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这样学会爱情-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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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让围坐的一家人都缓缓放下了碗筷,大家面面相觑良久,似乎谁也没有动身的意思,最后外婆嘴里唠叨着起身走出客厅。父亲抿了一口酒:“大年三十的谁会这个时候来?”继而盯着母亲:“阿玉你看呢?”母亲低着头闷闷应了一句“谁知道”,夹起一块肉扔到我碗里。
“你谁啊,怎么乱闯别人家里啊?喂,你给我出去!”外婆断断续续的喊叫和隐约的撕扯声一下打破了屋里的寂静。母亲闻声第一个站了起来,父亲紧跟着也站起来欲冲出去,却见一个全身落满雪花的男人闯进了客厅。
父亲怔了怔,上前道:“志明,你来做什么?”随步赶来的外婆喘着气:“啊!你们认识啊,一开门就像鬼一样一言不发直冲进来!”“他是阿玉的同事。”父亲淡淡说了句。“同事就同事嘛,大年三十自己家不好好待着,跑我们家做什么?阿玉,你——”“妈,你别说了!”父亲似乎受不了外婆的罗嗦,对她低吼了一句。一向自认为是家里主心骨的外婆听后立马气不打一处来:“你吃错药啦,我多问两句都不行啊?阿玉,你看建军这人,越变越不像话。我倒是为你们瞎操心了!”“妈,你别说了!”母亲朝走过来的外婆抱怨地说道。外婆闻言怔了怔,随后就大叫了起来:“你们都有毛病啊,都不想过日子啦?不想过就散!小诺,到外婆这边来!”我下了凳子,怯怯走了过去。外婆摸着我的头:“小诺,我们吃饭去,别理他们!”
坐在饭桌上,外婆并没有动筷子,只是和我一样盯着眼前的三个人。
父亲缓缓地说:“志明,你今天来到底有什么事?”
“我要带阿玉走!”那个叫志明的男人直直地盯着父亲的眼睛说。
“哈,哈哈哈……”父亲狂笑了起来,“你要带阿玉走,走哪去?她是我老婆,是我沈建军的老婆,你凭什么带她走?你凭什么?!凭什么?!”父亲边吼边把那个男人狠狠地推压在墙壁上,手紧紧地揪住他的衣领。那男人身上的雪花撒了下来,洁白的雪花被脚碾过一下子变得浑浊起来。
外婆见状站起来,大步走过去扯开父亲,对着那个男人颤颤地说:“你刚才在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要带阿玉走,我要带她走,我要我们在一起!”那个男人吸着气一字一顿地说道。
母亲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紧紧闭着眼睛。外婆回过身来扳着母亲的身子:“小玉,这到底怎么回事?你和他什么关系?你们到底要做什么?你给我说话!”外婆的质问声久久回荡在屋子中央。母亲睁开眼睛,泪水顷刻而下,“咚”地一声跪在了外婆面前。
“妈,我对不起你!”
那个男人推开父亲冲到外婆面前也跪了下来:“伯母,我和阿玉是真心相爱的,希望您能成全我们!”
外婆寒着脸往后退了一步:“你们在说什么?你们在做什么?你们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在做怎样的事情?”
“妈,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可是,我们走到这一步也是情不得已。我爱志明,他需要我,妈,我也离不开他!”
“啪”!外婆重重地扇了母亲一个耳光。一丝血液清晰地从她嘴角边滑了下来。那个男人一把搂住母亲,母亲伏在他身上失声痛哭。
“小玉啊,妈怎么也没有想到你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这个家哪里亏待你了,建军哪里对不住你了?小玉啊,你让妈太失望了!”外婆转身伸手抹眼泪。
父亲站在一边,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好久那个男人才起身走到父亲面前:“建军,对不起,我知道我伤害了你,伤害了你们一家,但是,我真的需要阿玉,我对她的心从来都没有变过,你——”还没等那男人说完,父亲抡起一拳就打在了他的脸上。那个男人往后一个踉跄跌倒在地。父亲迅速上前抓起一个板凳往他身上砸了下去。我害怕地闭上了眼睛,待我从母亲的哭喊声中再睁开眼睛时,地上散滴着斑斑血迹。那个男人半趴在母亲身上,额头上手上都是血。父亲拎着散了架的凳子站在他们面前,却又显得那么筋疲力尽。
母亲抱着那个男人哭得撕心裂肺,不停地断断续续地唤着他的名字,不停地吻着他的脸。那个男人对母亲努力挤出一丝微笑:“我没有事的,别哭,我最怕你掉眼泪了!”母亲的泪珠大颗大颗落在他的脸上。
那个男人试图站起来,费了半天劲才在母亲的帮助下勉强立了起来。外婆见状张了张口,最终没有说什么。
“伯母,对不起,我知道我们说再多的对不起也无法消除您此时心中的愤怒,但是,今天我一定要带阿玉走,希望您能成全我们!”
父亲“咣”地扔掉手中的凳子,从后面一把拽住他的后领,强大的力量使他和母亲两人一起跌倒在地。母亲爬着起身跪在父亲身前:“建军,我知道你有多恨多气,是我对不起你!结婚十多年来你对我好我都知道,所以我一直都在努力做一个好妻子好母亲,但是,我心里一直牵挂着志明,我爱他!而且现在正是他最需要我的时候!”
“那你当初为什么不跟他,要和我结婚?”父亲大声吼道。
“志明已经离婚了,我们——”
父亲挥手一巴掌打断了母亲的话:“从认识开始,我从来没有打过你,这一巴掌打在你身上,更痛在我心上。沈玉,你太让我失望了!你们给我滚,永远都不要让我再看到你们!”父亲的话让母亲的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然而在父亲转身的那一刻,我看到了同样一颗泪珠从他的眼眶中滑落了下来!
母亲跪着移到外婆面前:“妈,我丢了你的脸,辜负了你的期望,你打我骂我都可以,但是我求你成全我和志明,妈!”母亲一边说一边回头看跪坐在地上的男人。
外婆一把拉过我:“小诺你还要不要?这个家就一点也没有值得你留恋的地方?”母亲只是哭着摇了摇头。我轻轻说,让他们走吧。外婆惊讶地看着我,我说我不要他们了!母亲用手支撑着地面站起来想靠近我,我退到了外婆的身后。
父亲瘫坐在沙发里:“你们走吧,在我还没后悔之前!”
母亲又喊了一声“妈”,外婆回过身把我的头埋在她的怀里:“你走吧,你既然为了这个男人不惜拆散这个家,那有没有我这个妈又有什么关系!我也当从来没有过你这个女儿!”
我看不到母亲的脸,只听到她的哭声,听到她扶那个男人轻唤他“小心”的声音,听到他们离开时脚步的声音,再次清晰地听到屋子里时钟滴答的声音。
那年我十一岁。
《曾经这样学会爱情》第一卷《就这样学会爱情》(二)(1)
我轻轻摇着杯子里的红色液体:“这些关于我的事情你爱听吗?”对面的男子嘴角微微地上扬:“你所有的事情我都想知道!”
离开茶座的时候,男子问我,可以送你回去吗?我抬头看了看阴暗的天,点了点头。
当车子停在校门口时,男子不可思议地摇了摇头:“我真的没有想到你还只是个学生!”我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推开车门,男子也下了车。
“我叫林生,你呢?”
“许诺!”我抬起头深深吸了一口气。
那天我刚满二十一岁,刚到N市第一天。
N市的天空很蓝,夜空也很美。站在学校的操场中央,我不禁仰天大喊:“这个世界是属于我的!”“一个人的世界!”我又喃喃低语。
丰富的校园生活并没有改变我什么,我依然是一个人穿梭在学校的大道小径上,生活在每一个不经意被察觉的角落里。
这个城市给予大学生兼职的市场空间很大,我必须打工,赚钱养活自己!他们除了给我留下可以交纳学费的钱外,没有能力再多给我一分钱了!循着电话里人的指引,我找到了这家要兼职打字员的公司。公司的规模不是很大,但是一切看起来都井然有序!接待我的小姐告诉我,工作是要专门为项总打一些额外的文件。我问项总是谁。她说一会儿进办公室面试。随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堆人告诉我,他们都是来应聘的。我说,要按次序一个个面试吗?她点了点头。
我径直走到办公室门前,敲了一下就走了进去。
“我没有时间等,我能先开始吗?”我望着眼前面露诧异的年轻男子。
“外面没有人告诉你不可以随便进我的办公室吗?”男子微露愠色。
“告诉我了,可是我已经进来了,你会让我滚出去吗?”我淡淡地说。
“滚?”男子轻笑了一下,“这种不雅的词不会从我口里出来!”
“可以谈谈吗?”
“我为什么要先和你谈?”男子放下手中的鼠标,把身子靠在座椅上望着我。
“因为我就在你面前,而你又没有让我滚出去!”
“我想我不会用一个不懂得规矩,随便进别人房间都不会打招呼的人。”男子静静地说。
“那你先前的几句话在浪费我的时间,你该把这句话放在第一句!”我欲转身。
“你慢着!”男子绕过办公桌走到我面前问:“会打字吗?”
“不会我跑这来应聘做什么?”我挑眉望着他。
男子咧嘴笑了起来:“就像你这态度谁会录用你?”男子望了望我又停了几秒钟,“给我一个录用你的真正理由!”
“我会让你足够放心,我能做好这份工作!”我对他说。
“很好,我叫项枫,以后就叫我项总,你呢?”
“许诺!”我望向窗外。
那是我来N市的第十天,我找到了工作。
宿舍里的三个女孩子都来自本市,每天都在谈论明星时尚,我融不进,也不想融!推开宿舍门,屋子里静悄悄的,我走到桌子面前,玻璃杯下压了张纸。
“许诺,我们去参加聚会了!”
其实,一个人的感觉真的挺好,熄了灯,听着自己的呼吸声,感觉自己还活着的庆幸!
周末去项枫公司的时候,他竟然不在。接待告诉我他出差了,说临走时留了份资料给我,让我尽快打出来。我说,可以带走回学校打吗?对方点了点头,走时递给我一张项枫的名片,说有什么困难打电话给他。
回去在学校的机房里待了半天,打得手指都酸了。第二天我打电话给项枫。他问有困难吗,我说我打好了,你什么时候回来我送去。电话那头沉寂了一会儿,说他此时就在办公室。
项枫看完我递过去的资料,我已经坐在他办公室喝完第三杯茶了。
“我以为你至少会多打一个电话给我!”他盯着我。
“为什么?”我站起来走到他办公桌前。
“从来没有一个人可以一次性准确无误地认出我写的每一个字!”他静静地对我说。
“是的,你的确应该好好地练一下你的字!”
“哦?”项枫笑了起来,说真的,他笑起来很好看。“看来当初留你是明智之举。”
“我说过我会让你放心,”我淡淡地说,“能把我这次的酬劳先给我吗?”
“你急用钱吗?”他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就算是吧,可以吗?”
“多少?”项枫掏出钱包。
“一百!”我说。项枫的动作随着我的话停住了,抬头疑惑地看着我。
“我就只要一百!”我望着他说。
项枫从钱包里抽出来一张递给我。我接过把它塞进了口袋,说了句谢谢。项枫说,你还不预备把联系方式告诉我吗?我回头看了看他:“是的,对不起,我上次就该留给你的!”
他笑着对我点了点头。
我拿着一百元,又来到那家茶楼,不知为什么,很喜欢坐在那儿。
这时已经是傍晚,我坐在藤椅上,隔着玻璃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心里不免有些许的落寞。
“许诺!”
我闻声抬头:“林生?”
“谢谢你还没有把我忘记!”林生笑着对着我坐了下来。
“当然,你是我到这座城市认识的第一个人,也是听我讲故事的第一人。”我微笑着说。
“腿还疼吗?真的很抱歉!”林生望着我。
“我说过了,你并没有撞到我,是我自己没站稳摔倒的,你不要再放在心上了。”我在他的目光下慢慢垂下了眼帘。
“我想继续听听你的事。”林生伸手示意服务员,说换一个包厢。
我从吸管里吸着那酸酸的液体,林生坐到了我的旁边。
年初,父亲就和母亲办了协议离婚。母亲回家收拾东西的时候一直在掉眼泪,那个叫志明的男人始终站在旁边望着母亲的一举一动,他的头上手上还包扎着纱布。父亲前夜出去就没回来过,外婆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偶尔用手抹去不知不觉掉下来的眼泪。
他们走之前,我已经回到房间,我把电视的音量开得很大,可又不知道里面在说些什么。
听说那个男人带着母亲和他的儿子离开了我们那个城市,就这样,从我的生活中消失了。父亲变得越来越凶,动不动就朝我发脾气。有时喝完酒回来就砸东西,边砸边骂,骂母亲,骂她狠心,骂她不要脸!有时还会莫名其妙望着我,望完后不是抱头痛哭就是倒在沙发上狂笑。外婆怕影响我的学习和生活,就把我带回了老家,我的小学、中学都是在那个小镇上度过的。后来外婆告诉我,那个叫志明的男人走之前给了她一个存折,说那些钱可以让我读到大学。
离开外婆那年我十九岁,为了能时常回去看她,我选了本市的一所大学。那所大学离父亲家很近。是的,离他家,因为他在我初中的时候就重新组织了家庭。那个女人我见过一面,长得很丑,至少比起母亲显得很丑。她的出现,让父亲完全退出了我原来的生活!
在T市的大学里,有我们家以前的邻居。那个男生对别人说我母亲是狐狸精,勾引别人的丈夫,和人跑了,在学校看到我就吹口哨嘘我。我总是不当一回事,漠然地接受这一切。尽管这样,在那所大学里对我暗地大献殷勤的人依然很多,这让我知道,我是漂亮的。
大概在第一学年快结束的时候,外婆突然病倒了。医生说那是因为长年积劳加上年龄的缘故。我知道,那都是为了我!望着病床上白发苍苍的外婆,十年来从未流过眼泪的我流下了止也止不住的泪水!
外婆的病情越来越恶化,她坚持不在医院里住了。她说那些钱是用来给我读大学用的,她说以后也许就要我一个人照顾自己了,或许没有人再像她一样爱我了,她说她最放心不下我,她说以后的日子要坚强起来,她说不要恨母亲,不要把恨带到以后的生活里,她说母亲是爱我的……
这就是外婆在临走前反复和我说的话,世界上那个最亲最爱我的人走了,还会有谁来爱我?我第一次感到刻骨的孤独和恐慌!
外婆去世十年后,我再次见到母亲。场面和十年前一样,不停地流泪,似乎要把这一生的泪都流光。那个男人一直搀扶着她,不停地轻轻拍打着她的肩膀。我突然发现,那个男人的眼角有一颗晶亮的东西滑落了下来。难道正如外婆所说,他对母亲的爱足以让我们原谅他?那一幕清晰地在脑海浮现,一晃,十年过去了。十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