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偶奇遇记 作者:卡洛·科罗狄-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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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他就来到了一个广场中央,那里人山人海,都围着一个大棚。这大棚是用木头和五颜六色的布搭起来的。
“这大棚是什么玩竟儿?”皮诺乔转身问村里一个孩子。
“你就念一下海报吧,上面都写明白了,你一念就知道。”
“我很想念,可今天我正好还不会念。”
“好一头蠢牛!那我来念给你听,你看见海报上那几个火红的大字没有,这几个字写的是:木偶大戏院……”
“戏开场很久了吗?”
“这会儿才开场,”
“门票多少钱,”
“四个子几,”
皮诺乔想看得要命,什么也不管了,不害臊地跟刚才对话的孩子说:
“借给我四个子儿行吗,明天还你?”
“我很想借给你,”那孩子开玩笑地回答说,“可今天我正好不能借。”
“四个子儿,我把我这件外套卖给你,”木偶于是对他说。
“花纸做的外套,我要来干吗?雨落到上面,我脱也脱不下来了。”
“想买我的鞋子吗?”
“拿来生火最好。”
“这顶帽子你给多少钱,”
“买来倒真有用!一顶面包心做的帽子!耗子可要到我头上来吃帽子了!”
皮诺乔不知怎么是好,他还有最后一样东西想说出来,可又不敢说。他犹豫不决,拿不定主意,十分苦恼,最后他还是说了:
“你肯给我四个子儿,买了我这本新识字课本吗?”
“我是个孩子,不向孩子买东西,”对方那个小家伙回答他说,这个家伙比他有头脑多了。
“这本识字课本四个子儿我买,”一个卖旧衣服的叫起来。他们讲话时,他正好在旁边,
书当场卖掉了。想想那位可怜的杰佩托吧,他如今在家,光穿着衬衫,冷得索索发抖,就为的给儿子买这么本识字课本!
第十章
皮诺乔一进木偶戏院,就出了件事,这件事几乎闹了个大乱子。
要知道,这时戏幕已经升起,滑稽戏已经开场了。
台上站着花衣小丑和驼背小丑,正吵得不可开交,接着就是那老一套,他们不断地你威吓我我威吓你,说要请对方吃耳光和吃棍子。
台下的观众聚精会神,听着这两个木偶吵架,哈哈大笑,两个木偶做着手势,互相辱骂,活灵活现,就像两个有理性的动物,咱们这世界的两个人。
忽然之间,花衣小丑停止了表演,向观众转过身来,用手指着观众席后排,用演戏的腔调大叫起来:
“天上的诸神啊!我是做梦还是醒着呢?那下边片人不是皮诺乔吗?……”
“正是皮诺乔!”驼背小丑叫道,
“一点不错就是他!”罗萨乌拉太太打台后伸出头来尖声叫道。
“是皮诺乔!是皮诺乔!”所有的木偶同声大叫,跳到外面台上来,“皮诺乔!是咱们的兄弟皮诺乔!皮诺乔万岁!”
“皮诺乔,上来,到我这儿来,”花衣小丑叫道,“上来,投到你的木头弟兄们的怀抱里来吧!”
他们这么热请地邀请,皮诺乔一跳就从观众席后座跳到前座,再一跳就从前座跳上乐队指挥的头顶,又从乐队指挥的头顶蹦上戏台。
皮诺乔受到木偶戏班男女演员的狂热欢迎,他们拥抱、搂他的脖子,友好地撮弄他,跟他像真诚兄弟那样头碰头,这个场面是无法想象的。
不用说,这个场面十分动人,不过观众看见戏老不演下去,不耐烦,开始大叫:
“我们要看戏,我们要看戏!”
可他们是白费力气,因为木偶们不是把戏演下去,而是加倍大叫大喊。他们把皮诺乔放在肩膀上,狂欢着抬到脚灯前面。
这时木偶戏班班主出来了,他个子大,样子凶,叫人看一眼就要害怕,他有把黑色大胡子,就像一大摊墨水迹,老长老长的,从下巴一直拖到地上,只说一点就够了,他走起路来脚都要踩着这把大胡子,他那张嘴人得像炉口,—双眼睛好似两盏点着火的红玻璃灯,他手电劈啪劈啪抽着根大鞭子,是用蛇和狼尾巴编起来的。
没想到忽然出来了班主,大伙儿一下子吓得连气都不敢透,连苍蝇飞过都听得见,这些可怜的木偶,男男女女个个哆嗦得像树叶子。
“你干吗到我的戏院里来捣乱?”班主问皮诺乔说,那大嗓门听着就像阎王爷害了重伤风的声音。
“请您相信,先生,这都不怪我!……”
“够了够了!晚上咱们再算账。”
事实就是如此,戏演完以后,木偶戏班班主走进厨房,厨房里正在烤一只肥羊做晚饭,叉子叉着,在火上慢慢地转动,他为了弄来木柴最后把羊烤熟烤焦,就把花衣小丑和驼背小丑叫来、对他们说:
“钉子上挂着的那个木偶,你们去给我带来,我看这木偶的木头很干,把他扔到火里,准能把火烧旺,烤熟这一只羊,”
花衣小丑和驼背小丑先还犹豫着不走,可班主生气地瞪了他们一眼,他们吓得只好服从。一转眼工夫他们就回到厨房,架来了可怜的皮诺乔,皮诺乔扭来扭去,像条出水鳗鱼,拼命大叫:
“我的爸爸,快救救我!我不要死,我不要死!……”
第十一章
木偶戏班班主吃火人(他就叫这么个名字)看样子是个可怕的人,那是没话说的,特别是他那把黑色大胡子,像围裙似地盖住他整个胸口和整整两条腿,可他到底不是个坏人,事实上,他一看见可怜的皮诺乔给带到他面前,拼命挣扎,哇哇大叫:“我不要死,我不要死!”心马上就软,可怜起他来了,他鼻子忽然发热,忍了好大一会儿,可终于忍不住,就大声打了一个喷嚏。
花衣小丑一直在伤心,像垂柳那样弯下身子,可一听见打喷嚏,马上喜容满面,向皮诺乔弯过身来,轻轻跟他咬耳朵说:
“好消息,兄弟,班主打喷嚏了,这表示他已经感动,在可怜你,如今你有救了。”
因为要知道,有许多人一同情什么人,或者是哭,戒者至少是假装擦眼睛,可吃火人不同,他真的感动了,就要打喷嚏,这也是一种表示他心软的的方式,
打过喷嚏以后,木偶戏班班主还是装出很凶的样于,对皮诺乔叫道:
“别哭了!你哇哇哭,叫我肚子里难受极了……叫我觉得绞痛,几乎,几乎……啊嚏,啊嚏……”又打了两个喷嚏。
“长命百岁!”皮诺乔说,
“谢谢!你爸爸妈妈都活着吗?”吃火人问他,
“爸爸活着,可我从来不知道妈妈,”
“我这会儿要是把你扔到炭火里,谁知道你的老父亲要多么伤心啊!可怜的老头!我很同情他!……啊嚏,啊嚏,啊嚏!”他又打了三个喷嚏,
“长命千岁!”皮诺乔说,
“谢谢!不过也得同情同请我,因为你看,我要把这头羊烤熟,木柴没有了,说老实话,你在这种情况下对我非常有用!可如今我很感动,我想忍耐看不烧你,既然不烧你,我就得在我的戏班里另找一个木偶来代替你,把他扔到叉子底下去烧……喂,守卫的!”
一声命今,马上来了两个木头守卫,他们挺高挺高,挺瘦挺瘦,头戴两角帽,手握出鞘的剑,
木偶戏班班主气咻咻地对他们说:
“给我把这个花衣小丑抓住,捆得牢牢的,扔到火里去,我要让我这只羊烤得香香的!”
诸位想象一下这个可怜的花衣小丑吧!他吓得两条腿一弯,跪在地上了,
皮诺乔看见这种凄惨场面,就扑倒在班主脚下,嚎啕大哭,泪水把他那把大胡子也给弄湿了,开始哀求他说:
“可怜可怜吧,吃火人先生!……”
“这里没有先生!……”木偶戏班班主冷冰冰地回答说。
“可怜可怜吧,骑士先生!……”
“这里没有骑士!……”
“可怜可怜吧,爵士先生!……”
“这里没有爵士!”
“可怜可怜吧,大老爷!……”
木偶戏班班主—听见叫他大老爷,马上噘起了嘴,变得慈祥多了,温和多了,问皮诺乔说:
“你到底求我什么事?”
“我求您开开恩,放了可怜的花衣小丑!”
“这可开不得恩。我不烧你就得烧他,因为我要把我这只羊烤得香香的。”
“那么,”皮诺乔大叫一声,站了起来,扔掉头上的面包心帽子,“那么,我知道我该怎么做了。来吧,守卫先生们!把我捆起来扔到火里去,不行,让可怜的花衣小丑,我的真正朋友,替我去死是不公道的!……”
这番话说得丁当响亮,声调豪迈激昂,在场的木偶听了没有不哭的,连两个守卫,虽然是木头做的,也哭得像吃奶的羊羔。
吃火人起先一点不动心,冷得像块冰,可后来慢慢地、慢慢地也开始感动了,又打喷嚏了。他一口气打了四五个喷嚏,于是疼爱地张开怀抱,对皮诺乔说:
“你是个好小子!过来,给我一个吻。”
皮诺乔马上跑过去,像只松鼠似地顺着木偶戏班班主的大胡子往上爬,爬到上面,在他鼻尖上给了他一个最甜最甜的吻。
“那么,您开恩啦?”可怜的花衣小丑问道,声音细得好不容易才听见。
“开恩了!”吃火人回答说。接着他叹口气,摇摇头,“没法子!今儿晚上我只能吃半生不熟的羊肉了。可下一回,谁要是打动我的心,他就活该倒霉!……”
一听说开了恩,所有的木偶都跑到戏台上,像开盛大晚会那样,点亮了所有的灯和烛台,开始又跳又舞。他们就这样一直跳啊舞的直到大天亮。
第十二章
第二天早晨,吃火人把皮诺乔叫到一旁,问他说:
“你父亲叫什么名字?”
“叫杰佩托。”
“他是干什么的,”
“他很穷。”
“他赚的钱多吗?”
“要问他赚的钱,从不见他口袋里有一个子儿。请想象一下吧,为了买一本识字课本给我上学,他得卖掉身上仅有的一件短上衣。这件短上衣完全是补丁,没一处好的。”
“可怜的人!我很同情他。这里是五个金币。马上带回去给他,并且替我问他好。”
不用说,皮诺乔向木偶戏班班主千谢万谢,他把戏班里所有的木偶一个个拥抱过,包括两个守卫,然后欢天喜地回家去了。
可还没有走上半公里路,他就在路上碰到一只瘸腿狐狸和一只瞎眼猫。它俩一路上相互搀扶,似是两个患难朋友。瘸腿狐狸靠在猫身上,瞎眼猫由狐狸领着路。
“早上好,皮诺乔,”狐狸向他恭恭敬敬问好说。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木偶问它。
“我跟你爸爸挺熟。”
“你在哪儿见过他?”
“昨天在他家门口见过。”
“他在干什么?”
“他穿着一件衬衫,冷得直打哆嗦。”
“可怜的爸爸!可是谢谢老天爷,从今往后,他就不用再打哆嗦了!……”
“为什么?”
“因为我变成个体面先生啦。”
“你是个体面先生?”狐狸说着,放肆地大笑,猫也跟着笑,可为了不让皮诺乔看见,用两个前爪子假装在理着胡子。
“没什么可笑的,”皮诺乔生气地叫道,“我真不想叫你们流口水,可这儿,要是你们想知道的话,这儿有五个呱呱叫的金币。”
他说着掏出吃火人送他的钱。
一听到金币丁丁当当响,狐狸不由自主地伸出了它那只好像瘸了的爪子,猫也张大了它那两只眼睛。这两只眼睛绿幽幽的像两盏灯,不过它们马上又闭上了,皮诺乔当然一点没看见。
“现在,”狐狸问他,“你拿这些钱想干什么呢?”
“第一,”皮诺乔回答说,“我要给我爸爸买一件漂亮的新上衣,金丝银线织的,钮扣是宝石做的,第二、我要给自己买一本识字课本。”
“给你自己?”
“还用说,我要去上学好好读书嘛。”
“你瞧瞧我吧,”狐狸说,“我就为了愚蠢得竟想去读书,结果把一条腿都弄瘸了。”
“你瞧瞧我吧,”猫说了,“我就为了愚蠢得竟想去读书,把两只眼睛都搞瞎了。”
正在这时候,一只白椋鸟蹲在路边树丛上唱起它的老调,说:
“皮诺乔,别听坏朋友的话,要不,你要后悔的!”
可怜的椋鸟没来得及把话说完!猫猛地一跳,跳得半天高,一把抓住椋鸟,林鸟连叫一声“唉哟”的工夫也没有,就已经连毛一起进入了猫的大嘴巴,
猫吃掉椋鸟,擦过嘴巴,重新闭上两只眼睛,又照旧装瞎子。
“可怜的椋鸟!”皮诺乔对猫说,“你为什么对它这么狠呢?”
“我这样做是为了教训教训它,这样一来,下次它可就学乖,别人说话不会插嘴了。”
他们走到半路,狐狸忽然停下,对木偶说:
“你想让你的金币加个倍吗?”
“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只有那么五个金币,你想让它们变成一百个,一千个,两千个吗?”
“那还用说!可怎么变呢?”
“简单极了。你先别回家,跟我们走。”
“你们带我上哪儿去?”
“到傻瓜城去。”
皮诺乔想了想,接着拿定主意说:
“不要,我不去,这会儿就到家了,我要回家,我爸爸在等着,可怜的老人家昨儿没见我回去,谁知道他有多么焦急呀!真倒霉,我是这么个坏孩子,还是会说话的蟋蟀说得对:‘不听话的孩子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好结果。’我从自己的教训懂得了这一点,因为我遭了许多殃,昨儿晚上在吃火人那里,我差点儿连命都送掉了……啊!我一想起都要发抖!”
“这么说,”狐狸说道,“你真想回家?那你就回家吧、反正是你自己吃亏!”
“是你自已吃亏!”猫跟着又说了一遍。
“你好好想想,皮诺乔,因为你有福不享。”
“有福不享!”猫跟着又说了一遍。
“你的五个金币到明天要变成两千个了。”
“两千个了!”猫跟着又说一遍。
“可怎么会变那么多呢?”皮诺乔问道,惊奇得嘴都合不拢了。
“我这就告诉你,”狐狸说,“你要知道,傻瓜城有块福地,大家叫它‘奇迹宝地’。你在这块地上挖一个小窟窿,然后放进去,比方说吧,放进去一个金币。然后你在窟窿上撒点土,重新盖起来,浇上两锅泉水,再撒上一撮盐,晚上你安安稳稳上床睡大觉好了,一夜工夫,这个金币生长开花。第二天早晨你起床回到地里一看,你想你会看到什么呢,你会看到一棵漂亮的树,长满了金币,多得就像六月里一串丰满的麦穗上的麦粒。”
“这么说,”皮诺乔完全入迷了,说道:“要是我把我那五个金币种在那块地上,第二天早晨我可以有多少个金币呢?”
“容易算极了,”狐狸回答说,“用指头尖一算就算得出来,比方说,每个金币长出五百个,五百乘五,第二天早晨你口袋里就可以有两千五百个闪闪发光、丁丁当当响的金币。”
“噢,那多美呀!”皮诺乔大叫,高兴得跳起来,“等我把这些金币都采下来,我拿两千,还有五百个我送给你们俩。”
“送给我们?”狐狸像给得罪了,生气地叫道,“上帝免了你这份礼吧!”
“免了你这份礼!”猫跟着又说了一遍。
“我们这么起劲,可不是为了卑鄙的利益,”狐狸回答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