到散漫的云气,如折服的蝙蝠扑面而来。他急忙掩上门,对照浪道:“城主稍等,我去通报一声。”
许是紫颜听到她的声音,再拉开门时烟云尽收。长生放了心,蹑手蹑脚走进,向披了潞绸虎皮袄子的少爷行礼道:“照浪城主求见。”紫颜回转身,脸上抹去了峥嵘棱角,竟是五官全无,平板如一页白里透黄的书皮。
长生着实吓得不轻,一颗心猛然拎在手里,倒退了两步,指了他说不出话来。
紫颜的笑声传来。他掀开遮盖的一方象牙色素纱,冲长生眨眼道:“吓着了没?”
长生魂魄初定,当然没好气:“少爷老拿我玩儿!要是我胆子小吓晕过去,少爷就不能帮我易容了。”
紫颜跳起来,一把抓住他的手,欢喜得道:“你说什么?你答应易容了?哎呀!”他的双手抖了抖,丢下长生兀自揉搓起来。长生心里竟有些感动,字眼随时成天笑眯眯的,好像也很少见他这般喜悦过。想想住在此间这么久了,只此一事算是达成紫颜一直以来的心愿,长生微觉愧疚
“你的身子如何了?姽婳的香可有帮到你?”她倾过身去问紫颜。
“死不掉吧。”紫颜的面容在灯下渐渐漫漶不清,似是水洗去了纸上的墨迹,一点点将五官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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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生…空焰(未完)
这个冬日,腊梅迎雪怒放飘香,长生清早嗅见花香时,听见童子们敲打冰凌的声音。长廊里堆了厚厚的雪,中间踩出一条窄窄的脚印道,他沿了脚印走到玉垒堂门口,旁边的松树突然簌簌落落跌下一团雪,惊得他心一跳。
倚窗望去,玉屑飞扬,琼珠闪烁,天地间一色雪白,美不胜收。长生心想,待会儿定要温两壶好酒,上菊香圃里陪紫颜赏雪观景。想到此处,忙持拂尘把堂里的浮灰掸了一遍,待手脚和暖了,想到紫颜快要起身,取鎏金火盆在堂里烧足了炭。
片刻后听到脚步声,长生微笑转头看去,竟是一锦衣侍卫提了刀冷然走进。
“你是什么人?”
那侍卫不说话,把刀往他脖子上一横。长生惊惧之间,又见七八个侍卫随后跑进玉垒堂,打斗声随即从别院传来。侍卫越涌越多,侧侧和萤火两个身怀武功之人被大批侍卫逼迫着,渐渐往堂里靠近。
长生急得大叫“少爷”,侍卫的刀往下一压,他乖乖收声,心下焦急如蚁。侧侧和萤火进了堂,两人践踏受制,同时打开眼前对手,一齐来就。那侍卫不敢硬碰硬,连忙受刀躲了去。三人并到一处,长生连声问:“少爷呢?少爷呢?”
“我也想知道他在何处!”一人昂首踏进堂中,霸气的声音正如他的神情,不可一世。
“见了熙王爷还不快跪下!”有侍卫喝道。
三人怒气冲冲的瞪着熙王爷。里三层外三层的侍卫如不通风的墙,把紫府重重包围,纵如萤火这般一向见惯了大场面的人,也暗自揣度不能安然脱身。侧侧秀眉紧蹙,他和萤火走掉不难,但紫颜和长生恐怕就要费些功夫了。
熙王爷戴了紫貂暖帽,身披玄狐裘,足蹬一双黄缎鹿皮靴,大喇喇的在螺钿交椅上坐了,翘起腿指叻长生道:“你,说出紫颜的下落,饶你不死。”
长生不觉冒了一头的汗,摇头道:“这位听说是紫夫人?该知道你家相公去了何处?”
侧侧镇定的道:“王爷来寻我家相公,必是有事相求,何必如此嚣张?”
熙王爷沉下脸,肃杀的道:“谁说我要求他?来人,把那小子砍了,我看他躲到几时!”
一个侍卫拉过长生,正待一刀砍下,萤火怒急起身,忽听得熙王爷身后一侍卫开口道:“草民见过王爷。”
熙王爷听到语音自耳后传来,近在咫尺,并不惊怒,哈哈大笑道:“不愧是易容国手!好,好!”他一挥手,拉着长生的侍卫即可松手,萤火也退开一步。
紫颜缓缓走到熙王爷跟前,手一摸换去容颜,安详的对他道:王爷来者是客,不如由草民做东道,先赔王爷喝一杯酒?”
熙王爷眯起眼,笑道:“我是不速之客,该陪你们喝一杯压惊酒。来人,上酒!”
紫颜见美酒陆续端上,心中微凉,连酒菜皆已备好,熙王爷此行比不会只为了易容那么简单。
他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酒过三巡,长生捂了嗓子咳嗽。一大早就灌了一肚子的酒,自不如想象的惬意。再加上每人身后都有虎视眈眈的几不快刀,无论如何喝不痛快。
“先生的技艺本王如雷贯耳,近日又一是请先生出手。”熙王爷漫不经心的说道,“如果先生不答应,我会杀人灭口,决不叫这事传扬出去。先生想好了再应我。”
坐下长生等三人听得心惊肉跳,紫燕轻笑道:“王爷说什么客气话,即是王爷之事,紫某当为犬马,无不效力,怎会不答应呢?”
熙王爷哈哈大笑,一拍桌子道:“好!你这一句话全了阖府性命。要知道你刚才若有半丝犹豫,别说你身边这三人,就是外面那几十个童子,我也尽数砍了。”
长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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