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死亡谷的女人 (下)作者:夏树静子(日)-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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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我才不信呢!”
阿惠再次喃喃自语道。
不对他本人讲,他就不会住院得到治疗,这不是害了他吗?
而且,相庭从哪儿看像是个重病人?
平时根本看不出来!他每天精精神神的,气色十分好,体重也不减少,食欲旺盛,在这段时间里……对,就连他那次感冒自己都怀疑——但是,如果阿俵被人骗了呢?
相庭本人?
相庭故意把自己要病死的消息泄露给周围的人……?
那是为什么?
不知道。
那就是说阿俵的情报是准确的?
这样的事情可是开不得玩笑的。
相庭将不久于人世,而他本人还不知道,或是他为了不使自己过于悲伤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想到这里,阿惠感到周围顿时昏暗了下来,自己的心中充满了悲痛。
“我怕你受不了这突然的打击,要不早就对你讲了。而且……今天对你讲也不晚,你要有思想准备。反正你继承巨额财产的事情。只是时间问题了。今后我们也会过得奢侈一些了。钱不钱的,就一点也不必担心了。”
阿俵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笑着说道。
这个人变了——阿惠感到心中一阵苦痛。
第六章 第二个死者
1
相庭真的是胃癌缠身了吗——?
虽然这仅仅是怀疑,但也没有可以否定的证据。尽管他每天都精力充沛地工作着,但也不排除实际上他在努力强忍着病痛,做给人们看的可能。也许是怕阿惠经受不住这样的打击——?
阿惠这样一想,便感到相庭太可怜了,心中更加不安。
她真想对他说:“你真的得了什么重病了吗?你可以只对我一个人讲嘛!”
但是,万一相庭真的重病在身,医生怕他的心理承受能力不够而没有对他讲,那么自己说出去后反而会加重他的思想负担,使事情适得其反。
由于任何人都对“癌”字十分敏感,必须注意不要在不经意的说话中造成不可挽回的影响。
什么都不说的话,难道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一天不如一天地生活下去?
阿惠不断地在心中问着自己。
相庭现在常说“累了”,回家的时候也多了起来。
阿惠一看到他脱去大衣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喘粗气的样子,心里便像针扎似地难受。难道真的……但也有几次她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偷偷地窥视过相庭,又感到他根本不像是得了重病的人的样子。他的脸色红润,也没有通常的消瘦,而且他的行动也比同年龄的人更富有活力。
为什么从医院再也没有传来过什么消息……?
两个星期前阿惠第一次听阿俵说相庭病了的时候,她第一个感觉就是相庭欺骗了阿俵。但后来她又认为相庭没有必要要欺骗阿俵。一个有地位、有身份的人,为什么要编一套假话说自已得了不治之症,而且不久便将与世长辞呢?
如果这样的话,不正好给他的敌手造成机会吗?
而且这样一来,即使相庭本人没有发觉会被自己的敌手利用,可他也会从别人那里听说到这样带来的不利后果吧……?
阿惠无边无沿儿地思考着。
而且她感到阿俵好像在利用这件事煽动自己对相庭的不满。
他在购买一辆足以花费他大半年收入的高级“塞力卡”轿车,并开始寻觅更豪华、更宽敞的公寓了。
每当他注意到阿惠在担心这一点,就常常笑着说“不要紧啊,用不了多久大把大把的钞票就会滚进咱们的钱袋子里了”。
往往在这种情形下,他那对相庭财产垂涎和“天上掉馅儿饼”的小人得志的嘴脸便暴露的淋漓尽至。
俵一敏的确是在一家不太景气的“日本地质咨询公司”里供职。阿惠给他在位于溜池的公司打过几次电话约他会面。
他是通过工作上的关系认识的相庭,而且后来他对于相庭的地位和财产的说明也得到了证实。
还有一份资料详实的兴信所的调查报告。
如同他所说的那样,相庭在生活中扮演着好几种角色,他的生活的复杂程度肯定超过了自己的想象。
这么说,虽然他明确说要把财产的继承权交给自已,但一旦发现了阿俵是那么一种人后又会怎么样?
阿俵所说的“大把大把的钞票就会滚进咱们的钱袋子里了”……难道早在相庭被诊断出有胃癌之前他就已瞄准了这个?
当阿惠意识到这一点时,已经太晚了。2月初一个天刚乍暖的傍晚,当她从“好时代”
元麻布朝三田公寓走的时候,她又思考起来——对……自从阿惠办理了成为相庭的养女的入籍手续之后,在还不到一个月的12月中旬开始,阿俵便已口出这不逊之言了。
“——这段时间里大把大把的钞票就要滚进咱们的口袋里了!简直就像是在做梦一样,幸运降临到了咱们的头上!”
在三田公寓里,阿俵搂着阿惠倒在草席上时在她耳边的喃喃私语又在她的脑海中出现了,她一下子停下了脚步。
那时阿惠就对他进行了忠告:即使自己会得到这个继承权,那也是很远很远的事情。
于是阿俵突然说出相庭将活不了几天了的话。
那天晚上他喝得很多,醉的厉害。
难道那是他积累了很久的愿望脱口而出了吗?
那是他蓄谋已久的一个圈套?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阿俵会怎样对待相庭……?
一个勤勤恳恳的公司职员,难道不会在这巨额财产面前动心……?
真的……
阿惠的疑惑在心中渐渐地延伸开来。
她又不自由主地走了起来。当她把注意力从回忆中收回的时候,她已经到了三田的公寓门口。
她乘着旧电梯上了四楼。
她打开自已的房门。她刚关上门,脱去外衣,门铃就响了,完全像是在等自己到来似的。
“是哪一位?”
“池袋警察署的。”
门外传来了她从未听到过的声音。
两名看上去三十左右岁的男人进屋后坐在了椅子上。
其中一个人向她出示了警察身份证件,并说想要问她几个问题。大概他们一直在等她回来吧。
阿惠把这间寒冷的房间里的取暖炉打开后,坐在了他们的对面。
“北村——不,您是叫相庭惠女士吧?”
一个年龄稍稍大一些的人问道。
“是。”
“您是相庭的养女?”
“嗯。”
“什么时候的事儿?”
“去年11月。”
“对不起,相庭先生是一位怎样的人?”
警察又问道。
他们是来调查什么案子的,阿惠马上就明白了。但她感到警察的口气中有一种不祥之兆。于是她不想再让警方逼着回答,便把相庭是几个公司的兼职经理、一个独自在元麻布的公寓里生活,自己每天过去在他身边照料的各种事情简略地说了一遍。
对方一边“嗯嗯”地点着头,一边在笔记本上记着。
“——那么,你知道盐尻达巳这个男人吗?”
“盐尻……盐尻先生……是土佐山田的那位?”
“对,直到前年你住的那个町上的人。”
顿时天生自来卷儿、高高的颧骨和被太阳晒得黝黑的盐尻的容貌浮现在了她的脑海中。
他脖子上缠了一条毛巾、突然出现在阴暗的树林中,这是去年9月份的事。那时,她和相庭、阿俵三人正在自家的墓地扫墓……“盐尻先生怎么啦?”
阿惠问道。
“是这样的,五天前的早上,在池袋公园里发现了他的尸体。”
“尸体……盐尻先生?”
“对。这是后来才查明的。”
阿惠感到这两名警察的目光正在紧紧地盯着自己。
“盐尻先生……在池袋……为什么?”
“我们正是想了解这一点。我们想问一问您有什么线索。”
“不,我一点儿也不知道……”
阿惠答道。
“可听说在土佐山田的时候,您和他很‘熟’呀!”
“很熟?对,那是我丈夫在的时候。”
“为什么到了东京?”
于是阿惠不得不说明前年夏天矿山发生爆炸事故后自已一下子失去了四口亲人的事情。
这次这两名警察也默默地听着,但看上去他们似乎已经知道了这些事。
“盐尻先生的尸体……是什么样子?”
阿惠问道。
“1月29日早上7点左右,一名带着狗散步的人在山手线池袋车站东侧北边的池袋站前公园里看到了一个倒在地上的人。”
“那时已经死了?”
“对,严格地讲,是两三天前就死了。”
“一直没有发现?”
“对。因为那是一个沿铁道线的细长形公园,它的北侧和西侧都是铁道,中央有两个水天宫那样的小庙……”这名警察像是不想一下子全都说出来的样子,他是在观察阿惠有什么样的反应吧。
“在旯旮的那个小庙后面是公园的栅栏,外边就是山手线的铁路了。尸体正好在小庙和栅栏之间的狭窄处,周围也都是灌木丛。是一个行人极少注意的地方。发现的人也是因狗者冲那儿叫才过去看了看而发现的……”“那么,他是死于什么原因?”
阿惠又问道。
“头部有被钝器打击的痕迹。死因是硬膜外出血。——关于盐尻先生,你最近什么时候见过他?”
对方又转人询问。
“最近……去年的9月,我从土佐山田老家扫墓回来时偶然见过他一面。”
阿惠答道。
“盐尻先生每次到东京都和你见面吗?”
“没有的事儿。而且……你们说他‘每次到东京’?”
“对。从去年秋天起,至少他来东京两三次呢!也许更多。他没有给你打过电话?”
“没有,绝对没有。首先这个人不可能知道我的住址和电话什么的。”
可警察又是怎么找上门来的呢?
在阿惠想到这一点的一瞬间,她的脑海里联想起了一件事——对,去年从高知回东京时,在机场被南国警察署的警察叫住了,说是在钓谷的矿山旧址发现了一名叫土井元次的人的尸体。
“怎么知道我们的住址的?”
对于阿俵当时的这句询问,警察解释说从死者的上衣口袋里发现了一张写有阿惠的姓名和所住的旅馆的电话号码的纸条……“你们怎么找来的……”阿惠这次试着问了问。
这两名警察顿了顿之后,其中一人说道:“当初我们也弄不清死者的身份。他身上穿着防寒夹克和西服裤,其余任何东西都没有。口袋里也没有任何可以证实他的身份的东西。
好像钱包也被0弄走了。“
“……”
“于是我们到附近的商店、小吃店了解了一下情况……”“站前公园”的南侧是饮食厅、旧电影院以及简易旅馆等。
他们在一家小吃店有了收获。一名和死者相似的、三十来岁的男人,曾于1月26日星期一晚8点至9点在这家小吃店里喝过酒。
他是初次来这家店子的客人,但他不时到吧台喝几口,并和其他客人聊天。其他客人几乎都是店子里的常客,而且是几乎每天晚上都来喝酒的人。
于是,在各方刨根问底的追问下,也有人证明死者于26日晚上来过这家店子。
虽然店里的一名常客对细节有所遗忘,但好歹记住了这个人是来自高知的土佐山田,是到东京求职的,而且说是住在上野的旅馆。
这是相当含糊的线索,但池袋警署与土佐山田警察署取得了联系,并共同查寻了上野的简易旅馆和饭店。
据土佐山田警察署的答复,目前本地还没有人提出对此人的搜索请求。但是,位于町东部的派出所说,该管片的务农人员、31岁的盐尻达巳于1月25日离家后一直未归。
于是池袋署迅速将死者的数张照片送至土佐山田署。盐尻的双亲看过照片后,确认了死者就是盐尻达巳。
盐尻在几年前结过一次婚,但不久便离了婚,和父母在一起生活,这是阿惠回忆起来的。
“由于他杀的疑点很多,因此要对他身边的事情进行调查。我们查明,盐尻先生于去年10月开始比以前更频繁地离家去东京。另一个我们从土佐山田署得到的线索是,他与前年8月份在钓谷发生的硅石矿爆炸事件有关……”刹那间,阿惠的眼前又出现了爆炸现场:夹在悬崖之中的红土,阴暗的山谷等等。
似乎自己的人生与那山谷紧紧地联系在了一起……一种绝望的心绪苦苦地压在她的心头。
“钓谷矿山的爆炸事故,是由相邻地区的南国署管辖,而经与他们联系,大体上了解了当时的情况。”
池袋署的警察盯着阿惠继续说下去。
“由于他们介绍说矿山的所有人北村惠女土已于事故的第二个月去了东京,因此我们向南国署询问了您的地址,并在费了一番周折后才找到了你现在的住址。”
这名警官用平静的口吻说明了寻找阿惠地址时的困难,但言语中显示出了他们非要找到她不可的心情。
顿了顿后,这名警官叼上了一支香烟,点上了火。
去年9月回老家时,在把她找去调查土井元次坠崖死亡事件时,南国署的中条警部补曾询问了她在东京的地址。
也许池袋署对从南国署那里得到的四谷宿舍的地址进行了调查,从而查到了“黄金广潮桑拿浴室的阿惠的下落。
阿惠一边这样分析着,一边找出一只小菜盘,并将其当烟灰缸放在了桌子上。
在她辞去桑拿浴室的工作时,肯定有人知道了她已经成了相庭的养女一事。但自己现在的住址,阿惠只告诉了一个年长的女领班。
这样。警方是通过经理从女领班那里打听出自己的地址的吧……“根据南国署的情况介绍,我们知道了前年8月份的爆炸事故。您的双亲、弟弟和丈夫四人全部身亡。噢,刚才您也讲过了。”
看来他们什么都知道了。
“但是,由于只有您丈夫北村先生的遗体还没有被确认,警方对他的寻找还在进行之中。”
他头偏向一边吐了口烟。
“另外,在围绕着盐尻的传说中,也显示出他有一定的嫌疑……”“您一定听说过在矿山旧址处有鬼魂儿出没的事儿吧?”
旁边的一位一直没有讲话的年轻点儿的警性急地向了一句。阿惠的心“咯噔”一下跳了起来。
“反正我们听说事故的前一天盐尻先生曾约北村先生去高知喝酒,而他后来就失踪了。
如果这样推断,北村先生就是于事故的前一天晚上失踪的吧?由于我们认为也许此事与这次的盐尻事件有关,为了直接了解情况。从昨天起我们的人就去了现常“一个人一吸烟,另一个人就忍不住掏出烟来。
“盐尻先生肯定是被杀吗?”
阿惠又突然问了一句。
“他杀的证据十分明显。那个公园一到夜里十分昏暗,加上离铁路很近,就算是有大的声响,也容易被火车的噪音所掩盖。那个地方常常发生醉汉与流浪者争吵、斗殴的伤害事件呢!”
“那么盐尻先生为什么老来东京?”
年轻的警官又插了一句。
“听他的父母讲,他在东京没有什么特别熟的朋友。他们只听他讲过,一个町的北村惠女土到了东京……”“那么,盐尻先生每次来东京是否和您联系过,或是在哪儿见过面吗?”
这个质问和刚才一样。
“没有过。”
阿惠断然否认。
“没有见过面,那总打过电话吧?”
“不,没有打过。”
“也没有从土佐山田打来过电话?”
“没有。一次都没有。因为我对这个人很反感。我丈夫生前和他一个村,我也就因为这个认识了他。”
“原来这样。也就是说,你丈夫和他关系很密切,而您和他关系一般。”
阿惠认真地点了点头。
“那么,盐尻先生那次和您见面,自然说了关于您丈夫的事儿了?”
“最近见面的时候都说什么了?”
“我刚才说过了,‘最近’一次就是去年夏天的9月,我回老家土佐山田时偶尔碰上了他……”“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