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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八月炮火-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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号。“他的神经处于紧张状态,”普恩加来总统这样认为。接着海军部长提出要和陆军部长决斗,但经过同僚们的竭力劝解,两个对手终于冷静下来,戈蒂埃含泪拥抱了梅西米,并经人说服以健康为由辞职了。

  究竟英国人要扮演什么角色,至今还没有表态,弄得法国人毫无把握,使事情更加复杂化。下午4时,内阁总算拼凑了一份多少还能表达清楚的电报,发给法国总司令布埃·德拉佩雷尔海军上将,通知他,曾在布林的西发现过“格本”号和“布雷斯劳”号两舰,要他一收到敌对行动开始的信号就“拦住它们”,还要他不要使用护航队,而采取火力控制两艘敌舰的办法来保护运输舰。

  德拉佩雷尔海军上将是个强有力的人物;使法国海军摆脱陈旧过时的状态,主要是他的功劳。这时他当机立断,决定无论怎样也得组织护航队,因为照他看来,英国扮演什么角色尚属“可疑”,因此他别无其他选择。他立即升火,次日凌晨4时就出发了,这时祖雄离开墨西拿也才几小时。此后二十四小时中,法国海军的三个舰队朝南开往奥兰、阿尔及尔和菲利普维尔,而“格本”号和“布雷斯劳”号也正在朝西驶向同一目的地。

  图3:地中海之战

  8月3日下午6时,祖雄海军上将从自己的无线电中得到对法宣战的消息。他和法国人一样快速前进,但他的速度更快。8月4日半夜2时,他接到蒂尔皮茨海军上将要他“立即向君士坦丁堡进发”的命令,这时他正在接近目的地,也愈来愈接近交火的高潮时刻。他不愿就此掉头,而“不品味一下我们人人热切想望的那个交火时刻”——这是他后来写下的话。他按原来航线继续前进,直到阿尔及利亚的海岸在晨曦中出现。他升起了俄国旗号,一进入射程就开了火,“散播死亡和恐怖”。后来出版这次航程纪事的一个船员热情洋溢地写道,“我们的诈术取得了辉煌的成功。”按照德国总参谋部发布的《作战守则》,“为蒙骗计,穿着敌军军装,使用敌国或中立国旗帜或徽志,现宣布均可容许。”对于这类情事,《作战守则》体现了德国官方的想法,他们认为这本手册可以抹掉海牙公约上德国的签字;该约第二十三条禁止使用敌国旗号进行伪装。

  在炮击菲利普维尔以及“布雷斯劳”号炮击波尼以后,祖雄海军上将沿着来的路线折回墨西拿。他计划先在那儿装好从德国商船上要来的煤,然后出发去一千二百英里外的君士坦丁堡。

  德拉佩雷尔海军上将几乎在炮击发生的时刻就从无线电里得到消息。他猜测“格本”号会继续西驶,也许还会在逃往大西洋的路上炮击阿尔及尔。他加快速度,以期截住敌舰,“如果它出现的话”。他没有派遣船只去侦察“格本”号,因为据他推测,如果敌舰出现,少不了有仗给它打的;如果不出现,那么眼前就无须再去操心它了。德拉佩雷尔海军上将,和协约国方面的任何人一样,是单纯从海军战略角度来考虑“格本”号的。对于它可能去执行一项政治使命,从而深刻影响并延长战争进程这一点,不仅是他,就是别人也都从未想到过。此后,“格本”号和“布雷斯劳”号再也没有在法国人的航线上出现过,德拉佩雷尔海军上将也就再没有去搜索它们。就这样在8月4日早晨,丢失了第一个机会。可是又一个机会随即送上来了。

  那天早晨9时半,通宵在向西行驶的“无敌”号和“不倦”号在波尼海面遭遇了“格本”号和“布雷斯劳”号,这两艘德舰正在朝东回墨西拿去。要是上一天晚上格雷在议会发言以后立即向德国提出最后通牒的话,那么英国和德国这时候就已经处于交战状态,巡洋舰的大炮也就不会沉默。事实却是,就在相隔八千码,完全在射程之内的情况下,双方的军舰默默地交臂而过,既未宣战,也只得满足于瞄准一下大炮和免去相互致敬的例行礼节。

  祖雄海军上将决心在敌对行动开始前尽可能远离英国人,因此,竭锅炉之所能拼命加速驶开。“无敌”号和“不倦”号掉转船头追赶,决心把德舰保持在射程内,以待宣战。两舰的无线电,就象猎人发现猎物后吹起的号角那样,向米尔恩海军上将报告了船位。米尔恩立即转告海军部:“‘无敌’和‘不倦’在东经7:56、北纬37:44处跟踪上‘格本’和‘布雷斯劳’。”

  海军部因为未能得心应手行事,大为震怒。就在浪涛冲刷特腊法尔加尔角的那个海面上,英国军舰置敌舰于射程之内,却不能开火。丘吉尔发出电报,“好极,不要让它逃跑,战争在即。”还赶发了一份“最急件”备忘录给首相和格雷,建议说,如果“格本”号攻击法国运输舰,应授权米尔恩的巡洋舰“立即与之交战”。不幸,米尔恩海军上将在报告船位时疏忽了,没有说明“格本”号和“布雷斯劳”号驶向何方,以致丘吉尔设想它们正在西去,打算再次在法国人身上打坏主意。

  照阿斯奎斯的说法,“温斯顿已经披挂好准备上阵,渴望一场海战来击沉‘格本’号。”阿斯奎斯是乐意让他满足愿望的,可是不幸他向内阁谈到了这件事,而内阁又拒绝在最后通牒时限届满之前下令采取战争行动。这样,第二次机会又丢失了。不过,这次机会说什么也会丢掉的,因为丘吉尔的命令是以“格本”号攻击法国运输舰为前提的,而“格本”号早已放弃了这个目标。

  于是在夏季宁静的海面上展开了一场你死我活的追逐,祖雄海军上将力图把他的追踪者远远撂在后面,而英国人则竭力要在午夜之前把他保持在射程之内。祖雄竭尽军舰之所能,把时速提高到二十四海里。通常在高温和煤灰飞扬的情况下一班至多工作二小时的司炉,不得不以高速连续铲煤;管子开裂了,他们还受着蒸汽的炙烫。从早到晚保持这样的速度,四个人死去了。然而,可以觉察出猎物和追猎者之间的距离在慢慢地拉大。“无敌”号和“不倦”号的锅炉也有毛病,炉前人员又不够,愈来愈难以支持。到了下午,约翰·凯利海军上校指挥的轻型巡洋舰“都柏林”号参加了这两舰的静悄悄的长途追逐。随着一个小时一个小时慢慢地过去,距离愈拉愈大;到5时,“无敌”号和“不倦”号落到射程以外。只有“都柏林”号还跟着,把“格本”号保持在视线以内。7时起了一场浓雾。9时,“格本”号和“布雷斯劳”号就消失在西西里海面上一片愈来愈浓的烟雾朦胧中。

  那天,丘吉尔和他的幕僚在海军部整整一天“受着坦塔罗斯'注:坦塔罗斯(Tantalus),希腊神话中主神宙斯之子,因泄露天机被罚永世站在上有果树的水中,水深及下巴,口渴想喝水时水即减退,腹饥想吃果子时树枝即升高。——译者'那样的折磨”。下午5时,第一海务大臣巴顿堡的路易斯亲王说在天亮前还来得及击沉“格本”号。丘吉尔在内阁的决定牵制下,无法下达这道命令。就在英国人等待午夜信号的时候,“格本”号到了墨西拿,煤也到手了。

  拂晓时候,英国人虽已处于交战状态,可以放手开火了,可是已经找不到“格本”号的影踪。根据“都柏林”号在失去联系前的最后一份报告,他们断定它在墨西拿,但在这时候,又插进来一个新障碍。海军部发来了一道命令,通知米尔恩说意大利已宣布中立,并指示他“严格尊重中立,船只不得进入意大利海岸六英里以内”。这道禁令意在避免由于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而和意大利发生麻烦。这也许小心过分了。

  米尔恩海军上将被这六英里的限度所阻,进不了墨西拿海峡,只好在两个出口处布置警戒。由于他相信“格本”号会再次西去,于是亲自坐镇在旗舰“不屈”号上,和“不倦”号一起警戒着通向西地中海的出口,而在通向东地中海的出口处,'注:墨西拿海峡是南北向的,北面的出口通西地中海,南面的出口通东地中海。为了讲清楚地形,这两个出口分别当作东、西出口。'只派了由“都柏林”号舰长的兄弟霍华德·凯利海军上校指挥的轻巡洋舰“格洛斯特”号去那里巡逻。同时,也由于想把兵力集结在西面,米尔恩海军上将下令“无敌”号就近在比塞大而不到东面的马耳他去加煤。因此,如果“格本”号东去,那么三艘“不屈”号级的军舰就没有一艘位于可以截击它的地点。

  8月5日和6日连续两天,米尔恩在西西里以西的海面上巡逻,一心认为“格本”号企图西逃。同样,海军部也想不出,“格本”号除了从直布罗陀突破或者躲在普拉外,还有别的什么路线好走,因此对米尔恩的安排也没表示异议。

  在这两天里,直到8月6日黄昏,祖雄海军上将一直顶着重重困难在墨西拿加煤。意大利人始终坚持执行中立法,要求他在到达后二十四小时内离开。而煤又只能直接从德国商船上装,只好劈开商船的甲板,拆掉栏杆,才能搬运过来,费的时间要比平常多三倍。海军上将一面和港口当局争论中立法的条文,一面强令每个船员参加铲煤。尽管用了额外配给的啤酒、军乐队的演奏和军官们的爱国演讲来打气,水兵们在8月的高温下由于劳累过度而一个接一个地昏了过去,最后船上到处躺着浑身污黑、浸透汗水的人,就象无数具尸体。到8月6日中午,装好的一千五百吨煤,还不够用来开到达达尼尔海峡,可是能继续干下去的人一个也不剩了。祖雄海军上将“心情沉重”,下令停装,并令全体人员休息,准备5时启碇。

  在墨西拿,他收到两份电报,加剧了他的危急感,迫使他面临一项紧急的决定。一份电报说,“由于政治原因,目前不宜进入君士坦丁堡。”蒂尔皮茨向君士坦丁堡进发的命令一下子就被撤销了。这次变更是因土耳其人意见不一而造成的。恩维尔曾通知德国大使,准许“格本”号和“布雷斯劳”号通过警卫达达尼尔海峡的布雷区;而首相和别的大臣却因两舰的通过显然违反土耳其仍然公开保持的中立,坚持必须撤回许可。

  蒂尔皮茨的第二份电报通知祖雄说,奥地利在地中海无法给德国提供海军支持,让祖雄自行决定在这种情况下的去路。

  祖雄深知,他的锅炉不能为他提供必要的速度以突破敌人的重重屏障而冲向直布罗陀。可是,要自己蜷缩在普拉,依靠奥地利人,这事他也不干。他决定无视命令,背道而驰,前往君士坦丁堡。他的目的,用他自己的话来说,是很明确的:“迫使土耳其人,即使违反他们的意愿也要把战火扩大到黑海,以反对他们的宿敌俄国。”

  他下令升火待发,5点钟启碇。船上所有的人以及岸上的人,都知道“格本”号和“布雷斯劳”号正准备在极不利的情况下去经受一场严峻考验。一整天,兴奋的西西里人挤在码头上,向“那些马上要去送死的人”兜售明信片之类的最蹩脚的纪念品,还叫卖着大标题为《在死亡的魔爪之中》、《不是耻辱就是败北》、《此行不是驶向死亡,就是驶向光荣》的号外。

  祖雄海军上将预料到要受追击,故意决定趁天还亮的时候离开,好让人看到他在朝北行驶,仿佛是在去亚得里亚海。夜晚来临时,他打算改变航向,朝东南方向开去,在夜色掩护下溜走。由于煤不够整个航程用,万事都决定于他能否不被发觉而和奉命在希腊东南角上的马累亚角接应他的一艘运煤船会合。

  “格本”号和“布雷斯劳”号一开出墨西拿海峡的东口,就立即被正在口外巡逻的“格洛斯特”号发现而跟上。“格洛斯特”号虽然和“布雷斯劳”号势均力敌,可是“格本”号的重炮在一万八千码远处就能揍得它无法在海上存身;因此,它只好监视住敌人以待增援,别无其他作为。凯利海军上校一面打电报给率领着所有三艘战列巡洋舰还在西西里西面巡逻的米尔恩海军上将,报告船位和航线,一面在“格本”号外侧尾随。夜幕降临,快到8点时,他把航线转到“格本”号的内侧,因为月亮升起在他的右面,这样可以把“格本”号置于月光之下。这一移动使他进入了射程,但并没惹得“格本”号开火。在晶莹的夜色中,两舰隐隐约约的船体直奔朝北,后面另一个黑影紧钉着。由于在墨西拿加的煤质量低劣,烟囱里冒出来的黑烟污染了月光皎洁的天际,老远的地方也可以根据黑烟看到两条军舰的所在。

  米尔恩海军上将得悉“格本”号已从东口离开墨西拿,就留在原地未动。据他推想,如果“格本”号按目前的航线继续前进,它会受到正在监视亚得里亚海的特鲁布里奇舰队的截击。但他又倾向于认为,它的航线是个假象,它终究会转向西行,那时他自己的战列巡洋舰舰队就可以截击。他觉得不存在别的可能,因而只派一艘轻型巡洋舰——“都柏林”号——东去和特鲁布里奇的舰队会合。

  这时,摆脱不了“格洛斯特”号的祖雄,要想靠他手头现有的煤开赴爱琴海,就无法再按假装的航向继续前进。不管有没有人尾随,他必须改变航向东去。到晚上10时,他掉了头,同时干扰“格洛斯特”号的波长,以免自己的转向被报告出去。但他干扰未成。凯利海军上校通知掉向的无线电讯在午夜光景传到米尔恩和特鲁布里奇那儿,米尔恩就此出发去马耳他,打算在那儿加煤并“继续追逐”。既然敌人冲着特鲁布里奇开来,这下该由他来拦截了。

  特鲁布里奇奉命“防止奥地利人出来、德国人进去”,早就停在亚得里亚海的口子上。从“格本”号的航向看来,它显然是在驶离亚得里亚海,但他认为,如果他立即南下,有可能截住它。然而,他能指望在真正有胜利希望的条件下和它交战吗?他的舰队是由“防卫”号、“黑王子”号、“武士”号和“爱丁堡公爵”号四艘装甲巡洋舰组成的,各舰都是一万四千吨,配备的都是九点二英寸的大炮,射程要比“格本”号的十一英寸大炮近得多。海军部那道最初的命令,显然是作为他的上司米尔恩海军上将的指示转发下来的,命令制止“对优势兵力”作战。此后又未接到米尔恩的任何命令,特鲁布里奇于是决定一试,希望能在凌晨6时前东方曙光初露,使能见度有利于他而足以弥补射程不足的时候去拦截敌人。一过午夜不久,他全速南下。但是四小时后,他改变了主意。

  特鲁布里奇在日俄战争期间担任过驻日海军武官,因此懂得不能小看长射程炮火的效能。他既是系出名门,曾祖父曾经和纳尔逊一起在尼罗河上作过战,又享有“青年时代一度是海军中最最优秀的军官”的盛名,他“对航海技术的信仰就象克伦威尔手下的士兵对《圣经》的信仰一样”。丘吉尔很器重他,于1912年任命他参加新成立的海军作战参谋部工作。但是,在面临危急的殊死一战的时刻,航海技术和参谋工作方面的卓越才干并不一定有助于一个指挥官。

  到凌晨4时,特鲁布里奇还没找到“格本”号,他断定自己不再有任何希望可以在有利条件下和它交战了。他相信,在大白天“格本”号即使被截住,它也能躲出他的大炮射程,并把他的四艘巡洋舰一一击沉。他显然明白,一旦和它进行这场射击和厮杀的技艺较量,他的四艘巡洋舰和八艘驱逐舰中任何一艘用炮火或者鱼雷去击中它的机会是极少的。他断定,它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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