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宠-匪满-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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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我承认,约会被我搞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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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草微风岸,危樯独夜舟。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
孤帆一叶舟上,曼妙女子望星抚琴,苍茫古远。
女子面如玉脂,不见风波。墨发垂地,以碧玉簪子在脑后勾束为发髻,身着月华云锦衫,十指纤纤动琴扣弦,其声嫋嫋,悠扬于天地。
她身后男子虎背熊腰,魁伟如山,鹰鼻宽额,双目如电。
曲罢,男子长叹息曰:“《天问》一曲,雄肆活脱、穷极幽渺,奇气袭人,乃千古万古至绝之作,纵使‘绕梁’,亦难匹御,若非明月琴功独步天下,怕是要气流激荡难遏,七窍流血,而此万人羡慕的名琴,恐也化为劫灰。”
秦明月淡然一笑,呼吸吐纳,款款起身福礼:“子飞见笑了。”
兀子飞托手将她抱肩入怀,眼底含忧:“为何心事重重?”
秦明月淡扯嘴角,眸蕴秋露苍烟,长袖襟风,举目杳杳青嶂万重,浩瀚星空,微摇头道:
“昨日观紫微星,左辅右弼,中冲杀傲气之性,以制四杀,又会禄马,乃百官朝拱之相。三年之内,天下太平。”
兀子飞微沉吟,低声喃喃:“三年……”
“当年师傅耗尽心力推算天运,坐寂前曾道十五年后邪煞魔龙复苏,世间再遭大劫,为白骨地狱,如今离遇劫之日不到四年,可星盘丝毫无变化之相。因此,明日起,我将闭关一个月重新推演星辰命盘。”
兀子飞肃然。
秦明月继续道:“子飞,你应该清楚我的立场。当初我受师傅临终所托,辅佐西覃仁君,势必阻止帝殇屠戮人间,可此人命带破变之相,屡屡冲破命数,若大劫可化,我绝不再过问两国之争。”
兀子飞点头道:“我明白。宇文殇乃天纵奇才,一代名将。若能堂堂正正与他在沙场决一死战,亦是我毕生所求。可既然如此,你为何告知羿昊玄算秘图的下落。”
“以防万一。当年祖师爷命四神之力与帝幽一战,最后却被帝幽封印于剑坛,并令龙族镇守皇陵。且不说是否真能找到失落已久的玄算秘图,找到唤醒四神的方法,便是要在龙族重重守卫下破除轩辕龙剑封印,亦绝非易事。且昊儿怨戾之气过盛,阻之不若疏之。若师弟尚在人间,此事交由他去是最好不过的,无奈数年前师弟刺杀宇文殇失败后,重伤不愈,就此撤手人寰,让昊儿去,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兀子飞上前一步,与秦明月并立船头,望大江茫茫,兴叹曰:“二十多年前,我随师傅游学于炤国,曾亲眼目睹他出世时诡天之相。师傅告诉我,他夜窥天相,查万年一见之异数或现,闻广殊大师做客于泰阳,专程赴会拜谒。适逢武后难产,广殊大师入宫晋见炤曜彰皇帝。”
秦明月微愣:“此事,倒从未听师傅提及。后来呢?”
兀子飞浓眉团蹙应道:“广殊大师到底与曜彰帝说了些什么,我不得而知。只是三天后,师傅与广殊大师交谈时,我侍立一旁。听得广殊大师说起一件往事。上上代玄算,也就是你的师祖在世时,曾推算出魔神三世降临人间,先命汝师引导溟鹰入侵北炤,又竭其元神逆天改命,令紫微沦陷谷阴,因此,宇文殇原本早夭之命。话及此时,天狗食日,地摇山崩,星陨不止,广殊大师面色晦明难辨,失态自喃曰:‘成耶,败耶?’。”
秦明月良久沉默。
“宇文殇到底是何命盘?”兀子飞终于忍不住问道。
秦明月望星长嗟,徐徐道:“帝星入命。原本紫微在午,四正无煞,偏又逢谷阴,乃大凶大吉相生相依之相。幼童时代,无六吉禄马相会,也无四杀并照,所谓孤君在野。曜彰二十四年,四季无常变幻,日转星移,羊陀火铃冲合,无道之君相。但如今已会左右,夹于其间,不忌四杀。”
“如此奇诡之命,的确罕见。”兀子飞感慨万千,沉默片刻,忽而忆起什么,面色大变,促声道:“廉宠!”
秦明月讶然望着他,却见他震惊道:“廉宠是何命数?”
秦明月颇为奇怪:“凤鸾星一直骤明骤现,她无疑是龙舞青鸳转世,可以我目前功力,压根看不见此人命盘。”
“宇文殇出世那年,我在邛江上见过的女子一定是她,偏偏那么巧,她几次失踪出现,时间上与宇文殇命宫变格之年极其吻合,莫非她就是所谓变数?!”
秦明月沉思片刻,谨慎道:“或许吧。若以魔龙、敦玄三生三世之说,敦玄三世根本不会出现在此世,即便出现,亦为大凶之星。在师傅寂灭前,我也曾问起所谓十五年后人世之劫是否仍与这天下第一祸水相关,师傅只说原以为自竹山坟场起,命轮既启,然而凤鸾星骤然隐踪遁迹,再不可寻,有化解之相,孰料数年后他再度推演,却算出十五年后七杀、破军、贪狼三星聚合,天下大变,江山易主,必再生事端。但宇文殇命数屡破屡立,不可以常理推之,师傅穷其一生也无法得知天命。没想到事隔多年,这个女人再次出现,或许真的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我闭关一月,便是要就星轨推算‘杀破狼’格局到底何时出现,而它出现之时,便是天下历劫前,最好的逆天改运之期,亦是西覃国趁天命兴大军行王道雄师之际。”
“杀、破、狼……如此,亦是以战止战,以杀制杀,对百姓而言,却不知是福是祸。”
秦明月默然,素手抚琴,抱坐弄弦,奏清心咒。兀子飞踞坐一旁,坐看江山如画。
月华广袖映波流光,潋滟水纹明灭女子恍惚亘古不变容颜,于星空下皎如月盘。秦明月缓缓阖目,若有所思:
师傅,人皆道我玄算一族预算天命,却不知祖祖辈辈皆为逆天改命而来。原本逆龙帝驾崩后,既无铜像,又无碑文,而炤中宗七年,文渊阁走水,史料付之一炬,关于太宗、高宗两朝便仅留只言片语,熟料祖师爷手稿中有关记载又被焚毁,关于这百年间的历史,只能管中窥豹,几乎无从考起。我玄算一族只可推演星辰变化,步步小心谨慎。
或许,如是种种,真的预示着这是一个创造历史,破坏命运,扭转轮回的时代。
千万年的怨恨,千万年的仇煞,千万年的孤独,千万年的追寻……炤帝、幽王、宇文殇……
魔龙,你早该偿还你的罪孽,消寂世间,却以超乎想象的执着凝合三魂六魄,强入轮回。一万年的折磨,只求换万劫不复的一世,再历宿命之苦。
我曾翻阅《瀚野古卷》,里面记载着上古玄算之祖推演星盘,预言魔龙若入凡体,二世爱上天敌之女,得而复失;三世爱上亲姊,身败名裂,狂魔复苏,人世覆灭。
敦玄,不惜以阴寿阳寿大损扭曲时空轮回,如此决绝与他永生永世不再相见,到底是憎恨他……还是想救他……?
恨,抑或爱?……龙舞、青鸳、廉宠……
谁又能料到,他的执着竟能突破时空的界限,将一个彻底脱离命运,彻底不属于此时此世,彻底无因无果的,纯净的,重生的灵魂强行唤回这个世间……
又有谁能推算出真正的结局……?
宇文殇,在无情的命运折磨下,他到底能做到什么样子,我拭目以待……四年,杀破狼出现之前,若他无法改变你的命运,届时,徒儿定谨遵师傅遗训,屠龙斩魔,绝不让悲剧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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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龙七年七月——
紫气辉煌的御书房内,檀香缭绕。龙椅之上,俊美无匹的帝王簪冠束发,一丝不苟。不多时,张经阖持拂尘悄无声息入殿,在宇文殇耳畔轻声道:“陛下,秦王殿下已在外候旨。”
宇文殇搁笔,仰起冷目道:“传他进来,其余人等皆先退下。”
“诺。”
人去门掩后,宇文殇将楚怜领入内间密室,凤目严寒,以极低的声音道:“如何?”
“通往皇陵的各个城市隘口,我已经安排妥贴,并无风羿昊的消息。”楚怜简单几句交待清楚,见宇文殇依旧剑眉冷锁,遂道:“玄算秘图这种子虚乌有的东西,你为何如此在意?”
宇文殇寒目不改,沉思片刻,又道:“先帝驾崩,抑或太子烨离世时,可交给过你什么东西?”
楚怜仔细回忆了会儿,轻轻摇头。
宇文殇负手起身,来回踱了两步,方缓缓道:“这些日子朕查阅文渊阁历代文书,却全无线索。但是,皇陵、神龙寺、玄算秘图,这其中必有机窍。”
话及此,楚怜已经明白:“你的意思,炤国皇族不可能对玄算秘图全不知情……关系龙脉,必是机密之事,你身为一国之君都不知道,那么……”不言而喻,这很可能是历代皇帝言口相传的惊天秘密,可宇文殇登基前,正牌太子地位动荡,甚至被逼离京;宇文衍要挟天子,宇文殇远在沙场,这秘密到底能落到谁手上?“我一时半会儿也不能确定,不如今日立刻启程回云州,看能不能从太子旧物中找到蛛丝马迹。”
宇文殇点点头,忽而想起什么,面色黑了黑,颇有些醋意支支吾吾道:“此事也勿须操之过急……她,那个,最近时常伤春悲秋……起伏不定,你……”
楚怜嘴角抽了抽,敢情廉宠那小兔崽子学人家产前忧郁症来着,看把这冰山大醋桶都逼得来开口找他帮忙,估计症状还不轻呢。
猴子
楚怜辞别宇文殇后直接去了炤阳宫,适逢廉宠正在花厅小榻上午睡。
遂宁见是秦王到访,知道王爷皇后之间向来亲厚,皇帝也不见忌讳,虽不知其中所以然,却也察言观色,自作主张唤醒了皇后。
廉宠已近临盆,身子极重,成日里恹恹寡欢,睁目听闻楚怜回来了,也不顾男女内外之别,让遂宁直接领了进来。甫见到楚怜,全无心思避讳,竟然当着众宫女眼泪哗哗直流,埋在他怀里泣不成声。
楚怜一个头两个大,摆出王爷威严森森桃花眼如激光扫射掉房间众人,待只得他二人独处时,方破天荒端出了可靠大哥的温柔面孔,轻哄慢拍道:“有什么好哭的?”
“呜……我难受死了,难受死了……”廉宠抱着肚子,眼泪口水鼻涕统统招呼到楚怜衣襟上。
“要分娩了,害怕?”
廉宠摇头。
“带球生活不舒服,腰酸背痛腿抽筋?”
廉宠还是摇头。
楚怜眨了眨妖媚的桃花眼,像小时候一样环臂抱着廉宠肩膀摇晃道:“要憋出病了?”
这次廉宠开始抽噎着使劲点头。
楚怜恩了声,让个多动症的家伙每日缩在宫里没电视没电脑没麻将还没人能陪她畅心聊天,憋出了忧郁症暴躁症甚至神经病来,他都能表示理解。
“这不马上就熬出头了么,憋得慌就找你男人出气呗,孕妇最大,他还不把你当老佛爷伺候着,嗯?”
廉宠闻及此,以袖抹泪抬起头,哽咽道:“呜……他不……不,喜欢我了。”
一句话险些没把楚怜给呛死。孕妇的想法真是比海底针还海底针,他突然又开始同情起宇文殇来。
“为什么这么说?”
“不知道……反正,反正就这么觉得……”廉宠就这么抽噎着,断断续续道:“他,他不是一向精/虫上脑,可是,呜……他现在,连亲也不亲我……呜……是不是我浮肿了,生了小孩,男人就不喜欢了……呜,呜……”仿佛被打开了话匣子,廉宠对宇文殇的抱怨如滔滔江山连绵不绝,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从他不再跟她亲近到责骂他变心在外面找了女人,到说自己不过是他发泄□传宗接代的工具,到他只关心宝宝根本不在乎她死活,最后甚至说到生了宝宝她就要带着拖油瓶离家出走诸如此类,直听得楚怜冷汗直流,半晌,方小心翼翼问道:
“这些话你跟他说过没?”
廉宠兀自梨花带泪潇潇下,摇了摇头:“他不喜欢我,我也不要理他。”
楚怜面部抽搐不止,他知道她最怕无聊,可没想到一个原本大大咧咧的女人被这么憋了半年多以后,就比林妹妹还敏感了。果然不婚不育才是康庄大道阿!
面对廉宠,他的同情心向来微乎其微,整个儿就沉浸在对宇文殇的幸灾乐祸上,唯恐天下不乱道:“好了,我知道了,等宝宝生下来,我就带着你跑路,好不好?”
“嗯。”廉宠努力点头,还怒睁着水汪汪的眼睛认真道:“我们还要一起把他抓出来用布袋蒙头殴一顿。”
“嗯嗯,没问题,哥哥一定帮你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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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经阖紧随楚怜之后,奉命前来炤阳宫伺候,孰料刚到怡心阁花厅门口,便听见里里面这样一番对话。这秦王与皇后兄妹相称已久,并不令他震惊,但两人这一番对话,可把他吓得魂飞魄散,一个没忍住,便岔气“啊”了一声。
楚怜闻得,翻了翻白眼,哄过廉宠一会儿,这才推门抱胸看着呆若木鸡的张经阖。
张经阖冲他笑得比哭还难看。楚怜也不看他,往外走到中庭,回转低声对他道:“孕妇须顺着,她就说说,回头生完小孩就正常了。”
见张经阖还是一副左右为难怀疑惊恐的样子,他无奈耸了耸肩:“你要去跟他回报了,不过徒增烦恼,说不说随便你。现在你先安排人去扶苏亭准备些果子玩意儿,再过会儿,本王陪娘娘出去走走透透气。”
张经阖更加为难,恭敬应道:“王爷,娘娘临盆在即,理应在屋中静养,这出去,要是不小心动了胎气……”
“本王让你去你就去。”楚怜冷声呵斥。张经阖无奈,只得先行安排。待他离开后,楚怜方嘀咕了句:“以前我那教官早上还在上课下午就去生崽,还不是生龙活虎,古人真是一惊一乍,难怪小R要死不活的。”
言罢返屋,径直将廉宠从榻上扶下,笑道:“走得动不?要不要出去透透气?”
廉宠刚哭完,说话还是一抽一抽的,哀怨可怜道:“他们不准我出去走,他还说如果谁让我出去了,他就挨个挨个杀宫女给我看,就从遂宁杀起!”
这还真是宇文殇能说出来的话,楚怜哭笑不得,将廉宠半抱半扶道:“谁让你是个惯犯,怀孕最危险的阶段跑出去打打杀杀,嗯?这样的走动对孕妇有好处,你没跟他说过?”
廉宠语塞,愤愤不平:“我见了他就鬼火冒,哪里想得起来说这个。”
“你不好好解释,活该被铁腕镇压。好了,出去吧,天塌下来我担着呢,死不了人的,”
在楚怜搀扶下,一路竟然真的畅行无阻。廉宠心目中自然认为是哥哥无所不能光环发挥作用,只有楚怜明白,定是有人禀过宇文殇,他若不准放行,这里的侍卫宫仆哪个敢让廉宠出去?果然,他们才入炤阳宫私苑,楚怜眼角便瞥到三名太医跟在了后面。
男人就是难啊。老婆一会儿怪他不肯亲近,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