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7·瑞雷克-第7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那你记不记得那个女孩子长什么样?名字呢?”
“名字我没问。长头发白皮肤,个子不高,眼睛的颜色很淡,手也小。”顾辰君说完才发现自己竟然记得那么详细,他原本以为理应模糊的脸,其实早就在心里牢记了。杨扬听了之后,就低头玩弄起鞋带,隔了半天他才仰起脸说:“……你喜欢她吧?”和往常的玩笑话完全不同,顾辰君体会到了这句问话的郑重,随便应付的回答就变成了短促的肯定句,“是啊。喜欢。”
整个人缩在位子上的杨扬可能也没料到他会那么干脆,于是他二话不说就从口袋里拿出昨晚准备好的照片,“是不是这个人?”顾辰君接过一看,确实是她,但不同的是,她剪了短发,还穿着他们学校的运动服。他点了点头,把照片还给杨扬,犹豫着是否要问他些什么的瞬间,课间铃响了,而杨扬在铃声中告诉他的那句话,让顾辰君忘记了时间。
“她就是应双。”
又下雨了,可能也不是夏天的缘故。
两年前的比赛,在观众席里看见你和杨扬站在一起,忽而闪现的一缕阳光让你的眼睛变成漂亮的咖啡色,大雨时你因为我而留下,匆忙中握住了你的手,温暖且潮湿地一起奔跑了两分钟,因为雨水的关系你的校服变得贴身透明,我不好意思地转身就走,结果连你的名字都没有问。
然后,被时间捉弄了两年。
两年。即使在同一个学校同一个社团,但是却从未见过面。直到杨扬暗恋你,直到珍珠误会我有了喜欢的女孩子——“应双”,一直到他跟我提起旧事然后拿着照片说,她就是应双。
她就是应双。是我最好的朋友喜欢了很久的女孩子。
那一年就该晴朗的天气,直到现在,还下着雨。
在雨逐渐转小时,下午的课也结束了。顾辰君理完书包,盯着杨扬还给他的伞发愣。“震惊过度了?”从他手里抽走伞的杨扬一脸轻松地坐在了他面前的课桌上。“震什么惊啊笨蛋,快把伞还我!”“还你啊,应双也还你。”顾辰君伸出的手在空气中停顿住,杨扬却积极地把伞硬塞进了他的手里。
晴朗(4)
“笨蛋啊你!”顾辰君看着手里的伞,大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我再笨也没你笨,两年了都没遇见也不知道她名字,简直不像活在同一国的人。”杨扬受不了地翻翻白眼,“应双他们班也下课啦,你快去和她说说清楚。”而这时,雨水卷土重来般洪大起来。
顾辰君走到应双班级门口时,教室早就变得空荡荡了。“都走了么。”他自言自语地念着,“还没有。”他回头的时候,看见了那张久违的脸孔正微笑着靠近。夏天的时光也不是都爱捉弄人的,只是它让树叶交错生长,让枝节陌生繁复地重叠在一起,浓重的绿色把日光剪成碎屑,一个小时又一个小时地将两年前的故事延长,延长。
“好久不见?”
“嗯,好久不见了。”
“你怎么还没走?”
“忘了拿伞,你看,又是这么大的雨。”
“和两年前一样。”
顾辰君的那句“和两年前一样”让他们都定格了下来。雨根本不可能还是那场雨,时间也出现了整整两年的差错,他还有她,遇见了,错过了,然后呢?或者他们在等,时光在等,每个细微的缘分都在等,等那个老气又迷信的时间暂停,等有人过来说她就是应双啊。等到有一天他们又再次重逢,他和她站在一起,看,看这雨和两年前的一样。
时间是下午的三点五十分,深水一中的短跑社经理珍珠站在离顾辰君五步的转角,杨扬在她的旁边,三点五十五分,应双把两年前的选手证还给了顾辰君,他笑着在她耳边说了那个问题的答案。四点整,根据天气预报雨势会持续一周,但我们还是看见了躲在不远处的,晴朗。
collection
因为小王子似乎又可以听到海面上的花绽开的声音。那是他唯一听说过的一种植物。上一次,忘记多久以前,是死去的蝴蝶飘落到海底,透明身体沾上的一点无味花粉。告诉了他。
小王子(图文)(1)
记忆中的场面归属没有了言语
为何记忆与愿望无法在掌心停驻。
仿佛美丽的童话,总一个人上演。
世界在水面行走。小王子在
黑海的最深处,那座从没有人拜访过的灰色城堡。
假使没有气泡们爆破那一刹那的魔法便听不见任何声音。
如果呼吸不存在空气,
那气泡是什么,从哪里来。
然而是不是很希望知道答案?
呼吸不存在空气。
季节便没有了冷暖。
01
在无法用年月日计算的时间里的
现在,应该是春天了吧。
仿佛一切事物都在迫切求索彼此。
因为小王子似乎又可以听到海面上的花绽开的声音。那是他唯一听说过的一种植物。上一次,忘记多久以前,是死去的蝴蝶飘落到海底,透明身体沾上的一点无味花粉。告诉了他。
“可惜我没有见过。”
“花会说话吗?会跟我一起玩游戏吗?”蝴蝶融化在这些疑问之前。
酝酿太久而求索失败的话,花是否会飘落到这里?
有一天,花真的来临了。
不剩魂魄、带着衰败的晦红色小身体,落在小王子的掌心。
带来的一点蓝天与鱼鳞状云彩的光辉,映在小王子的掌心。
他从来没有这样细心地注视过自己的掌心。冷色血管暖色皮肤。还有掌纹,以及掌纹里的整个世界。那里没有边际,仿佛从一开始便藏下了不确定的某个愿望。
小心合拢起手指,再慢慢放开,
手心的一点汗水随着云彩慢慢散开。向传说中繁盛又温暖的陆地迅速上升。
“如果我还在陆地上的话,现在应该是深冬的清晨了。绝对是吧。”花很不舍。自言自语。
“大陆上那跟你相似的人,不知道正在做什么。”
“所以,我也想知道。”
小王子一直抬头凝视,直到最后一点云彩的光被水流抹去。
希望可以找到那个与自己相似的人,然后一起说话,或者玩一些久远又琐碎的游戏。
然后自然的、一起行走时步调的拍子渐渐一致起来。
大概之间的身体气味也在慢慢糅合,变得相近,相似,相同。
这仿佛很有趣。
02
“嗯,就这样决定。”
小王子醒来的时候,在天鹅漫步的海岸边。
离海底那座灰色城堡已经远得无法用他现在所仅剩的一点点记忆去量度。
然而除了天鹅们和自己,这个想象中应该具有自己未曾碰过的温暖的大陆,现在没有一点生气。那些透明的蝴蝶鱼鳞状的云曾经形状美好的花,全部没有踪影。“这里已经一无所有……最后一个冬天快要结束,连我们也快消失了。”天鹅们叹气起来。
你可以说,小王子不小心或者运气不好,错过了很多个很多个春夏秋的云彩和景色。
“你要找什么?”
冬一无所有,倒映漆黑宇宙。
“可能都来不及了吧。”
代替了那些想象中的温暖气候的,是来自遥远不知名星座的风。
“你也许开始很想念你的城堡了。”
身体没有了力气。
然而比起记忆的所有场面,眼前呈现出来的最后的冬,已充满表情。因为小王子相信,和他相似的人,曾经在这里生活过。曾经呼吸着现在稀薄得快要消失的空气。那个时候,空气们,曾经真切地把他包围着保护着的吧。
“我没有想念城堡,留在这里吧。我想要随便走走,随便走走。”
已经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已经不可能像以前那样在深海平静地等待死去的蝴蝶或者晦红的花或者鱼鳞状的云经历漫长到无法计算的岁月无法量度的旅程才到达自己眼前。
“也许我从一开始就不是为找到他而来。”
寻找变得漫长。等待也是。
可已经没关系了,怎么也没关系。漫长用来消耗。
小王子打算把他的等待慢慢地埋头埋脑起来消耗掉。
拍了拍身上潮湿的灰尘,小王子离开陆地。
他想知道,和另一个人在一起的时候,那种感觉是如何的一种形状。应该和以前自己所碰触过的任何一个物件的感觉都不一样吧。
然而,在相见之前,那种固执又坚定的臆想仿佛更令他着迷。
穿越无数森林,或者黑夜或者白天,或者光或者影,小王子所不可能知晓的大家曾一起庆祝的无数的节日,到达最漆黑宇宙。
03
不知道。也许已经不那么重要。
漫长。
漫长得让小王子几乎要忘记自己到底为何出发。
当小王子感觉自己的影子越发透明起来。
04
永远的形状是什么?有可能触摸到么?
在他游历那些同样灰色的古堡或者荒废的庭院、或是那些水瓶座里面美好的充满希望的星球、通往不同星球之间的小隧道、然后陌生而温柔的生物在身边不停走过。也许忽然有一刻,那个连自己也不易察觉的间隙,脑海里繁琐复杂的传输神经中,有那么一根是关于对相似的那个人的臆想,散发出来微弱的怀旧温度。
小王子(图文)(2)
累了,然而没有打算停下来。
“如果他在某个地方的话,不知道现在正在做什么。……但——都没关系了吧。”
小王子碎碎念着。不觉眼前景色已迅速沦陷。
没有发源地的想念,在他闭上眼睛之后,没有遗留在任何一粒灰尘上。
“一直如此,一直的。一直的,这个事实,即使所有消失,我消失。也无法改变。”
年年
2006…01…05
重拾(1)
堇年:
这样在灯光下敲打键盘的日子算来已隔久远,我又是怎样鬼使神差地要在今天这样一个夜晚重回我曾经的那段生活的呢?我是指这样一个要在笔尖重新放纵自己感情的状态,并且用生疏良久的笔墨再书一份关于你我成长的考卷。
如今我已无意再追问这样的改变是否是因了近一个月来所历经的深刻印记,也无意再像曾经那样拼命地要隐藏下自己软弱和易感的那一面来。或许只因惊觉这样一个流火七月,竟然承载了如此繁盛的告别,以及你我视而不见的成长隐痛。
数日来,坚持着在每晚八点左右下楼散步,毕竟在此刻穿过夜幕低垂的街衢,拉着奔走夜风的手,看霓虹渐次退却喧闹,于旁立路灯光影罅漏之中流动一些微薄的感怀,也可算在一片纷杂中成全了一段静心的好时光。好比当下我坐在人迹淡去的广场长椅上,看面前空阔街口不断变化的信号灯,如同窥视着光阴潜游的节奏。
确已很久没有放纵过这般的心情了,故是陌生了应该怎样向你提起,我在逐字逐句地看你写下的文字,而你搭乘的那辆火车此刻也该行到川蜀边境了吧(我们曾在彼此文章中不断提及的北上的列车啊)。
此刻车上定然也已熄灯,若是你能安心睡下,亦是刚好枕着我们最爱的轮轨摩擦声进入梦乡了。今天送你上车,熟门熟路的我曾戏称,火车是我家,怎么看都是亲切熟悉的感觉。这些年来,尤其是离开你们的近半年,总是一个人从这里到那里,背着行囊一寸一寸地走过那些冷暖自知的行程,加之不断地告别和离开。走到后来,真的发现自己停不下来的时候,却再无不经事时自以为是的自豪和悲壮,反而只剩心底一片自嘲的悲哀。现在看着你写下的那些年岁,写下的我们的成长,也未免触动起来。
因为回头看一些路,看我们曾经这般抱怨那般欢喜的生活,不免问自己,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呢。
这些日子里看过了太多的离别,心中渐渐平淡,到最后也最多不过暗自收藏一份细微的感叹罢了。送走你后和别人发信,又恰巧说起同样的话题。说起我另一次告别时让别人忘记自己的笑谈。
但我想你定能明白,这是因为我们疏于言表,更不愿显露心情。而我愿作补充的还有尤为重要的一点,其实你一定也能明白——因为我们都深知时间的恶习,再浓烈的场景最终也会被其抚平规整,那我们费尽心思能够挽留的又是几万分之一呢。
唯有一点我不曾想通,亦不知你如何看待,你说,为什么我们总喜欢以在别人的生命中留下印记的方式才能感知我们自身的存在呢。
是由于我们在潜意识中清醒自己的卑微吗。如此说来,那么多数人所做的挽留只是无谓的挣扎,而我所表现出来的所谓的洒脱也不过是对于已知结果的妥协和回避而已。
这两天你有谈起我们过去的种种,我也因此在一点点回忆。还是俗气地坚信一切皆有安排,因为这三年的安排真是占据了我成长中至关重要的隘口。然而我丧气地发现,竟然,竟然那么多,我都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子罢了。而你,还记得那样清晰。
你知我记忆不好,却从未知晓这样一个关于遗忘的习惯,却是我自己强迫得来的。一直以来,我都认为,对于过去,我们要选择轻易忘记。
所以,那些一起走过空旷走廊哼着《国际歌》的日子,互相赖皮着要对方买冰激凌的日子,听写之前的晚饭时间你给我我给你轮流着买香肠的日子,在语文课上理课桌、看小说,在数学课上长吁短叹,在美女老师课上争风吃醋的日子,互相开玩笑斗嘴你一拳我一脚的日子,在寝室里请笔仙、弹吉他、吹水、抹花露水、看杂志、打着应急灯背历史的日子,用麻辣兔丁佐料拌泡面却又辣得不行的日子,吃完晚饭绕圈散步再顺路寄信的日子,要你帮我请假然后我在寝室里大补瞌睡的日子,还有你至今其实都没明白真正原因却又陪我去跳学校生物园池塘的日子,说要一起录碟做这做那五年规划十年长跑的日子,偶尔互写两封信的日子,看对方文章的日子,以主席的名义“征用”你电影的日子……这么多这么多,现在想来才是一惊,竟然都是你陪我走过来的。你看,这样的日子终是没有了,而且,终会在将来的某一日,也被我们渐渐忘记。
很多东西,即使我们能坚持到把它带进坟墓里,也终不能坚持到把它带进生命的轮回中去。
何况你又去了一个远在北方的城市,所以我还是真的希望你能以一颗完整的赤子之心去拥有一个没有回忆打扰作比的崭新生活。毕竟,我们还是必须各自继续自己的那些所谓梦想也好征程也好余生也好的东西。
只是,走在殊途,也能常常想起你是这样一个严谨和苛求自己感恩地对待生命的人,所以我会想,自己当然必须也去学会为生命负责。在生命赋予我们最重的担当后又给我们最多的补偿的尴尬情境之下。
话已至此,我还是没能向你、向你们所有人袒露过对我至为重要的一切的诱因,抱歉,直至今日我也不能,并且打算一生都把它们收藏起来。我自有我思念的人和事,但却坚持以为,我们必须学会独立面对和处理一些事情,至少对于我来讲,这尤为重要。
我们都会经历与母体分裂时那种对于未知的恐慌和剧痛,以及成长时骨节拔高的阵痛,还有成长以后再经历年华老去中积淀的隐痛,或许包括重生轮回这样关于永恒的久治不愈的伤痛。你知我要我们隐忍地对待,还不知我更要我们敏感地去刻印,如此,才能让我们有勇气继续。何况我们彼此心知肚明的一点,无论怎样的蜕变和涅槃,总有过去的那一刻,就像半夜一个人抽筋醒来,再痛也只能等待。即便它会耗尽我们的所有,也要记得去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