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大大师大结局-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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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悲鸿从朱子洲那里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便忙着准备办理出国手续。冷静下来的蒋碧薇却度日如年,备受煎熬。一方面自己是已订婚之人,以当时习俗,悔婚不可能;另一方面如要私奔,不但是一件丢丑的事,而且会令父母难以立世。在这种进退两难中,蒋碧薇是需要天大的勇气来做出选择和决定的。蒋碧薇在自述中写到:
1917年5月13日,我接到了徐先生的秘密通知,他知道我从来没有单独出过门,在信上指点得特别详细。他要我当晚天黑以后,悄悄地离开家,雇一辆黄包车,到爱多亚路长发栈去找他。他并且叮咛我,雇车要找留辫子的车夫,因为那种人比较老实可靠。
由徐先生和朱子洲先生密商定计,到了我离家出走的那一天,朱子洲先生故意来邀请父亲、母亲和二姑出去吃晚饭,饭后再去听戏。他们一走,家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当时大概是傍晚六点多钟,我看看天色将晚,暮霭已沉,便竭力使自己镇静,把早先预备好的一封信放在母亲摆针线的抽屉里面。我知道母亲每夜一定要打开这个抽屉,她不会看不到我的留书。我那封信故意写得含含混混,大意是说我深感人生乏味,颇有去自杀的意味。信放好了,我就两手空空地离开了家门。邻家已经亮起了灯火,弄堂里还有小孩子在笑闹游戏,我心慌意乱地匆匆迈着步子,走到巷口,按照徐先生的嘱咐,叫了一部黄包车。把地址告诉了车夫,他拉起来就跑,就这样,我离别了鞠养我18年的父母,开始走向艰苦人生的旅途。
到了客栈,徐先生已经等候得很着急了,一见到我如约而至,不禁大喜过望,但是我们还没有交谈,他又领着我另外换了一家栈房。
那一夜,我戴上了那只刻着“碧薇”两字的水晶戒指,从此我的名字也改成了“碧薇”。
一对痴心相恋的亡命鸳鸯就此开始了他们至为艰辛的伴侣之路。只是白云苍狗,世事变幻,谁也不曾料到,20年后两人会仳离而去,彼此演绎出一部经典的20世纪爱情悲喜剧。
徐悲鸿带着蒋碧薇私奔而去,这可苦了蒋家父母。当夜,两位老人听完了戏回到家中,看到女儿留下的书信,顿时惊骇万分,彷徨与焦急中他们认定女儿不会自杀,一定是同自己的爱徒徐悲鸿有关。接下来的几天,两位老人就差没在偌大的上海翻个底朝天,结果,问遍亲朋好友都不知情。两位老人最后只得商定:女儿与自己的学生私奔,这是很失面子的事,关系到蒋家声誉,必须想个万全之计。只有通知亲朋好友和查家,谎称女儿去了苏州舅父家,忽然得了急病,不治身亡,才有可能保全颜面。
次日,蒋母赶往苏州,与朋友商议,光说死亡还不够,需要买口棺材像模像样装殓一番,以防查家探个究竟。于是,蒋母便匆匆买了口棺材,里面装满了石头,然后抬到一家寺庙里,暂时寄厝。
不过,宜兴、苏州和上海,认识蒋家的人都在私底下偷偷议论,这事太过蹊跷了。这时,关于蒋碧薇与徐悲鸿暗生情愫并已经私奔的事逐渐传开了。蒋家本是宜兴望族,这一下就弄得非常狼狈和尴尬。查家也是苏州世家,虽觉愤懑,但木已成舟,顾及到面子,也未过多声张和追究。
再说徐悲鸿与蒋碧薇登上了“博爱丸”号,一出海,便遇上了恶劣天气。蒋碧薇在自述中写到:
博爱丸徐徐地驶出了黄浦江口,才出海,便碰上了恶劣的天气。从窗口外望,层层叠叠的云霭,堆砌在海天间,风高浪急,波涛冲击着船舷,船身立刻剧烈地颠簸。一阵头昏,只想呕吐,一会儿,徐先生也和我一样地晕起船来。48年前第一次作海上旅行,记忆中只是痛苦的回味和一片渺茫的空白,因为一路上我什么也没有看见,航行时间多半躺在舱里,呕吐得胃中空空如也。风浪小时才能勉强挣扎起来,到餐厅里进食。西餐味道不好,刀叉更不会使用,我怕人家笑话,暗暗注意别人的动作,心摹手追,依样画葫芦。徐先生却不理这一套,他用自家的方法吃大菜。由于晕船,无法欣赏海上风光。船到长崎,身体仍然觉得虚软,脑子里也是昏昏沉沉的。乘火车到达了东京,我们找了一家旅馆暂时住下。
每每我望着这个极其熟悉却又像是非常陌生的男人,我内心喜悦,但也有梦幻似的感觉。我经常在问自己,这一切难道果然是真实的吗?
语言不通,举目无亲,初到东京的时候,处处都感到不便。幸好不久以后,徐先生遇见几位熟朋友,其中有一位是无锡人龚先生,他介绍我们到他所住的“下宿”租一间六席小房。房东是日本人,楼下除了自家住用,把另两间余房分租。
初到日本,人地生疏,语言不通,生活习俗不适应,两人的生活艰辛难以用语言来表达。几个月后,蒋碧薇的姐夫也到了日本,从他口中,蒋碧薇才知道自己的贸然出走,给家人带来了很多的痛苦。
艺术情痴—徐悲鸿痴迷艺术
生活窘困,徐悲鸿回国筹措到留学经费,却买了金石书画作品;面对痴迷于艺术的丈夫,蒋碧薇心里渐渐有了一种被冷落的感觉
1919年3月20日,在康有为、哈同花园总管姬觉弥等人的帮助下,徐悲鸿获取了官费留法生的资格,终于一遂心愿,风风光光、名正言顺地带上了妻子蒋碧薇正式赴法勤工俭学。经过一个多月的海上颠簸,是年5月,徐悲鸿夫妇抵至巴黎。徐悲鸿考进了法国国立最高艺术学校,蒋碧薇则进了一家女子学校学习法文。
徐悲鸿非常珍视这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他是班上惟一的东方学生,学习非常刻苦。先在素描班画石膏,平时都是自己临摹,每星期三、六才有教授到班上来指导学生。画素描期间没有时间限制,如果教授认为程度够了,就可升入高级一点的模特班画人体。经过了这个阶段,才有资格跟教授学画油画。由于徐悲鸿本就具有深厚的绘画功底,加之天资聪颖,特别勤奋执著,很快他就完成了艺术学校的素描课程,率先升入画室学油画。当时这所学校聘请的教授都是当代的一流名家,画室便以教授之名相命名。徐悲鸿特别崇拜现代派大师佛拉孟极,便投身其门下,转到了他的画室学习。
巴黎高等艺术学院在当时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学生进校容易毕业难,哪怕你学了几年,如果考试不合格,就不能算是正式生,更不能毕业。那些理论科目如解剖、透视等是很难考试及格的,而徐悲鸿是中国留法学生中惟一通过理论考试的人。这一时期,徐悲鸿的学业、画艺日渐成熟,夫妻间经过磨合,彼此也能够相知、宽容、信任,可以说是夫妇二人相亲相爱的黄金时期。暑假时,两人还遍游欧洲各国,饱览各地旖旎多姿的风光,度过了许多值得回味的美好时光。
徐悲鸿在艺术上大胆采用中西相融的办法,将国画的技巧与西方油画相结合,出了不少作品。这一时期的作品,大多是以蒋碧薇为模特的。
不过,蒋、徐婚变后,几乎众口一词,对蒋碧薇有这样的评价:即在巴黎期间,不爱学习,怕吃苦,热衷于搞沙龙集会,并过分苛求物质上的享受。流传最广的一个说法,徐悲鸿批评蒋碧薇不爱学习,让她买一把小提琴,结果,蒋碧薇将这笔钱买了一件漂亮的风衣。
事实上,徐悲鸿夫妇留学巴黎时,生活甚为清苦,有时到了三餐难以为继的地步。贫贱夫妻百事哀,蒋碧薇身材高挑丰满,皮肤白皙,浑身上下洋溢着东方女性特有的魅力,这在巴黎,无论是中国留学生,还是法国人士,都对蒋碧薇的美貌赞赏有加。爱美之心人皆有知,蒋碧薇亦然。
一次,在巴黎一家时装橱窗前,蒋碧薇对一件风衣流露出喜欢的神情,她忍不住走进去试穿,果然如同度身订做一般,非常合体。然而,徐悲鸿搜遍衣兜连半个法郎都掏不出,两人尴尬一笑,只得作罢。几天后,徐悲鸿的一幅油画被老师出资1000法郎购走,他拿到钱后,冲到那家衣店,毫不犹豫地将风衣买了回去。蒋碧薇穿在身上,感动得热泪盈眶。
面对丈夫的关爱,蒋碧薇从心底里体味到了做妻子的快乐。她见徐悲鸿辛苦奔波,却连一只表都没有,好几次都劝他购置一块,徐悲鸿叹口气道:“买了表我们就吃不上饭了。”于是,蒋碧薇暗下决心,从每天的生活费中抠出一点钱,日积月累,为徐悲鸿买了一块怀表。
夫妇二人相濡以沫,同甘共苦,在巴黎携手度过了一段艰苦但却难忘的岁月。
那时,国内正值战乱,城头变幻大王旗,政局不稳。留学生的费用时常供给不上,这给徐悲鸿带来了不少麻烦。一次,他和蒋碧薇又到了断炊的地步,夫妇二人商定,由蒋碧薇出面,到中国驻巴黎的随习领事家中借钱。蒋碧薇出身阀阅世家,自幼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从不曾为生计发过愁。而今,面临借贷的窘境,这可真难为了她。去到领事家,吃饭谈天,盘桓了一个下午,蒋碧薇终于没有说出口。
夜半归来,徐悲鸿问借到钱没有,蒋碧薇只得如实相告。徐悲鸿一听,止不住热泪滚滚而下,他一把搂过妻子,爱怜地自责道:“要不是嫁给我,你也不至于吃这般苦。”蒋碧薇忙柔声劝道:“会有办法的,你没吃饭,胃不好,我去给你弄点热水敷敷。”就这样,两人就此挨过了这个饥饿之夜。第二天起来,已经断了炊,二人只得预备去一朋友家混饭吃,可是身上只剩下一个法郎,一算账,买两张地铁票就要80生丁,剩下20生丁刚好买张报纸,于是只得走路过去。
事也凑巧。就在夫妇二人徒步去友人的路上,房东从背后追上他们,高举着一张汇票。国内的第一笔款子寄到了,徐悲鸿忙赶去使馆领来这笔钱,总算解决了一时之急。而蒋碧薇却深陷惊恐,这样的日子不知何时是个头。
靠着徐悲鸿一人的留学官费,他们在欧洲苦撑了6年。1925年,由于政权的更迭,最终停发了官费。徐悲鸿只得将夫人留在巴黎,回到国内筹措留学经费。
依靠友人的资助,徐悲鸿在新加坡替几位南洋富商画像,得到了一笔大约7万法郎的润资,这足够两个人在巴黎生活两三年。偏偏钟爱艺术的徐悲鸿实在不是居家理财过日子的好手,他兴奋之下,回了一趟上海,买了不少金石书画作品,待回到巴黎,又所剩不多了。
蒋碧薇大为震怒,想到以前的艰辛日子,她含着泪水狠狠向丈夫发泄了一通。
果然,10个月后,两人的生活又陷入了困境。抱着船到桥头自然直的想法,徐悲鸿再次将夫人留在了巴黎,独自远走新加坡,准备再次筹措经费。
这一次的远走,为他们以后的人生悲剧埋下了一个大大的伏笔。蒋碧薇在丈夫走后,黯然神伤,平时多亏一些中国留学生的照顾,她才度过了孤寂难耐的日子。这些人中,有位同样醉心艺术,并在绘画上有相当造诣的中国留学生———日后国民党内著名的技术官僚、中统头子张道藩。
张道藩,贵州盘县人,1897年生于该县一个名门望族之家。1921年赴英留学,毕业于伦敦大学艺术系美术部,1924年转入巴黎国立高等艺术学校。回国后,先后担任过国民党南京市政府秘书长,交通部、宣传部次长,国民党中宣部部长。1949年去台后,曾担任过“立法院院长”、“总统府国策顾问”等职,1968年病逝于台北。
张道藩与徐悲鸿夫妇初次见面是1924年5月。那时,徐悲鸿在艺术界已声名鹊起,加上他与蒋碧薇当年私奔的事,在欧洲留学生中颇为引人注目。徐悲鸿夫妇这年暑假,相偕旅行去了德国。此时,张道藩正盘桓于此,他久慕徐悲鸿的盛名,便前来主动拜访。他对徐悲鸿夫妇谦恭地说,他听说有位中国画家徐悲鸿在此,所以特来拜访,希望结交一位志同道合的朋友。张道藩当时穿一身雪白的西装,面容清秀苍白,身体略显单薄,举手投足间弥漫出一股世家公子的风范。两人谈得很是投机,对艺术的见解消融了彼此的陌生和距离。徐悲鸿高兴中,忙叫避在内室看书的夫人蒋碧薇出来相见。
蒋碧薇穿一件白底碎花的长裙,肩上很随意地披了条狐皮坎肩,落落大方地走出来,玉树临风一般,她浅浅一笑,礼貌地坐了下来。
张道藩呆若木鸡。
他一时愣在那里,老半天在徐悲鸿的提醒下才回过神,忙赧然一笑,脱口而出道:“想不到嫂夫人是如此的漂亮。”
这类的赞叹于蒋碧薇而言,实在是听得太多了。曾有不少留学生赞叹道:“蒋碧薇出来留学,以她的姿容与身段是给中国人增了光。”因此,她未往心里去,也没有听出张道藩话中的意味。次日,徐悲鸿夫妇礼节性地前去回访张道藩。蒋碧薇穿一件鲜艳而别致的套裙,上衣是大红底、黄色花,下裙是黄色底大红花,站在室内猩红的地毯上,更显风姿绰约,雍容华贵。张道藩在那一刻彻底迷失了自己。他对好友傅斯年不住地叹道:“真乃天人也!”
徐悲鸿夫妇回到巴黎。张道藩一封狂放直白、激情澎湃的情书便写到了蒋碧薇手中。蒋碧薇大为惊惑,正如她在自传中所说:“1917年,我以江南的古老世家一个订过婚的少女,和一位醉心艺术的画家私自出走,逃到日本、北平、巴黎,终于发现我丈夫的心力,全部专注于他所热爱的艺术上面,我却无法分润一丝一毫,既得不到温暖,也得不着照顾,然而基于我的性格和教养,却使我安于做他忠诚尽责的妻子。”
思前想后,或者是根本不爱对方,蒋碧薇以嫂子的口吻给张道藩回了一封冷静、理智的信,劝他应打消此荒唐念头,不要乱系红绳,误人误己,应忘了她,再找一个相般配的人为伴。张道藩的失望可想而知。一年后,他从伦敦毕业,来到巴黎,进了巴黎国立最高艺术学校,学习绘画。徐悲鸿夫妇视他如同亲兄弟,积极往来,丝毫不存芥蒂。随后,在大家的鼓动下,张道藩和法国姑娘素姗订了婚,两人从名义上守候了终生。一切似乎都已恢复了平静。徐悲鸿不久第二次孤身远走新加坡,筹措留学经费。
恰在这时,结婚9年不曾生育的蒋碧薇陡然怀孕了,徐悲鸿走后,她的反应特别剧烈。不久又开刀动了阑尾手术,吃什么吐什么,丈夫又不在身边,蒋碧薇备觉凄凉和痛苦,她多么需要一个人前来关心照顾自己。
心如发丝、浪漫多情的张道藩走了进来。他以徐悲鸿朋友的身份出现,尽力照顾蒋碧薇,其殷勤豪爽、善解人意、温柔体贴令蒋碧薇大开眼界,这也是醉心于艺术,残酷地热爱绘画的徐悲鸿根本就不具备的。
限于人伦良知、道德理念,两人这一时期保持了平和但却真诚的交往,尽管张道藩备受煎熬,但蒋碧薇始终礼貌地与他保持着距离,并未冲破情感和理智的樊篱。
两个月后,张道藩从意大利佛罗伦萨再次写了封长信给蒋碧薇,表达了自己的满腔爱意和相思之苦,蒋碧薇叹了口气,仍礼貌地回绝了对方,张道藩失望之下,便携着素姗黯然回到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