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第二十七辑)-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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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的心情。没想到我们忙碌一天毫无收获的事情,会在放弃之后突然有人找上门来。
这真是众里寻他千百度,得来全不费功夫。
刘玉芬说:是的,我们在水陆街是有一幢八楼的房子要卖,但这只是一个意向,
还没有最后定下来。
是不是水陆街中段的那幢八层楼的房子?金正来问。
是的。我说,那就是我们的房子。
我好像听说那是公路养路费征收稽查局的房子?金正来说。
早就是我们的了!我说,如果你真想要那幢房子,我可以考虑。我问他:你看过
那幢房子吗?
看过。金正来说。
看过就好。我说,那幢楼房,每间都有这三倍大。里面可以放个两米的长沙发,
再放台影碟机。一个小时收两百块钱,别人也不会说贵。你看看你这里,抓只“鸡”
来也没法吃。你说是不是?
你说得很对。金正来直言不讳地说。
想买,你就开个价。我说。
刘玉芬突然对我说:叶主任,这事得通过林总!刘玉芬故意做出我不该擅自作主
的表情。我知道刘玉芬的用意,她是想抬高价格。
先让金经理报个价,可以接受,我们就给林总汇报嘛。我故意对刘玉芬说。然
后我又对金正来说,你报个价。不要给我来兜圈子的游戏,报实价。
二百五十万。金正来说。
开什么玩笑!我说:是国际玩笑,还是宇宙玩笑?告诉你,现在宇宙玩笑都不能
随便开了!二百五十万?我说,二百五十万买那块地皮还差不多!
再加你二十万,二百七十万!金正来说:你不要再漫无边际了!
我看了看刘玉芬,我觉得二百七十万这个价,我们至少可以赚五十万,因为张
局长那里,我们行点贿至少还可以压二十万。但刘玉芬还不松口,她说:金老板,
现在女人的下身,可是最大的商品市场。你如果买了我们那幢房子,做这种生意,
你算过没有,每天你可以赚多少钱?二百八十万!这个价,你不吃亏!
金正来一时没有说话,他那戴有戒指的手,不停地搓捏着。
要得发,不离八。刘玉芬说:金老板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还在乎这十万块钱?
好!就依你的。金正来故意说:这么漂亮的小姐,我的嘴不动,心也会动!
你想玩我也可以。刘玉芬说:再加二十万,正好三百万。怎么样?
我是与你开玩笑的。金正来说,那就这么谈定,下个星期,我们签合同。
金正来一走,我又与刘玉芬干了起来。刘玉芬说:你个死鬼,怎么还想干。
第一是庆祝;第二是对你进行额外奖赏。我说。
你能奖赏我?刘玉芬的双眼像盛开的桃花一样:你既不是乔丹,又不是泰森,怎
么能够给我额外的奖赏?
6
现在,我们的公司又由水陆街搬到了精华路五十号的三楼。精华路五十号,是
空军部队设在本市的招待所,这也就是说是一家部队招待所。离开水陆街是刘玉芬
的主张,但搬到这家空军部队招待所,却是贾可可的主意。
贾可可说:部队招待所是最为安全的地方。当然,进这家空军招待所的手续比
较繁杂,但我们有林圣君,这就等于有了可以畅通无阻的一切。
之所以要离开水陆街,仍然是刘玉芬那条“打一枪换个地方”的理论在起明哲
保身的作用。她的这一理论就像导师的理论一样,越来越被我们认识到是条颠扑不
破的真理。
我们在公路养路费征收稽查局那幢房子上赚了八十万,在我的感觉中,最多只
能赚六十万,没想到给张局长送了一枚戒指和一块劳力士的手表之后,他把价格降
到了二百万。这再一次证明,相当一部分人最容易被糖衣裹着的炮弹所打中。这又
在无形之中印证了刘玉芬的那句话:毛主席最聪明,因为毛主席料事如神。
我们在空军招待所包了三个房间,我和林圣君住一间,贾可可与刘玉芬住一间。
另外一间是我们的办公室。在贾可可的提议下,我们决定搬进这家空军招待所的时
候,一个新的行动计划早被我们酝酿成熟。
我们决定搞一次“向残疾人献爱心”大型彩票摸奖活动,在这之前,我们已经
在一家有名的印刷厂印刷了十万张彩票。彩票面值五元,印得相当精美,就像一张
银行发行的信用卡。我们没有在那种地下印刷厂印制彩票,我们的手段可以使我们
走出作案的误区。我们是什么人?我就对他们说过:我们要冒一流的险,行一流的骗,
做一流的贼,当一流的鬼!
老子就是流氓,高级流氓,老子就是喜欢无法无天!
高级流氓,就在于他能全方位地了解和把握当今社会,并将社会漏洞巧妙地演
绎成自己的绿色通道。从这种意义上来讲,高级流氓比低级市民更有值得人文科学
者来加以研究的价值。
住进空军招待所的第二天,也就是我们在工作间门口打出“向残疾人献爱心大
型摸奖活动委员会”这一招牌的第一天,精华路五十号的大门口也贴出了一张标语:
热烈欢迎“向残疾人献爱心大型摸奖活动委员会”的领导和工作人员。我想,领导
大概就是指的我,而工作人员自然就是指除我以外的人员。这当然是我对招待所领
导进行造访的结果,在与招待所领导的接洽过程中,我故意对他们说:我们替你们
宣传宣传,上街的时候,我们打出“军民携手,共献爱心”的横幅。招待所的领导
当即就内疚地说:我们并没有做什么工作呀?我说:你们完全可以出力。那些单纯得
一塌糊涂的招待所领导说:怎么才能出力呢?我说:你们只要免去我们的住宿费,就
是对残疾人事业的一份贡献。招待所的领导连忙说:这没问题,绝对没有问题!有一
位领导还说:多亏你开导,不然,我们连这点完全可以帮到的忙,都想不到!一把手
最后还说:你们的进餐问题,我们也给你们解决!
这又使我们总结出了一条经验,那就是,越是所谓正统和素质高的单位,他们
越能信赖人。我记得五年前的四月十号,由于拮据所致,我和林圣君一起来到市委
组织部的财务室,我们轻而易举地就领走了部长和三位副部长的当月工资。我记得
当时四位部长都在南湖宾馆开会,所以,我让林圣君模仿部长的笔迹写了一张便条:
请让服务员小张将我们的工资带过来。林圣君模仿领导的手迹,也不在他的刻章的
水平之下。所以我说:越是素质高的地方,越好行骗。因为他们自认为自己的智商
已经超过了一般的人,更何况像市委一级的单位,他们所在的地方还有武警部队的
战士站岗。
住进空军招待所的当天下午,招待所的领导就用接风的形式,给我们摆了一桌
满汉全席。但我没有让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位来陪,因为我怕我们喝了酒之后,胡诌
什么,从而露出瞒天过海的马脚。
没想到林圣君这家伙滴酒不沾。我对他说:你为什么不喝酒?你他妈的不喝酒,
是不是对我的革命工作有什么看法,告诉你,这些酒都是不要钱的!
林圣君阴阳怪气地对我说:我不想喝。
讨厌!我对林圣君说:你越来越不像个男人了。林圣君以前是喝酒的,但我不明
白他现在为什么要远离酒,远离一种刺激的快乐!
晚上,我酒气醺天地对林圣君说:圣君,你听老子说,你今晚想跟可可睡还是
想跟玉芬睡,随你的便,我歪歪倒倒地拍着他的肩膀,你说,是可可还是玉芬?
我不想跟她们中任何一个睡觉!林圣君说:你想跟谁睡就跟谁睡,我让开,我到
304的工作间去睡。
你他妈的真不是男人!我酒醉心明地说:你去给老子把可可叫过来,老子今晚跟
她睡。
林圣君果然把贾可可叫了过来,一看到贾可可我就说:你赶快到卫生间去洗个
澡,今晚,我把你包了!
你这是干什么?贾可可字正辞严地说:是不是喝疯了?!
放心!我不会白嫖你!我说:老子给你钱!说着,我就从口袋里掏出一叠一百元的
钞票,不停地在贾可可的眼前甩动。
我看你完全是个狗肉上不了正席的家伙。贾可可一脸无产阶级加人民日报的表
情:你给我正经点!才赚了一点钱,又想买票进班房是不是?
放心!我说,你,放,心!没有谁会看见你的三角裤。你,要,相,信,我。再
说,你又不是第一次与我上床。
我看到贾可可真的走进了卫生间,于是我就笑嘻嘻地去解自己脖子上像绞索一
样的领带。贾可可端着一个杯子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你给我好好清醒清醒!
贾可可把一杯凉水浇到我的头上。
7
彩票推销到第三天,就出现滞销情况。
尽管林圣君整天在街上用干电喇叭像个皮条客一样,阴阳怪气地嗥叫,但却怎
么也没有第一天那种货真价实的热闹劲儿。虽说现在围观的群众仍然不少,但掏钱
的人并不多。
刘玉芬把我拉到一个垃圾箱的后面:阿阳,这样不行。得来点真的刺激,到今
天为止,还没有一个人中三等奖,别人是不会相信我们的,如果总是这样,那我们
不仅赚不到钱,还有可能被耿耿于怀的人弄出什么事情来。
依你说怎么办?我问刘玉芬。
第一,先把三等奖的彩票拿几张出来;第二,到自行车车行去推十辆山地自行
车来;第三,彩票不能只在一个点上推销,得多设几个点。最后我们一个人一个点,
分到其它繁华的闹市去。山地自行车也一个点放两辆。
一个人一点不行。我说,没人照应,弄不好会出事。
两个人一个点,那就等于只多一个点。刘玉芬说:我们得想办法,招兵买马,
多拉几个人,多搞几个点。
招兵买马?招谁?我说:一般的人还上不了我们这个档次。
刘玉芬豁然开朗地说:你个死脑筋,关厨子不行吗?
关厨子!我说:关厨子现在不是在水陆街附十九号那个阁楼上,替我们办“当代
中国人才库”的事吗?
让他停几天。刘玉芬说,现在推销彩票要紧!
我说:就是关厨子来,也只多一个人。
多一个人是一个人。刘玉芬说。
我觉得刘玉芬的建议不错。
第二天,关厨子就加入到我们这个队伍中来了。按照刘玉芬的意思,我们分成
了三个组。我和贾可可一个组,林圣君与关厨子一组,刘玉芬一个人一组。
在山地自行车的刺激下,前来摸奖的群众出现异常踊跃的势头。第二天一天,
我们推销了二万张彩票,当然,作为诱饵的山地自行车也分别从三个点被推走了六
辆。
第二天晚上,在总结当天的经验时,林圣君说:阿阳呀,我们每个组得买一个
手机,你看今天,几个组之间根本没法联系。没想到林圣君还真能出点好主意,尽
管这个主意需要花点钱。
好!好!不是一个组一个,而是一个人一个!我说:马上与二十四小时服务的电信
局打电话,通知他们送四个手机过来。而且要他们把机号也上好。
我去打!我去打!关厨子非常积极地说:阿阳,能不能给我也买一个!我好喜欢玩
那个东西!关厨子做出一个握着手机可以随便走动的动作。
可以!我说,从今天起,你就算是我们公司的正式职工了。
关厨子高兴得不亦乐乎地去打电话去了。
不到半个小时的功夫,来了一位脸部表情仿佛能够应酬整个社会的小姐。她自
报家门:我叫王小燕,专门做摩陀罗拉手机生意。接着王小姐又说:我的手机质量
绝对没有什么问题,摔在地上都没事。
关厨子拿起一个就准备往地上摔:我看你是不是吹牛?
别慌!王小姐说:要摔,我来摔给你看。王小姐把关厨子手里的手机拿过来,她
把手机在手上转了转,然后选择一个她认为不会有损手机的角度,把手机摔到地毯
上。随后她又捡起来,并打开折叠盖,果然丝毫无损地拨通了一个寻呼台的电话号
码……
关厨子问王小燕:多少钱一个?
两千三。王小燕说
哪有那么贵?!我说:像这样的手机,顶多两千。
放屁也不找个地方!王小燕不屑一顾地说:告诉你,我并不是电信局的。如果你
买他们的,更贵!
我们刚才打电话,可是打到电信局的。林圣君说。
你们这些人都是木脑壳。王小燕说:电信局有我的内线,我这种价格是最便宜
的!王小燕想了想说:两千二,少一分我也就走路!
给钱!两千二!我对刘玉芬说。老实说,我对王小燕的印象不错,我一看她就是
个像我们一样我行我素的无政府主义者。我喜欢这样的人,正因为我喜欢这样的人,
所以我不计较她的唯利是图,更何况唯利是图恰恰是这种人的风格和我所喜欢的个
性。
我们不也是这种人吗?
在开发票的时候,王小燕没有用复写纸。这再一次使我感到,王小燕是个离经
叛道、可塑性很强的人。但关厨子却少根弦地问王小燕:你怎么不开发票?
你这人怎么这么爱管闲事?王小燕说,你怎么不去当警察?
王小燕走的时候再一次对我说:手机绝对没有问题,有问题,你可以随时打我
的手机。我的手机号码是8056106。
不是手机的事,就不能打吗?我说。
当然可以。王小燕说:但必须赚钱。现在这个社会干什么都可以,但必须赚钱。
王小燕最后又补充说:不过我不做妓女,再说我做妓女,一般人也出不起那个价钱。
出门的时候,王小燕的目光像她的手一样扬了起来,我一看便知道,她是个无
法不水性杨花的女性,但我突然觉得,她的目光之手不是为我而扬起的,她好像用
这只目光之手从关厨子的眸子中掏走了什么。
贾可可拿着手机说:我看这个骚货像手机一样,一按就响。
刘玉芬说:德性!
睡觉!睡觉!我说:好好休息,明天还要继续战斗!
第二天早晨起床的时候,我们发现四楼的楼梯口,突然被荷枪实弹的战士给把
守着。这家招待所一共就四楼,这就是说,顶楼成了军事禁区。
贾可可问一个当兵的:你们这是干什么?
当兵的把很亮的目光投放到贾可可的身上,但他什么也没说。
8
摸奖的最后一天,可以说是到了白热化的程度。
这当然是因为我们放出了一个更大的诱铒,我们在本市最为繁华的解放大道上
摆出一台“富康”牌小轿车。这是本次“向残疾人献爱心”大型摸奖活动最高奖项
的问鼎之物。
这次是贾可可的主意,前天,贾可可对我说:阿阳,看来“舍不得儿子打不着
狼”,我们得摆一台小轿车出去。再说,我们打出的横幅是大型彩票摸奖活动,大
型彩票摸奖,就得要有大奖,光十辆山地自行车是不行的。
你说得很对。我对贾可可说:你拿十五万去买辆“富康”牌小轿车来。
可这最后一天,我们却不知道贾可可到哪里去了,多亏是最后一天,我们都集
中在解放大道上,如果要是再分组,那就忙不过来了。我问刘玉芬:你看到贾可可
没有?
刘玉芬说:你又没有出钱要我看着她,我怎么知道她到哪儿去了?
我又问:她这几天是不是来了月经?
没有!刘玉芬说:鬼知道她到哪里去了。
关厨子说:我早晨看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