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锦泣 作者:晗伊(潇湘2012.8.2完结)-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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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过来。”夜七弦已经没有什么劲了，只能用拳头胡乱打在他身上。他咬着牙，艰难地说：“泽，带雪儿出去吧！这儿要塌了，快走，快走。”
　　“我不走，要走一起走。”袁雪大吼着，不顾山洞的摇晃，拼命的向前冲。
　　“佑，一起走。”佐泽也向他跑过去，可巨大的石块掉在他面前，挡住了去路。
　　“走，快走。”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向他们吼去。“走啊！你们救不了我的。泽，仇我替你报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顾雪儿。”他看着佐泽迟疑的神情，继续喊着：“算我求你了，你带她走吧！求你了，带她走吧！走吧！”
　　佐泽看着他坚定的表情，又看了看这坠落的巨石。救下他，几乎不可能。看他期盼的眼神，想着袁雪在他心中的地位。他突然改变的了主意，拖着袁雪向外走去。
　　“不，我不走。”她挣扎着，想要挣开那双禁锢她的手，“佐泽，沈佑还在那儿啊！他是你的朋友啊，你怎么能放他一个人在那儿？我不走，我要救他。”
　　“你救不了他的。”他丝毫不肯放手，抓住她的肩膀就往外跑，一路上小心避开掉落的石块。“他最大的希望就是你的平安，我已经救不了他了，绝不能不帮他救你。你再怎么挣扎我也不会放手的，我绝不能让他死得不值得。”
　　听到这番话，袁雪终于安静了下来。她深深的看了沈佑最后一眼，随着佐泽跑了出去。看着二人的背影，沈佑释然一笑，抓着夜七弦衣袖的手也终于松了松。那一瞬间，洞穴轰然倒塌，一切都在巨响后恢复平静。
　　袁雪看着眼前的废墟，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她哭着，半天发不出完整的音。哭着咳了半天，才听到凄厉的声音划破天空。
　　“沈佑！”
　　一旁的佐泽朝着洞穴跪了下去，向着这可敬可爱的兄弟重重的扣上一头。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一切都已化为尘土，魔教被武林正道说攻破，教中众人该死的死，该逃的逃。魔教教主依旧右护法沈佑，被压于巨石下，武林重归一片平静。
　　“吃点东西吧！”佐泽递去的吃的又再一次无动于衷的被退回来。他望着眼前日渐憔悴的人儿，心中划过一丝轻轻的叹息。“你是想饿死自己去给他陪葬吗？”
　　这话不知道是不是真触动了她的心事，眼泪又静静的顺着脸庞留下，声音里有着小小的抽噎。这几日，她除了静静的坐着，就是无声无息的掉眼泪。虽然他们已远离了魔教，可她的目光一直锁定在那个方向不曾离开。
　　佐泽看着这一幕，又是一声长叹，然后放下了手中的碗。他扳过那瘦骨嶙峋的身子，强迫着她望向自己。“我知道你肯定恨我，恨我明明该自己报仇，却害得佑牺牲了，而自己却留在这里。恨我胆小，最后一刻没有救出他。”袁雪的肩头突然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视线别开到一边去。他不理会她的反应，继续讲着：“可如果还会再来一次，我还会这样做。我不知道他会这样做，如果可以，我想死的是我。这样我既可以报仇，也能去陪小蝶了。但是现实往往不会如意。我没想到他会用自己来换我们两个的平安。那时的他伤的那么重，你应该看得出来，我们即使救出他，也不可能救活他。而他最珍视的就是你，我唯一能做得，就是替他保护好你。这样才能对得起他。”
　　眼前的哭声越来越大，曾经精致的脸庞已被泪水覆盖，声音逐渐嘶哑。她揪心般的疼痛噬咬着身体里的每个神经，那一个个曾经鲜活的画面，冲击着她的脑袋。
　　“袁雪，袁雪。”他摇晃着让她清醒，声音逐渐放大。“这样你是让他在天之灵不能安息。你可知，你是他心中心心念念十年之久的人。他如此爱你，你就舍得让他无法安生吗？”
　　“你说什么？”这是她这几天开口说的第一句话。显然好久不习惯说话了，声音被泪水冲刷的怪怪的。
　　“他爱你爱了十年。”佐泽看着她，心中划过哀伤。“十年前他就爱上你了。”
　　“十年前？那时我刚进魔教，他尚未进教，他怎么可能爱上我？”
　　“你可知道什么是一饭之恩吗？你对他就是一饭之恩。”
　　那个故事是漫长的，延续到久远的过去。那年的二人都只有十岁，懵懂无知的小孩。可命运注定不让二人有个完美的童年，所有的事情都滑向既定的轨迹。
　　他是个什么都没有的穷小子。没有家人，没有钱财，有的只有一个粗会点武功，却身无分文的爷爷。是那个叫花子爷爷收留了年幼的他，将他养在身边。爷爷年轻点时，还会靠着功夫为他们赢得一个安定的生活。每天的行街乞讨，虽吃得不好，也能保肚。可爷爷老了，再没有力气了，生活就一天不如一天。直到爷爷油尽灯枯，已处弥留之际。他想要找个大夫来替爷爷看病，可求不来一个铜板。农冬腊月，家家户户只会为春节准备，谁会让这么个小叫花子破坏了气氛。他无助的跪在街上乞讨，却毫无效果。直到一条花棉裤出现在他视线里。




☆、第一百二十九章

　　他认识这个小女孩，据说是为了躲避仇家而举家搬迁到这里的。那张粉雕玉琢的小脸冲着他笑，真挚的眼睛让他感觉到一丝温暖。她身穿着一套精致的棉衣棉裤，笑容灿烂。
　　她四下望了望，将怀中的热饼子塞到那男孩的手中，悄悄地说：“哥哥，我看了你几天了，你这几天都没有好好吃东西。我偷偷拿了个饼子出来，你快拿去吃吧！我爹不准我和外面的人接触，我得回去了。你快吃吧！吃饱了就有力气了。”说完，向不远处的府内跑去，他抬头看看牌匾，却认不得上面的字。
　　他抱着饼子回去，想要给爷爷吃时，爷爷早已断了气，身体冰冷。他含泪将爷爷埋在破庙附近，他不会写字，只用了四周的碎石摆出形状来，以示这墓是爷爷的。
　　安顿好一切，他才从怀里掏出早已冰凉的饼子，哽咽着咬起来。这是他吃过最好吃的饼子，可也是他吃过的最心痛的饼子。他咬着饼子，每一口都吃的极慢，似乎想要多感受一下这饼子曾带着的温暖。
　　后来他想跑去那家门口，等着有机会就谢谢那小女孩。可他看到的是劫后的坟场，那府里的人终是没躲过仇家的追杀，死伤无数。他拉过旁边悄悄议论的路人，问了许多这里头发生的事，最后他问道：“那牌匾上是什么字？”
　　“那是袁府，不就是个袁字了，那家人都姓袁。”路人说完后就离去了，留下他呆呆的望着那匾额。
　　不一会儿，有一群黑衣人从里面出来，为首的人手里抱着一个小孩。那花衣服，正是他看到那小女孩穿着的那件。她已昏睡过去，小脸依旧粉嫩，只是眉尾出有一道小疤，血还未被擦去。
　　他一看她即将被带走，不知哪儿来的勇气，便冲上去就想救下这孩子。可那些黑衣男子似乎武功高强，随手一挥就将他掀翻在地，动弹不得。他想要挣扎着起来时，那些人都已走远。
　　待一切平息，又有好事的路人悄悄跑到他面前，责怪道：“你可真不知好歹，那魔教中人你也敢惹。”
　　“魔教？那孩子被带到魔教去了吗？”
　　“想是应该是的。你赶紧走吧！还敢去拦他们，仔细你有命去无命回。”
　　他心里思考着，没注意到身边的人已越走越远。离去时，嘴里还碎碎念着：“好好的一家就这么没了，可怜那讨喜的小姑娘，就这么就近了那魔教，哪还有好日子过。”
　　另一个人到不以为然，只拽着他往前走去：“你管这么多做什么？那魔教可是你我能议论的，你可是命长了？快些走吧！就要过年了，出这么些个事，真晦气。”说完，二人一起离去。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此后的小男孩便进了魔教，从魔教的最基层一步步往上爬，为的就是能有一天在那小女孩的身边保护她。直到他真正成为名副其实的强者，教主赐名沈佑，他才遇到他心心念念已久的女子。她叫袁雪，为紫衣使。此时的她出落的极为美丽，可那时天真的笑容被冷漠覆盖，一切已大不相同。
　　他耗尽十年，终于守在她的身边。




☆、第一百三十章

　　“他，他是为了我而进魔教的？”听完故事，袁雪心中越发痛了。当年的一面之缘，一个饼子，竟让他为自己进入这残酷不已的魔教。而自己却对她无比残忍。
　　佐泽点点头，望着满天繁星，想着这些星星里，肯定有小蝶和沈佑吧！“他虽然平时嬉皮笑脸，可内心成熟稳重。你不必内疚，他常说，得感激你。不是为了你，他不会进魔教，依旧没吃没穿，无依无靠。因着你，进了这魔教，有了奋斗的目标，才越过越好。”
　　“可他还是因为我死了，如果他不在这儿，即使沿街乞讨，他也能保住一条命。”她哭得声音更大了，悲伤溢满身体。突然，她像想起什么，又忙问道：“这么说，他那回非要去剿灭巨鲨帮，便是为了替我报仇吗？”
　　“是的。那回他非求了教主，用他换下了你。你的武功不如他，而巨鲨帮帮主非等闲之辈，他不愿你去冒险，便求了教主。那次他回来，满身的伤，可他的笑容是我没见过的灿烂。替你报了仇，他心中的开心溢于言表。”
　　佐泽回忆起当时他的笑容，那种满足的笑意，是他一生都没见过的。那时候的沈佑，心中应该是最开心的吧！“后来他能与你一起出任务，他兴奋了好久。可他知道你现在的性子极冷，所以在你面前格外的玩世不恭。我问他为何这样做？他便说，你本来性子就冷，若他不赖着你点，岂不是一句话都没得说？误会他是什么样的人都无所谓，只要你开心就好。可每次你不待见他时，我都能看到他伤心的表情。”
　　“别说了，别说了。”她捂住耳朵，大叫着制止佐泽的话。她猛地站起身，朝着天空大喊。“沈佑，沈佑，为什么，为什么你什么都不说啊！你回来，你回来啊！我再也不对你冷言冷语了，你回来好不好？”她腿一软，坐到了地上。“我从不讨厌你，虽然我对你态度不好，可是我从不讨厌你。其实我喜欢你，早就喜欢上了你。为什么，为什么我不告诉你？为什么你连我告诉你的最后机会都不给我？”
　　“因为他以为你喜欢的是我。”
　　佐泽的话，惊住了停留在悲伤里的袁雪。她惊讶的抬起头，问道：“你说什么？”
　　“他定是听到那天你说你担心而误会你喜欢的是我。那时我感觉有人，一定是他。他误会了你喜欢我，所以牺牲自己，要成全你我。所以他最后会说让我好好照顾你。所以我带你出去时，他最后会留下释然的笑。一定是这样。”
　　听到这里，袁雪不由的自嘲起来。天大的玩笑，因为自己不敢表明心迹，而出现的玩笑。把自己让给了一个自己根本不喜欢的人，而牺牲自己。沈佑啊沈佑，我们都错的太远了。
　　“对不起，是我，是我分开了你们。”
　　袁雪似乎突然想开了，勉强朝着他一笑。“这不关你的事，是我们缘分太浅，此生因误会而错过。若有来世，我相信我们会在一起的。”她看向星空，心中默默说道：佑，若有来世，我一定会先跟你说爱你。一定不会再让误会将我们分开。她擦干眼泪，定定的看向佐泽。“我们如果再悲伤，在天上的一定不会安稳的。我们要好好活着，才不辜负他们的牺牲不是吗？”
　　佐泽看着想开的袁雪，心中终于有些欣慰，忙朝着她点点头。
　　“那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兄长。你代替佑来照顾我，我替小蝶好好对你。我们为他们活着，为他们好好活着。”
　　“好。”
　　满天繁星妆点这天空，他们的约定在星空下闪烁。




☆、第一百三十一章

　　“太子，太子殿下。”常跟在太子身边的小太监匆匆跑过长廊，一路上叫着太子，声音传的极远。
　　正与意颜赏鱼的顾子恒听着这声音，皱了皱眉头。曾几何时，跟在身边的奴才都这般没规矩，在园子里大喊大叫。准是跟着颜儿没学好的。
　　意颜听到声音，不住的好奇。她将鱼食放到太子手中，便向亭子外走去。
　　“哎，你干嘛去？”
　　“小林子叫得这么大声，准是有什么好玩的事，我去找他啊！”说着，就往声音传来的那边快步走去。
　　太子无奈的瞧了她一眼，竟连鱼食的忘记放下，便也跟着快步走去。刚走出几步，便见小林子跑来。
　　“奴才参见太子，给江姑娘请安。”小林子机灵的跪在他二人面前，一脸的阳光灿烂。
　　“几时准你可在这园子里大呼小叫了？是本太子平日里对你们太放松了还是怎么了，竟如此没有规矩。”他佯装气大，背手望着小林子。
　　“什么本太子本太子的？要做太子一边做去，别在这儿摆架子。小林子快说，什么好事？”意颜偏不买他的账。她一江湖女子，最见不得别人摆官威，这会更是不待见这扮君子的太子殿下了。
　　小林子也不以为意，依旧嬉笑着说：“殿下，您听了奴才这好消息，定不生气了。”
　　“那还不快说。”意颜最经不住这些个好奇的事，脸都快凑到小林子脸上去了，又被太子拉回来。
　　“公主回来啦！”听了这消息，原本还装作极正经的太子也抑制不住的高兴起来，抓着他赶忙问道：“真的？”
　　“千真万确呢！此刻已到了大门口了。”
　　听了这话，他已如离弦的箭般跑了出去。意颜不以为意的努努嘴，嘀咕着：“不就是姐姐回来了吗，有至于这么高兴吗？哥哥回来时我都没这样。”她提到哥哥，突然想起来，赶忙向小林子招招手。“你说公主回来了，那不就等于我哥哥也回来了？”
　　小林子听到这儿不知该笑还是该哭，赶紧答道：“好姑娘，您现在才发现啊！赶紧去吧！江侍卫肯定等着您呢！”
　　没等他把话说完，这个也跟箭一般冲了出去。嘴里还直嚷嚷着哥哥。
　　“皇姐。”见到二人的身影，太子已跑得气喘嘘嘘。
　　“子恒。”程锦笑着替他拭去额上的汗珠，抚了抚他的鬓角。“一年不见，感觉你又长大些了。这一年可好？”“一切都好。”
　　还没等到他说下文，就听到远处传来的咋咋呼呼的声音。那一声声哥哥由远及近，倩丽的身影越跑越近，一下子撞进楚歌怀里。
　　她仰起脸，笑容从脸上漫开。“大哥，你可终于回来了。”
　　楚歌宠溺的替意颜整理好头发，弯着食指敲了下她的额头。“还是这么的没规矩，在这儿待了一年，别人没把你教会，你可把别人都教坏了。”
　　意颜不高兴的摸摸额头，撅起嘴：“哪有你这样的大哥，尽说人家的不好。”
　　“那好，说些你的好吧！”
　　“我现在在教那个宫女太监的功夫，有一大堆徒弟呢！”
　　“那还不是不好。哪有个个宫女太监都练功夫的。以后遇到矛盾，不先商量就先比划起功夫来了。”
　　“你还是说我不好。”
　　“好好好，我错了。你接着说，总有好的。”
　　“还有我…”
　　阳光下一行四人，让空气都似乎变得更为畅快。他们都想记住此刻的欢愉，都想沉醉于此。




☆、第一百三十二章

　　洞口向外延伸着无限的黑色，只可见远处依稀几盏孤灯随风摇曳。她抬起头，黑暗遮住她所有的表情。
　　“回去吧！不必再送了。”
　　另一个黑影踌躇着想要多说两句，可话到了嗓子眼，竟又咽了回去。“可自己小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