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塞尔的浮木_陈升-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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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要去米兰了……'米兰就收留了我。
我坐在阶梯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们,搔着头,才想起似乎好久没有照过镜子了,不知道现在变得怎么样了?粗鄙的旅程,把情绪里的垃圾都在外国倒光了没有?我在米兰街上走来走去好几天,检查着自己,在想自己应不应该再继续顽皮下去……
有一天,我处到黄昏,起不了床,知道自己病了。在想……我终于病了……
我一直躺上床上,看着斜阳慢慢的在窗沿上移动。
在想……海明威在巴黎落难的那段日子写的事,说穷困饿肚子时,脑子就特别清醒,能想到平时不可能想到的事……
而我决定,要对自己好一点,为自己……也为别人,起床时我要去吃一顿意大利大餐,承认了在米兰铁定找不到药炖土虱吃的事实,就笑了……
突然,强烈的想念起这一路上认识的人,并努力的想去分辩,为什么宿命把这些人牵扯在一起的理由……
说起来,我并没有设计这一段旅程,我喜欢带点'哲学味'的说:
是这段旅程,设计了我……
我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们,我看看紧挨着我坐的那些陌生的人们,想他可能就是思念着你的人,你认识的人,也或者是你所思念的人,思念着你的人……,我们都应该是熟悉的……
所以……,就别去管这些文章里的谁和谁是否有直接的关系……,或者,台北城和马德里有些什么样直接的关系……,也原谅我没能把我那'粗鄙的旅程'说得够清楚……
因为……我想对自己好一点……
但是,我没有答应世芸,不把我们的旅程写出来……
这不能怪我,因为在杜拜过境的时候跑来搭讪的是世芸。
也因为她,我发觉我也变成了一块浮木,而且……有好几次差点就漂走了,再也回不来了……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不要随便去跟人搭讪……,除非……你可以承受得住。
然而……我相信生命旅程中的那些喜怒哀乐,在我们老去时终必会变成一丝丝甜美的回忆。
所以……又有什么承受不住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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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1999年9月9日夜里飞越了阿曼海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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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1999年9月9日夜里,飞越了阿曼海湾……
杜拜像是外星人离去之后抛下的晶亮死城,空气中满布着迷幻的气息。
他从不住的自我追寻中,浑噩的醒来。也许……'stop to asking myself……'是他该告诉自己的。
阿曼海湾的油田的午夜的洋面上,闪烁着油气的火光。
澄黄澄黄的……澄黄的……因为是很不自然的漂浮在黑的洋面上,像那些拂不去的记忆,漂浮在白色的日子里,他笑了:'记忆究竟是记忆,有什么拂去的必要呢?'
晨间路过巴黎,因为行囊塞满了后座,就很自然的开了前门,司机却坚持驾驶座旁的位置是不宜坐人的'死亡之位'……
那像是寻获了四十年,而不得的缺损一般的,就开门坐了进去。
啊!死亡之位……。终于在亡命之徒的旅程里,丰富了移动中的无趣的孤寂……
啊!死亡之位……。也许能令亡命之徒,在巴黎街头划下完美的句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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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像健素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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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洲人拿着出声的玩具,向街边的人兜售着……
肥胖的白人站在红绿灯前,却没有向前去的样子,而灯已经又变绿灯了……
那天的阳光很艳丽。
那人在一个叫son morg的小村子里,对着斜阳却流了一脸的泪……。你要问他原因么?
也许是千年前预约的相逢吧……。路边的一株树、一栋房子,和一道喷射机在三万英尺高空制造的气痕,和一个旅人……
是千年来的相逢或等待……他喜欢那种感觉。
是宿命的。原本一个念头就可以改变了一切,但谁都没有……
像书上说的,是你在决定自己的行止呢,还是你只是某个机制晨的一个小零件?
为什么那人要跑了半个地球,却在一个叫son morg的小村落前,跪了下来,并且流着泪?
怎么去形容那阳光呢?就那样说:'阳光像健素糖,掷向每一个喜欢甜食的孩子那般……'
那在人这个 岛上有了一个感觉,是'谁对谁都很漠然的感觉','漠然的感觉','被漠然的感觉',他觉得很好……
只是为了要游个好泳,开车走了一百公里的路。
阳光就像健素糖,公平的洒向每一个要零食吃的孩子……
只是为了要跟别人抢夺些阳光,那人走了半个地球,来到这个漠然的小村子。
他又忘了今天是礼拜几了……,他怀疑脑子里那些对某些事的爱意,也跟着一些想要遗忘的事,一并的被割除了……
也因为发觉自己对自己也漠然了起来,就不去在乎了。
要不到糖吃的孩子都要哭闹的,而阳光就像健素糖一样,公平的洒向每一个要零食吃的孩子……
也许,那人只是想在日落之前,多拿些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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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西班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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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班牙,我该怎么来形容你呢?
夜里10:00无人的小镇,对着马路开的窗,他坐在窗边。
前菜是番茄面包……
老板连珠炮似的推荐着烤羊排,觉得会是他今天夜里唯一的客人似的。
点了杯酒,没有想到来或去的路。
离巴尔摩还有30k的路程。
在这里,夜里10:00吃晚餐是正常的事。
'啊!西班牙……我该怎么来形容你呢?'
他苦恼的想着……
他嚼完了一大坨的羊肩肉,喝着像小时候……爷爷酿的葡萄酒,酒里有阳光洒过特有的焦味。'小时候就偷爷爷的酒喝了啊!'他笑了……
殷勤的店老板,端来了那人这夜里,不知的第几杯……
就开了夜车往巴尔摩市区回去,这顿晚餐从9:30吃到12:00……
是这夜里最后一桌的客人,而且他知道……他也是这季里最后一个客人了……
空气中开始有了秋天的气息,风凉凉的……风可是越来越凉了……
像那首老歌写的,'秋……是思念人的季节……。'
这西班牙南方的小镇,充满了阳光晒过的气味。
、
Three More Day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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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过了叫manacor的大城,从巴尔摩来的路像是一把利刃从软滑的蛋糕上切过的一般,路就在深陷在两旁黄澄澄的岩壁上了。
也许是季候的关系,绵亘而去的橄榄园里却是什么都没有。
目的地是叫porte cristo的小港湾……
今天的风凉了一些,送走了一船的梦(也不算是送吧!见也不想见的……而他想,在这样的岛上,夜里作的梦都该以船来估量的……),那人在心里估计着,未来几天的旅程将要往何处去?听说萧邦重病时,也在这岛上养过病,就笑着想,也许就把未来几天的旅程停滞住,什么都不做了……像个病人,就好好的止痛疗伤去……
原来在中午时起的雨雾,落了几滴在车的窗玻璃上,他想是特殊的心情反应着天气了……
却没想到(也有想到吧!这里没有意外的天气……)来到porte cristo小镇时,云消去了……又见一轮的艳阳天……
风有点凉,比较起前几日,风是开始有点凉了……
顶着锅盖的西班牙小孩站在码头边上,没有什么目的的钓着鱼,是打发时间的那样……
去租车时望着老板疑惑的眼睛,坚定的说:'three more days。'
开玩笑的其实想说'three more years '呢!
。
西班牙苍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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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rte cristo是个土土的小渔港。
港土土的,观光客土土的,到处都有苍蝇的港湾,朋友说:
'你知不知道有一种春药叫西班牙苍蝇的?'
'听过……没见过……'
朋友望着停在臂上的苍蝇说:'这是名副其实的西班牙苍蝇……'
又愤闷的说:'妈的!在这种国家连苍蝇都有用……'
他就对着那群钓着鱼的小鬼们大笑了起来……
小鬼们都顶着中古世纪教士那般的锅盖头,他想自己也要去弄一个那样拙拙的头,微笑着……微笑着晒着阳光。
那带头的大孩子,从口袋里拿出了万宝路,对着其他的小孩子炫耀着。
温吞吞的点着了烟,不很能够熟练的要更小的孩子们轮着品尝……
蓝得叫人发慌的天上,拉着一道凝结云在几万尺的高空中,飞机没有声息……
他在想……日子是这样的吧!该是有起有伏才叫做是日子。
他挪了挪晒得温热的身子……
心里对还有几天的旅程可是一点打算都没有。
回忆……像船一样的开走了,有点幸灾乐祸的……
他可是一点都不打算跟着回忆,漂荡在无色的洋里哪……他喜欢这岛、这里的人……
白色的房子,白色的船,白色的心情……
这是来时路呢?还是去的路……
他忘了这里是什么地方了……
索性就眯上了眼……伸长了身子,而耳畔嗡嗡响着的是可恶的'西班牙苍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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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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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人这样说的:'不知道前方有些什么?但知道留着就肯定什么都没有……'
但旅人啊……你到底在追寻什么呢?只是因为在一地缺乏了感觉,就得要不住的得漂移么?
而你可曾听过一个比侏罗纪还要遥远的世代,友人叫它做'艾迪卡拉世代',那里可以住人么……
你看那人站在斑马线前,等待着绿灯……也许……也是在等待着红灯,这样……他可以有一个不必再向前
走去的理由。
米罗的画看起来,真是蠢极了!我呢!宁可害怕哥雅的画,非得懂一懂,也不去喜欢米罗……那人在
madrid downtown 一家叫'jamaica' 的coffee shop里,听着嘲杂的所谓'世界音乐',突然觉得,迎接明
天是好的,还有一些等着去发生的事。
madrid这城市,在一夜之间冷了起来,回到了高纬度的城市该有的位置去……
而哥雅在画作里显示了生命中的三种异态,最后……,他八成是疯了,年轻时把人画成了象是踹在石板路
上的布娃娃,活泼而且还蛮有生趣的;老时就风云变色,连狗都只能躲在墙的缝隙里,惊俱得抬眼看人,
生命中有诡计……肯定是……
而9月的madrid就吹起了凉凉的风……
希斯洛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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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你选谁当总统了?'
克里斯见阿翔从出境室的门口闪身出来时,没来由的就这样问了。
希斯洛机场在这样寒冷的季节里,依旧是人潮汹涌、人声沸腾的。
而这原本不存在心里的问题,却在离开台北万里之遥的异国城市里,硬是被提及。
'妈的!留学生也在乎这个吗?我还以为你们都是逃离开去的,才不会在乎谁当了总统呢!'
'怎么会……我……一直很在意这件事的!'
'你少来!你躲在这个发霉的地方,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吗?共匪打过来了,管得到你吗?'
阿翔站定,将拉在手上的大件行李迳的塞到克里斯的手上。
'喔!好大的口气……'克里斯还是陪着笑。
'我有时差,你不了吗?'阿翔头也不回的就朝出境室旁的酒吧走去。
'老规矩……落地签……走!喝两杯去……'
两个人拉着行李在各式各样的人里穿梭着。
终于在吧台的一角找了一个可以抽烟的位置。
'你的城市,跟我的城市一样的烂,快烂透了……,你知道吗?'
那个世纪刚刚结束,肯定是人类最忙碌的一个世纪……
而那时的地球表面,着实发生了几件不同于以前和很久很能久以前的事……
都说……再过几个世纪吧!以后的人,可能得要喟叹,这个世纪发生的那么些个事……
当然,也相对的喟叹于活在那个时候的人们,那样绝对惊人的对于生活的忍受度。
'是这样的吗?'阿翔心里想着。
他抬起头来看见悬挂在吧台上头的啤酒广告挂牌。
'this world ends 2020……'什么什么的。
他笑了笑……心想:'上一次不就说世界要毁灭在1999年么……'
上帝真是一个可以谈判的好对象,人就不行了……。人要毁灭自己……
上帝早就遗忘了人的存在了,他去旅行了,像自己一样……
可不同的是,他往宇宙深处旅行去了,他早就遗忘了扔在这里的人们了。
'cause i’m living on a jet plane。don’t know when i will be back again。'
他接过来了啤酒,一口仰尽突地就对着克里斯唱了起来……
克里斯笑了,笑得很开心……
没有毁灭的感觉真好。
'rommi scottes今天会有些什么表演?你去看了没有?'
'一个不怎么样的团什么的?'克里斯尽是陪着笑。
'什么没什么的……嘿!克里斯……你到这个发霉的城市来多久了?'
'大概快满三年了吧!'两个人都靠着吧台看着出境室门口不断涌出的各色人们。
'这里挺忙的……,我觉得刚刚我们在天上少说就转了十圈才轮得到降落的时间。'
'是吗?天上也有红绿灯吗?'克里斯认真的问着。
'肯定有!下次我要看仔细一点……'
'这让我想到一个问题,很久以前有个同学问过我的,我到现在也没有想通就是了。'
'什么?'
'那飞机到底有没有喇叭?'
'飞机要喇叭干什么呢?你该跟你老子好好聊聊了!他给你这么多钱跑到这个发霉的地方来念书,念的就是这个?真够了你……'
'飞机有没有喇叭?'阿翔突然愣了愣。
'不过……克里斯……嘿!这可问倒我了,这飞机到底有没有喇叭呢?'
'应该有吧?至少它在机场里转来转去的时候,可以提醒地上的人说:'让路!让路!……至少要吧!'
'妈的神经病!我看你脑子发霉了你……'
阿翔站起来比了比收银台,克里斯明白的去付了帐,两个人拾起了行李。
'这里的人颜色真多呀!你觉不觉得?'
'是啊!人多的地方,机会就多啊!这些人都是为了某种梦想才跑到这里来的吧!'
'你也是吗?你不待在台湾选总统,一个人跑到这里来发霉,你也是为了等等某种机会的吗?'
'是我爸爸的意思吧!他好像也没问过我愿不愿意,就硬把我送出来了。'
'你爸爸是残忍的人。'
'好爸爸都会有点残忍的……'克里斯突然收起了常挂在脸上的笑容,只是吃力的吊着嘴角……
'不……应该说……爸爸都有点残忍……'
'嗯!有道理,有点道理……'
'我以后也会变成残忍的人。'
'我们都会变成残忍的人……。小时候天真……长大了残忍……'
'嗯!'克里斯却硬挤出了点笑容来……
'还笑……'
'别这样!这世界已经够凄苦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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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鲁塞尔的浮木
#txt$!小@说天^堂&
'我说这人如果天生是心胸狭窄,即便是走遍了全世界,它还是一个心胸狭隘的人。'
老麻双手插在裤袋,半张脸缩在围巾里,边晃荡着边跟志伟这样说。志伟似乎对这话题不怎么感兴趣似的。
'……志伟,刚刚那马子,我们几个礼拜前好像才看过嘛!真可怜喔……这种天气还要脱光光的在那边做那种表演……'
'……'志伟还在想着自己的事情。
布鲁塞尔的春天的夜里,温度仍然低悬在零度左右。
两个东方人穿行在灯红酒绿的十三街。
春来秋去,这儿已经不知是第几回来了……
差不多都是这样的……,无聊的几天学生生活之后,老麻就要跳起来说:
'志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