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歌 作者:湘包子(腾讯2012-8-28完结)-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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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玉笑笑,捋了捋肩膀上的单反相机带子。我知道来的不是时候,辛苦你啦。
路恩转身投入了战役演习中。对他来说,片刻的分神都会导致整场战役的输赢。他和团长在地图面前讨论着下一步战役步骤。除了文书,没有一个人有时间理她。她倒也自在,左看看右摸摸,特别关注路恩用于的笔记本。她翻开一页,上次刚劲有力的字迹,就跟他的人一样,很被她赏识。
她又将他们两的背影拍了拍,完全没有影响他们的讨论。然后她默默地站在一旁听他们的军事分析。他的专业素质,准确无误的判断,得到了信息分析的肯定。大家赞许的目光再一次向他们俩投来。
林扇穿过几家破旧的房子,推开一扇陈旧的木门。院子里长满了青苔,还有蜘蛛网,看来是有一段时间没有人住过了。她不禁有种不好的预感。穿过院子,进入正堂。陈旧脏乱的现象验证了她的猜想。
一无所获。破旧不堪的墙壁上,钉着一张发黄的照片。上面结满了蜘蛛网。她伸手,轻松地将其取了下来,吹拂掉纸上的灰尘。是张全家福。
年青时候的她,真好看。毒品,害人太深了。有朝一日,她一定要亲手将害她的两父子送进大牢!
不禁手掌发疼。她回过神来才发现,左手已攥起了拳手,指甲深深地陷入肉中。她松开手来,再度环视屋子。几件年代久远的家具显然是被人遗漏在这儿,再也找不到任何一件可以收藏的东西。
谁在那儿?有人声在外怯怯地喊着,林扇回头,转身出去。
我来找,她的家人。林扇扬了扬手上的照片,指指那个最漂亮的女孩子。来人是个中年妇女,她远远地瞅了一眼便答道,她的家人早就走了。
请问你知道她的家人搬到哪时去了么?她又追问。51845一定是希望能替她找到家人,在她闭眼之前,让她再见家人一面吧。
当她是朋友,那她定会义不容辞地完成这件事情。
听说搬到某市去了。中年妇女又说,都已经是十来年前的事情了。你是谁啊?和她们家什么关系。
我是她的朋友。
哼,她的朋友!中年妇女本来平静的脸上突然变了脸色,很不悦地骂道,她这个死丫头还有朋友!
她为什么不能有朋友?林扇不解。她上前去拽住中年妇女,就那一点力道,妇女就吓得面如土色,刷白了脸,话语也断断续续。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林扇知道自己的行为吓到了别人,她连忙松手,并和颜悦色地道,大婶,我不是故意的。我很诚意地,想找到她的家人。她现在,非常需要他的家人与她见上一面。我希望您能理解一下。
中年妇人的眸子里只有畏惧。她这个死丫头,在外面做尽了坏事,是她丢下家人不要的,这个时候还有朋友替她找家人?别笑话了。她是不是要死了?让她的家人替她收尸的?
林扇按捺住自己的怒火。对51845来说,她就是自己。一样中毒太深,无法自拔,生活无法自理,只能任其毁灭。可她毕竟让路恩救了,而51845遇见了她,她也要像路恩,尽自所能,完成她的心愿。
无论中年妇女说什么伤人的话,她都忍了。只希望,她能告诉一些有用的信息。
路恩压低了贝雷帽沿,脸上的油彩分辨不清他的表情。他全副武装,如豹子一般敏捷。他弯下腰来,抿着唇等身后的身影。不出一会儿,另一个矫健的身影飞至身后,只是随身扑来的香味,让他皱起了眉头。
水玉抹了抹脸上的汗珠,涂了油彩的脸让她感觉有些不自在。她瞅了一眼路恩脸上的笑意,有些拘紧起来,怎么了?
你的脸,很不错。他别具深意地赞道。
水玉头一次被他赞,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脸庞。路恩的赞美就像一剂甜美的药汁一般,灌进她的心里头。突然,路恩把她一揽,整个抱住,往旁边一滚。藏进树丛里。
水玉一惊,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被他的铁臂紧紧抱在怀中。她诧异地抬头,贝雷帽顶到了他的下巴。她扶正帽子,轻声问他,怎么了?
嘘。他在她头项上轻声一句,然后再度将她抱紧。水玉枕着他的胸怀,恍然明了身在何处。无论面对什么事情,她已经不会在害怕了。他的胸怀,就像她想象的一样,安全。
☆、(一百一十八)
林扇拜别了那个中年妇女。那张相片,成了唯一的证明。她小心翼翼地放回包里,夹在书本之间。那妇女提供了一些关于她的家迁移后可能去的地址和联系方式。她边走边计划着接下来的行程。
回到省城后,她用公用电话亭给联系人打电话。几次试了没有接。她又去了医院开了些止痛药和对心脏有用的药。她的手伤,严重得越来越厉害了。这将成为她以后无法保护自己的障碍。
外面下起了雨,她坐在医院的大门口,捏着手里的药盒,瞅着病人和家属人来人往。他们有人呵护和关照。就像她曾经在军医院的时候。有时候杨黎还是很照顾她的。路恩的恩情从来没有在她心中抹灭。甚至已经成了她的心脏跳动的源动力。
沁航曾经也这般细心地照顾她过。可现在,他已经记不得他的温暖是一种怎样的感觉了。
她仰起头,闭上眼睛。猜想路恩此刻在做什么,他对自己的行为是否感到愤怒和失望。她不见他,是有原因的。在所里每次毒发的时候那个模样,她都时时记忆犹新。后来被打,她忍住了。可不想让他敏锐的双眼看出些什么。
其实,她知道他来探望,欣喜的心情,不比谁少。她心底里,就把他当成了家人,生命里的一部分。他的心里的位置和份量,已经独一无二。如果伤势没有加重,她出来之时,一定会等着他捧着鲜花,投入他的怀中,然后深情地告诉他,她也看上他了。
但她绝不会拖着沉重的步子,病怏怏的身体看着他的脸色从开心变到忧愁。
她一定要好起来,再去努力地追求幸福。
雨没有停的意思,到处都湿漉漉的。有人又在门口吵闹起来,很多人在围观。林扇把帽子戴上头,冒着雨滴冲进出去。她就瞄了一眼人群,穿了过去。她已经没有管闲事的能力了。
夜晚的疼痛,与伴随而来的风湿病开始折磨得她无法安静地呆在黑旅店里。她想起了热辣辣的酒穿喉而过的感觉,还有置身人群不孤独和不会再感觉疼痛寒冷。她打算戒酒的。转刻之间,她已拾起桌面上的钥匙,背着包,摔门而出。
某街巷口的酒吧里,她才点了一杯酒下肚,脸上就热哄哄的。周围的喧嚣声,完全只是伴奏。有陌生人来搭讪已经是她遇到的常事。但她装聋作哑的功夫很好,连酒保都会忍不住指着耳朵向陌生人说,这个女的好像这里,不太好。听不到。
那些人就会扫兴地啐道,原来是个聋子。浪费老子的时间。切!
他们想揩油,林扇会正巧地起身避开,付费,转身潇洒地离开。她嘴角的冷笑,被发丝给掩盖了。
她又在公用电话亭里重拨那个号码。许久出来,仍旧一无所获。她将号码收回背包中,无意中翻到了沁航给她的那封信,还有那张烫金名片。
他是否在等待她的回电?在他已经是别人的丈夫的时候?可她,不愿意去打扰另一个女人的丈夫。这样一想,她便绝决地撕碎了信和名片,撕得很用力,很细碎,然后,洒得满天都是。
从此以后,江沁航与她,没有关联。
她漫步到了公园一隅,看到了旋转木马,看到了游乐设施。她的嘴角边泛起了笑容。满心窝都是暖洋洋的。这是路恩带给她的记忆,片刻,她都不会忘记。
第二天,林扇踏上了直接去联络号码所在地。随身携带了物品以备不时之需。她开始懂得照顾自己的饮食,并大量地进食。在别人看来,她就是饿死鬼投胎。都用惊诧的眼神瞅她。她的嘴角还留有啃面包的屑沫。
她想,光吃药怎么能好,营养也要跟得上。
幸亏她这么做了。她下车后,发现这个地方比51845原来住的地方还要落后。她走了好久的路,才找到一户人家,说那个电话和地址可能还要穿过一座大山才能到达。那个电话有可能还是村落里唯一的电话。她不由得翻白眼。背包里带足了干粮至少已经解决了她的后顾之忧。
那户人家劝她天色已晚,不要夜晚翻山,容易出事。山里人家的朴实和关切,让她真切地感受到了温暖。她接受了他们的建议留了下来。他们说难得有个外来客来,特别热情地招待了她,还杀鸡煲烫给她喝。这是她许久未曾感受到。捧着一碗清香的鸡汤,坐在火炉旁,昏黄的灯光下,几个朴素的人坐在一起说着不太懂的普通话,还不停地和她说话,以为让她感到孤单。林扇渐渐听懂他们说什么,也会主动地去说些话来沟通沟通。这里的氛围比在酒吧好多了。
他们家只有两个床,但仍旧收拾得干干净净,把她安排和两个六七岁的孩子一起睡。这两个男孩子一点也不怕生,嘻笑着和她打闹。看着他们纯净的眼睛里有着简单的快乐,不禁羡慕起他们幸福的童年来。他们爬上床来,懂事地把破旧的发黄的白T恤脱下来折好,放在床铺一角。两兄弟都是如此。他们俩睡在床里,让林扇睡床一头。她了解到其中一个孩子是捡来的,但她认不出哪个才是。两兄弟感情看起来很好。
☆、(一百一十九)
林扇没犹豫,把背包里的一大包干粮拿出一部分递给两兄弟。他们欣喜的亮了眼睛,然后其中一个用稚气的声音说,不能要姐姐的东西。林扇摸着他们的头说,姐姐送你们的吧。
第二天她还是睡过头了,是被两兄弟的笑声给惊醒的。她一夜居然都没有做恶梦。这两兄弟的父母已经做好了早餐。虽然只有白米饭和咸菜,昨晚的剩菜,但她吃得很香,也吃得很多。其中还有一个兄弟还颤巍巍地拿着筷子夹菜到她碗里,说着,姐姐你很瘦,妈妈说要多吃点才能长高哦。我不和你抢菜。
林扇的鼻头一酸,眼泪涌了出来。她笑着,抱住这个孩子的头。他们的父母还在招呼着,多吃点。你太瘦啦。多吃点,要长胖一点才好。
我的手和心脏不太好。林扇也如实说道,近段时间受了伤。
他们劝她去大医院,受这样的伤不能扛,要赶紧去治。她又说去过了,不过效果不是很明显,为了要完成朋友的心愿,先把治疗放在一边了。他们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算是明白了。
她在走的时候,偷偷将余下的干粮又拿出一半放在两兄弟的被子里,还夹着一叠钱。对他们这贫苦的人家来说,也许是一大笔钱。她与他们告别不久,就听到有人在呼唤她。她看到那户人家的男主人带着一个拐杖和一个草帽递给她,并说要与她同行。她不明白他的意思,他说了好几次她才听明白,他说这条路要走太久时间,他熟悉一条捷径可以送她快些翻过这座山。
林扇取下墨镜,对着眼前的屋子嘘了口气。用袖子抹掉额头上的汁,顶了顶头顶上的草帽,旁边的水井里,倒映着她的影像。她不由得哈哈一笑。向屋子的大门走去。
她推门而入,正巧赶上这家人坐在客厅里吃晚餐。在下午五点左右的时光。有一张面孔回过头来警惕地看她,她神似有几分像51845。旁边还有一个十岁左右的女孩子,怯生生地咬着筷子。一对两鬓双白的老人,一个满面沧桑的中年男人。
她停住脚步,当所有人的目光都防备似地瞅着她时,她非常从容地自我介绍,我是,杨语菊,的朋友。她好半天才想起51845的名字,那还是在那中年妇女那听来的。
屋里静得听碗筷摔在地上的声音都那么地刺耳,首先迟滞了的是那一对老人,然后那个女人突然像发了疯似地站起来扑向她,林扇灵活地闪躲开来,那女人撞到墙上,然后痛哭起来。中年男人拍案而起,走到她面前板着一张脸孔吼道,她又想干什么?还嫌害得这个家不够惨么?我们躲到这儿,都逃不开她么?这里不欢迎你,你走!马上给我走!
看来,她确实做了一些不该做的事情,否则这一家子人不可能光听到她的名字就如此大的反应。但她一点胆怯都没有。她迎视男人的眼睛,我不远千里而来,只为给她捎来一丝她的牵挂和悔恨。请容我说几句话,作为我不远千里的代价。
我们不想听!说话的是那个女人,她扑上来推搡着林扇,林扇再次闪躲,女人抓不住她,急得要哭。男人轻声安慰了一句,劈头盖脸地就训,你说什么都没用!我们不会答应的。
即使在她已经懊悔至极,生命最后一程想得到你们的谅解,也不行么?林扇冷着声音问。他们不会知道一个吸毒者内心的纠结。苦果是自己尝,断也断不掉。她已经没有重来的机会,但内心的煎熬让她十分不安,亲人的谅解才是一剂解毒良方。
又想编什么谎言来骗我们?那女人哭喊着,以前说你找到了好工作,要把艳艳带出来过好日子,结果差一点让你拐卖了自己的亲生女儿!你吸毒吸得六亲不认,把爸妈都打伤了,仅有的棺材本也骗走了去吸毒!你骗东升说你被车撞了,结果骗了他所有的钱!你不知道她是个骗子嘛!她还是个混蛋!她没有钱还那些家伙,就让人家找上门来要钱!我们那个家毁得还不够彻底么?我们躲得还不够远么?为什么!她不知道这个幸福的家本身就是她吸毒给害的嘛?
林扇全身发抖,她的嘴角却是在苦笑。她如果告诉他们,她也曾是一样的人,还是被家人带吸的,那他们会怎么样想?她又庆幸自己,逃脱了那个苦海。
她是罪有应得。看着两个垂暮的老人,林扇嘴巴干涩,我亲眼看着她在戒毒所受了很多苦,人也消瘦得不行。我看她是撑不了多久了。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已带着浓浓的鼻音。
老人一惊,颤抖地站起来问,孩子,你说,你说她在戒毒所?
是的。林扇还不了解他们这一家人原来并不知道这个。她在三年前就进了戒毒所,但是反反复复,再也没有出过戒毒所。
女人和男人同样震惊了。那叫艳艳的女孩子走到男人面前,弱弱地抱住了他的大腿喊,爸爸。怯生生的眼神看着让人怜爱。女人也扶着艳艳,眼神与男人交汇。林扇突感心脏抽痛不矣,眼前直冒金星,身子开始摇晃,接着,倒地不醒人事。
林扇再悠悠转醒的时候,那个酷似51845的女人正端来一碗药到她面前。她发现自己躺在他们的竹席上。屋顶吊着一只昏黄的灯泡,屋中简陋得没有几件像样的家具。女人身后还跟着艳艳。她坐起来,右手用力过大的疼痛让她皱起眉头,并伴随着一声痛呼。
女人连忙扶她坐起来。她已经没有了先前的气焰,满脸都是关怀。她端着药吹了又吹,当林扇紧紧地盯着她的每一个动作的时候,她有些拘紧,赤脚大夫说你是太劳累了,手也有受伤,所有让我煎了些草药给你服下,也许能缓解些疼痛。
林扇也警觉着,她们怎么会突然对自己这么好?仅因为她昏过去了?她们就没有想着再趁机将她扔出门外去?要害也不至于这样。不管了,反正要死要活,都听天由命。她豁然开朗,接过药碗,豪爽地将温热的药一饮而尽。
☆、(一百二十)
她的事……林扇关心的还是这件事,她一开口那女人就起身打断她的话,变得冷冰冰的。别提她的事情了,等你的身体恢复些,就赶紧走吧。别说见过我们。
这样未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