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流年 作者:邑慕汐(晋江2013.07.17完结)-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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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夏目光灼灼,似是要用尽全力看清眼前的女子。
“吃药吧,应该要冷掉了。”陆筱扬急促地说,急忙跑到药碗旁边,那样迅疾的速度,如同溺水的人见到救生圈的反应。
顾夏什么也不说,只是收敛了眸子里探寻的神色,朝陆筱扬伸了手,示意她将药递给自己。然而,陆筱扬却将一勺药送到他嘴边。
“你确定?”顾夏满眼狐疑,对于陆筱扬的行为很不以为然,下一秒,他的嘴角又浮起一抹邪魅的笑。
陆筱扬眉头一皱,暗自揣测面前人的想法。倏地,一个温软的吻落了下来,还有淡淡的药味,苦涩从嘴角蔓延到心脏,她整个人呆在那里,感觉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其实整个过程不过几秒。因为陆筱扬手里的药全洒了,洒在了顾夏的被子上。
“啊,我的药,扬扬!”充满活力的声音穿过耳膜直达心脏,陆筱扬心里却堵得慌,眼睛一直盯着地面。
“让张妈重新弄吧!”糯糯的声音响起,“我要走了!”说这话时,陆筱扬正毫无表情地看着顾夏,她突然有一种释然的感觉,所有的情绪都找到了一种出口。那样的透彻的感觉,就好像三月的微风拂面,让人感动得想要落泪。一切就仿似脱缰的野马,再也抓不住,顾夏的一切都落入她眼中,毫无保留。
转身,没有一瞬的停留。唯一剩下的,是转身前冷漠的眼神。
光亮的屋子好像也瞬间蒙上了灰尘,飞舞的雪花从窗户飘了进来,“没有关窗户,呵。”空荡荡的屋子,冰凉的声音,还有瑟瑟的冷风,都是少年内心最真实的写照。
陆筱扬是没有心的人,或者她曾经有一颗柔软无比的心,却不知何时将她丢了。无意识地,她开始用这样的方式保护自己。最脆弱的人往往也最坚强,儿时所受的教育在这一刻体现的淋漓尽致,谁能说陆国宜是错的呢?他也只是教自己的孩子保护好自己。
因为曾看过陆筱扬温暖的笑,看过她不能触碰的软肋,顾夏自以为走入她的生命,那样张狂,以各种各样的方式想要证明自己,证明自己在她心中有一席之地。可所有与心有关的,都与陆筱扬无关。在暗黑的匣子里养成的习性,面对所有意图掏出她的心来看的人,她都会变成发怒的小兽,瘦弱,却足以将你撕得遍体鳞伤。两个同样孤单寂寞的人,没有完整的心的人,如何能靠近。
所以,从一开始,陆筱扬和顾夏,注定是一场战争。
初遇时的感觉那样美好,使得他们明知道无论结果如何,都会两败俱伤,却还是义无反顾。
“夏,可曾想过,我这辈子最擅长的事?”
这辈子我最擅长的事,就是为自己找借口。
其实我多高兴啊,终于找到放手的理由了!你固执地抓紧我,戏谑的眼神背后,是那么多的伤口。
“夏,可曾想过,这辈子我最热衷的事?”
这辈子我最热衷的事,就是把别人的伤口撕裂,一寸一寸,鲜血淋漓。
那时候,她已经不说话了,那样吝啬,怕我再有一丝希望。我顿时就慌了,想着,总有个方式去留住她吧。她喂我药的时候,害羞得像只受惊的小鹿,突然就想到了第一次见她的场景,我感觉,是应该要吻她的。况且,我以为,那样很帅,女生们总为这样的事心驰神漾。
呵,瞧我,总是忘记最重要的事,她总认为自己是没有心的。她心里有厚重的壳,我想守在她身边,等她破茧成蝶。我只知道我可以等,却不曾想,我有没有机会等。
☆、寒流
寒假最终来了。陆筱扬裹着厚厚的围巾,全副武装,像极了一个粽子。她提着跟她一般重的行李,跟在傅梓蒙后面,动作磨蹭。
“陆筱扬,你确定要这样,走三步退两步?”傅梓蒙很是无奈地说。
陆筱扬撇着嘴,瞅了瞅外面纷飞的雪花,眉头紧锁,那的确是自己最不喜欢的世界。
抬眸望去,那竟是一条没有尽头的路。
最后她和傅梓蒙还是坐上了回B城的火车,轰隆隆的声音让陆筱扬想起小时候众孩子一起玩闹的场景。那时他们总喜欢拉着衣角站成一列,再模仿着火车的声音,那是怎样的一种心境呢?陆筱扬微眯着眼睛,头一下一下地敲着前面的扶手。
“呀!陆筱扬,在干嘛?”
女孩儿的身形顿了顿,缓缓抬起头,额头已经红了一块,脸色显得有些灰败,眼神却是飘向窗外,不知落向了何处。
“筱扬?”些许颤抖的声音从耳畔传来,陆筱扬皱了皱眉,拢了拢衣领,这些人呐,难道真是一点也看不出自己的不情愿吗?她只是想一个人呆着。“筱扬,你不舒服吗?”傅梓蒙不停拍打着陆筱扬,因为焦急,脸已经红了。
靠近车门的位置,女孩儿蜷缩着身子,紧紧靠着车身,几乎把头整个埋住了。女孩儿又眯上了眼睛。
“也好,休息一下吧。”傅梓蒙淡淡道,眸子里却有一抹担忧。
陆筱扬闭着眼睛,紧紧压住内心的好奇,她知道自己不能睁开眼睛。她害怕瞅见周遭的一切变成陌生的模样,她还是太懦弱了。记得第一次踏上这趟旅程的时候,那种面对未知的迷醉与忐忑几乎让她癫狂,她只能死死压住那股情绪,才得以保有一种平静的心态。她突然有点恼怒,自己为什么事事都要压抑,或者会有一个时刻需要她果敢一些。顾夏的身影在脑海里越发清晰,陆筱扬摇了摇头,想要躲开,但那影子似是铁了心要攥紧她,没有丝毫要消弭的痕迹。她又开始撞车窗了。
“筱扬?头很痛吗?”
“梓蒙,我们去流浪吧。”陆筱扬突地抬起头,眼神有些迷离,但这话语却又显得无限笃定。
“啊?”
陆筱扬嚯地埋下了头,嘴角噙有一丝苦笑,旋即摆了摆头。
“没事,我胡说的。有点累了而已。”陆筱扬显得有气无力,整副身子骨都软软的。
“车子摇啊摇的,是比较累人。”傅梓蒙说这话时,脸上透着一股子幽深劲儿,仿佛在思考什么高深的问题。“筱扬啊,累了就休息吧。”
这声音在陆筱扬听来该是多么美丽啊。
“嗯,梓蒙,你真好!”陆筱扬顺势将头靠在了傅梓蒙身上。耳畔是女孩儿咯咯的笑声。
是啊,梓蒙你真好!只有你会说,“累了就休息吧!”你可知,他们从来都只会拦住我。
多年以后,有人问傅梓蒙,“陆筱扬对你而言到底是什么呢?”那时她歪着头想了好久,“我想我一定是很喜欢这个朋友了,带着崇拜的喜欢。她是那样耀眼,在人群里一眼就能被认出;她是那样洒脱,总能按照自己的意愿过活。我是那么自卑,每说一句话,都想看看她的表情,看看她是否赞同,呵呵……”女子明媚的笑容仿佛浸润了时空,竟也有种岁月静好的温暖,那又是另外一段神伤了,美好的事物总与哀伤有关的。
到B城的时候,陆筱扬还在睡梦中,走下车的一瞬,温暖而湿润的空气扑面而来,她微微蹙了眉,好像所有的开端都带有华丽的点缀,可是结局呢?
“筱扬,你电话在震动吗?”傅梓蒙狐疑的声音冒出来。
陆筱扬麻利地摸出手机,却只是定定地盯着屏幕,也不接,就那么望着。陆筱扬心里突然觉得快活,是那种猎食者看着猎物捏在手中的欢愉,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产生这样的感觉,只知道这感觉让她畅快极了。终于,手机停止了震动。
“怎么不接电话啊?”
陆筱扬怔了怔,是啊,为什么不接电话呢?“不认识的人,”抬头,却迎上傅梓蒙探寻的目光,“挂掉又好像不太礼貌。”
傅梓蒙沉默了半晌,到底是接受了这个说法。
电话,是顾夏打来的。
陆筱扬回了家,她并没有像之前说的那样去流浪。末了,她还是发现自己没有足够的勇气。那些故作的成熟在生活面前还是太过脆弱,每每想到这点,她就会靠着门框笑得身体轻颤。
“在笑什么呢?”傅梓蒙好奇地问。
这时她就会凑到傅梓蒙耳边轻声道,“其实是肚子痛,故意在这儿笑,免得爸爸担心。”然后就会有一双填满担忧的眼睛死死盯着她。“筱扬,去看医生吧!”
“老毛病了!咱们吃点什么呢?”轻笑声又响了起来。
陆筱扬知道,自己正在沉沦,一点一点,那样缓慢的速度,却逐渐演变成危险的局面,她已经无力挽回了。
“我总感觉,那个冬天很不寻常,筱扬好像有些不一样了。”傅梓蒙轻轻靠着身旁的男子缓缓道。从未有一刻,如那一瞬娇俏可人。
已是冬季深处,B城的阳光却依然很是耀眼,冬的痕迹是那么不明显。我将来大概不会住在B城,陆筱扬看着天上的太阳发出喟叹。
陆筱扬开始变得嗜睡,就好像高考前的那种状态,整日昏昏沉沉,努力挣扎,终是无果。她想,就这样吧,睡觉也没什么不好。仅是半年而已,她就变得这副模样,对命运已不做任何抗争,她想就这样走到尽头。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过渡章节~平淡是常理
☆、归途
顾夏是在大年三十晚上打电话来的。那时候陆筱扬正在跟陆国宜吃“年夜饭”,父女俩面对面地坐着,自顾自地扒着饭,冷冰冰的屋子里没有一丝人气,陆家,依旧保持过去的模样。
“喂?”不知犹豫了多久,陆筱扬才接了那通电话。
电话那头喧闹而嘈杂,重金属音乐的声音,凶狠的谩骂声,瓶子相互敲击的声音,都一点一点进入陆筱扬的耳朵。
“你在哪里?”陆筱扬微微皱眉。
“怎么办?我不能洒脱地放手了。”顾夏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哭腔,还伴有沉重的喘息。
陆筱扬抬头看了看陆国宜的脸,默默地起身走到窗前,“你喝酒了?在酒吧?这个时候你不是该在家里吃年夜饭吗?”陆筱扬仿佛看到,那男孩蜷缩在酒吧的墙角,或许还因为醉酒被人打了一顿,心里仿似有微微的刺痛一点一点蔓延开,以不可阻挡的趋势。
电话那头的嘈杂最终坚决地归成了一片滴滴的忙音。陆筱扬觉得很不安,思忖片刻后,她拨通了苏柏晨的电话。
“······喂,学长啊,我是陆筱扬。”陆筱扬愣了半晌后开口道。
“筱扬?怎么了?”陆筱扬听到了热闹的贺岁的声音,顾夏孤单的背影倏地闪现出来,揪得陆筱扬的心生疼。
“夏不在家吗?”
“哦,他在同学家,这么多年他都在同学家过年的。”
“那,那······”如此坦然的回答,让陆筱扬不知如何开口问,“他大概什么时候回家?”
“一般第二天就会回来,怎么了?”
“哦,没事。”
陆筱扬怔怔地望着电话,有些懊恼。她自己也察觉到了,与顾夏之间那种越来越远的距离感,苏柏晨似乎也跟她疏远了,好像在不知不觉间,许多人都不一样了。在踌躇了许久之后,陆筱扬缓缓起身,走向了陆国宜,“爸,我可能要先回学校那边,有些事情······”
“回吧。”淡然的话语在大年夜里显得那么地突兀,完全没有身为父亲的担忧,这许多年的冷漠,大概只有此刻,陆筱扬才是感激的吧,“记得我教你的就好,”陆国宜从始至终都没有抬过一下头。
可是下一秒,陆筱扬又有点迷惑,在这段关系里,自己到底充当着怎样的角色呢?那些担心与忐忑是那么清晰地呈现,想要逃离的意识也是那么地坚决,这样矛盾的心思,是可以并存的吗?她甩了甩头,缓缓道,“我知道了,爸。”
过年,在陆家也不过如此吧,平常得不能再平常。
陆筱扬打电话给扈墨,那时候她唯一能想到的也只有扈墨。
“阿墨,夏不知道在哪个酒吧喝醉了,我很担心······”
电话那头是一阵沉默。
“我······”陆筱扬还想说点什么,那人却突然开了口。“别担心,他会没事的,我马上派人去找。知不知道他大概会在哪里?”
“苏柏晨学长可能会知道。”少女脸上带有笃定。
“嗯。”然后又是一阵沉默,可陆筱扬没立即挂断电话,明明心里是着急的,但还是那么静静地等着,她总觉得那人是要说些什么的。
不知缓了多久,扈墨淡淡的声音从耳畔传来,“别担心,没事的。”紧接着就是一阵忙音。陆筱扬还没回过神来,刚才那听不太分明的声音竟然让她有种暖暖的感觉,好像真的不是很担心了。
陆筱扬回屋收拾行李,动作上很是细致缓慢,尽管心里已经焦急得不得了,大抵是个人性子使然。她眼神不时瞟瞟床边的电话,期待着也许扈墨能很快地找到顾夏。
醒来的时候,已是早上6点了。还是没有电话打来,陆筱扬揉了揉太阳穴,很快地梳洗好,拎上行李就往外走。到门口时她还是愣了愣,“爸,我走了。”
“嗯。”
真是简短到极点的回应。要是在别家,这话之后不是还有一大堆心急如焚的嘱咐吗?这到底是怎么了呢?
大概是大年初一,多的也是踏上归途的人,回程的火车的票很容易就买到。8点的时候,火车驶离了车站。陆筱扬突然有一瞬的恍惚,半年前她也是这样离开了B城,在兜兜转转一大圈之后,想着的竟还是同一人,她不知该庆幸还是苦恼,命运竟然如此地眷顾她,为她保留着一切。
“小姐,是不是你电话在响啊?”旁边的中年妇女拍了拍陆筱扬。
“啊?哦哦,谢谢啊。”陆筱扬急忙接听了电话,“有消息了?”
“在一家酒吧里找到的,喝得很醉,他跟人起了冲突,受了点伤。”说到这儿扈墨突地停了下来。
“很重的伤?”陆筱扬明明是那么急迫地想要知道。但她硬是压抑着,不紧不慢地问道。
扈墨没有回答,电话里只有沙沙的声音。
“喂?扈墨?”到底还是个孩子,哪里想要隐藏就能隐藏的呢?
扈墨轻笑出声,像是看到朋友窘相的欢愉,却又像是掺杂了一份落寞,“我以为你当真不紧张他 ,放心吧,只是擦破点皮,没事的,他现在在我家,还醉着呢?”
陆筱扬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地,原先紧绷的神经一时松懈下来,她顿时就觉得浑身都像是散了架一般无力,累极了,想着扈墨也定为这事忙了一夜,心里有种不知名的情绪蔓延开来。
“对了,你什么时候到,我让人来接你。”扈墨的声音透着一股慵懒。
“大概中午一点就会到,12点左右。”
“嗯。”电话那头的人仿似很累的样子,慵懒的声音里带着疲惫,让人顿时生出一丝怜惜。
“阿墨,”陆筱扬开口道,想说的话却硬生生哽在喉咙里,“没事的话,我挂电话了。”
她那么匆忙地挂断电话,像是逃窜一般,可她到底在逃避些什么呢?
其实陆筱扬也是累极了的,可就是怎么样也无法入睡,她好像就是一直无法在远离一处地方的时候还无动于衷。她缓缓闭上了眼睛,静下来之后,思绪好像也格外地清晰,却也无限疲累,好像再多一刻都撑不下去。
离家前一秒,父亲也没舍得多说一句话,陆筱扬是期待的,十八、九岁的孩子,哪里会不期望得到父母的疼爱。母亲已经没有见过,唯有身边的父亲,可陆筱扬常常在想,如果自己是个孤儿,会不会更好一些呢?每每听着别人讲述自己欢快的童年时,她心里都难受得紧,她一度以为自己的心早已被岁月的刀锻得如同坚硬的石,却终没能逃过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