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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猫行记-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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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人边扯着,马车已经进了县城。四个人没有投奔旅馆,而是直接到了叶家商号在这里的分号,吃过晚饭歇了一晚,第二天重新上路。马车轰轰隆隆颠簸了近十天,终于到了杭州近郊。
  马猫儿提着自己布搭子扛着自己的竹筒棍子牵着赖皮站在马车外面,看着眼前偌大的一座宅子,忍不住向阿福叹一声:“原来这房子是你们家的啊!”她想了想,又问道:“叶家到底有多少房子啊?”
  阿福翻着眼皮想了一想:“淮水以南,几乎每个州府都有叶家药材铺子的分号。至于房子嘛,这就是叶家在杭州最大的房子,城里还有一座小一些的院子。”
  正说着,高门大院里走出了一个管家模样的老人,迎着叶长春上去激动万分的抹着眼泪:“少主人,你可回来了,老头子可想你了!信是三天前收到的,府里已经打点好了,赶紧进去歇歇吧!”
  管家李伯果真备好了晚饭和房间,后院东厢四间房,两间大的是叶长春的书房和卧房,两间小的是侍从的房间。马猫儿被安排住在南边最头那一间,跟叶长春书房相邻;阿福则住在北边最头那一间,跟叶长春卧房相邻。
  吃过晚饭天已经擦黑,马猫儿就钻进屋里往床上一躺,想歇歇十天来快被颠散了的骨头架子。迷迷糊糊正要睡着的时候,就听见阿福在砸门:“马猫儿,开门!”
  “门没插。”马猫儿答了一声,万分不情愿的从床上爬起来点灯,看到阿福端着一碗汤药走进来,身后是走了十天依然神采奕奕的叶长春。
  “吃药了。”阿福把碗往床边的小凳上一放,笑嘻嘻的,“路上走了快九天,算起来这药都晚了。”
  马猫儿满脸怨恨的看了叶长春一眼,捏住鼻子端起碗:“想看我笑话,没门儿,我最喜欢喝汤药!”
  一大碗浓浓的汤药灌下去,阿福看着干干净净的碗底愣了一下:“你怎么喝这么干净?我刚才忘了告诉你了,那药渣子我没沏干净,还想提醒你别都喝了呢。”
  马猫儿差点被噎住,梗着脖子看了叶长春半天,又转头看着阿福:“以后我自己来煎药行不行?”
  阿福笑着摇头:“不行,你要是知道了方子,自己跑了就坏了。”
  叶长春好像没有看见马猫儿怨恨的脸,走过来伸出手:“我试试你的脉。”
  马猫儿哼一声扭过头,叶长春伸出一只手已经扣住了马猫儿的脉门,挣了几下没挣开,马猫儿只好就范,只好一直翻着眼皮看着墙。叶长春号完了脉,站起来往外走:“我跟李伯打过招呼了。以后每天清晨你这院子里扫地,顺便看好赖皮和癞猫儿。杭州地面不太平,以后晚上最好关门,不然屋子里丢了什么东西,都算在你头上。”
  阿福笑眯眯的跟上去,顺便替马猫儿关了门。马猫儿谈一口气,躺回床上:“唉,从劈柴变成扫地的了,真是一天不如一天。”叹气完毕,她听见屋子外面阿福十分巴结的声音:
  “……主子准备到哪里散步?”
  “外面走走吧。”
  ……
  房间外面一下清静了。
  躺在床上的马猫儿,再喝完药之后忽然觉得自己不是那么累了。她站起身来走到窗下推开窗户,外面一轮未满的白月嵌在清澄的天上,光芒冷冽。掰着指头算一算,自己已经在叶家做仆役做了一个多月了,也就是说,打自己被倒霉催着遇上叶拐子这个阴险狡诈毒辣无比言而无信又会做表面功夫的伪君子之后,已经被欺压了快一个半月了。
  而自己离开杭州,到外面的“江湖”上飘零,也已经快两年了。
  原产于杭州的混混马猫儿,在两年之后重返杭州的第一天夜晚,加上多日来所受的闷气郁结胸口,心中忽然产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伤怀情绪。她在窗下不知道立了多久,终于借着烛光从自己布搭子里面翻出一杆竹箫,走出门去。
  这个叶府后院着实大。马猫儿沿着小路一直往后走,不知道走了多久,看到了一汪不大不小的湖,湖后面一棵柳树旁边,有一座不高不矮的假山。马猫儿看看四周无人,借着月光爬到假山上,用袖口抹抹多日不用的竹箫,将它凑到唇边。
  跟阿福出了府门没几步,叶长春忽然想起来明日要出去拜访世交故友,而自己还没有准备拜访需要带的礼物,于是打发阿福到自家商号里带些东西。阿福离开之后,叶长春在外面又往前走了几步,觉得有些意兴阑珊,便想回去逗逗癞猫儿,于是沿原路折回去。
  未进后院,叶长春看到了坐在一刻槐树下独自静坐的李伯。
  远处传来阵阵箫声,李伯似是在为这样的箫声发呆。
  叶长春缓缓的走过去,在李伯身后站住:“李伯。”
  李伯猛地回头,看到自己的少主人,连忙就要站起来,却被叶长春止住:“坐着吧。后面是谁在吹箫?”
  “那么远的声音,许是院外的人吧。”李伯笑着,“多少年没有听过了。后院中落下过被打伤的雁,也来过偷鸡贼,就是不曾来过这样风雅的吹箫人。”
  叶长春静静的站着,着浅色长袍的身影在月色之下,一片寂然。
  箫声中李伯轻叹一声:“少爷,自从五年之前你离家,三年之前又住到了秀水镇,我一直以为你是不会再回来了。现在你能回来住一阵子,看见你我也能安心了。”
  “李伯,姐姐可还常回来这里看看?”
  李伯脸上露出些喜气:“大小姐偶尔会回来看看。我看她跟姑爷很好,至于甥少爷,已经会走会跳了,看上去跟少爷你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跟姑爷倒不那么像。”
  叶长春轻笑一声:“你这样说,不要被姐夫知道。”
  李伯随着那箫声,又叹一口气,站起身来:“少爷确实是长大了。”
  看着李伯佝偻的身影远去,叶长春心里也有些恍然。短短二十余年的人生,却似被刀剑无情的劈成几块。他一时也辨不清,到底现在的自己,是属于哪一块多些。
  那时父母尚且在世,姐姐尚未出嫁,曾几何时,明月疏影之下,这院子里也有过父母合奏的悠扬箫声伴着琴声,疏朗雅致。姐姐带着自己偷喝了许多的酒,然后在这院子里的琴箫声中沉沉醉去。只是当时,自己还不知道有一日,自己会像现在这样的落寞。
  他隐约想起来,自从父母十多年前去世,这个院里好像很多年都没有过琴或者箫声了,而自己自从三年前从外面去到秀水镇之后,便也不再拨弄自己那把古琴了。
  顺着箫声,叶长春边走边听着这不算是太悠扬也不算是太婉转的声音,一直走到后院深处的湖边。循着箫声看过去,看到了假山上面面的马猫儿的一瞬,觉得胸口一根细细的弦紧了一下。叶家家主不由得想道,莫非马猫儿拿针扎那个人偶的心脏了吗?
  伤怀的情绪转瞬即逝。叶长春借着月光看清了站在假山顶端吹着箫的马猫儿瘦弱的身影,以及她头上那顶瘪瘪的瓜皮帽,唇边小胡子,还有稍显短陋的杂役衣裤勾勒出的暗影。最显眼的,是站在她脚边上抬头望着月亮的赖皮,不住的摇着一条杂毛尾巴。
  这跟忧伤的箫声反差太大,甚至于接近诡异的形象和阵容,令叶长春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提起一口气,纵身跃上那座假山,无声的落在马猫儿身后,并且小心翼翼的避开旁边一块突出的石头。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很久以前年幼的自己似乎曾经在那块石头上动过什么手脚的……
  站稳之后叶长春伸手轻轻拍了拍马猫儿的肩膀,然后箫声立刻停了下来。马猫儿缓缓的放下手中的箫,然后猛地转过头来,脸上带着十分的惊喜:“萧二锅!”
  是一个清风逐柳月光融融的夏夜,马猫儿带着喜悦讶异的眸子闪着盈盈的光,并不逊于天上偶尔闪烁的星芒,虽然那流转的惊喜的光芒,在遇到叶长春的脸之后迅速变成了凶光。从她的表情来看,这个叫“萧二锅”的人一定是她想见的人,可是这个名字却令叶长春想起了马猫儿曾经说过的,那个她不想遇见的人。叶长春很是不快的想,不管是不是同一个人,总之“萧二锅”听上去也是个混混骗子之流,真没有想到马猫儿会认识这么多莫名其妙的人,莫非是丐帮或者什么其他混混帮派里的吗?
  叶家少主的反应一向无懈可击,尽管马猫儿把他当成什么“二锅三锅”之类,让他心里十分不舒服,不过他脸上的表情立刻变成从容的笑:“我以为你又鬼上身,所以来看看,以免惊扰他人。既然不是就算了,不过提醒你一句,叶府里不欢迎无赖混混之类的东西,你要招魂,最好另寻个地方。”
  说完之后,叶长春望着湖对面的小路纵身提气要跃过去。被失望和愤怒夹击又不会轻功的马猫儿,顺势往前跨一步,踩住身旁的一块石头,抬起手里的竹箫做剑冲叶长春颈下点去。点空之后,马猫儿忽然发现脚下的石头不对,因为石头被自己一踩之后竟然直接就往下落,顺带着马猫儿也就随着石头“扑通”一声落进了湖里。
  赖皮仍然站在假山顶上,对着湖里的主人发出一声焦急的呼唤:“呜——”
  叶长春实在没有想到,自己十多年之前在假山上布下的,用来对付自己姐姐的陷阱,今天竟然让马猫儿中了招。他看着在湖里扑腾了半天终于拄着竹箫爬上岸的马猫儿一眼,拿出袖里的扇子摇了摇,用欣赏的目光打量了一下满身泥水的马猫儿一遍,欣慰的点点头:“原来今天上身的是水鬼。”
  马猫儿抹着脸上的泥,看看叶长春,又看看湖里,恶狠狠的吐出一句话:“你赔我的鞋!”
  叶长春顺着她的目光看看湖里。月色下波光粼粼的湖面上,一只黑色的鞋子正打着旋儿缓缓的沉入湖中。

  5

  阿福做完了主子吩咐的事匆匆忙忙赶回叶府后院的时候,发现西厢两间房还亮着灯;南边儿一间是马猫儿的屋子,里面传出霹雳哗啦的声音,好像在砸什么东西,间或传出赖皮“啊呜啊呜”的惨叫声。隔壁叶长春书房里则只有幢幢的灯影与阵阵的蛙鸣。阿福敲敲门走进去,发现叶长春坐在灯后面,正怡然自得的喝着茶,听着隔壁传来的声音,逗着面前的癞猫儿。
  阿福抹一把头上的汗,恭敬的向主子禀报:“礼已经备好了,两对老参,两包上好燕窝,李伯还特意帮主子为甥少爷备了一件玉锁和两柄金如意作为见面礼,主子看够不够分量?”
  “很好。”叶长春放下茶碗,手指头翻弄着锦盒的盖子,“明天一早备好马车,你跟我去连府走一趟。”
  “是。”阿福答应着,抬头见自己主子沉吟了片刻,又想起什么的样子:
  “对了,明天跟我到叶府之后,你先走一步,去帮我出去打听一个人。”
  “主子吩咐。”
  “一个叫萧二锅的。”
  阿福恭敬的垂首等着下文,却半天没有听到,愣了一愣,抬起头来干笑着:“只知道叫萧二锅吗,主子太高看小的了。”
  “哦。”叶长春想了片刻,又加一句:“大概也是个混混。好像有夜里在人背后拍人肩膀的习惯。”
  我的主子啊,你这不是让我去找个鬼吧?阿福低下头翻翻眼皮在心里想着,有些难为的抬起头来笑道:“……如果是个混混,是跟马猫儿有关吧?主子,依小的看,主子要想打听马猫儿什么事,还不如让小的听墙根呢,马猫儿啊,他就喜欢自己个儿在房间里自言自语的……”
  “她要是知道就好了。”叶长春垂着眼睫,心不在焉的敲敲桌沿,“看她那糊涂样儿,连自己中了毒都不知道。再说,问她她未必会说实话。”
  “是。主子还有什么吩咐吗?”
  “我记得这府里,李伯一向让早早就打扫院子的是吧?”
  “李伯好像是立过这个规矩。主子问这个干什么?”阿福正疑惑着,忽然想起什么,“主子是担心,明儿早上马猫儿不能按时起来干活是吧?”
  叶长春嘴角上勾着一抹笑:“明天你去给她立立规矩,顺便帮我在跟她算一笔帐。哦,对了,顺便给她带一双新鞋去,她今天好像把鞋子丢到湖里一只。”
  阿福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心里明白了马猫儿气急败坏砸东西的原因,敢情,是又被自己主子算计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赖皮正趴在门口睡觉呢,就觉得尾巴被谁踩了一脚,它啊呜叫着跳起来,看到了一脸不怀好意的阿福正在自己主人门口探头探脑,心里知道自己主人恐怕又要被整,于是转过身灰溜溜的跑开,想到远处去躲开是非,继续睡个回笼觉。
  马猫儿就没有这么好命了。梦里自己拿着一把柴刀砍叶长春砍得正欢呢,就听见“砰砰砰”的敲门声,伴着一个讨好兼威吓的声音:“马半仙,赶紧起床扫院子了,不然李伯可不像咱们主子那么好说话!”
  不舍得如此难得好梦被打断的马猫儿用被单一蒙头想接着睡,谁知阿福拍起门来完全不顾那是自家的门,等马猫儿受不了噪杂,爬起来穿好衣服贴好胡子簪好头发戴好瓜皮帽拖拉着一只鞋赶去开门的时候,门板几乎已经快被阿福拍烂了。一拉开门,就看见阿福那张晦气的笑脸贴在门口:“马半仙,起这么早辛苦了。不过这府里李伯规矩大,所以主子让我来提醒你早点起来,别坏了规矩。”
  马猫儿“哼”一声,敞开门往外走,却见阿福在门口站着不动。她预感不妙的站住脚:
  “又怎么了,还有事?”
  “呃,”阿福一辆脸上几乎要化出蜜汁,“主子还吩咐小的帮他算一笔账。”
  边说着阿福已经钻进了马猫儿屋子里转了一圈,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套纸笔,边念边写:
  “……纱帐一副二百文;椅子一张一两银子;茶壶茶碗各一只五百文;墙面被砸凹了一片,墙上白灰掉下一片,修理费共计一两。”
  说着阿福笑嘻嘻放下笔,从怀里掏出一双新鞋:“加上昨晚上,假山石踩掉一块一两;湖里鱼虾无数受惊,赔偿算是一两;鞋子掉进湖里玷污了湖水,算是一两;新鞋一双一两。主子说了,不愿意跟你精打细算,省掉零头,共计六两银子,这些都要记在账上,日后总算。”
  马猫儿一跺脚跳起来,胳膊挥的老高:“你干脆把我卖了算了!小爷我不这这里受气了——”
  阿福一脸善意的劝她:“哎~,马半仙,不要恼嘛,主子特意吩咐过,你要是气出什么毛病,他是不会出汤药钱的。所以我看,你还是省省力气多吃几碗饭,养好身子才有力气和主子斗哇!”
  马猫儿“哐”的摔上门绝尘而去。
  后面阿福凑近了门框看看,又掏出了笔拿舌头舔舔笔尖写起来:“……门上震破一块绵白窗户纸,算二百文。嘿,已经凑足七两了。”
  门口起大早的李伯正在院子里看着厨房买来的菜,就见自己少主带回来的小杂役已经开始扫院子了。扛着扫帚的马猫儿不像是在扫地,倒像是在刮地皮。不愧是把叶长春调教到大的李伯,看着马猫儿满意的笑笑:“不错,这孩子,省的我再请人除这院子里的草了。”
  扫完院子站在门口喘气的马猫儿看着叶长春和跟班阿福上了一辆马车,马车迎着耀眼的阳光往杭州城里驶去。她狠狠的白了那马车一眼,咒一句“摔死你们”之后扭头往院子里去,结果看到笑眯眯看着自己的管家李伯。
  这老头好像对自己很有好感的样子……
  马猫儿心里嘀咕了一句,装出老老实实的模样跟李伯打个招呼:“李伯,早。”
  “早,小伙子,挺能干啊。”李伯又把马猫儿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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