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歌 作者:湘包子(腾讯2012-8-28完结)-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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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没有杀死它,反而差点被它给——林扇的脸更白了,神情开始慌乱。我现在的体力,哪能斗得过一条臂腕粗的蛇?更何况,你把我的武器给收走了。我拿什么和它斗,一只断手么?一只胳膊么?
路恩收敛了笑意,按住了她慌乱的神情。在她最脆弱的时候,她的面前只有他能依靠。她眼睛里都蓄满了泪珠儿在那晃悠。而捉住他的手的她,又放开了他,紧紧地用左手抓住右臂,紧紧地,仿佛那里能给她足够的力量。
他伸出手来,想换取她的那只右臂膀。可就伸到面前,她突然扑到他怀里,蹭得眼泪鼻涕一把。他自嘲地笑着,终于吐露出一句,没事了,没事,有我在,没有哪条蛇敢动你。
路恩身上特有的男人味让她片刻沉醉和失态。可脸颊上的泪,提醒着她。呜咽了一会,她的情绪终于缓和了,泪也抹了,人也推了开来。
我没事了。她强颜欢笑,你放心吧。
路恩唇角抹出一丝笑来,起身。
林扇坐起来,掸掉屁股上的尘土,言语轻松,你回去吧。有事,我叫你。
路恩本能地点头,走了几步,又回头检查了四周有无异样这才放心。林扇一直紧盯着他的步子,只要一停,都能让她强摒呼吸。终于,他要消失在眼前了。
等等!
路恩回眸。
林扇笑面如花,你,能把匕首还给我么?有他,我心里踏实。
路恩迟疑了一下,可她却用殷殷期盼的眼神瞅着他,告诉他她刚才有多么的害怕,有了匕首就有底,她再也不会露出那样的神情来。可不知为什么,他很介意她宁愿选择那把匕首,而没有选择他。
也就这么一闪而过的念头,让他摇头挥掉这些可笑的念头。他这会怎么了,会有这么怪的想法呢?
他把匕首抽出来,就那么随手一丢,匕首已稳当地落在她脚边。她没有闪躲,也没有惊叫。
路恩走后,林扇蹲下身去好一会,才将匕首收入靴中。好一会儿,她也真正在那儿解决了人生难题。
路恩回到原点,静静地等待着她的归来,再一起回去。
☆、(十一)
林扇急促地呼吸着,脚下的步子分秒不停,没有方向,没有停歇,额头上的汗,大豆般地滚落,散落在空气中。这个时刻,他应该发现端倪了,此刻在疯狂地追逐过来。
强硬地从树枝上跨过,外套给挂出一丝洞来。那抹碎片就挂在枝头上面。她转身,却又往另外一个方向跑去。不管会不会再被抓住,她都拼了命,要在抓到之前,了结了自己。这该死的人生,活着没什么意义,反而更让她烦恼不矣!
靴子的脚跟会留下脚印,她特意留了心,尽量前脚掌用力,不停地回头看看。
由于右臂不能发挥力量,她咬紧牙关,不顾一切,拼命前冲。
路恩,再见了!
林扇摔倒了,手蹭到了地面,幸好撞的是左手。她大嘘了口气,又急急地爬起来继续往前冲。地上留下的一个被蹭出来的脚印她有没有时间再抹去了。
她一路寻找着,哪里才适合她的归宿。左边,太稀疏。右边,树叶葱绿,依稀听到流水声。看起来合适停留,却不是合适的归宿。
在哪?去哪!
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再被抓住,再也没有机会可以让自己自由选择的时间了。
突然间,她的面色一白,脚步缓了下来。胸口,突然传来的剧痛让她不得不再次停下来。再也无法支撑的她,只能依靠在树杆上,死按住胸口,紧紧地。
林扇叹了口气。
她这个毛病,源于她一个很不光彩的过往。她,曾经吸毒。虽然强迫戒掉了,却就在几年前给整出来的这个病。不常休息,生活一点规律都没有。起早贪黑的,就没过几天像样的日子。抗拒去医院。熬不下去了,送去医院才发现。繁锁的医治让她脾气越发暴躁不安。于是她放弃了医治。
没有人会在乎她病发的疼痛。看到她不在岗工作,在她疼痛难忍的时候,对她大吼着,你该去做事了,怎么还在这儿偷懒?
在她躲在侧所间里无声地抹着眼泪地时候,侧耳便能清淅地听到有声音在议论纷纷,你们不知道,扇子靠着她那点姿色,不但吸白粉,还居然勾引旁边的黑老大当她的保护伞呢。也不撒泡尿照照,就她那样,我家的公猪也不一定看上她啊!哈哈。
心儿,越绞越痛了。
说污蔑的人话会遭天打雷劈的。她不能一次又一次地武力让人闭上这张说闲话的嘴。谁了解?会在她痛苦的时候听她的心里话,尝她的苦?谁会她身后默默地支持着她?她的心痛是治也治不好的。
风雪交加的夜,林扇只能揪着被子,咬着衣服,泪往肚里咽。
父亲在哪?林扇想到他就要打个哆索,浑身更冷。
林扇笑得很凄凉。想到她的父亲,就不像有女儿的人。他大约在四十多岁左右,虎背熊腰,浓眉大眼,一口东北腔儿,脾气暴躁,三句不出就开始骂人随手操起东西就揍人。他揍就揍吧,可就不会揍他自己的儿子。这个家伙就是他和老妈眼中的宝贝,传根接代的苗儿。林扇纯粹就只能算根长在别人家里的杂草。
有一回林扇半夜拖着疲惫的身子回了家,打心眼儿盼着能喝上一碗热汤,再左手抓一大馒头,右手拽着面糊,能大口大口地啃着,那可是件最幸福最让人感激泠涕的事了。她是又饥又渴,全身发软。可推门进去,就有人在吆喝,你死哪去了!
这粗犷的声音不是别人,正是林扇的大哥。他与林扇并没有任何血源关系,但却是同处于一个家庭。她的母亲带着她与这个小子的父亲,也就是她的继父结了婚,为了讨好继父,母亲视继子为亲儿一般。高龄二十五的小伙子,整天不务正业,偷鸡摸狗,三教九流之事样样精通。林扇厌恶这样的家伙,更厌恶这个家庭。
老妈带着她嫁过来的时候,才十三岁。她不记得亲生父亲的模样了。或者刻意忘记,那个父亲更加凶残,母亲受不了了,争取好久才离得了婚。母亲再婚时,第一天跟过来,就见识到了现在这个老男人充沛的精力和那小子贼眉鼠眼的样儿。她不知道受了多少次他的戏弄,几次惨遭毒手,幸亏母亲出手制止。这两家伙都没有什么善意,比亲生父亲都好不到哪儿去。只是看着继父对母亲却还是亲热至极,想老妈一开始都是幸福的,女儿沉默的变化并没有影响到什么,林扇硬是咬了牙没有去点破那些让人落泪的事情。
受了几次那小子的拳头和戏弄,林扇不敢回家了。青皮肿脸的昏倒在路边的街头,像她这样的小乞丐模样,就算是在路边躺上三天也没有理的。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就想着,就这么死掉算了。她不想再回去面对老妈那张幸福的脸,那个老男人阴脸的笑和臭小子自以为是。他们有时候得罪了人,债主们找不着他们,就拿她撒气。她想不通,活着是为了什么,老妈生下她又为了什么?
那是一个冬天,还飘着雪花的冬天。林扇的母亲病倒了,继父根本没有耐心照料,打骂一并上齐。两母女没有任何一点反抗之力。林扇想逃了,想丢下这一切不管了。她没有回家。就这么破衣裳的窝在一个废弃的草堆里,呆了三天。她全身上下,除了眼睛动过,一动也不动。雪花带着寒冷的刀,深深地侵蚀着她的肉体。
在她意识不清的情况被人强行带走。林扇已经没有力气挣扎。任这些人的爪牙拎着她去温暖的□□,还有香喷喷的热汤,温柔的声音,沁人心脾的香味弥漫在空间。
林扇笑着想,原来天堂,就是这么美好。难怪,有这么多人,想去天堂。
一天后,她已经整装待发,立在门口倔强地望着天空。林扇恨恨地发觉,自己还在人世。而救她的人,就是眼前只留她一个削瘦背影。
他教会她习武,但只要求她每周来学一次,且不能张扬。林扇冷冷地笑着,没有答话。当她身上有一种强烈的药瘾发作时,是他在一旁制住了自残的她。临走的时候,师父用低沉的声音说了一句,药在桌子上,按上面的处方吃。
在林扇的眼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多了一道眼泪。终于有那么一丝温暖,那么短暂地闪过她的心空。师父像个隐居的人,神出鬼没的很。平时挨了打受了骂,想跑到这儿来诉苦的时候,却空荡荡的没有人。
十八岁的林扇是个出水芙蓉的女子。在没有女人的家里,她就成了一道鲜美的大餐。他的大哥醉眼朦胧地看着她,突然觉得小女孩子就长大了,变得有女人味了。他摇摇晃晃地起身想上前调戏这个逆来顺受的妹妹,手才伸出去那么一会功夫,自己沉重的身板就重重地摔在了地上,那哐当的声音,就跟丢了一块猪肉在地上一样的感觉。
他一阵哼哼,没力气再起来了。
虽然林扇有身功夫在身,但畏于妈妈近两年来病怏怏的,总埋怨是她在惹继父生气,继父生气了,拿她和老妈出气,酗酒砸东西,那是一流的活儿。
不敢往下想了,林扇的心已在凉了一半。她没有办法继续支撑着走下去,偎依着树,大口地喘息着。她痛得恨不得将整个心儿都剜出来,看看哪里坏死了。当指甲都掐入肉中,痛苦得她已已经用断手缓缓地伸入靴中,准备拿也匕首了结自己。
额上的细汗密密麻麻的一层。
林扇思量着这回的痛,如排山倒海一般,想挨过去恐怕都没有那么容易了。断手碰到匕首的那一刻,她得瑟的闪躲了一下,疼的缩了下手。
背包里有药,可惜,她再也腾不出手来,她一分钟也不想多呆在这个痛苦的深渊里。
师父,请您再一次,带着我去天堂吧。林扇脑海里浮现着这么一个念头,它让美好的想念减轻了疼痛。师父,你当年给了我天堂美好的感觉,也让我远离了恶魔。现在这已经成为了我所想追求的。你老人家在天堂住的可好?我来找你了。
林扇心意已决,银牙一咬,抽出匕首,对准心口,闭上眼睛,准备一刀,扎下去!
☆、(十二)
可她,又突然睁开了眼睛。
心口儿的疼痛感,瞬间消失了。这种现象真是让人不可思议,刀尖离她的胸口不过几厘米之远了。她的嘴唇泛白,却带着一丝欣慰的笑意。她的左手也放松了力道,缓缓地接过匕首,插回靴中。右臂也麻木了,没有什么痛,值得她再痛苦的想死了。
重新上路。踉踉跄跄地爬起来,继续前行。
一路的湿腐之气,熏得她有些虚弱。天气已经开始阴沉,传说中的傍晚就将来临。走了才几步,就不禁打了个寒颤。传说中早晚阴冷的感觉,在这真实地体现了。她不敢想象,再走到哪里,又会冒出一条蛇或更加凶猛的动物来攻击她,她绝对没有力量可以闪躲或逃出生天。
心里底仿佛有个声音在告诉她,走到不能走了,倒下去后感觉可以安心闭上眼睛了,那才是终点站。约摸着自己的力气也支撑不了多久,她还是想顺从那个声音,赶上那感觉。她便死而无憾。
这一切,都跟自己想象的,计划的不一样。一切,都脱离计划的轨道了。
她越是想死,身体偏偏就充满了力量等着她去发挥。她不住地发抖,好像走进了一个冰窟窿似的,稀薄的空气让人大口地喘息着。现在每走一步,都对她来说,是一种极限的挑战。拖着沉重的步子,得意自己走过的每一步。
一阵炫晕,将脑海一下子变得空白。她身子沉重地一晃,差点要向后跌下去。就那晃悠的一会儿功夫,眼前又恢复了明亮,意识瞬间清醒过来,她撑不住了。
她停住脚步,想休息一下。树林里的安静让人有些诡异,她耳力极好,本能地又打了个寒颤。这是下意识的。她仿佛预料到要发生了什么事。背上如刺针毡。
她无法抹杀,这个森林里,还有另外一个人的存在。
屏息,可以清楚地听到脑后不远处有一个喘息的声音,如狼似虎。那并不是人的喘息声,大小低高可以控制,而是一头野兽的馋诞之声。
不是他!
她机械似的回眸了那么一晚,就看到一头野猪,它就在大概三米远的近距离之处,刺着两根大獠牙,寒光闪闪,那棕黑勾的鬃毛,乌黑的眼珠,短而粗壮的蹄子,就在那儿,充满了力量和野性。它盯着她,仿佛在宣告着,随时都有能力掠夺所有它看中的猎物。
林扇浑身冰冷,连双脚都仿佛连地生了根似的,没有办法挪移。呼吸在瞬间也被锁在了喉咙口,差点要憋白了脸色。老天真是助她一臂之力,亲自派野独来送她上路了呀。这么迫不及待了么?
她想着自己已经没有力气逃走了,却十分不甘于丧生在野猪的嘴里。
林扇身子一晃,又不由得退了半步。本来只要我不动着,就没有什么危险,可在林扇晃了那么一会的功夫,野猪咆哮起来,哼哼叽叽,就在那一瞬间冲了过来,那两根獠牙就如长剑似的,直接对着她刺来。
千钧一发一际,左手抱住背后的一颗树杆,用力一闪身,双脚的力量聚满了迸发力,旋身,闪避,躲入树后。只听得那野猪咚的一声,撞到树杆上。一根獠牙居然刺穿了并不是很粗壮的树干。她惊恐的眼神都写满了眼眶,惊呼之下,身子失去平稳,好像被一道力道吸引着,跌向后去。她有种莫名的恐惧,身后将是一个深渊,跌下去后,一半机率可以约见上帝了。
这不是自己想要的么?来个特别的告诉仪式也是不错。再也不会有人找到她,不会发现她的秘密,不会了解她的死因。林扇的户口簿上对生死,会写着不详。她就像一团尘埃般,回归自然了。感谢,终于可以了结自己。
她想通了这个时间,顿时笑了。闭上双眼,放轻了身体。感觉自己是一片云,是一片飘零的树叶,是一片在风尘中打转的树叶。她想飘散,纷飞烟灭。
她的脚离开了地面,双手放开树干,想象自己在飞翔。所有的忧伤和惦记,都抛开了。都离开了她的脑海,身体,远离而去。少了这些负担,她觉得轻松多了。
耳边不止有呼呼的风啸之声,还夹带着一丝绳索飞凌之声。迅速而干脆。就在那么会功夫,她柔软的身体被一个铁臂揽住,撞进了个干硬的胸膛。林扇感觉自己被搂得紧紧的,那是一双人的臂膀,还隐约闻到特有的气味,他的热气,他的心跳之声,都近在耳边。
是谁?有人救了她?
林扇睁开眼睛,就看到了路恩的坚毅下巴。他的一只臂膀搂着她的腰身,一只臂膀上缠了几圈绳索,绳索一端向上延伸,崩得直直的。他们还在半空中摇摇欲坠。林扇有些诧异地望着他,一句话也说不上来。她没有感谢的话语,也没有尖叫,只是这么静静地,瞅着他。
他又再一次地出现在最危险的时候。这个家伙,肯定随时都跟在她的后面。即便耍诈逃跑,也没有逃得过他的追踪。只是这次,恐怕再也没有生望再能有这么好的机会逃离升天了。
林扇有些遗憾地扯嘴笑笑,没有力气再做任何一点反驳。
路恩气极了她这样。她不像一般女子,遇到这样的危险,至少的大喊大叫应该有吧?可她却什么都没有表示,她不知道只要差一点点,就有可能掉到这个陷井里,再也没有逃命生还的机会。她这是送死,不知道么?心痛一个健全的生命如此不爱惜!不且说她为何再度逃离,却逃得毫无章法,而不是有目的地的行动。她的行踪,越发让人诧异。
☆、(十三)
林扇脸色刷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