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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凤凰台上凤凰游 作者:l、(晋江12-07-26完结)-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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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斗得片刻,她便故作不支,在闪避之时摔倒在地。长垣才终将剑收回,嗔她一眼,道:“可有摔着?”说着上前将她扶起来。凤凰满脸不悦地撅起嘴,强撑起身子。长垣正全力扶她之际,她袖中右掌伸出,一掌打在了他的胸口。长垣手一松,凤凰便又狠狠摔了下来。长垣却只是身子晃了晃,并未如何,他站直了身子,道:“若是我武功再低些,或是你武功再高些,恐怕我就要死在你手里了。”
  
  凤凰本是想一掌将长垣击开,可让自己反败为胜,岂料长垣连动都未动分毫,反倒是自己狠狠摔了一跤。这一下当真是摔得生疼,也不爬起身来,只是恹恹地坐直了身子,闷声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又道:“我输了,再也不提下山之事就是了。”长垣蹙眉道:“还不起来?”凤凰不做声。长垣道:“快起来,别人瞧见,要以为我欺负你了。”凤凰眼一瞪,奇道:“难道不是你欺负我吗?”长垣好笑道:“我哪里欺负得了你?”凤凰道:“你明知我胜不过你,还让我与你比武,非要比胜了才能下山,这不是故意欺负我是什么?”长垣轻笑两声并未作答,从怀中掏出一块白布来,递到她跟前。
  
  凤凰心中虽是好奇,却仍是倔强地别过了头,不作理会。长垣也不将手收回,就这样一动不动举在她跟前。凤凰犹豫片刻,将白布接过来,只见布上用朱砂写着几行字:五月前,苏州,云山客栈老板朱辰远,烟雨楼歌姬邵容容,陆家镖局镖师陆舟。白布下有一小小的手指印记。凤凰急忙站起身,喜道:“当真吗?那你刚才干嘛要骗我?”长垣道:“你性子太急,需得好好敛一敛。刚才,我不过是试试你的武功。”凤凰连连点头,笑道:“我知道我知道。”问道:“我什么时候能下山?”长垣淡淡道:“随你。”凤凰喜不自禁,恨不得现下就收拾东西奔出门去,但忆起长垣说她性子急躁,忙敛了喜色,问道::”怎的没有雇主的名儿?不是需要调查吗?“长垣道:”我派人查过了,你只需查清绢上的人就是。“有人帮忙做事,凤凰自是乐得清闲,也不多问,只道:“那,我只要在五月前将这些人杀了,做别的都没关系吗?”长垣奇道:“你要做什么?”凤凰连连摇头,道:“几年没下山啦,我需得好好玩一趟。”长垣板起脸道:“到了山下,千万要谨言慎行,知道么?”凤凰自然点头应允,已有数年未见过山下光景,心中早已描绘出了千百幅的模样。在这与世隔绝的山中,若是要修身养性倒真不失为一个良好的去处,偏偏凤凰却毫无修身养性的意味,一心念着何时能够下山去,一是为了要寻顾忆安,二是为了瞧瞧山下的热闹。
  
  她虽自小清苦惯了,但终究是年轻的心性,坐不住。但想着是第一次执行任务,又不明对手底细究竟如何,且只身一人在江湖行走,心中难免不安。她虽自小四处流浪漂泊,但也从未只身一人,不明滋味如何,只觉愈发惴惴,次日与若笙相见,她便急急求了若笙,要她与她一同下山去。若笙与长垣有约在先,自然不允,只道:“万事虽是开头难,但也总是做得到的。”凤凰当然不听,道:“你只需得陪我开了这个头,日后自然不用你。”若笙摇头道:“我不去,不去。”凤凰握住若笙的手,撒娇道:“你怎的忍心让我一个人下山去?”若笙奇道:“怎的不忍心?我岂能顾你一辈子?”又道:“你不是还要报仇吗?”凤凰点头道:“自然,可我不想一个人下山,多闷呐。”若笙心觉好笑,在她脸上轻轻一刮,打趣道:“到底是不想呢,还是不敢?”凤凰被说中心思,脸微微一红,脚一跺,娇嗔道:“我哪有不敢。”又道:“我不过舍不得你,你陪我去可好?”如此磨了半天,若笙仍是半点不动摇,只是摆手不予应允。凤凰心中愈发奇怪,心道,自相识以来,她一向有求必应,今日这是怎么了?奇道:“你可是有要事要办?”若笙本想告知与长垣要去苗疆一事,但不知为何,话到嘴边总觉说不出口也不该说出口,只得说谎称是。若笙既然这般说法,凤凰纵使再不愿也只得作罢,一个人恹恹地收拾了东西,次日便独自下山去了。
  




☆、第 13 章

  分岔路。凤凰一手拉着缰绳,一手紧紧捏着衣角。一条向左,一条向右,都是目的地。该去哪边的好?她从怀中掏出一卷白布,摊在掌心,又掏出另一卷,覆在先前那卷上,绢上云:顾忆安,扬州人士,父顾琛,原籍浙江,后至扬州经珠宝,祖上皆为官,家世显赫。后便是赫然写道:众皆知顾家乃珠宝之士,殊不知,琛于扬州前行至关外,习得毒门秘术,暗与官中勾结,毒害忠良,朝中皆有相识。这宗卷是临行前乌鸦交付于她。三年前她擅闯黑衣宗卷室后,两人曾约定,他日她得以下山,他必将卷宗转赠。凤凰将白布攥成一团,心中是期待紧张各占一半,说不清的别番滋味,只觉似是空望蜃楼海市,心知有所物,遥遥不可及。
  
  她犹豫良久,眼看快到正午,仍是迟迟做不出决定。去寻顾忆安是期盼良久势在必行之举,去苏州又是任务在身在所难免,该如何?该如何?想着顾忆安,心中是恨极恼极盼极又怯极,怯的是几年不见,不知当如何面对,昔日主仆如何质问出口?顾忆安那一身隐藏的武功又该当如何?心下无底,又牵挂着怕未能及时完成任务,当下终于下了决心,即刻纵马奔去。
  
  行了几日,方到苏州。凤凰将白布拿在手中再细细翻看,心中一边盘算着。她在城中兜兜转转,四下访问,才寻到了云山客栈。正勒了缰绳准备下马,便瞧见一店小二迎面而来,夹带谄媚之色,道:“姑娘好,姑娘是打尖儿还是住店?”凤凰将缰绳递给他,也不作答,便径直进了客栈。四下打量过了,只觉客栈并无异状,方行至柜前,对掌柜道:“麻烦给我一间房。”掌柜瞧上去甚是忙碌,正对着账本打着算盘,一边点头称是,即唤了小二过来。凤凰瞥了一眼账本,记录的尽是些客栈平常的进出账目,仍是无半分异常。
  
  凤凰在房内休息片刻,小二便送了饭菜上来,她将饭菜吃了一些,觉得腹中已有些饱了,这才放下碗筷,将早已预备好的小虫放入菜中。她将虫子翻覆沾了些菜汁,这才大声唤起小二来。不多时,小二应声上来,问道:“姑娘有何吩咐?”凤凰黑着脸,一副欲吐的模样,指了指桌上那盘菜,道:“你瞧,那是什么?”店小二上前一瞧,脸色一怔,随即如常道:“我给姑娘换一盘就是了。”凤凰一拍桌子,怒道:“你说得倒是轻巧,也不知这东西到底有毒没毒,若是本姑娘中了毒,你担待得起吗?”店小二露出不耐的神色,道:“那就等姑娘中了毒再说,我们会赔钱的。”这毕竟是客栈,人来人往,总是有些想耍花招食霸王餐的人,小二自然是见惯不怪。
  
  凤凰被他神色一激,顿时怒上心头,抬手将盘子拂在地上,道:“若待我毒发身亡了,你们赔银子作什么数?你们赔的起吗?”店小二斜眼一睨,轻蔑道:“那姑娘想怎么样?”那神色似是在说,你若真那么值钱,又何苦耍这样的花招?凤凰厉声道:“找你们老板来。”小二摇头道:“老板不在。”凤凰又是一掌拍在桌上,厉声道:“叫你们老板来!”店小二抬眼瞧了她半晌,知道多说无益,这才默不作声退了出去。
  
  凤凰一直望着店小二出了门,方逐渐收了神色,到一旁坐下。过得片刻,小二领上来的却是掌柜。凤凰奇道:“你是这儿的老板?”心中暗自不悦道,早知你是老板,我又何苦白白花费了这半天功夫,还落个瞎折腾。掌柜点头道:“是。”凤凰随手指了指地上的饭菜,道:“想必你也知道了,说说该如何?”掌柜低眉顺眼道:“姑娘说如何就如何。”
  
  这下可难为了凤凰,她将虫放入菜中,本是想抛砖引玉,引老板出来再行调查,岂知这家客栈老板便是掌柜,掌柜便是老板,当下没了半分心思兴趣,只恹恹道:“罢了,赔些银子就好。”老板陪笑道:“好,姑娘说多少就是。”凤凰心思转了转,暗道,难怪那些想吃霸王餐的人都对这招屡试不爽,竟是如此好用,摆手又道:“银子就算了,我需得在这儿住上几日,免了我的房钱饭钱就是。”老板连连点头称是,又恭敬道:“姑娘可还有别的吩咐?”见凤凰摇头,这才道:“那我就先退下了。”
  
  凤凰眯着眼,只觉得困意袭来,便挥手让他们退下。听得两声脚步,忽地思绪醒转,赶忙睁开眼,唤住二人。俩人齐回过身来,道:“姑娘还有何吩咐?”凤凰站起身,眼带隐忍之幽深,半晌才出声道:“老板,听口音你是北方?”老板怔了怔,忙点头称是。凤凰眼中愈发深沉,道:“我也是北方人。不过,我自幼迁居南方,对北方已没什么印象了。”老板道:“我来苏州也有好些年了,故乡之色,已忘得不剩一二。”凤凰微微一笑,道:“我向来喜欢四处游玩,今日得闲前来苏州,本是想住在亲戚家,岂料亲戚搬走了,就只有住客栈了。不过如今看来,我倒应该庆幸。”老板陪笑道:“是吗,不知姑娘的亲戚是什么人,姓甚名谁,说不定我能知道一二。”凤凰摇头道:“罢了,不过是远亲,寻不着也就算了。”又道:“话说回来,我与老板也算是同乡,小女子姓顾单名一个忆字,刚刚多有失礼。”说着便屈身行礼。老板忙上前扶她起身,道:“不敢不敢,顾姑娘有礼了,是小店服侍不周,多有得罪才是。”又客套了片刻,凤凰只觉此人口风严谨,闲话了半天,竟是连姓名都未曾透漏,瞧来是问不出什么了,这才又眯了眼,掩嘴打了个呵欠。老板倒是识相,忙道:“姑娘连日劳累,好生休息,我就先告退了。”凤凰点头应允,待到老板退去,这才上床掩了被子,沉沉睡去。
  
  凤凰醒时已是入夜,她也不起身点灯,仍置身于被中,暗暗压低了呼吸。细细听来,客栈寒暄依旧,彼来我往,想必并未打烊。暗自估摸着时辰,在床上再躺了许久,这才蹑手蹑脚起身洗漱。待到洗漱毕了,便一直独自坐暗中,丝毫未敢放松,侧耳倾听楼下的响动。再坐得片刻,便听见楼下的喧哗愈发轻微,直至不闻,凤凰忙小心翼翼出了门,躲在廊间的一根柱子后。楼下几人一直在闲谈,共有四人,却一直未闻老板的声音,凤凰暗暗揣测,莫非他已经走了?正要下楼去探个究竟,便听到一人道:“好了,现下已经晚了,你们先回去休息罢。”正是老板。
  
  几个伙计走后不久,便见楼下烛火徐徐尽灭,接着是一阵小心翼翼的脚步声,随后轻手轻脚地打开了客栈大门。凤凰随即闪身到走廊尽头的窗台,探头便见老板匆忙向西行去,一路上左右四顾,如此做贼心虚,必有问题。她忙翻身落地,紧随其后。
  
  行至一湖边,老板停下脚步四下张望,见并无不妥,这才上了一条小船,独自撑着竹篙,向湖心划去。凤凰顿时是又急又恼,若是划船跟去,势必会暴露行踪,若是不去,今日跟到这儿来,也算白费了。她只得隐身在湖边草丛茂密处,望着小船的去向,揣测估摸着他的行处。眼见小船越划越远,春寒尚未散尽,湖面还有薄雾,层层叠叠,丝缕交错,正是极佳的掩饰,不多时,小船便已不见踪影。
  
  春夜最是寒冷,凤凰未免行动不便,穿得又极少,虽隐于偏僻处,有花草树木作挡,湖面的风仍是不住吹来,吹罢涟漪起伏,吹罢摇摇草木,直渗骨髓。又岂能用吹来形容,显是集结成块,成堆呼啸而来,不似刀割,倒似千万粒碎石,一齐迎面砸来。柔弱些的草木皆怏怏垂地,夜里瞧不见模样,却想象着,想着它的憔悴,它的枯黄孱弱。又抑或,其实只要春风至时,它便能又生?
  
  凤凰在江边一直待至天明,却始终不见老板回来,只冻得自己浑身发抖,牙关战栗,再也待不下去,方动身才回了客栈。此时客栈已有少许客流,老板正笑脸盈盈立在柜前,瞧上去正闲适得紧。见凤凰从门外进来,发丝纷乱,嘴唇发紫,忙迎上前去关切道:“姑娘这是怎么了?”凤凰待要发作,却实是无力,摆手道:“给我沏壶茶送上来。”喝过热茶,在被窝里坐得片刻,凤凰僵硬的身子才终于醒转过来,思绪也逐渐复苏,忆及在楼下差一些便要怒斥出口的话,顿觉后怕。
  
  昨夜她在江边守了一夜,半刻不敢合眼,连老板归来的人影都未曾见到,现下,他却在客栈悠然自若地做着生意,他是何时回的?是昨夜,还是今晨?若是早晨,适才却见他精神饱满,并未露出丝毫疲惫之态。罢了罢了,且不论何时,他又是如何回的?凤凰愈思量愈觉无半分头绪,不由焦躁起来。一夜未眠,现□子复苏,困意便逐渐上了心头。
  
  梦中是一片苍茫的湖泊,浓雾起,浅雾叠,是昨夜的湖面。她在冷风中瑟瑟发抖,薄如秋叶,思绪却脱离了身体,游入江中。她紧紧跟在小船后头,船上的人回过头来瞧他,眼神游离,雾笼了上去,似见,又似不见。小船划至湖心,便见有一豪华大船。她跟着上了大船,大方行走在甲板之上,有人冲她微笑,有人恍若未见。行至船最尽头的包厢,便见船内有一人。看不清模样,还未及看清,梦却忽的消逝了。
  
  凤凰一直睡到正午方得醒转。一日未进食,早已肚饿,忙下了楼叫东西吃。老板还是站在柜前,偶尔低头看看账本,偶尔看看来往的食客,抬目见凤凰正看向他,他含笑点头,再将目光转到别处去。凤凰将头别回,一面吃着东西,一面思绪急转。猛地忆起梦中的大船来,登时幡然醒悟,是了是了,这湖如此宽广,既能从这头上船,也就能从那头下船,这么简单的道理,怎的现在才想通?凤凰匆匆吃过,连忙赶到湖边去。
  
  她沿着湖边走了一程下来,果然见到一只小船泊在岸边,瞧形状大概,似是昨夜那条。她上了船,向湖心划去。湖心竟真有艘大船,虽与梦中所见有些出入,但确实真切,映流水之微澜,泛泛而动,隐约可见船上来来往往的婢女奴仆,面带隐藏于表的严肃,各自忙碌。船只划近了些许,立即就有一艘小船从不远处划来,船上人呼喝道:“什么人?”凤凰并不应声,只默默将船划了出去。如此瞧来,这大船不轻易能近,然越是防守严密,越有蹊跷。她环目四顾,湖甚宽,根本就无可隐蔽之所,船又极小,藏不得人,凤凰下意识往水中瞧了瞧,顿觉寒意直冒,哆嗦不已,当即绝了这个念头。
  
  一连几夜,客栈老板都未再到湖上,再去之时,已过了十日有余。这真是难为了凤凰,每日均是日间休憩睡眠,夜里便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已然将黑白颠倒。再加上夜间厨房没有伙计,吃得都是些早上便叫来了的清粥馒头,十几日下来,人已是清瘦不少。这夜终于等到老板再次暗中出行,当下不敢分心,直接潜入湖中,紧紧跟在船后。
  
  小船果然是往大船去的,待老板上船后,凤凰在船边绕了一周,寻了个好攀爬的地方。才刚在船上站定,便听有人奇道:“谁在那儿?”凤凰暗暗叫苦,刚从水中出来的她浑身湿透,牙关打颤,费了好大力气才勉强爬上船,现下已是浑身无力。那人走近了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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