矛盾天师-第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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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醉天往天空瞧去,稍近黄昏,夕阳西移,天空一片彩虹,他看得出神,又灌了一口酒:“红祸连天,实在是劫数……”话声中道尽感伤。
“阴阳镜呢?”停了好久,醉天才问。
“已被妖人抢去。”毛头回答。
醉天频频点头:“是劫数,也是转机,就不知他劫够没有……”
“师父去救人,他就够了。”
醉天摆摆手:“那可不一定,毛盾有三劫,逃不过有性命之危,这也是师父避开他的原因,如果他劫数未尽而贸然出手救人,下一劫将更严重。”
毛头道:“差不多啦,第一劫毁去茅山,我跟他无家可归,第二劫惹上金武堂,第三劫就是现在。”
醉天轻笑:“也罢,此时师父不去救人,你恐怕也不得安心,走吧,记得酒带多一点儿。”
毛头心下一喜:“师父当然不肯让茅山派断后了,我这就去替您扛酒坛。”
当下他引在前方,两人返回灵天寺,陈老仙早已等在那儿,闻及要酒,立即搬出一坛玉冰烧,醉天乐得欣笑不已。
“老陈啊,多谢多日照顾,待我那小徒弟回来再叫他给你磕头报恩。”
陈老仙急忙以笑声回答:“哪儿话,一家人,别客气,早去早回,在下还等着替师父酿酒呢。”
醉天随即哈哈畅笑,交情尽在不言中。
毛头亦是道谢连连,才扛起酒坛,领着师父走出樟木林。
段铜雀和段君来则守在那里,忽见醉天如此老,两人也就揖手拜礼。
“两位是……”醉天不解。
毛头干笑:“师父,女的是毛盾未婚妻,男的是他老丈人。”
段铜雀及时拜礼:“师父该比在下年长几岁,即称您世兄可否?”
醉天醉眼一瞄,轻轻笑起:“你爱酒吗?”
“爱,当然爱,只是我女儿管得紧而已。”段铜雀偷偷瞄女儿一眼,惹得段君来怪窘。
“爹要不是每次喝醉误事,我才懒得管呢!”
醉天不禁哈哈笑起:“对,酒醉误事,但既是亲家,总该喝一口吧!”
猛灌葫芦后又交予段铜雀,他亦是大口灌酒,随后同声大笑,直如酒逢知已千杯少,毛头只好猛倒酒。
段君来照看两人似乎将喝上瘾,想阻止又碍于醉天辈份高,遂向毛头使了眼色。毛头窘声道:“没办法,师父就是好酒,我看现在只有备马车,让他们在车中饮,我们急赶路。”
段君来闻言倒立即点头,原是她本有随行健壮红马,现在正好表现。
口哨一吹,四人同时赶路,不到五里,红马已飞奔过来。
段君来突而想笑:“就让他们在马背上喝吧,我爹虽醉却不摔下马。”
毛头皱眉:“我师父武功似乎不行。”
“用绑的啊!”段君来谑声道:“爱喝,绑死他好了!”
两人当真把醉天绑上马鞍,段铜雀则自行爬上马鞍头,两人面对面畅饮不止。
马匹一奔,两人颠来颠去,像坐斗牛,好几次都险象环生却又安然无恙,赶在后头的段君来直笑自己杰作不错,毛头却看得提心吊胆,一点间隙也没得空。
还好奔驰不及三十里,醉天已不胜酒力趴伏马背,段铜雀没了洒伴反而觉得扫兴。
段君来却怒冲冲地将老爹赶下马来:“只庆祝一下还敢喝通宵?”
“只是两个时辰而已。”
“还有理由!”
段君来一手把老爹压向路边水沟清清脑,吓得段铜雀直叫不敢,赶忙运功逼出酒气恢复正常,这才躲过女儿这一关。
毛头瞧得直笑好,将来师弟毛盾可有得受了。
段铜雀已醒,只剩醉天,自是好处理。
段君来轻轻向红马耳语几句,红马轻嘶,似已懂得含意,再次奔驰,竟然如履平地,醉天趴得安安稳稳,原来方才乃是段君来故意要马匹颠身,瞧得段铜雀大叹不公平,却又耐何?
四人连夜赶路。
回到太行山区已是第三天中午。
武灵雪姊妹己等得发慌,来回己浪费五天时间,却仍无法得知毛盾生死,攻也攻不进去,急得直往山径探去,好不容易探出入来。两人为之笑颜顿展。
“回来了,终于回来了。”武灵雪高兴直叫。
冼烟和冼无忌也往山径瞧去,来的不只一人,还有人马,两人较懂得江湖礼数,稍一整理衣冠,颇有列队欢迎之势。
毛头眼看己抵目的地,心情为之开朗,当下高声啸出:“来啦,我师父来了!”
急于表现地又催着三人快行过去。
双方距离近了。段君来还来不及瞧向前头一大片黑云,目光已落向武灵玉脸容,她深深被吸引,天下竟然有此绝色美女,连自己都不禁相形见拙。
然而那武灵玉照样同为段君来容貌所惊艳,她长相实在突出,不但美,而且让人一目难忘。
武灵雪也不例外,但她还是较属于理智,说道:“前辈请施展法术救出毛盾。”
她把段铜雀误会成醉天掌门。段铜雀欣笑道:“我又想啊,可是我耍不出法术啊。”
“您耍不出?”武灵雪惊诧不已,目光瞅着毛头和段铜雀不放。
段铜雀轻轻指向马背:“他才是真正主人。”
毛头也解着绳子,准备把醉熏熏的师父给解下来,他干笑着:“我师父人如其名,以醉闻名。”
众人见得那副醉鬼样,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老烟枪虽想笑,却更注意段铜雀和段君来腰际那成名兵刃——孔雀翎。他惊心拱手道:
“敢问可是铜雀塔主人段先生?在下银灯联老烟枪,久仰了。”
段铜雀武功排名天下第三,辈分自是高得可以,老烟枪对之以礼,该是江湖礼数。连同冼无忌也拱手拜礼报上名号。
段铜雀亦畅笑回礼:“绝命烟枪果然好眼力。老夫亦是神仰已久,今日初见,终能一偿宿愿。”
“哪儿话,老奴一个,何能与段先生相提并论。”
“太客气啦!来,见面自是喜。来,咱们喝它两杯美酒以庆祝。”
段铜雀偷瞄女儿,见她没反应,这才敢伸手抓向马鞍挂着的酒芦,没杯,只好先饮为敬,灌了几口,随又抛向老烟枪,他亦仰头畅饮,酒香飘起,醉天掌门不禁又醒了。
“酒?酒在哪里?好香啊……”醉眼终于瞄向老烟枪,忽而一醒:“你是……”
“在下银灯联冼烟,前辈您好。”老烟枪先行拜礼。
“银灯联……”醉天若有所思,又自往冼无忌瞧去:“你又是谁?”
“在下冼无忌,银灯联少帮主。”他恭敬拜礼,总觉得这老人眼神特别不一样。
醉天还是一副醉眼,喃喃念着:“冼无忌,冼无忌……这名字不错,不错……”目光又瞄向酒葫芦,贪婪地吞了口水:“但……酒也不错……给我一点……”晃着酒步就要抢酒葫芦。
老烟枪瞧他就快摔倒似的,赶忙欺前一步想扶他,又觉得不妥,乃暗运真劲灌于洒葫芦,使得他抓着时别滑手。
醉天当然没有察觉,很快将葫芦抓向手中,仰头即灌个精光。
老烟枪不禁瞄向毛头,醉天如此,还能破此妖魔吗?
段君来已等不及,往醉天行去,三天相处,两人似熟多了,她道:“师父您看那乌云如瀑布,可有办法破去?”
说话间仍有意无意瞧向武灵玉,发现她也紧张万分,心头倒有了异样。
此时醉天瞧向乌云区,不瞧还好,这一瞧,眉头跳了几下:“鬼篱笆?毛盾怎会选在此?”
毛头惊心:“师父知道这地方是师弟选的?”
醉天道:“我不是有说过有关鬼篱笆的故事?有进无出,凡人勿近。”
毛头似乎也想起,惊心不已:“难道师弟想跟他们同归于尽?”
“他是这种人?”
“不是……师父不是说命长?”
“命再长,选择自杀,谁也救不了。”
“不会吧,师弟岂会自杀?”
“这即是我想不到的原因。”醉天喃喃说道:“除了阴阳镜,天下似乎无人能破,阴阳镜又在黑心道长手中,他为何作此选择?”
“也许被逼的吧。”老烟枪道。
“不可能。”醉天一点都不醉:“这地方只有茅山派知道,也就是说,天下无人知晓,甚至引发乌云鬼域,也非常人所能。”
老烟枪道:“这么说引起此现象的方法也是毛盾所教?”
“不错。”醉天道:“我猜不透他用意……”
段君来道:“猜不透有关系吗?只要破去此鬼域不就成了?”
“说的也是……”醉天遂仔细瞧往天空,三百丈处一片乌黑,再三百丈之后又是一片青蓝,明显分界线就如蓝宝石中所嵌镶的黑石头。
那云层乃不断翻滚,一道道化白流烟不时抽窜,直如山雨而来,妖魂隐现之势。醉天不禁头晕目眩般晃了一下身躯,朝往毛头望去,舌头一舔:“酒……来一点如何?”
葫芦一伸,毛头赶忙接手,回身奔往马匹,那里仍套了两个米斗大的预备酒坛。他似乎已有数年经验,把酒坛提起灌出酒于指大葫芦口,竟然一点也不外流。刹那间已装妥,急又奔回。
“师父边喝边想,但别喝醉了。”
“怕什么……有你们这么多人,我敢醉吗?”醉天酒鬼式地一笑,抓起葫芦又灌酒,然后说道:“你叫叫看,里头是否有反应。”
“是!”
毛头一想到有表现机会,立即鼓足中气,胀得胸脯厚厚,随即喝声如劈雷:“毛盾你还好吗?听到请回答,师父来救你啦!”
声音穿处似惹动妖魂,只见得流白烟层晃化魔影,像要吞噬什么人似的张牙舞爪,一副吞人凶相。
毛头又叫了两声,里头终于传来呜呜响声,众人精神一振,分明是毛盾强行吼叫而又被封住之叫声。
“他还活着!”段君来和武灵雪几乎同时喊出,武灵玉则是眉露喜色,若能说话,她想必早喊翻天。
段君来还是忍不住喊起来:“别担心,马上救你出来!你有什么要交代的——”
又是呜呜几声。
突而里头狂笑声起:“你们还不走,贫道照样有法子收拾你们!”
黑心道人笑得更狂,更引动乌云,像暴风雨将来临地滚动着起来,且有越卷越广之势,待卷近三十余丈,云区猝又闪出三道人影,分别是黑心道人和花弄情押着五花大绑的毛盾直逼而来。
毛盾但见众人,欣喜直笑:“各位好啊,好久不见,我可就不太好了!”突见段君来,怔愕了眼:“你怎会在这里?”
段君来满脸欣慰笑意,口中却不饶人:“欠我的债,躲到哪里都没用!”
“是没用。”毛盾自我解嘲,又瞧向武灵玉,欣笑道:“你们也来了。”
武灵玉两眼含泪而装笑点头,武灵雪已代为回答:“你一出事,我们就赶来了,你选了这地方,有何目的,我们想不通。”
“当然是要破去此妖地啦!”毛盾转向醉天:“师父你不是说只有阴阳镜可以破去此地?阴阳镜就在这里啊。”
黑心道人右手得意地晃着阴阳镜,狂笑道:”不错,阴阳镜就在这里,可惜在我手中,你们有本事就破吧!你徒弟真不错,教了我不少绝招!”
毛盾亦是潇洒一笑:“被逼的,没办法,不过这镜终究还是我的东西,借来用用就是,师父你知道我的用意吗?”
醉天一知半解,想点头又茫然。
毛盾道:“现在不必急着闯,他们急于抢关出去,你们只要杀掉他们就行,这老妖道腹背还有伤痕,给他几掌就行,那花弄情伤势好了差不多,不过凭你们该没问题吧!”
“花弄情?”段铜雀脸色不由一变:“你没死?”
“死了还会在这里吗?”花弄情照样风骚。
毛盾讪笑:“马上就会死了,黑心道长也一样,只要从他伤处下手,伤上加伤……”
“浑小子你还嘴硬!”黑心道人很是嗔斥,抓在手里的囚犯竟然还如此潇洒咒自己死,左手猛扣毛盾肩骨,扣得他唉唉痛叫不已。
“快动手啊,要让我骨头被拆了不成!”毛盾还在发号施令。
他这一喊,除了醉天之外,全都一拥而上,且是绝招尽出以救人。
那黑心道人见状冷笑一声,瞧向花弄情,似已取得默契,马上将毛盾推向后头,左手阴阳镜,右手拂尘猛攻过来。
花弄情更为嚣张,自以为伤势已复,赤手空拳即已拦向众人,但她掌影幻亮,总有几分厉害底子。
段铜雀对她自是有段仇,当下也把她当目标,硬将轻易不用孔雀翎抓在手中,如扇般耍开,直如满天孔雀羽翎乱飞,逼得花弄情无处藏身,猝而花弄情幻出斜影,突破封锁,一掌即往段铜雀胸口:“老娘照样把你当小狗耍!”
眼看就要伤人,段君来猝而左侧切来,孔雀毒针大把打向花弄情左肋,针针蜂疾拥而至,那劲道钻得花弄情直皱眉头,不得已分出左掌打出圈圈掌影以阻挡。
虽然右掌其势不变仍攻向段铜雀,岂知段铜雀功夫更是了得,他志在救人,也顾不得放冷箭而有不入流之讥。
于是他猝而运劲抖向孔雀翎,羽针散射成网,疾如电光火石,一闪猛射那掌指,以及花弄情面身。
其势又急又猛,花弄情一时托大,没想到段铜雀也放暗器,至使得她双面受敌,尤其是脸面那针,简直如凶残疯狂的毒蜂拚命般冲杀过来,若被砸中一支半针,那还得了?眼看抽身已是不易,只得运出护体神功逼住身躯,干脆让出左肋以抽回左掌封向脸面,右掌照样发掌伤人。
猝而轰然一响,段铜雀被劈退三数步,所射发羽针也全被击下。唯独段君来之毒针却狠准噬向其肋腰。
纵使她有护体神功挡掉绝大部分毒针,那段君来却灵巧无比,趁机将手中翎羽猛打出去,此翎较大较重,更有专破内家真劲之能。
那花弄情正得意将毒针全逼震落地之际,岂知段君来仍有这一手,一个不察,硬被捅了一针,虽只及三寸,却麻疼难耐。
“你暗器抹了毒?”花弄情惊诧不已。
段君来则谑笑不已:“不但上了毒,还是万毒之毒,你死定了。”
原来段铜雀深怕女儿偶会碰上绝项高手而受困,他乃研究毒针以让女儿在危急时能脱困而逃。
这毒针和他手中之羽针相比,自是厉害数倍,花弄情该让的是羽针而非毒针,这一失察,想挽救已是不及。
她怒叫可恶:“你下了毒?”
段君来冷笑:“对你何必客气,再看我一针!”
她果然再展毒针。花弄情猝而厉喝,猛劈一掌,劲风扫得段君来东倒西歪。她不敢再战,抽身后退,赶忙从腰际拿药物往伤口抹去,希望得以解去毒性。
她一退,所有人全扑向黑心道人,且是势在必得之狠狠纠缠,任黑心道人多么了得,在强敌纠缠下,尤其老烟枪武功之高,他已经相形见拙,只顶了十余招,已是满身大汗,腹背更因用力过猛而绷裂出血。
眼看花弄情退却,他更吃力,一个不察,老烟枪烟杆己打得他背脊生疼,毛头拼命三郎式地又送他两掌,打得他跃退数丈。
毛盾见状急道:“快抢他手中阴阳镜!”
话方喊出,三四人暴蹿过来就要抢那镜子。
黑心道人眼看情势不对,猝而厉喝,猛将阴阳镜照向众人,白光一闪,众人眼刺生疼,一时失去目标,黑心道人趁机劈出真劲,轰得众人跃跃后退,他则猛抽身,扣向毛盾,像苍鹰抓兔子般往乌云倒掠回去。
毛盾一时焦急:“快射死他啊,笨蛋,不会先救我!”
“你还多嘴!”黑心道人冷斥,一掌打得他晕倒,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眼看黑心道人即要退躲乌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