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第二十七辑)-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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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雯不接,说:“你还是过两天吧,现在她正在气头上。”
“请你帮帮我。”季节显得很可怜。
秦雯犹豫了一下,说:“我试试吧。你先别走开,好吗?”
季节眼巴已地仰头望着510的窗口。天阴阴的。法国梧桐在他头顶沙沙地响,枯
黄的落叶飘零,翻卷在他的周围。秦雯这会几肯定已经回到寝室了,只不知道苏唯
唯看到他的那些东西会怎么样。他不愿往坏处想。一片树叶在他的眼前晃了一下,
碰着他睫毛。他低下头,揉眼睛。突然,嘭地一声响,他的脚边多了一堆东西。是
他的那个塑料袋,崩裂了,里边的吃食飞溅出去,洒了一地。它被人从五楼甩了下
来!
7
苏唯唯把季节两年来送给她的所有东西一古脑儿地裹在一块扎染方巾里,还给
了季节。
包裹是老五拿回宿舍来的,他推推上铺侧身朝里躺着的季节,说,“你派西叫
我带上来的。”
季节一看那块方巾就知道了怎么回事,急忙问:“在哪儿给你的?”
老五说:“楼下。”
季节蹦下床来就往外跑,在楼下前后左右找了一遍,又向女生楼那边追,可哪
里还有苏唯唯的影子?
季节气喘吁吁地回来,神情沮丧至极。
老五陪着小心问:“老四,怎么啦?”
季节的怨愤因此一触即发,劈面怒喝:“谁让你接她的东西的!多事!”
8
方巾是季节送给苏唯唯的第一件礼物。一年级新生入学时,它被郑重其事地放
在季节的皮箱夹层里,和季节同时出现在这个陌生的校园。在火车上,季节几次想
打开皮箱拿出来看,但因为同一个地方还放着他一个学期的生活费,所以就只好强
忍住不敢泄光,弄得自己很难受。
方巾是带给他未来的女朋友的。他终于上大学了,终于将被允许谈恋爱了!这
是季节想来妙不可言的一项权利。
高三的时候,季节一度匿着名给一个低年级的女生写过许多信。这个爱穿白色
衣裙的女生,那会儿几乎吸引住了季节的所有注意力,让他在没脖子的书籍和试卷
堆里魂飞魄散不能自拔,痴妄之态难以名状。同时,他那些借着友谊的幌子虚论高
议的信件也搞得老师们紧张万分,为抓住这个匿名的危险分子他们耗尽心思却一无
所获,一度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案情总是在看似山穷水尽的时候突然柳暗花明的:
某一大的夜自修,班主任和往常一样,双手后背威仪孔时却又蹑足潜踪。幽灵
般地飘进教室。在他眼前,课桌和书籍间隔成的方阵中,几十颗低垂伏案的头颅象
黑漆漆的棋于密布在棋盘上。他感到欣慰,就如一个老饲养员看到自己亲手喂养的
那些猪仔拼了命地吃撒了欢地长一样。可是,他高兴得太早了,一只不吃不喝、病
蔫蔫地缩在角落里的小猪突然映入他的眼帘一一季节撑着脑袋定模定样,正处于神
魂颠倒的妄想之中,以至于对老师的悄然逼近浑然不觉。老师猛然伸出手,屈起食
指敲他的头。季节吓得脸色煞白,飞快地把手臂下的纸往桌肚下面蹭。可这无疑是
多此一举,老师拥有鹰一样的眼睛蝙蝠一样的耳朵警犬一样的鼻于,什么也逃不过
老师非凡的感觉器官。季节哆嗦着把写了一半的信交给他时,心想,这下完了。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老师把他带到办公室后,非但没狗血喷头地痛斥他,还客
客气气地叫他坐,和他促膝谈心。
老师说:“你放心,这个事只有你知我知。但你必须到此为止,否则等学校有
一大查出来,我也没办法了,你说是不是?”接着老师井没有说那些空泛的大道理,
而是着力描述了季节可能的锦绣前程,把季节诱导得两眼闪闪发光。“男子汉应该
看得远飞得高,怎能因为一叶障目而不见森林呢?”季节走的时候,老师拍着他的
肩膀,亲切地说:“小伙子,不要急,留着劲到大学里去谈吧,那时候就没人管你
了。大学里好女孩多的是。”
从此,季节不得不挥泪毙了自己的初恋,闭着眼纵身一跃,重新淹没到题海中
去。为了自慰,他开始热切盼望大学生活的早日到来。终于,接到了录取通知书,
考上了,他就买了这块方中。开学后,他又一刻也不耽误地为它物色主人。终于,
半个学期之后,他把它戴到了苏唯唯的头上。
季节定定地盯着这个包裹,不用打开他也知道里边是些什么东西。事情似乎已
经糟糕透了,看来这次苏唯唯是铁了心地和他断了。以往他们也争吵,但从来没有
严重到苏唯唯退还他东西这一步。而且,她居然通过旁人的手还给他,连面也不想
和他见了,也就是说,她不会再给季节任何请求原谅的机会。她这么做,有没有想
过他季节的脸面问题?绝望之后,怨恨在他心里一点点地堆积。他甚至对苏唯唯那
晚在北极山守候的动机都产生了吓疑,她是不是怕如果他真死了自己逃不脱干系?
操!最后,季节愤愤地想:断就断!
季节真恨自己,为什么那两次不把那一步之遥的距离走完了!反正做与没做她
都是恨他了。
9
季节不是没有过机会,他至少有过两次机会可以做成那件事,当然,最后他都
没做,但绝不是他做不了。对此,苏唯唯事后都不愿承认,却总爱把他柱坏里打发,
总说自己的虎口脱险是节烈而不屈的抗争所至,要不也是由于某种意想不到的突发
因素。
譬如大桥公园那次,苏唯唯就认定:季节的未遂完全是因为当时听到了一个声
音——有个早锻炼的人在不远处对着江面吼嗓子,突然的一声如霹雳一般,把季节
吓住了,当然也就挽救了她。为了这个问题,两人不知争论了多少次,但始终各执
己见僵持不下。最后的分歧集中在时间上,也就是那个声音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是在季节放弃之前还是之后?
季节清晰地记得每一个细节。那是他们第一次一起在校外过夜,因为看午夜场
误了回校时间的缘故,才去大桥公园等大亮。
当时,月光还很明亮,草坪上有丝丝缕缕的薄雾升起,周围的灌木丛郁郁葱葱
象一堵密不透风的墙。季节盘膝而坐,身体和胳膊围成一个圈,苏唯唯敞着前胸,
靠在他怀里。在清凉、半透明的空气中,苏唯唯的乳房象两颗沿着冰雕玉琢般的身
躯滑下的露珠。这样的情形大大出乎季节的臆想:啊,就是现在眼前所看到的那样
吗?它们在这个确切的位置!它们没有那么健硕,而且轻微下垂,却显得娇艳欲滴,
更让人怜爱!它们柔软、富有弹性,因为冰凉而毛孔毕现,疙疙瘩瘩,在季节的爱
抚之中,两个尖端变得粗长。它们像两个漩涡,要把他的眼睛吸进去!季节埋下头
亲吻它们。苏唯唯闭着眼,脸上挂着不自然的微笑,身体变得柔软而缠绵。季节感
到呼吸急迫,血脉鼓胀,耳边响起隆隆的水声,强烈而节奏分明,进进出出,进进
出出,就是他小时候见过的那种杠杆式活塞汲水井汲着水的声音。同时,在这令人
晕眩的声音中,一朵鲜花正在怒放,不断地舒展。舒展着的厚实的花瓣红艳欲滴。
垂露晶莹。
苏唯唯的裙子很长很大,而且此刻他浑身酥麻,手不听使唤,一时之间竟然撩
不开。苏唯唯口齿含混,象梦呓般地问,“你在干嘛?”季节没有回答,只顾往里
闯。
手,一只巨大无朋的手,在纠缠的布幂之间冲突。啊!我的天!只差一步,只
差一步了!
终于,它碰到了双腿之间那块最温暖、最柔软的地方。苏唯唯娇弱地呻吟一声,
身体颤抖,然后如梦初醒,开始惊慌地挣扎。但季节的两条胳膊是如此地强有力,
她的抵挡非但起不了一点作用,反而催快了季节的动作。于是,她就哭了。而她一
哭,季节就停了下来。这是一种无比恐惧和绝望的哭泣,让季节惊慌。当然,必须
说明的是,季节的惊慌并非出于恐惧,而完全由于对苏唯唯怜惜的缘故,他爱她,
她的哭泣扯动着他的心,把他的欲望扯得粉碎。季节在苏唯唯的哽咽中手足无措,
他叹息着,抬头望天。天空灰白一片,月亮以奔跑的速度走完了小半个天空,一头
扎进树丛里。空气越发清凉了,散淡的雾飘浮着。季节轻轻拍着她颤动的肩膀,说:
“唯唯,别哭了。”就是这时候,那个穿云裂帛的吼声突然响起,把季节吓了一哆
嗦,也把苏唯唯的哭声给吓停了。
这就是全过程。而这一过程,后来在苏唯唯嘴里被改得面目全非。根据她的说
法,在她哭了以后,季节根本就没有丝毫的停顿,更没有标志放弃的叹息。看天空,
季节那句无力的安慰也变成了恶狠狠的威胁,变成了“不许哭!”,如果没有那个
人及时的吼叫,她早就沦陷在季节手里了,那她就只好去死了。
后来季节认识到,这一过程本身就潜在着模糊不清因而容易被篡改的可能,他
怎么争辩都没用。所以,下一次,季节才吃一堑长一智,他挟制着苏唯唯,从从容
容地把她剥了个精光,端好了架式,然后问:“你看我可以做成么?”
那是在二年级的国庆节,他们去了镇江,住在焦山渡口的一家私营旅馆里。
苏唯唯呀了一声,说:“这里可以看见长江!还有焦山!”她推开窗,凉爽宜
人的江风吹进房间来,粉色的窗帘立刻鼓起,象一面猎猎作响的旗帜。苏唯唯亭亭
地立在窗前,长发飞扬。季节轻轻地掩上门,走过去,从她身后环抱她。苏唯唯的
丝质裙衫在风中紧贴着她的身躯,使她曲线毕露。季节低下头,擦着她的脖子,云
鬓,又往前找她的唇。苏唯唯的皮肤如缎子般凉爽而光滑,散发着淡淡的体香,令
季节心猿意马。她稍稍侧回脸,蹭着季节,柔柔他说:“你看,多美。”
季节嗯了一声,却不抬头。
苏唯唯把他的头掀起来,说:“你看啊。”
季节猛地把她拦腰抱起,说:“再美也美不过你。”
苏唯唯尖尖地叫了一声,嘻笑着跌落在床垫上。
季节扑盖上去。
苏唯唯竖起白皙修长的手指,挡在季节的嘴唇上,说:“门还没关呢。”
季节说:“早关好了。”又往上逼。
苏唯唯说:“慢。”
季节急火火地,说:“还有什么?”
苏唯唯说:“咱们出来前,你答应我什么了,还记得吗?”
季节说:“嗯,记着呢。”
苏唯唯说:“再说一遍。”
季节说:“不准发脾气。”
“还有?”
“回去以后一定好好学习,再不准吊儿郎当,拿它当中药喝。”
“还有?”
季节说:“和你住在一起。”
苏唯唯笑着拧了一下季节的鼻子,说:“呸!谁要和你住在一起。”
季节说:“你一个人睡不害怕吗?这可是长江边,水鬼夜里会出来游荡,专拖
你这种绝色的年轻女子,先奸后杀。”
苏唯唯捶着季节,责道:“你又说粗话,还故意吓我,我不理你了。”说完侧
过脸去。
季节抓耳挠腮,迟缓了好一会,拖长了音调,无奈他说:“不准动坏脑筋,不
准胡搅蛮缠。”
苏唯唯仰起来,飞快地吻了一下季节,说:“跟个孩子一样。”
实际上,季节怎可能不胡搅蛮缠?整个晚上,他一直在死缠烂打地磨,弄得苏
唯唯笑一阵哭一阵,最后竟然不知不觉地软化了。可是,就在季节好不容易把她脱
得赤条条,又终于已经触到她时,苏唯唯突然一挺身,把季节掀翻下来,卟通一声
摔下床去。季节差点没哭出来,说:“又怎么啦?”
苏唯唯痛苦地摇着头,说:“不行,我害怕。”
季节重又飞快地爬上床,抱着苏唯唯,安慰:“怕什么?不是服过药了吗?”
苏唯唯轻轻推开他,背过身去,说:“我不是怕这个。”
“那你怕什么?”
苏唯唯转回头,眼睛里泪花闪闪,说:“我看到一双眼睛,在盯着我们。”
季节惊惶失色,四下张望,问:“在哪里?”
苏唯唯说:“在天花板上,是我爸爸。”
季节哎地一声长叹,松开苏唯唯,茫然注视天花板。片刻之后,他开始剧烈地
喘息,狠狠地揪自己的头发,泪流满面。
苏唯唯说:“我说不要睡在一起的……”
季节一弓身,头往墙上撞。
苏唯唯抱住他,哭了出来:“你不要这样,不要这样,不要逼我……你不如先
杀了我。”
季节窝在苏唯唯怀里,痛哭失声,鲜血模糊了他的眼睛,和她的胸口。
苏唯唯按着他的伤口,哭:“怎么会这样的?怎么会这样的?”
季节抱紧了她,颤抖起来。
苏唯唯说:“原谅我。如果你真的爱我,就替我想想……我怎么做人?怎么去
面对爸爸妈妈?我的一切都不是自己的。我不能辜负他们,我必须按照他们的意志
活着,为了不让他们伤心,我不能有任何非份之想。
我爸爸为了调回上海去,可以说费尽了心机,却始终没能如愿。所以我上了学
之后,他们就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到了我身上,终于我考上了大学,并且弄了个上海
委培,你想他们有多开心……每次假期里回去,茶余饭后的,爸爸总跟我说,将来
等我毕业成家以后,他和妈妈就可以回上海了,帮我做做家务。带带孩子……你说
我怎么办?我可以跟你去蜜融,可以跟你去任何地方,可是,他们怎么办?我不能
这么自私,因为我一个人而毁了全家……
你一直在问我,爱不爱你?你不知道吗?多少次了,想好了坚决和你分手,可
哪一次又办到了呢?
很多时候我是真后悔,当初如果不接受你,又哪来这无穷无尽的烦恼?可是,
哎……”
半夜,季节突然挺身扑向苏唯唯,压住她的四肢,从从容容地扯下苏唯唯的内
裤,扒开她的两条腿,强行直顶过来。苏唯唯大惊失色,绝望地哭起来。季节恶狠
狠他说:“你看我能做成么?”然后松开她,一骨碌下来。
苏唯唯用手往下掏了一下,举到眼前看,然后疯了似地捶打他,伤心地哽咽着:
“你伤害我了,我出血了。”
这第二次,季节却一直未敢在争辩时用来举证过,以免苏唯唯歇斯底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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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心静气地仔细想想,唯唯的理由从来都是无可辩驳的。我真是头猪!
唯唯,你在哪里?我知道错了。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几百倍、几千倍地
对你好,我要痛改前非,再不借着兴趣的幌子朝三暮四,我要安下心来好好学习,
就算学习是一堆臭狗屎,我也一定捏着鼻子把它吞下去,绝不皱一皱眉!我要做三
好生,考研究生!我再不敢惹是生非让你担心,我要让我们的爱情纯洁起来,从此
再也不胡思乱想那些肮脏的事情,我要和你结婚,把你的贞操留到最后一刻!我要
给你占座位,陪你没完没了地逛商场,为你打饭,给你洗饭盆,你不爱吃的东西我
也坚决不吃!你不开心的时候,可以随意冲我发火,我绝不生气!总之,你怎么高
兴我怎么变,我不要我自己了!
可是,为什么总也丢不开那个念头呢?每次狂性大发,所有的理念都跑哪里去
了?进进出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