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歌 作者:湘包子(腾讯2012-8-28完结)-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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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睁开的时候,她仿佛听到了阵阵鸟语花香。眨了又眨,全身的疼痛如排山倒海般的涌来,疼得她眉头紧皱,倒吸了口冷气。
她一点也想不起来现在是怎么回事。天已经近黑了,空气里还夹带着冷冷的刀子一般。为什么她现在躺在这里,动弹不得。饿得浑身无力,头也有些不清醒。她尝试几次用力都没有成功。她决定省点力气。
她已经置身在帐篷内,路恩突然从天而降,掀起帘子,坐在一旁。一块湿而冰凉的东西放在她的额头上。她的睛珠随他的身影转动。他仰头大口喝水。水珠溅得满面都是,连她的脸上了感觉到了丝丝清凉。
他那豪迈的样子又在林扇的心里不自觉地给他加了几分。
她发现自己的声音健全的。我,我怎么了?
晕过去了。路恩只顾喝水。别动,烧得不轻。
路恩心情沉重。她必须要尽快送去医治。他身上只带了平时的外用伤药,却无法解她之急。如果她有着顽强的生存意志,还说不定能扛过去。可眼前,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看着生命在他手中一点一点地流逝。他,相当自责。
林扇看着他忧郁的样,心里却轻松极了。她的嘴角还不由得浮现了朵朵笑盈盈的花来。你,也有不开心的事了?
路恩莫名其妙地应了一句,呃?
看到她居然在笑,让他更觉得诧异。不会是烧糊涂了吧?怎么开始傻笑了?
林扇用这渐沉入黑暗中的夜色来掩饰自己越发虚弱的脸色。即使她开始意识涣散,脑海混沌,但她仍旧努力地捕捉着一点点意识。她知道不能置他不顾,如果他不活着走出这里,那她就算了死了,也会自责难过。
是不是,后悔了?林扇强颜欢笑。感觉嘴唇好干,她也想喝水。
后悔什么?路恩还没有跟上她的思维。他只知道必须想办法让她的病情好转起来。
后悔,来插一杆子。林扇笑得连眼睛都开始眯起来了。渐渐的,她开始发抖,瞬间感觉身体仿佛被某种力量给沉入了黑暗的淤泥中,然后,她挣扎着,想和他说话的那个欲望,带着一股力量,又把她揪了出来。她睁开眼睛,又看到他的身影了。
路恩爽朗地笑,不后悔!我相信,我能一定能带你出去。
林扇黯然了眼神。她有自知之明,她快不行了。她不想连累他。真的不想。
可他不会放弃的,也不会听她的劝。与其如此,那就让她一个人静静的享受这最后的时光吧。突然觉得,呆在他的身边,也是一种不错的感觉。
林扇说,我冷。能抱着我么?
路恩二话没说,在背包中寻了件外套盖住她。靠近她,并将她揽入怀中。她全身都在打着冷颤,可额头还是高烧着。佩服她此刻还能有如此清淅的意识。路恩心里默默地赞许着,把外套再次捂紧了她。她就那般小鸟依人一样,钻入怀中。
林扇闭上了眼睛,用力地汲取他身上的味道。好臭。
路恩笑,臭男人嘛。
林扇忍不住也笑,不同。
路恩不好意思地扒了扒他的寸头。我们站里的女兵一见我们,就嫌脏嫌臭的。
我不是女兵。林扇说。
路恩嗯了一声,手臂又收缩紧了些。想着手掌就搁在她的小蛮腰上,脑海中就不由得浮现出她的妙曼地曲线来。那是属于女性身体的芳香和味道,引得差点就要想入非非了。女兵!听到她冷冷的来了一句。他脑子里浮现了一个又一个英姿帅气的女兵。她们年轻,青春靓丽,却穿着一身橄榄绿,无怨无悔的守着边疆。何等的巾帼不让须眉!
☆、(二十六)
那你是做什么的?路恩不想猜测她的真实身份。她的装束行为让人无从肯定。担心她又会发飚,他很小心翼翼的询问,带着友善。
林扇低低的呜咽一声,断断续续地说着,无,无业游,民。
路恩不知道她是不愿意说,还是真是如此。但他不能在这个时候再深究什么。他打算换个轻松的话题让她的心情好转一些。她的额头的温度透过衣衫的布料穿透到他的胸腔的皮肤上。他用另一只手将她额头上的布换了个面,又淋了些水在上面。
我想喝点会好受一些。
听到她轻语,路恩轻柔地将她倚靠在他臂弯里,然后将瓶嘴对着她干涸的唇。他的夜视力还不差,却也才留意她的唇已泛白干涸得不行了。
她喝了大半瓶,水渍滴得胸前脖子里都是。她感激地朝他一笑。
路恩打趣地说道,回去以后,你这个无业游民要是没事不如去我们站吧。我们站正缺个洗衣做饭的大妈呢。
林扇恼道,我像大妈么?
他道,那不如你给我们站岗?
不要。
那你会做什么呢?
我会,打架。
那你一定是个问题大王。像这样的钉子户,越皮越要练。
公报私仇。
我可没有那么小心眼。我们站里的这些家伙,其实个个都挺有能耐,就是一根劲没对上而以。
那你,你,你是说我……林扇想笑,可一阵眩晕差点又让她失去意识。她的手紧紧地揪着他的衣服,想抑制自己的害怕和颤抖。
路恩说,你真应该去见识一下我的那些好兄弟,他们个个都骁勇善战。这个时候,估计有的在站岗,有的在巡逻,有的在斗酒猜拳,赌输的要罚做俯卧撑100个的。
只有他,在陪着她这个将死之人。他何必那么傻,要趟这浑水。要是不碰到她,他现在也应该也在正常的休假中,陪着奶奶,还可以陪着他的邻居和朋友,叙叙旧,聊聊从前和将来。缘份啊缘份,把他们的命运扭曲在一起。可惜的是,她必将抛下他。
林扇的情绪一低落,就放松了心中紧崩的那根神经。身体就像浮木,飘浮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之海般。点点微风,也能让她翻腾倒海。
路恩嘴角洋溢出笑。想到他的战友,他就忍不住想得多了。直到臂弯中的人儿已经没有动静了,他突地警铃大作,有些慌乱。喂,林扇,林扇!
努力地睁开睛睛,眼皮是如此的沉重,可她还是只能依稀看到他明亮的眸子在闪烁。她不想再耗费力气了,甚至不想说话。可他一直在着急的呼唤,不停地摇晃,她的胆汁都要给摇出来了。拜托,她还没死呢。
咳,咳。她受不了了。
路恩可没有那么怜香惜玉,也不会懂得下手拎个轻重。直听到她的声音这才松了口气。我这里还有些果子,要不要吃点?
林扇饿了。可她拒绝吃东西。没有力气,也没有胃口。
你吃吧。我不要。她把脸又向他温暖的胸膛蹭了蹭。像小猫一般蜷缩在他身边。她额头的布也蹭掉了。他伸出手捡过来,发现布都是热的。外面的风开始呜呜地刮起来,这样的鬼天气,还不知道会会不下雨。他担心她的身体会撑不撑得下去。
我不饿。路恩也说。他曾经在野外训练时,三天没吃东西,就靠一点泉水过日子。现在想想,训练出来的效果还是能派上些用场的。
再次用水打湿了布,放在她额头上。她顺从了。即使他看到了她的目光一直灼灼地在盯着他。
你对每个人,都这么好么?林扇毫不闪避他的眼神,轻轻地问了一句。
路恩诧异极了,这是好么?那还真没几个人有这样的待遇。除了我奶奶。
林扇枕着他有节奏的呼吸声和心跳,收回视线。这强而有力的心跳声让她有种莫名的安全感和满足感。她听出他声音中的惆怅,有些诧异。啊?为什么只有奶奶?
因为我只有奶奶啊。路恩笑道,她就像我的父母一样。
林扇还没有明白他为什么这样说。也许是烧坏脑子了,她没有办法正常地思考。她还在奇怪,奶奶怎么能代替父母呢?
我的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是奶奶一个人把我拉扯大的。
过了三秒钟无声的沉寂,她突然低低的说了一句,对不起。
路恩笑,没事。这没有什么不能面对的。奶奶比我更坚强,她老人家白发送黑发,靠卖点小生意把只有几岁的我拉扯她。要说不容易,就属她老人家了。
林扇沉默了。
路恩又说,你要不要去认识一下我奶奶?她可是个很活泼的大妈啊。
林扇拒绝。
路恩也不恼,又说道。你不见她,她可喜欢见姑娘了。隔三岔五的,就到处给我找姑娘相亲。恨她唯一的宝贝孙子娶不到老婆似的。你要是看见她,就越觉得自己有多幸福了。
林扇拧起眉头,不悦地打断他的话,我说了我不见,我不见!
她突然就像刺激了般,尖锐地对他说话。或许是他话语描绘的那个奶奶的亲切和蔼的模样,还有他不幸的家,都把她刺激得,不能接近。
她没有这样的亲情,没有这样温暖的感觉,即使她那时仍拥有双亲。
路恩一头雾水,不见就不见,怎么反应这么大。算了,不和她计较。他赔笑,不见就不见。我只是想她了。说好这次要回家陪她去看姑娘的……
原来要准备回家相亲的。
林扇酸溜溜地说,那你现在赶紧走,赶紧走!后面这一句,居然是用劲全力吼出来。脾气一上来,她甚至开始任性地挥舞起拳脚来。
路恩大惊失色,没想到她突然从温顺变得暴躁。是不是烧得更严重了?他担忧着,企图捉紧她让她镇静下来。林扇!林扇!
他冷声喝止她,希望她不要再进行无畏的挣扎。如果她的意识,还算清醒的话。
她的回答还带着哭腔,你,你给我走。我压根,就没要你,插手我的事。你,给我走开。
路恩两眼一翻,简直要郁闷死。这女人突然地甩什么性子啊?刚才不都聊得好好的么?搞不懂,真是不可理喻!
他出手如电,准确地捕捉到她的双腕。她抽痛地呵了口气,他才发现自己不自觉地用重了力气。她突然不挣扎了,就这样趴在他的胸前,低低地呜咽着。
又怎么了?路恩放开她的手,寻找失落的湿布。边咕哝了一句。
泪水打湿了衣襟。
☆、(二十七)
你走,好不好?
黑夜中,她含泪说了一句。
路恩想张口的时候,她用手指甲戳进了他的胸膛了截断他的话。我这样子,不出三天就魂归西天,绝对做不了坏事。我保证,我不是间谍,也不是坏人。
不行。路恩说的很坚强,而且,还加大了力道,搂紧了她。
你可以不相信我,但你的奶奶需要你。她低低地说着,如蚊蝇一般的声音。她老人家一定,盼着你赶紧回家。
不行!他仍然如此坚决。
那你是想眼睁睁的看着我死了,你才肯离开么!林扇激动地提高了分贝。
如果我放弃你离开,他无视于一切,很淡定地说,就等于奶奶当初放弃年幼的我。
她一惊,手指停了下来。
她不敢想象,失去了父母的他,还只是孩子,如果连奶奶都不要他了,那他怎么生活?这些年,将怎么样成长?谁照顾他吃饭,睡觉,长大?在他受欺负的时候,谁来帮他撑腰?饿的时候,谁会端上一碗热腾腾的饭菜呢?
想到这儿,突然她觉得自己何幸之有。她至少还有老妈在身边。
喂,喂。突然觉得她没有动静,路恩再次小心翼翼推了推她。林扇,林扇?
她又一次忍不住鼻子发酸。这真不是她。
还好么,你?他还真不敢动弹了,询问也是从所未有的轻柔。怕她如玻璃一般,会碎掉。怕她像暖气一般,会蒸发掉。
她突然大声地哭了出来。
怎么了?有力气了么?路恩对这样的情景最没有辙了。再哭下去,他的衣服全湿了不说,他会翻白眼翻死的。
我不是坏人。真的不是。好久,她的声音都变成呢喃了,气温越发低劣了,手脚都像八爪鱼一般地缠到了他身上。路恩一边翻着白眼替她庆幸遇到自己这下的柳下惠,一边检查她的额头温度。令人惊喜的,高烧似乎退了些,没有先前的烫手了。他高兴极了,林扇,加油。你也能和我一样,坚强的活着。
林扇轻轻地呢喃,沁航,我想你了。
抱着她的手一僵,路恩自嘲地笑笑,活动手臂。啊,这个坏女人,在一个男人的怀抱里,却大言不惭地说想着别人。还好是跟他说,他一点都不介意的。只是,手臂好酸,真想把她丢到一旁去。
路恩睡觉的时候都很警觉,以防会有突发情况或紧急集合。今天的晚上,好不容易入睡了,她却时不时地制造些问题出来。要是膝盖顶到他的重点部位,简直要让他下意识地就把对方的脖子给掐断。可这个该死的元凶却还还在安稳甜美地做着美梦。
林扇啊林扇,你最好给我安分点。再给我动一下,我可要收拾你了。
好不容易再次迷糊地睡着了,耳边突然传来刺耳的尖叫声。把他吓得,一个机灵打挺就坐了起来。只听到黑暗中又来了一声痛苦的呻吟声,一只手袭胸而来。
他敏锐地捕捉到这只手,并要制敌。可接触到手腕上的树枝和布条,他顿时瞬间清醒了。睁开双眼,一双眼泪汪汪的眼睛就在夜色当中对着他。
你又怎么了?他有些无奈。
林扇痛苦的抽回自己的手,小心翼翼地翻过身去抽咽。他起身,凑到她身边轻声地叫了句,林扇?
她回了一句,没事。睡你的觉。
路恩真听话,收回手,还真是有些麻木得不行了。想闭上眼睛再睡,脑海里却莫名的再次浮现她晕过去的模样。是不是烧得更厉害了,所以她才会尖叫?
想到这儿,他连忙起身来探测她额头的温度。果不其然,又上升了。湿布呢?去哪了?他摸索了半天,却发现湿布已经干掉了,并且压在他的身下。再找水瓶,却发现也没有水了。
他必须去找水给她。想到这儿,他顿时来了精神,拾起瓶子向外走去。
林扇痛苦地缩成一团,高烧让她的意识涣散。脑海中的追求,恐惧,黑暗,不停地揪住她,撕咬着她全身的伤口。她疼得快要死了。要恨不马上把脑子都给锤碎了。
一只手疼痛的不行,另一只手,摸索着,被树枝给刮破了皮,可她觉得不疼了。她要找一个利器,能彻底地,解决这些疼痛的东西。
只有她死,他才能安全无恙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这次,不是纯粹地为了死而来,而是为他。
可她却怎么也摸索不到,甚至都没有力气甩开一件缠在她身上的衣服。现在,连找死都成了一件要费力气的活。她恼火自己竟然变得如此脆弱,在最需要作出点选择的时候,居然是无能为力!
她不知道自己来这里几天了,但以目前她所知道的状况来看,想看走出这里,拖着她是很难的。没有食物,她和他都撑不了几天。他还有那么多战友,还有一个相依为命的奶奶要照顾,他不可以有事!更何况的,还有姑娘等着他呢。
她一点也不想承认,这是恐慌。
想来又气又恼,滚烫的脑袋完全被忽略了应有的病情,断手更是添油加醋地影响她的思考。就在她在疯狂的挣扎和尖叫的时候,一个黑色身影猛地窜了进来,一把压住了她。
林扇的夜视力不好,惊恐之中哪看得出来对方是谁。只感觉对方一把压住她的下半身使之无法动弹,另一把紧紧拽住手腕,像钢铁般的手指。一种冷冽的气息,夹着在空气中散发的湿润的土壤的味道。
☆、(二十八)
一片凉凉的带有湿意的布轻柔地盖在了她的额头上,顿时定住了她所有的思绪。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