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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益生堂-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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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头,离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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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繁丽被抬进前厅。男人都避开,由家瑛、家慧和玉芝替她擦洗身体。解开上衣,一股异香扑鼻而来。家瑛问:“哪来的香气?”玉芝嗅嗅鼻子,也闻到了。拿眼睛四周扫了一遍,却找不出哪里有花。繁丽胸前全是黏黏的奶渍,一对丰硕的乳房依然胀满了奶水。
  玉芝见了,哭道:“洋洋半岁的时候,她还跟我说,奶水不够,想跟他隔奶,这会儿咋又冒这凶呢?”家慧说:“她是想叫儿子最后吃口离娘奶呀。”家瑛说:“这奶可不能吃,吃了,孩子会跟她一样疯癫。”家慧呜呜地又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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益生堂 第一章(62)
家瑛先用温水细细地擦了繁丽的口唇,把她头发里的泥土一点点抹干净,然后替她擦洗身子。身体还没有完全冷却,四肢仍旧柔软,那股异香更加浓郁。家瑛停手闻了闻,大惊失色地说:“我的妈呀,这哪是花香,分明是她身上的气味儿。”玉芝恍然醒悟,说道:“怪不得!往日我去他们屋,总能闻到一股香气。我一直以为是小两口用的香粉、雪花膏。”家瑛说:“活了几十岁,还是头一回遇到这样的事儿。”玉芝说:“要不阎王爷咋都争着要呢。”
  家瑛要过家慧那套白丝绸衣服,开始给繁丽穿衣。家慧哭着说:“好妹妹,你穿了我的衣服上路,也算是我陪你。到了那边,要能跟家廉团聚,我们也算放心。他福气好,结了你这个好媳妇,走到哪儿都有你跟着。你要是孤单,托个梦过来,我们给你烧些纸钱,去你的坟上看你。你要是受了委屈……”哭诉到这儿,想到繁丽活着时从不找人诉说不幸,总是默默忍着,就哽咽着再也说不下去。
  家瑛手脚麻利地在白丝绸衣服外面又套上寿衣,把她已经变冷的四肢拉平了,和身体贴合在一起。
  穿戴干净的繁丽躺在门板上,竟像睡着了一样安详。她的光洁的皮肤除了苍白以外,并没有晦暗之色,看得姑嫂三个都呆了。家瑛说:“把你们当家的喊进来,找几片茶叶。”家礼进来,到自己屋里找出一包茶叶,拈了几片递给家瑛。家瑛说:“快去找个瓦盆烧落气纸。”家礼退出去。家瑛掰开繁丽的嘴唇,把茶叶塞进去。玉芝又去找来一根白线,松松地系在繁丽两只脚上。
  弥漫在屋里的香味渐渐淡去,若有若无,似已随着繁丽的魂魄飘摇远行。玉芝和家慧看着已是阴阳相隔的繁丽,嘤嘤而泣。家瑛说:“你们也别哭了,看这情形,她是打定了主意要去见老三。”她长长地感叹一声:“想不到他们真跟戏文里头唱的一样,活是一对鸳鸯。”玉芝说:“今儿早上起来她还跟我讲自己做的梦……”便哭着把繁丽的梦说给家慧和家瑛听了,大家免不了又是一阵唏嘘。家瑛问:“寿房( 棺材 )来了吗?”玉芝说:“一时买不到好的,家礼跟学贤商量了,说是先用魏妈的。”
  到了晚上,家义还没回来。玉芝问家礼:“你着士霞送信送到了没?”家礼含糊地说:“送到没送到又咋啦?”玉芝嘀咕说:“送到了就该回来一趟,未必真是人情薄如纸。”
  到下半夜,魏学贤劝着家慧到屋里躺下了,又跟家礼说:“你也忙了一天,进屋歇歇,外头我来守着。”家礼说:“你不也是忙到现在连屁股都没挨凳子。”魏学贤说:“我身体比你好。再说,明天的事都还靠你出头。”家礼确实也撑持不住了,便说:“那我就去打个盹儿,一会儿再来换你。”家礼进屋前跟两个守灵人说:“你们都惊醒点儿,别一打瞌睡把啥都忘了。”两个守灵人连连点头说:“放心,放心!”
  繁丽的棺木下面,照旧例燃着一盏长明灯。灯油里泡着一根白粗线捻子,豆大的火苗像抽搐一样来回闪动,一阵风过来,被吹得贴着油面站不起来。
  魏学贤看着这星明火正在沉思,忽然感觉背后有什么东西,一回头,竟是家义,像影子似的悄无声息站着。魏学贤说:“你回来了。”站起来给他让座。
  家义却径自去棺材底下,拿过一沓黄表纸在瓦盆里烧燃。擦火柴的声音嗤一响,把打瞌睡的守灵人惊醒了。其中一个不好意思地揉着眼睛,迷迷瞪瞪站起来问:“你是哪家的?”
  魏学贤对他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做声。他面带疑惑地又坐下了。
  家义的脸被火焰照得通红,也不知是被烟熏的还是咋了,眼里汪着两包泪。烧完纸,他对着灵堂中间那个大大的黑体“奠”字看了许久。
  魏学贤站在他背后,无法看清他脸上的表情,也揣摸不透他此刻的心情,就等着,看他会不会说什么。四周是浓墨一样化不开的黑暗。煤油灯微弱的光亮把家义的影子投在篷布上,斜斜地拉长,成一怪物。他的个子和家廉相仿,举手投足也极为相像。恍惚间,魏学贤觉得眼前站的不是家义,而是家廉。这个落寞的背影负载着一切文字都难以描述的伤感。他很想走过去,把手搁在这个背上,用生命的热度去温暖它。可是他的手缩在怀里不能动弹。他知道这两只手和眼前的背影之间,已经隔着长长的岁月,还有许多纠缠不清、令人肝肠寸断的是是非非。
  家义转过身,从兜里掏出一卷东西递给他。魏学贤说:“大哥刚睡下,要不要我叫醒他?”家义摇摇头。“不必了,我还得赶回去。”顿了顿,又说:“你告诉大哥,明天我可能回不来……”他说得很犹豫,而且也不说明原因。
  魏学贤并不吃惊,倒觉得这个结果在意料之中。在所有亲友中,也许再没有第二个人比他更了解家义,了解他的处境,以及他的选择。
  家义说完这些,也不等魏学贤答话,又像来的时候一样悄悄离开了。他的背影很快被街巷里浓重的黑暗吞没,就像走进一个深不可测的时空隧道。
  魏学贤就着灯光看看手里的东西,竟是厚厚一卷钱。一个守灵人偷瞥了一眼,说道:“这是谁呀?这么晚来,赶这么重一分人情。”魏学贤捏着那卷钱,忽然就流了一脸的泪。
  繁丽下葬的第二天,天上落了大雨,整个茅山城罩在一层浓厚的雨雾里,天地之间白茫茫一片。落在地上的雨水,小溪似的一股股在有坡度的街道上畅快地流着。家慧因为惦记着洋洋,早上一起来又往益生堂跑。魏学贤说:“你身子不好,还是歇两天再出去。”家慧说:“我哪儿歇得住。洋洋冷不丁没了妈,怕是三魂丢了两魄。我要去看看才能放心。”魏学贤知道劝不住她,只好由着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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益生堂 第一章(63)
家礼正在堂屋坐着发呆。瓦檐上的雨水滴滴答答连成直线,绕着天井织出四块水晶珠帘。下雨的院子,又喧闹,又冷清。家慧四下看看,问:“洋洋呢?”玉芝闻声出来说:“士霞抱出去玩了。这两夜看不到妈,又没有奶吃,一夜哭到天亮。你说这往后咋办呢?”家礼横她一眼。“咋办?有我们吃的,就少不了他一口。一只羊是放,一群羊也是放。”玉芝说:“要像放羊那么简单就好了。”
  家慧叹道:“洋洋的事是个大事,要不把家义叫回来合计合计。”家礼说:“叫他干啥?孩子又不能送到他那儿去养。”玉芝说:“我看四姑娘说得对,他毕竟也是当伯伯的,回来一起拿个办法有啥不该。”她的意思家义虽不能把汪洋带去养,但每月给些抚养费总是天经地义的,不能啥事都由大房独自担着。繁丽下葬,家义没有回来,她心里一直有些耿耿于怀。虽说他通过魏学贤转交了二十块钱,但那毕竟是杯水车薪,不能长远。
  家慧说:“要不我把洋洋领回去?”家礼说:“那咋行。你自己已经够为难了,魏妈还跟着你们一起在过。”
  玉芝说:“还是放在我们这儿养吧。咋说,他也是汪家唯一一个根苗。”她私下里有个想法,没有和人说过。嫁到汪家,她一连生了三胎女儿,家里接了龙珠,还是没接来一男半子。汪洋如果留在家里,兴许真能借胎怀子也说不定。
  家慧说:“家义那边儿我还是要说说,你们不必出面,我去找他。”家礼说:“你不要自己去找,托国华把他叫到章伯那儿,那儿说话方便。”家慧说:“我知道。”
  在往章达宣家去的路上,家义心里忐忑不安。繁丽突然殒命,他就回家看了那么一眼,没有参加守灵,也没有送葬。对组织是坦然了,但现在要面对家慧,心情上总有些不大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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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屋坐定,还没说上两句话,家慧就抽抽咽咽哭起来,说道:“繁丽没了,留下个洋洋。按说你们两个当伯伯的该坐在一起合计合计,可是你又不回家。我只得把你找到这儿来,想听听你是咋想的。”
  家义早就猜出是为这事,心里打了无数遍腹稿,但开口说话还是有些底气不足,他说:“我知道大哥负担重,再要抚养洋洋,实在有点勉为其难。可我自己至今没成个家,洋洋跟着我,连吃饭都成问题。”家慧说:“我们都知道你的难处,不会把洋洋往你那儿送。大哥跟嫂子已经答应把洋洋留下了。”
  家义在心里悄悄吁口长气,情绪掩饰不住地变得轻松了许多。家慧继续说:“只是大哥他们日子过得太不易,你要能搭把手……”家义忙说:“这事我早想好了,不能出力,钱上一定多帮他们一些。反正我没成家,拖累小。”家慧说:“你若能这样,我就放心了。”
  家义没想到急破脑袋的事情这么快就得以解决,惊喜之下,又似看到家廉和繁丽的形象在眼前晃动,表情复杂地看着他,使他犹如芒刺在背。等他走了,章达宣进来问家慧:“说得咋样?”家慧眼里汪着泪,脸上带着一种无奈和痛楚,说道:“家义跟益生堂中间这根线快要断了。”章达宣说:“他答应给钱,这根线就断不了。”
  离汪洋生日还有几天,孟繁荣从四川来了封信,还有一张汇单。家礼一看信封上写着“孟繁丽( 妹妹 )收”,眼睛不由得就湿了。他把信拆开。信上写着:
  小妹:还有几天外甥就要过周岁,母亲嘱我汇点钱来,算是尽个心意。她至今不知妹夫辞世的消息。我想她年龄大了,还是让她快活一天算一天吧。我本想从四川过来看看,无奈合营以后走动十分不便。希望外甥过生那天,你能抱着他照张相寄回来,好让母亲和我高兴高兴。
  你一个人带个孩子,我做大哥的总也放心不下。你要是能回来,还是带着孩子回来看看,哪怕小住几日也可。母亲见了你,一定会很高兴。你是她的独女,又是幺女,她对你十分想念。
  你要同意回来,就把行期告我,我去码头接你。
  家礼看完信,只觉满腹憋闷,一个人躲进房里,无声地哭了很久,在繁丽丧事上隐忍未流的泪,都在那一刻宣泄出来。他觉得家廉一去,把他一半的胆子带走了。繁丽再一死,又把益生堂的生气带走了一半。他生活中最好的东西,一点点像抽丝一样,变得越来越少。十年前那件难以启齿的事情,正一步步把益生堂的人拖向纠缠不清的麻烦之中。
  第二天,他让玉芝给洋洋梳洗了,自己抱着去照相馆照相。也是奇怪,孩子那天任大人怎么逗都不笑,急得摄影师直喊:“笑一下,笑一下。这孩子咋不会笑呢?”家礼无奈地说:“不笑就不笑吧,孩子刚死了妈。”摄影师哦一声,不再坚持非让孩子笑了。他让家礼蹲着,隐在椅子后面,两手揪住孩子衣服的后摆,以免跌倒。家礼说:“别把我照进去。”摄影师说:“人是照不进去,手怕是漏不掉。”
  等照片洗出来,家礼提笔给孟繁荣写了回信,报告繁丽的死讯,向从未见过面的亲家舅道歉,说没能把他的妹妹照顾好。照片上,洋洋戴着虎头帽,衣服前面罩着一块白布兜兜,兜兜上用红丝线绣的“幸福”二字清晰可见,脸上却偏是一副欲哭无泪的委屈样儿。玉芝说:“寄这么一张哭相回去,叫舅舅见了,该要说我们不待见他。”家礼说:“人家是通情达理的人,哪会像你。”
  
益生堂 第一章(64)
24
  一九五九年一过,人们一直害怕的事终于来了。全国出现前所未有的粮食饥荒。人们惊慌地发现,手里拿着粮本,凭计划在粮食局也难买到粮食。家里的米缸面罐都空了,肠胃空得更加厉害。从五五年开始,国家在城镇实行计划供应。那一年的《 人民日报 》等各大报纸上,登的消息都是《 北京、上海、天津、沈阳、武汉、重庆等城市人民拥护粮食定量供应暂行办法 》、《 事实证明我国的粮食是够吃够用的 》。大家看了报纸,觉得心里踏实,再看每人得到的计划,又不免忐忑。城镇人口人均一月二两菜油,二两猪油。成年人每月二十七斤口粮,未成年人十岁以下每月十七斤,十岁以上、十七岁以下每月二十二斤。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人们见了面,问候的第一句话总是:“吃了吗?”回答总是:“还没呢。你吃了吗?”“也没呢。”
  五八、五九两年,一个小小的茅山,就办了两千多个公共食堂,一千多家托儿所,三十多家幸福院。人们在食堂可以吃饭不花钱。家贞他们天天不用烧火,到了吃饭时间,人手一只大碗,走好远的路到食堂用餐,个个都像机关干部,享受供给制,只是菜得各家自带。每人每月二两油都交了食堂,炒菜很少有家庭能放油,多半是水煮咸菜。只有极少数路子广的人,能在炒菜时,在锅底抹点油花。有泉悄悄嘀咕:“这不是捏着鼻子哄眼睛嘛。”家贞吓得直骂他:“你又过得不自在了。叫人听见,连食堂你都别想吃了。”
  为了弥补粮食的不足,食堂大师傅发明一种办法:将米反复蒸煮,提高出饭率,一斤米可以做出一大锅饭,看着很是诱人。报纸上还专门登了文章,推广这一先进经验。可是敞开肚皮吃这样的饭,人会一天天吃得泛出菜色,皮肉里也像掺了过量的水一样膨胀起来。负责人说:“路远的,年纪大的,再是遇上下雨天不愿意跑路的,可以把粮食称回去自己做,不消得再到食堂来了。看大家同意不同意?”大家自然是同意的。食堂就这样悄悄地散了,跟兴办时的隆重热闹截然不同。再到后来,家家的烟囱里都寂然无声地没有了袅袅炊烟的影子,只留下一截黑黢黢的泥柱子,在苍茫的天空中静默着。
  家贞的八字是置地,置稞,六点子( 六个孩子 ),这一点很得婆婆的喜欢。嫁到莲花池第二年,她就生了来顺。紧接着又是来利、来娟、来秀、来珍出世。先是高兴人丁兴旺,这会儿,却为了填满这几张肚皮,恨不得到阎王爷手里去讨饭食。
  来顺最大,一早就领着来利、来娟跑出去找吃的。就像饿着肚子的野兽总是在外游荡一样,几个孩子在家里找不到一点吃的,自然把希望放在外面。可是,外面又能有什么吃呢,能吃的东西早就被大大小小的人找遍吃光了。人们把榆树的老皮去掉,把贴着树心的一层嫩皮揭下来,回家磨碎了煮着吃。煮熟的榆树皮变成丝丝缕缕不断线的一盆糨糊,筷子伸进去一挑,能把一盆皮子都挑起来。地木耳席地而生,人们席卷而食。吃多了,拉出的粪便都是黑的。
  有一种观音土,细软如面,吃在嘴里毫不牙碜,但进了皮囊一经发胀就不易出来,像孙悟空钻进铁扇公主的肚里,汹汹作法。那些蹲在野地里拉屎的人,皱眉,挤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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