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歌 作者:湘包子(腾讯2012-8-28完结)-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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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扇嘘了口气。右手轻轻一动就牵动了疼痛的神经，她缩了缩上半身，又努力地朝他身边缩了缩。路恩似乎了解她的想法，夜色中他的目视能力却很好，把衣服也拉了过来，盖住自己。两具身体紧紧地依靠在一起。
　　她的身体柔软至极，仿佛没有一根骨头。鼻子里飘来她头发的特有香味，心旷神怡。好几分钟，两个人都在猛烈地吸取着对方的气息，热量。默默无语中，林扇想翻个身，却动弹不得。她低嗯了一句，皱了皱眉头。一会她突然又惊讶地眨起了眼睛，她看到了少许光亮。
　　她枕着他的臂膀，像火热的枕木一般，柔软而有力量。路恩给她细心地整理着衣物，盖好她的每寸肌肤。为避免她再冷下去，他又靠近了几分。
　　她眨了几次眼睛，却仍旧只能看些灰朦朦的景象。也许很快就会恢复了。她的身体不再发抖，路恩正抱着她睡，但他似乎一点都没有想占便宜的意思。除了感觉到他的心跳和热量之外，他再也没有任何一丝动静。平稳的呼吸，仿佛入睡了一般。
　　她也累了。安全地感觉让她舒了口气，也可以好好地休息一下了。
　　当她从舒适中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她看到了更多死亮的光亮从帐篷布透了过来。旁边传来匀称的呼吸声，她想到了自己正趴在谁身上。她的手脚不知道何时已经全部都缩在了他的身边，像只猫一样蜷缩着。不过，他的姿势像个大蜗牛的似的包围着她，直到她麻木了右手腕，想翻身却翻不了的时候，她醒了过来。
　　他嗯了一声，睁开眼睛，声音低沉地说了句，怎么了？
　　林扇的脸刷的红了。她好像被捕捉到了什么似的，有些仓皇不安地想逃避些什么。她胡乱地说一句，我没事。
　　她识相地挪开了自己的手脚，可右手腕似乎压得不痛而是麻了，麻得她不由得倒抽了口气。路恩坐了起来，看她翻过身过把自己的脸都埋在了衣服堆里。
　　真没想到，昨天还是孤身一人的他，半夜居然意外地会和一个陌的的女人同蓬而居。一直以为的生活习惯，他都习惯了独居。独居中仍不忘处在危险中，时时刻刻要保持警惕。昨晚，几个小时里，他酣睡了。
　　他心满意足的起坐起来，拆开了拉链。外面光亮铺射了进来。雨已经停了，只有嗒吧嗒吧的雨水缓缓滴落，清爽的气息扑面而来。他的全身又蓄满了力量。他要跑起来，冲出去，释放能量！
　　啊——！




☆、（十六）

　　路恩本要猫着腰钻出去的，听到身后一声尖叫又缩回来看她。此时她的脸蛋已从衣服堆里露了出来，眼睛眨啊眨的，好不可爱的样子。
　　见没有异常，路恩调头要走，林扇突地笑了，银铃般地声音传来出来。路恩诧异地问了一句，你笑什么？
　　林扇笑得灿烂，我看见你了！
　　路恩莫名其妙，我这么个大活人，你能看不到？
　　林扇道，可前一会我真的看不到。眼前一片黑的，现在我不止可以看到你，还可以看到光亮。
　　路恩怔了一下，继而大笑起来。那是半夜，又没开灯，肯定看不到啦。我不说过是骗你的嘛。
　　林扇明显被他这个答案给吓到了，一开始她并不相信这是真的，路恩的脸上哪里写着可能骗她的字眼？她惊讶自己的观察能力如此之差，是什么原因导致自己连白天黑夜都分不清了？
　　想到这儿，她的笑没有了，隐退在嘴角里。
　　路恩坐在拉链门口穿着鞋子，林扇失落的表情在他看来并没有什么。天亮了，雨也停了，没有什么意外的话，就可以安排今天返回站里。将她交与监察大队，他就可以继续休假了。
　　你要去哪？林扇问道。
　　查看地形，准备返回。
　　林扇眼神一闪，坐了起来。右手腕稍微支撑着身子起来的时候，她唉哟一声，又倒了下去。路恩停止了动作，皱起了眉头。你的手还没痊愈，不能用力。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极力地忍住痛楚。我，我……竟是断断续续的说不出话来。
　　难道她的伤复伤得厉害了？路恩迅速地又返身过来爮到她面前要检查手伤，可她却还在强颜欢笑着说，你就痛，痛快地结束我吧。
　　路恩有些恼火，你这点痛苦都承受不住了？
　　林扇被他抱起来，软软地窝在他的胸膛。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还有他轻柔的检查伤势的动作，无言中有点情绪缓缓地溶化着她冰冷的心。她想抗拒着某种想法，努力坚持自己的初衷。
　　他越是有怜惜的意思，她越觉得无所谓。这一切，仿佛都像假的，惺惺作态。
　　林扇自嘲地笑着，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我只是不想再承受了。
　　路恩道，这种伤痛你不用撑太久，等会我联系上总部，让他们派人接，就可以送你去医院治疗。你完全不必抱着这种心态。
　　林扇冷笑，你才是真正的让我去送死。我哪能不悲哀！
　　路恩停住手按摩她的手腕的动作，一股正气凛然油然而升。你要是问心无愧，那绝不是送死之处！
　　林扇用左手推开他，顾不得疼痛，别过脸去不理他。你不会懂的，你不会懂的！她低声地咆哮着，苦楚，酸痛，悲伤都一股脑儿涌向双眼。她晃一晃，黑暗又拨云见雾，眼前又恢复了明亮。
　　路恩瞅着这倔强而又脆弱的背影，狠下心来不要相信她的话。她使计几次逃脱，不可能没有惴怀目的！只是她所有的任何一句话，都没有办法让他再次相信了！
　　林扇知道，她说什么他也不会信了。告诉他自己的身世？让他可怜她？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怜惜！很假！她没有那么穷，穷到要别人可怜她，还给她自由！很多年前，她就求过了！没有用的！
　　此时的她，开始饥渴乏力，再想逃跑也是难上加难。他还有手机，一旦联系上，几个小时之内，她便会受到医院的治疗，一些人的质问和监禁。想到这儿，她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路恩不想再说什么，果断地钻了出去。林扇回眸只看到他的背影那样一闪就消失了。鸟叫声清脆地在耳边响起，她这才打量起这个小帐篷来。军用的？他是部队里？她早应该猜测到的。一般的人，谁会多管闲事顾虑别人的生死和动机？
　　身上还盖着他的衣服，飘散着淡淡的洗衣粉的味道。她想不起来昨晚怎么回事，讶然于自己就这样和他睡在了一起，幸运的是，他是个正人君子。
　　林扇检查了靴子里的匕首还在，背包也放在一旁，这才安了心。他的军用包也放在角落，顿时让人眼前一亮。她有一个目标必须完成，才能解救现状。好一阵子，她失望了。感觉有些冷，她挑了件有点厚的衣服给自己披上，从帐篷里探出头来。
　　当发现自己在树上做的窝里时，她感到新奇好笑。钻出来，小心翼翼地从枯老的树杆上下来，回眸，好一个绿光森林！她的心情顿时大好！
　　这才注意到，路恩并不在视线范围内。他去哪了？不怕自己趁机逃跑了么？
　　她不喜欢，抗拒他对她的信任！
　　倔傲的脾气一来，她想也不想，提脚就走。地上的泥草沾在了靴子上，一脚下去，一深一浅，树叶上的水珠打湿了她的衣服。不出几步，她的肚子就饥饿地叫唤起来了。
　　不打算吃点东西再走么？路恩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虽然欢快轻松，但却向一把阴冷的刀一样砍向她的背。她僵硬地挺直了背，无奈地回头。
　　确实要吃。看在吃的份上，她必须掉头留下。
　　路恩的手上，多了几个黄色的果子。林扇捂着肚子，不甘心地走回到他身边。他递给她三个，自己留了三个。林扇疑惑地看着这果子，圆圆的，闻起来却又一股酸涩的怪味道。她正在观察着，路恩就说，这叫鸡蛋果，吃不死的。先吃着填填肚子吧。
　　路恩说完毫不客气地剥开来吃。可怜林扇却是尝试性的吃了两口就受不了那个味道，皱起了眉头都不愿再吃。看他吃得津津有味的，都觉得不可思议，你就觉得那东西真的好吃么？怪怪的，我吃不下。
　　宁愿饿着，也不要吃这种玩艺。
　　路恩道，这有什么，连蛇和蚯蚓我都吃过，找到这个算好的了。
　　林扇大惊，仿佛看怪物一般的瞅向他。
　　蛇？蚯蚓？一想到要吞她入腹的那些大蛇，她再也忍不住干呕起来。鸡蛋果塞他手中，她是准备把胆汁也一块吐出来算了。




☆、（十七）

　　无论他是怎么劝说，她也坚决不吃这个怪味的果子。捂着咕咕叫的肚子，她在出神地思索着什么。路恩理解这种挑食的行为。在没接受训练之前，他也有很多东西难以接受，更别说吞腹入肚了。
　　幸好有人就来接应，眼下这种没有食物支撑的时间很很少了。
　　林扇突然回过神来朝他说道，借个手机用用？
　　路恩怔了一下，有些警觉地反问，你要打给谁？
　　她淡笑，你怕我会通风报信？
　　路恩没有反驳，他对她的行为已不抱信任，现在只是不好直说。静静观察她的反应。
　　林扇自嘲地笑了一句，那我就当着你面的说，这样你总该放心了吧？
　　路恩道，给了你机会通风报信，我还阻止得了么？
　　她知道，他在想什么，她不求他能够完全信任她。可她找他借手机，确实是有目的。
　　好吧，她后退一步又说，那我只听听他的声音，什么也不说，这样你满意了吧？
　　路恩挑眉，半信半疑。真的不说？
　　林扇为他的绝不信任变成有些怀疑感到雀跃。她连连点头，真的不说。
　　能说什么呢？她的目的根本不是电话里通风报信。
　　路恩掏出手机，林扇便主动地报出了电话号码。是个异地手机号码。她不是本地人。手机里传来欢快的音乐声，他按开了免提，递给她。
　　电话接通，那头传来一个男人粗旷的声音，谁啊？说话啊？你他妈的是谁啊？说话没？有病吧？打给爷打搔扰电话，你找死啊你？敢打老子的电话？活得不耐烦了是吧？紧接着，一阵男妇的欢愉的声音传来，有个女的妖声喘息着说，莫不是你那个可爱的妹妹吧？这男人呸的一声唾骂着，那个臭丫头，太不识抬举了！提到她老子就生气！女人嗲声道，她可是你妹妹呀！男人恶狠狠地说，她就是我家的一只野猫！
　　这一对男女在电话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对话声在她与他之间，变得尖锐无比。
　　路恩没有注意到林扇突然浑身的一哆嗦，嘴唇刷白。她的呼吸急促，眼神涣散。路恩警惕于她会说什么，传递什么消息，已致于没有观察她细微表情的反应。她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盈盈满余，倒抽了口气，眨了又眨，想把泪水回吞。她仰起头，瞟向远方。手中的手机不由地摔落在地。
　　她什么都没有说。然对方在一阵谩骂后挂断了电话。听到传来的嘟嘟声，他松了口气。就在他松懈神经的那几秒内，他没有留意到林扇手上的动作之迅猛。
　　她拆除外壳，拔出电池，扯掉SIM卡再换上电池和后盖。她的脸色仍旧悲伤，并且懊恼地捧着黑屏的手机喃喃地说，哦，给我摔坏了。
　　路恩走过来，林扇尝试着开机，机子并没有什么问题，哪有那么容易摔坏。林扇晃了晃显得很高兴，破涕为笑地把手机塞到他手中，然后把笑隐了去。
　　路恩瞄了一眼手机，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连无SIM卡的这个提示他都忽略了。他脑子里都是弄不懂她们之间的对话是什么意思。她甘心了么？这样的对话只有一个结果，欠骂。
　　林扇别开目光，全身发抖。她能不是他们家的野猫么？他们怎么成就她这只野猫的？她的爪子利害得可以伤人，他们高兴了吧？哈哈哈。这都是他们父子俩一手造成的！
　　路恩唤了她一句，喂。你没事吧？
　　林扇冷笑一声，说了一句。我就是只野猫！说完，出手推开他，身轻力捷地窜了出去。路恩大惊，这敢情是要逃跑么？莫非在他的监视下她都将信息传递成功了么？
　　路恩不敢深想，拔腿跟上。大声呼唤，喂，你别乱跑！很危险的！
　　林扇置若未罔，一路狂奔。时不时地用手臂抹去泪水。路恩担心她这样乱窜明显有着逃跑意图，不禁加快了脚步，像对待一个对手一般。
　　路恩如风一般的身影窜出去，很快就追逐到林扇。拦去她的去路时，她却二话不说的伸手就抓。尖尖的指甲，让他躲闪不及，脸颊顿现三道血脉。
　　他还来不及感觉痛楚，她已经大吼一声，别管我！我讨厌你们！你们谁都别想再干涉我的人生！说完时，手掌呼呼生风袭上脑门。这痛杀一击，路恩没得多想，本能还击。林扇一手残伤，终不是他的对手，几下就落于下风。
　　明知处于劣势，可她仍旧拼死挣扎。袭击之法更是杂乱无章。路恩面对的不再是一个训练有素的逃跑之人，而是一个撒娇的女人，无可奈何。
　　路恩试图和她讲道理，你冷静些！没有人要干涉你的人生！
　　林扇狠狠地瞪着他，大声的否认。有！以前是他们，现在是你！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无论我逃到哪里，都躲不开你们！
　　路恩一头雾水，不过却听得她话语中的辛酸。他低声地说了一句，你来了不该来的地方。
　　林扇冷嗤，这是中国的土地，我为什么不能来？我做错了什么？我犯了什么罪？
　　路恩道，你先冷静下来。
　　她摇头，眼睛里藏着不信任的笑。天下的人都一样，你不信任我，我也不会信任你！
　　他说，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聊一下？
　　不可能！
　　林扇当即就给否认了。她不想被人用着可怜她的眼神听她的人生，不想看到假意的信任与委以虚蛇。她对一切都失望极了。




☆、（十八）

　　林扇眼前一黑，身子仿佛沉重至极地要栽倒下去，瞬间又感觉变化成羽毛，轻飘飘的飞荡在尘埃中。就那一黑一白的功夫，路恩已揪住她的左手腕，把她强硬地扯到了胸前。
　　可能是一天一夜没有进食，没有喝水，她有些支撑不住了。
　　路恩说，你很虚弱，非常需要补充能量，可惜我现在没有东西可以帮你。现在不是你逞强的时候。无论你现在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等待救援才是最重要的事。很快有人来接我们，等回了队，一切真相大白，没人干涉你。请你不要再妄图逃跑了。
　　林扇挣脱不开他如虎钳一般的手心。她使不上力气，叫喊都弱了下去。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路恩也生气了。这丫头一直在抗拒！她难不成非得让两个人都葬身在这茫茫的丛林之中么？他拧起剑眉，很不高兴地说，你疯了么！这不是玩过家家的游戏！这是丛林！是会随时要你命的地方！你再这样一意孤行，最后葬送的，可能是我们两个人性命！
　　林扇毫不示弱地回顶了过去。我才不管理你的命！我是不要命了！我是个疯子！我就是来送死的！我已经告诉你了！你为什么不信？你为什么要跟过来！
　　路恩的手加重了几分力道，紧紧地抓住她，语重心长地道，你不要再耍脾气了。
　　林扇气极败坏，膝盖用尽全力往他胯下一顶，他闪躲开来，可她的攻势又再起，强弩之末势不可挡，路恩竟有几分不能近身。
　　林扇滑溜几下，边打边跑。幸路恩没有发动攻势，一味防守，只想把她困住。她再也经不起伤害和折腾了。不等她去送死，估计这条小命也将快玩完了。他的内心说，不能眼睁睜地看着一条活鲜的生命，就这样走上绝路。
　　可好言相劝，她压根就听不进去。难道非得要他要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