类人孩-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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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之下，斯诺鲍要伶俐多了，口才好，也更有独创性，但看起来个性上没有拿破仑那么深沉。4庄园里其他的猪都是肉猪。他们中最出名的是一头短小而肥胖的猪，名叫斯奎拉。他长着圆圆的面颊，炯炯闪烁的眼睛，动作敏捷，声音尖细，是个不可多得的演说家。尤其是在阐述某些艰深的论点时，他习惯于边讲解边来回不停地蹦跳，同时还甩动着尾巴。而那玩意儿不知怎么搞地就是富有蛊惑力。别的动物提到斯奎拉时，都说他能把黑的说成白的。5
3拿破仑：影射斯大林。斯大林即是一个严肃的人，他身材粗壮，沉默寡言，也很固执。〃他凶猛、粗鲁、倔强、脾气极坏。〃他母亲的一位朋友曾这样描述小时候的斯大林。〃斯大林落落寡合，不与人往来，〃对斯大林早期的流放生活，一位流放者后来这样回忆，〃他终日打猎，钓鱼，几乎完全生活在孤独之中。〃托洛茨基在自己的回忆文章中这样写道：〃十月革命时期，斯大林感到自己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不走运。不论什么时候，总会有人当众纠正他的讲话，总会有人胜他一筹，使他不能望其项背。他的虚荣心象体内的脓瘤一样搅得他坐卧不宁，在与从列宁起的那些杰出人物的关系中，他变得多疑，并常怀嫉妒。在政治局里，他几乎总是沉默寡言，神情阴郁。〃
4斯诺鲍（Snowball）：影射托洛茨基。托洛茨基颇具诗人气质，口才好，文笔优美，能够在追随者中间产生巨大的号召力。是天生的鼓动者和演说家。列宁也在自己的遗嘱中说：托洛茨基是党内最有才华的人。他1879年出生于南俄罗斯一个犹太富商家庭，早在中学时代就参加学生运动，后来长期在国外从事反对沙俄的革命活动。在1917年7月举行的俄共第六次代表大会上加入布尔什维克，当选为中央委员。国内战争时期主持东部战事，有〃红军之父〃的称号，力换狂澜于既倒。他精明能干，有军事才能和演讲天才，但过于自负高傲，锋芒毕露。《斯大林秘闻》这样写道：〃他一演说，听众便如痴如醉。他被捕过，在法庭上表现出大无畏精神，被判终身流放，从西伯利亚逃出，乘鹿橇越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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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里荒原。〃〃托洛茨基长着一张普通犹太知识分子的脸，嘴唇丰满而敏感，下巴上有一撮胡子，夹鼻眼镜后面是一双近视眼。不过，当他开始讲话时，脸就……富有吸引力和感染力。〃
5斯奎拉：拥护斯大林的党的高层的化身。斯奎拉身上有布哈林、莫洛托夫、亚戈达、叶若夫、贝里亚的影子。
第13节：在安睡中平静地死去（3）
这三头猪把老麦哲的训导用心琢磨，推敲出一套完整的思想体系，他们称之为〃动物主义〃6。每周总有几个夜晚，等琼斯先生入睡后，他们就在大户仓里召集秘密会议，向其他动物详细阐述动物主义的要旨。起初，他们针对的是那些迟钝和麻木的动物。7这些动物中，有一些还大谈什么对琼斯先生的忠诚的义务，把他视为〃主人〃，提出很多浅薄的看法，比如〃琼斯先生喂养我们，如果他走了，我们会饿死的〃。等等。还有的问到这样的问题：〃我们干嘛要关心我们死后才能发生的事情？〃或者问：〃如果造反注定要发生，我们干不干又有什么关系？〃因而，为了教他们懂得这些说法都是与动物主义相悖离的，猪就下了很大的功夫。这愚蠢的问题是那匹白雌马莫丽提出来的，她向斯诺鲍最先问的问题是：〃造反以后还有糖吗？〃
〃没有〃，斯诺鲍坚定地说，〃我们没有办法在庄园制糖，再说，你不需要糖，而你想要的燕麦和草料你都会有的〃。
〃那我还能在鬃毛上扎饰带吗？〃莫丽问。
〃同志〃，斯诺鲍说，〃那些你如此钟爱的饰带全是奴隶的标记。你难道不明白自由比饰带更有价值吗？〃
莫丽同意了，但听起来并不十分肯定。
猪面对的更困难的事情，是对付那只驯顺了的乌鸦摩西8散布的谎言。摩西这个琼斯先生的特殊宠物，是个尖细和饶舌的家伙，还是个灵巧的说客。他声称他知道有一个叫做〃蜜糖山〃的神秘国度，那里是所有动物死后的归宿。它就在天空中云层上面的不远处。摩西说，在蜜糖山，每周七天，天天都是星期天，一年四季都有苜蓿，在那里，方糖和亚麻子饼就长在树篱上。动物们憎恶摩西，因为他光说闲话而不干活，但动物中也有相信蜜糖山的。9所以，猪不得不竭力争辩，教动物们相信根本就不存在那么一个地方。10
他们最忠实的追随者是那两匹套货车的马，鲍克瑟和克拉弗。对他们俩来说，靠自己想通任何问题都很困难。而一旦把猪认作他们的导师，他们便吸取了猪教给他们的一切东西，还通过一些简单的讨论把这些道理传授给其他的动物。10A大谷仓中的秘密会议，他们也从不缺席。每当会议结束要唱那首〃英格兰兽〃时，也由他们带头唱起。
6〃动物主义〃，影射马克思列宁主义。列宁发展出一套适合俄国国情的列宁主义，并将其现实化。1900年列宁从流放地回来后，就与普列汉诺夫、马尔托夫等人合作编辑出版《火星报》，为在俄国建立新型无产阶级政党而努力。1903年7月8日，俄国社会民主工党召开第二次代表大会，在选举中央领导机关时，党内分成两派，拥护列宁的多数派被称为布尔什维克，拥护马尔托夫的少数派被称为孟什维克。以列宁为核心的布尔什维克提出一套独立的纲领、路线和策略，它标志着一种崭新的革命思潮布尔什维克主义问世。1915年8月，列宁在《论欧洲联邦口号》一文中写道：〃经济政治发展的不平衡是资本主义的绝对规律。由此就应得出结论：社会主义可能首先在少数或者甚至在单独一个资本主义国家内获得胜利〃。
第14节：在安睡中平静地死去（4）
7革命宣传的艰巨性。〃告别革命〃论中要么把当年的革命者看作是少数心术不正者的蛊惑人心，要么把当年的革命看作是一个时代的主流意识形态出现了错误。实际上，法国大革命以来的历次革命，都在初期面临着极为严重的困难。〃稳定论〃、〃人质论〃、〃不得已论〃、〃代价论〃、〃历史决定论〃、〃宿命论〃、〃恩主论〃等等始终干扰着革命的正当有效实践、社会的进步和人性的丰富完善。
8宗教代表的化身。沙皇把东正教作为国教，把教会作为国家机器的一部分。
9当时信仰东正教的群众。第一次世界大战前俄罗斯东正教会拥有教徒约1亿人，其中大多数为俄罗斯人，教区76个，教堂7。8万多座，教堂类别极多，包括军队和监狱里都设有教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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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克思：〃宗教是被压迫生灵的叹息，是无情世界的感情，正像它是无精神活力的制度的精神一样，宗教是人民的鸦片。废除作为人民幻想的幸福的宗教，也就是要求实现人民的现实的幸福。〃
10A有人认为圣愚是俄国文化中特有的现象。事实上，那些因信称义的信徒到处都有，其中单纯者所具有的精神力量既令人尊敬，又令人畏惧。
这一阵子，就结果而言，造反之事比任何一个动物所预期的都要来得更早也更顺利。在过去数年间，琼斯先生尽管是个冷酷的主人，但不失为一位能干的庄园主，可是近来，他正处于背运的时候，打官司中赔了钱11，他更沮丧沉沦，于是拼命地喝酒。有一阵子，他整日呆在厨房里，懒洋洋地坐在他的温莎椅上，翻看着报纸，喝着酒，偶尔把干面包片在啤酒里沾一下喂给摩西。他的伙计们也无所事事，还不守职。12田地里长满了野草，窝棚顶棚也漏了，树篱无人照管，动物们饥肠辘辘。13
11琼斯先生的困境：沙俄卷入一战无法自拔。打官司中赔了钱：一战期间沙皇政府大举外债。
1914年8月初，第一次世界大战全面爆发。8月l日，俄国和德国宣战后，沙皇政府就在国内进行总动员。至1917年3月，俄国先后有1500万人应征入伍，使农业失去将近一半的强壮劳动力，大批土地荒芜，牲畜大量屠宰以供军需。1914年，俄国的外债总额就高达60亿卢布，俄国的经济发展背上了沉重的包袱；一战中，俄国在经济上更加依靠外来的英法资本。英法对俄国提出各种条件，如英国要求俄国把部分黄金储备运往伦敦作为军事订货贷款的担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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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5年8月，由于军事上历遭挫败，俄国已在前线损失350万人，并丧失了加里西亚和波兰。从开战后的两年期间，俄国撤换过4个首相，6个内务大臣，3个外交大臣和3个国防大臣，这些走马灯似上台的人物都无回天之力，而是愈来愈招致公愤。
第15节：在安睡中平静地死去（5）
13战争年代，工人的处境严重恶化。物价上涨、粮食匮乏、无休止的排队现象使那些丈夫在前线的女工疲惫不堪。沙皇政府为了获取新的财源以应付战争开支，向边区人民加课新税。在定居的种棉地区，用苛刻的契约来束缚边区人民。
大战时期，虽然棉花的种植面积增加了百分之五十，但是棉农不能享受自己的劳动果实。他们把大部分收获拿去交付地租，剩余部分则按政府规定的不利于棉农的低价出售。而同时，工业品的价格却急剧上涨。种粮少的乌兹别克棉农受到饥饿严重威胁，又因为铁路运输紊乱，粮食无法运到，棉农们饥肠碌碌。中亚和哈萨克斯坦的游牧区与半游牧区的情况更坏。政府继续将吉尔吉斯族人和哈萨克族人从他们的土地上赶走，而把这些土地交给俄罗斯族移民。
仅1915年就有一百八十万公顷哈萨克人和吉尔吉斯人的肥沃土地分给了俄罗斯地主、官吏和富农。而战时频繁地征用马匹、牛羊和羊毛，使中亚人民彻底破产。
六月，眼看到了收割牧草的时节。在施洗约翰节的前夕，那一天是星期六，琼斯先生去了威灵顿，在雷德兰喝了个烂醉，直到第二天，也就是星期天的正午时分才赶回来。他的伙计们一大早挤完牛奶，就跑出去打兔子了，没有操心给动物添加草料。而琼斯先生一回来，就在客厅里拿了一张《世界新闻》报盖在脸上，在沙发上睡着了。所以一直到晚上，动物们还没有给喂过。14他们终于忍受不住了，有一头母牛用角撞开了贮藏棚的门，于是，所有的动物一拥而上，自顾自地从饲料箱里抢东西15。就在此刻，琼斯先生醒了。不一会儿，他和他的四个伙计手里拿着鞭子出现在贮藏棚，上来就四处乱打一气16。饥饿的动物哪里还受到了这个，尽管毫无任何预谋，但都不约而同地，猛地扑向这些折磨他们的主人。17琼斯先生一伙忽然发现他们自己正处在四面被围之中。被犄角抵，被蹄子踢，形势完全失去了控制。他们从前还没有见到动物这样的举动，他们曾经是怎样随心所欲的鞭笞和虐待这一群畜牲！而这群畜牲们的突然暴动吓得他们几乎不知所措。转眼工夫，他们放弃自卫，拔腿便逃。又过了个把分钟，在动物们势如破竹的追赶下，他们五个人沿着通往大路的车道仓皇败逃。18
141917年来临之际，俄国经济已陷入全面崩溃的境地。1月底，首都彼得格勒只剩下10天的面粉储备，肉类在市场已经匿迹。战乱、饥饿威胁着千百万人。1…2月，全国至少有67万名工人罢工。军队的厌战情绪和革命情绪都在不断高涨。
15动物造反：1917年无政府主义式的二月革命。俄历2月18日，即公历3月3日，彼得格勒普梯洛夫工厂的工人开始罢工；很快，罢工浪潮遍及全城。俄历2月23日，彼得格勒的女工和妇女为庆祝国际劳动妇女节举行政治罢工、集会和示威游行，高呼：〃面包〃、〃打倒战争〃和〃打倒专制制度〃；很多男工也加入游行行列，罢工总人数达到九万多人。次日，彼得格勒的罢工人数增加到二十多万人，涉及224家企业。俄历2月25日，整个彼得格勒到处都是群众集会和示威游行，罢工人数增加到25万人，罢工发展为政治总罢工。
第16节：在安睡中平静地死去（6）
16俄历2月25日当晚，沙皇赶紧诏令彼得格勒军区司令准备镇压。大批军警占领了市中心和各主要交通要道，在屋顶上和角楼里架起了机枪，准备向参加游行和示威的群众射击，密探们也四处搜查和逮捕革命者，布尔什维克党彼得格勒委员会遭到破坏，5人被捕。26日，在兹纳缅斯克广场，集会群众遭到警察镇压，四十多人被杀。
173月13日，起义工人和士兵直指冬宫。这一天，他们把沙皇的所有大臣，包括大臣议会主席哥利津、前大臣会议主席斯提尤尔米尔、彼得格勒市长巴尔克、陆军大臣别利雅耶夫等一一逮捕。普梯洛夫厂工人参加逮捕了哈巴洛夫，并告诉他：这就是他下令禁止罢工的结局。
18起初，尼古拉二世在莫吉寥夫大本营调兵遣将，遥控指挥，后欲亲往首都，企图做垂死挣扎，但已是强弩之末，无济于事。3月15日午夜，尼古拉二世被迫宣布退位。于是，专制制度在俄国的统治宣告结束。1917年11月7日，类似的一幕再次重演：以列宁为首的俄国社会民主工党左翼（布尔什维克）联合其它左翼政党在圣彼得堡发动起义，从资产阶级临时政府手中夺取政权。
琼斯夫人在卧室中看到窗外发生的一切，匆忙拆些细软塞进一个毛毡手提包里，从另一条路上溜出了庄园。摩西从他的架子上跳起来，扑扑腾腾地尾随着琼斯夫人，呱呱地大声叫着。19这时，动物们已经把琼斯一伙赶到外面的大路上，然后砰地一声关上五栅门。就这样，在他们几乎还没有反应过来时，造反已经完全成功了：琼斯被驱逐了，曼纳庄园成了他们自己的。20
起初，有好大一会，动物们简直不敢相信他们的好运气。他们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沿着庄园奔驰着绕了一圈，仿佛是要彻底证实一下再也没有人藏在庄园里了。接着，又奔回窝棚中，把那些属于可憎的琼斯统治的最后印迹消除掉。马厩端头的农具棚被砸开了，嚼子、鼻环、狗用的项圈，以及琼斯先生过去常为阉猪、阉羊用的残酷的刀子，统统给丢进井里。缰绳、笼头、眼罩和可耻的挂在马脖子上的草料袋，全都与垃圾一起堆到院中，一把火烧了。鞭子更不例外21。动物们眼看着鞭子在火焰中烧起，他们全都兴高采烈地欢呼雀跃起来。斯诺鲍还把饰带也扔进火里，那些饰带是过去常在赶集时扎在马鬃和马尾上用的。
19十月革命取得了胜利，布尔什维克掌握了政权，宗教会议被莫名的惊恐所压倒。
20二月革命取得了胜利，俄罗斯帝国解体，出现了资产阶级临时政府和工兵代表苏维埃（俄语意为〃大会〃）并存的局面。
在俄国当时的政治危机中，政治家们已经意识到了国家的灾难，但多已无回天之力。斯托雷平的改革闻名一时，但斯托雷平本人说过：先立规矩，再谈改革。主动立规矩（革命）已不可得，革命本身也失去了主体意志，于是就像脱缰的野马横扫俄罗斯大地。
第17节：在安睡中平静地死去（7）
二月革命出现了两个双头政治，可能也是较好的建立现代政治的契机。但不能共处的逻辑妨碍了这种政治制度的创建。〃将革命进行到底〃的列宁要把权力夺到自己手里，就仍要以暴力对待新生的革命成果。〃一切权力归苏维埃〃。革命的正当性已经存而不论，只有〃推翻〃一词附着革命而至上。
11月7日上午10时，军事革命委员会发布了列宁起草的《告俄国公民书》，宣布临时政府已被推翻，国家政权已转到彼得格勒工人代表苏维埃手中。晚上9点40分，停泊在涅瓦河上的〃阿芙乐尔〃号巡洋舰发出了攻打冬宫的炮声，打破了临时政府部长们等待援军的梦想。彼得格勒军事革命委员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