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台上凤凰游 作者:l、(晋江12-07-26完结)-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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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望着她愈来愈远的神色,痛苦地说不出话来。
若笙轻轻抱了抱她,附耳低声道:“不用觉得愧疚,真的。”现在我们公平了,她亦这样对自己说着。
日间下毒之事,若笙始终不敢说出口,她惟一记挂的,就是乌鸦是否知道。诚然,乌鸦自然是早已察觉。早年他在西域执行任务时,不仅用烟袅这种毒杀人,还中过此毒,对这味道熟悉不已,一闻便已知晓。他先前欲引凤凰出去,也是因此。之所以不动声色,也不过是好奇心驱使,欲知是谁,所为何事。现下知道答案了,他也不说破,缘由是何亦不必再问,他均看得清清楚楚。
☆、第 24 章
翌日,众人一行再次启程。
若笙经昨夜与凤凰一番长谈,心中虽芥蒂未消,但在人前也是尽力收敛愁眉,与凤凰言归从前。又回到过去那个温吞淡然的若笙,然二人心中却均知晓,这条沟壑缝隙,怕是穷极一生,也未必修补得好了。于是凤凰可谓是处处顾忌她的感受,特意避开长垣,既不与他说话,也不与他对视,一个人骑马远远奔在前头,半点不候着身后众人。
凤凰忽冷忽热的态度明显激怒了长垣,这日,他们停下途中稍事休息,他趁机将她拉到无人之处,质问道:“你怎么回事?”凤凰自然知道他所为何事,可她自己心中都尚未有答案,游移不定之际,哪能答得了他?故作不明道:“你说什么?”挣开他就要走。长垣攥住她手,道:“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你到底什么意思?”凤凰扭捏着,不住挣扎,道:“我觉得很乱,你让我想想清楚。”长垣闻言,手中不由自主加大力道,道:“想想清楚?”凤凰惊声呼痛,他这才稍松了手,道:“那你那晚说的,无论何事都不会动摇,是一时戏言?”凤凰顿时没了底气,说这话的是她,如今摇摆不定的也是她。长垣逼问道:“那你说不想让自己后悔呢?远走天涯一世相伴呢?均是戏言?你当感情是儿戏么?”
凤凰从未见过他这样滔滔不绝,愈发心烦意乱起来。是的,那日她忽地想起若笙,几欲放弃,可是偏偏又忆起了邵容容,邵容容临死时说的话她始终不曾忘记,所以她才坚定如铁,发誓不像邵容容那样,一辈子都在苦痛,都在等待。可是现在的她,面对与她四年朝夕的若笙,无法不动摇。她摇着头,霎那间清泪纵横,不住喃喃道:“你别说了,别说了。”她不住自问,为何这选择如此艰难?她明明可以两者兼得,为何一定要逼迫自己呢?她自己也寻不着答案。
长垣于心不忍,她如此伤痛,他如何能再苦苦相逼?他松了手,低叹一声,轻抚她的肩膀,温声道:“好了,我不再问就是。”凤凰逐渐安静下来,只余下泪水还不住滑落,冲他低低道:“对不起,对不起。”长垣苦笑道:“你好好想想。”他那话中尽是温柔,暗里却是无限的冰冷,将凤凰的整颗心都冰冻了起来,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她再也忍不住,连日来的哀恸均化为了泪水,倾盆而下。
一连几日,凤凰都是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她再无一人独行前方的意味,反而老老实实跟在了众人身后。众人虽不明言,但凤凰的面无表情下,那双痛楚哀戚的眼睛,什么都瞒不了。陆氏二人与若笙都望长垣能与她好生说和,暗里跟他说了几次,他却始终不理。就连乌鸦也禁不住要多管闲事,让长垣去哄她,却换得长垣冷眼相待,当即住了口,再不相问。
二人的关系就这样僵持着,既无进展,也无退步。其实,只需其中一人松口,结果便能呈现——要么冰释前嫌,要么形同陌路。可他二人却都不愿,说白了,也不过都是怕说破而已。
众人均受长垣白眼,冷凝之势围绕,一路无话向前行去。忽闻马蹄声至,匆匆之态,忙拉了缰绳,让开一条道来。
只见前方一黑色瘦马疾驰而来,马背驮有一人,那人浑身是血,横趴马背之上,似已魂归西去。那马儿横冲直撞,见人也不闪躲,眼看就要撞上凤凰,凤凰大惊失色,却闪避不及。众人均是一惊,长垣顿时冷汗直冒,正欲翻身上前拖住缰绳,忽闻乌鸦吹起一声嘹亮哨响,马儿闻声即止,嘶鸣一声,轰然倒地。
众人这才瞧见,那马儿竟伤痕累累,不住粗喘,口吐白沫,血流不止。在这重伤之下,竟还能奔得如此迅捷,不禁令人肃然起敬。半晌,凤凰忽地惊叫一声,翻身下马,奔近马儿跟前,不住抬着它的身子,欲将马儿身下的人救出。初时,长垣根本心有旁骛,只闻得有马蹄声响,只知让路便是,并未多加注意,这时才瞧出那竟是与镜门中的马儿,那人竟是他手下门徒如月,忙上前帮着抬起马身。若笙与陆灵芝二人一齐将如月从马身下拖出,血污沾染了他墨蓝的长袍,他的脸庞,面目依稀可辨,口中不住喃喃。
他见着长垣,眼中忽地一亮,攥住了他的衣袖,嘴角抽动着。长垣俯□去,道:“别急,慢慢说。”他上气不接下气,断续道:“昭华……昭华……”长垣会意,凝神道:“她在哪儿?”他却再也说不出话,伸手指着路的尽头,眼睛兀地睁大,一口鲜血喷薄而出,断气身亡。
凤凰浑身冰冷,那血喷得她满脸都是,还余温热。她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袖,试探着低声唤着:“如月?如月?”她惊恐地望向若笙,道:“他,他死了么?”她不是第一次见死人,却是第一次见到相识之人就这样死在了跟前。可他们相处练功之事还仿若昨日。死生一瞬,令人动容。若笙将她抱在怀里,安抚着她。
长垣与乌鸦面面相觑,陆之暄却脸色一变,惊道:“是她,是她。”陆灵芝也是脸色一变,道:“你确定?”陆之暄连连点头,独孤家数十口人均是死于此种手法,自肩膀至腰际,一剑横过,她绝不会看错。
众人当即上马,加快脚程向前赶去。行不多时,便闻得林中打斗声不绝,正是昭华与幽梦。陆之暄当即抢先一步上前,呼唤道:“姐姐住手。”昭华此时也已是浑身鲜血,惟有举剑抵挡的份儿,不过是苟延残喘而已。
幽梦闻声身子一僵,随即一脚将昭华远远蹬开,身子跃然而至。凤凰忙飞身上前,将昭华自空中接下护在怀中。昭华“哇”地一声吐出口血来,染红了凤凰的大片衣衫,她眼神迷离,已近昏厥。
幽梦站定了身子,娇笑一声:“我道是谁,原来是灵芝妹妹。可别来无恙?”陆灵芝见到仇人分外眼红,但陆之暄就在身侧,她也不好横眉冷对,于是不怿唤道:“嫣儿姐姐。”幽梦再向乌鸦颔首:“参见厢主。”再将众人一一扫过,又道:“几位前辈都来了,幽梦今儿可真是开了眼界。”众人皆是冷眉竖目,并不理会。陆之暄正待要说话,幽梦眼色一冷,便已转目向她,喝道:“臭丫头,我找你好久了。”随即举剑挺刺而来。
陆之暄哪是她的对手,情急骇然之下转手抽出凤凰长剑,回身格开。幽梦丝毫不给她机会,横剑一弹,直冲陆之暄面门而来。陆之暄又是一格,身子轻跃,借树枝之力,跃开数丈。幽梦招招紧逼,她应付得着实费力,陆灵芝见状,忙向若笙借剑,上前助她。此时二人同斗一人,本应占尽上风,然幽梦武功比二人均高出数成,瞧上去虽未使半分力气,实际上却是招招狠辣,时而斜刺,时而横劈,别说陆灵芝,就是陆之暄也闪避不及。
陆之暄自幼时起便在陆家学武,陆灵芝亦是得父亲言传身教,而幽梦则是十七岁归家之后方始习武,与二人同师。三人使的皆是一路剑法,由陆家拳法演化而来,配以剑术。招数互通,幽梦惟有胜在速度与力道,暗运内劲,向二人疾攻去。
斗了十数回合,陆氏二人已感不支,幽梦却似存心戏耍,在她二人身上划了数道口子,却迟迟未下杀手。陆之暄下意识朝若笙望去,但见若笙冷眼相看,并未有丝毫上前助阵的意味。余下众人就更不必说了。
凤凰怀抱昭华,一面替她运功疗伤,一面观望三人打斗。如此看来,她们的关系也已明朗,尽如陆灵芝所说,幽梦唤作独孤嫣,为独孤家长女,陆之暄唤作独孤暄,为避人耳目,方更名随陆姓,唤之暄。陆灵芝的身份是自始自终都未隐瞒,陆家镖局镖头陆舛独女,家破人亡,均为独孤嫣所杀。
独孤嫣武功高强,众人均是有目共睹,数月不见,她的武功较之过往更甚一筹,进度之骇人。凤凰自忖不如,更不愿上前多管闲事。
与镜门是个培养杀手的地方,独孤暄倒想得单纯,竟想向这群冷血动物求助,简直就是无稽之谈。这点陆灵芝看得最是清楚,一眼都不多瞧他们,全神贯注抵挡着独孤嫣的汹汹攻势。忽的,独孤嫣手中长剑一转,朝她下三路攻来。陆灵芝大骇,忙跃身避开,独孤暄则从侧面向独孤嫣攻去。岂料独孤嫣根本不顾她的攻势,只一味向陆灵芝逼近,又一剑直刺而来。陆灵芝横剑一削,她的剑竟纹丝不动,忙再侧身避开。独孤嫣剑招变幻莫测,对付二人不费吹灰之力,再斗得片刻,二人已是气喘吁吁。
她横剑一扫,顺势上前,将剑抵在了陆灵芝的咽喉。独孤暄正待上前,却见独孤嫣拿眼斜她,满是威胁的意味,眼见陆灵芝咽喉处已微微渗出血来,忙停了脚步,怒喝道:“你有本事光明正大跟我们打。”独孤嫣忍不住好笑道:“你当你武功有多高?”独孤暄登时说不出话来,伸剑一指,道:“放开她。”独孤嫣冷笑将剑又贴近了半寸,陆灵芝只觉浑身一阵冰凉,细微的疼痛自咽喉处传来,尖锐而鲜明,闻得独孤嫣道:“东西在哪儿?”她应声道:“我不知你在说甚么。”她顾忌的不光有独孤嫣,还有一大群不相干之人,他们个个心怀鬼胎,教她如何能信任?
独孤嫣恶狠狠道:“没关系,你不说也罢。”说着转目望向独孤暄。陆灵芝顿时冒出一身冷汗,道:“她什么都不知道。”独孤嫣自然不信,心道,不见棺材不掉泪。举剑就欲取她首级,忽的一块石子自不远处飞来,“铮”地一声打在了她的剑上,劲道之大,她虎口发麻,再也握不住剑。晃神之际,便有一黑影临空而至,只一瞬,陆灵芝便在她跟前没了身影。
她冲那人喝道:“厢主,这是属下的私事,你若非要管,那我也只有得罪了。”她自然知道自己打不过乌鸦,这话说的万分底气不足,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之举。陆灵芝大感讶异,没想到临死的关键时刻,救她的竟是这个平时少言寡语,接触甚少的乌鸦,不禁觉得讽刺。乌鸦却自然不会白白救她,他早在心头猜测着,若真如陆灵芝所言,那独孤嫣来到与镜门,又夜探灵犀洞应当作何解释?绝对不止是巫蛊之术那么简单,如今听她们的言语来看,果然另有所图。他自然不会让陆灵芝还未道出缘由就匆匆死去,应声道:“你若非要得罪,我自然也拒绝不了。”独孤嫣道:“厢主今日是非要多管闲事了?”
乌鸦还未答话,凤凰就从独孤暄手中一把将剑夺过,一面瞪她,一面走近了乌鸦跟前,应声对独孤嫣道:“不是他要多管闲事,是我们要多管闲事。”她这个我们,既有向余下众人示意上前相助的意味,亦有独指她与乌鸦的意思,她不确定他们是否会出手相助,不敢言过其实。独孤嫣转目望向众人,一个个均是武功不弱,除非她是白痴才会和自己过不去,退后两步,拱手道:“如此,那就多多得罪了。”她伸手一扬,众人都道是暗器,忙飞身跃开,岂料不过是个幌子,她手中根本就空无一物,反而借机一个闪身,不见了人影。
若笙忽的闻到一阵熟悉的味道,忙抬手掩鼻,叫道:“不要呼吸。”凤凰就在她身侧不远,她忙上前去,一只手掩住她的鼻子,瓮声道:“别呼吸。”昭华倒在地上闷哼一声,一口鲜血喷出。若笙转目,赫然见到她躺在一片血泊之中,那血竟是自她口中汩汩流出,煞是骇人。独孤嫣竟如此狠毒,难怪凤凰会忽然出手相助陆灵芝。乌鸦以袖掩鼻走近昭华跟前,抬指封住她身上穴道,点了数次,却毫无反应。
众人正待讶异之时,忽闻一阵风声,下意识对视一眼,忙严阵以待。
独孤嫣一手攀着树枝,借树枝之力施展轻功由远而至,那身黑色长袍满灌的风,将她整个身体都包裹起来,秀发被尽数吹到耳后,露出清丽婉约的脸颊,以及那消瘦的颧骨。她落在地上站定,道:“咦,你们反应还真快。”话音刚落,脸色就变了,变得惊惧且苍白。
众人都未说话,她也就这样沉默着。果然,片刻后便闻得一阵狂笑,自丛林深处隐约传来,独孤嫣的脸色愈发难看,她攥紧了拳头,转身就欲走。一人影转瞬及至,阻在她跟前,柔声道:“嫣儿,我找得你好苦啊。”独孤嫣后退两步,惊声道:“走开,你走开。”那人正是卓千师。
十年前,卓千师从人贩手中买来独孤嫣用作药人,岂料独孤嫣自小便心机深沉,一面忍辱偷生,一面暗中学他的炼蛊之术。为引他将平生所学倾囊相授,她竟以色相诱,勾得卓千师抛妻弃女,退隐江湖,与她隐居在苗疆。才不过一年,独孤嫣在他体内种下的十年一日发挥功效,几乎将他全身血液吞噬殆尽,待他发觉不对,已是为时已晚。独孤嫣乘机逃走,他却痛不欲生,险些丧命。幸得卓千瑜正好来到苗疆,这才救了他一命。卓千师蛊毒虽除,但戾气不减,誓要炼出此蛊,报这生平大辱。
然他这一次再遇得独孤嫣,竟将报仇一事尽诸抛到脑后,所念及的尽是他二人曾经的柔情蜜意。见她如今这般瘦弱,一把上前抱住她,道:“嫣儿,你受苦了。”全然不顾她苍白的脸色,以及满眼的嫌恶。
卓千瑜从林中闪身而出,一身银饰在阳光掩映之下甚为夺目。
凤凰大吃一惊,断续道:“这……这……怎么回事?”若笙一一与她解释。早在苗疆时,她就已看出他二人的关系必定不简单,卓千师眼中的爱恨交错,痛彻心扉,绝对不是装的。果不其然。若不是因此,她哪有底气和他谈条件?
☆、第 25 章
独孤嫣用力将卓千师推开,神色渐渐沉淀下来,漠然道:“你非要我说,你认错人了么?”话音刚落,卓千师的巴掌便重重落在了她脸上,力道之大,直打得她跌倒在地。卓千瑜忙上前拉住他道:“哥哥,别这样。”卓千师双眸腥红,面目狰狞道:“你说什么?你在说什么你知不知道?”独孤嫣缓缓直起身子,一面抬手将嘴角的血抹净,依旧面无表情道:“我真没想到你还活着。”再转目向卓千瑜道:“你当真是我的好姐姐。”她待在卓千师身旁十年,岂能不识得当初与他并肩江湖的卓千瑜?当初,卓千瑜还是个正值桃李年华的美人,对她甚是温柔,毫无毒圣之范,让她唤她做姐姐。如今却已是年岁之至,美人迟暮。卓千瑜好笑道:“你好不讲理。难道我要对我的亲哥哥见死不救么?”
药人之苦常人根本就难以忍受,独孤嫣自幼深受其噬心之痛,长达8年之久,养成了怪癖且自私的性子,哪会顾忌他人想法,她冷哼一声,环顾四周道:“怎么你们今日想一齐动手么?”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