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界 by 颜崎 (虐心+压抑+越看越哀伤的文.)-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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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凊扬匆匆撇了傅京华一眼,随及转身对镜儿道:「镜儿,今夜我要与应祥长谈,你先回去,明日辰牌时分,牵马来接我。」
镜儿不经意的瞄了傅京华一眼,随及躬身道:「是,主子…」他犹豫的口气让穆凊扬疑惑,正想开口询问,镜儿已满脸诚挚道:「主子…您的身子不爽,别太劳累了…让镜儿在外边等侯您吧!」
穆凊扬窝心一暖,淡笑道:「我不碍事,这军事情报太紧要,你留在这儿不便,回去吧!」
镜儿充满忧虑的瞧了穆凊扬一眼,点点头,却在要出去时,突然朝连应祥道:「连军门…主子爷的身子最近很不好使…您要多费心啊!」
连应祥被他冒然说的一怔,马上急点头道:「当然,当然!」镜儿这会儿才默然的走出帐外。
穆凊扬心头被镜儿那关怀备致的交代搅得暖哄哄,好不容易目送他出帐才回神道:「应祥,今儿可要烦你一夜了!」
「啊?是…」连应祥压根也不明白穆凊扬要烦自己什麽,只是顺势的呆应著。
穆凊扬瞧他一脸莫明其妙,登时笑了笑道:「我是来找你傅先生的,有些私下的体己话跟他聊…嗯…撤走你帐外的士兵,你自己守在…帐外十步吧…」
「十…步…」连应祥怔了怔,下意识的瞧了傅京华一眼,心里蓦然被一股难以分办的意念搅做一团,还不及细分,穆凊扬已将自己茸毛大氅递给他道:「外头天寒,你穿著吧!」随及沈声又道:「没有我的命令,不准任何人进来,包括你在内,明白吗?」
连应祥接过大氅道:「是,主子!」同时躬身退了出去。
大帐内只留只烛火,显得有些昏黄,旁边的火炉徐徐送著暖气,也不知是空气不顺畅还是紧张,傅京华一颗头昏沈沈,眼前的穆凊扬又清晰却又不真实。
便见穆凊扬背著他缓缓走到炉火边,自顾蹲著身拿起火夹子翻了翻炭块,也不说话。那炉火炭子被他弄的啵啵直响。帐内的空气变得沈静而尴尬。
好半晌,傅京华急遽的心跳渐渐平稳,撑著木了半边的身子,下了炕,不趿鞋的走到他身後。
他很想向穆凊扬跪安,但又想到他不喜欢自己这样,登时觉得左右为难,穆凊扬似乎感受到了他的不自在,放下火夹子转身,眼波温和的瞧著他。
穆凊扬又瘦了,更令人心惊是,他那油光水滑的鸟黑长辫虽然齐整却渗了些白丝,俊雅的面孔也因疲倦不堪而显得焦黄,纵使他眼神仍然明亮精神,却掩不住一身沈重的病情。
傅京华实在不敢相信才分别一个多月,穆凊扬的身体状况竟然是更坏不好,心头蓦地一惊,哆嗦著双唇想说些什麽却都说不出来。
然而,在穆凊扬眼中,傅京华却变得更精健,连应祥口中的重病一点也没显现在他身上,廿来日的奔波反而洗去白若脂粉的肤色,让他变得更加英气逼人。
「你不是不想来,怎麽又千里迢迢的跑来?」穆凊扬不知是自惭形秽还是别有所思,他缓缓转开了眼,神态自若的将傅京华引到炕边坐下,自己也在一旁慢慢懈著军装,同时道:「你先上炕,别冻著了!」
傅京华慢慢爬上炕,穆凊扬脱到只剩一件里衣才转向他,傅京华被他这动作弄的有些惊疑,一颗心突突乱跳的瞧著穆凊扬,意会到他今日的造临难不成要渲泄情欲?
想到这儿,他忽然觉得有些欲火焚身,硬是不敢朝这思路想下去却越是忆起寺院後山的草坡上,两人忘情的初次温存,不由得有些口乾舌燥,头脑也越来越昏花,直待穆凊扬把最後一件里衣也脱去时,总算还是正视了他眼中欲火蒸腾的光芒。
「如果说不出来…就先别说了!」穆凊扬黑不见底的瞳仁贪婪的流转他全身,傅京华被他看的一阵紧张,身子顺势向後挪,可是穆凊扬却渐渐欺身靠向他,单手支著炕,单手开始轻抚著他的脸、颈最後便钻进他的衣里,抚著他的胸、腹…顺滑而下…穆凊扬的手还是这样冰冷,但傅京华仍觉得被他触及的每个地方,都莫明其妙的燃烧起来,不多时,一股股热烘烘的火已烧得他全身酥麻…帐内的温度升高了。
穆凊扬像是豁了出去般,一下子便将傅京华压在身下,冰凉的手放肆而忘情的抚著他火热的身躯,吻著、咬著…完全不管傅京华是用了多少力气压抑著粗喘与呻吟,接著将他一翻身,让自己赤裸的胸膛紧紧贴著他的背,嘴巴轻挪到他耳旁,轻声乾哑道:「京华…回答我…」傅京华被他挑逗的全身软绵绵,发了烧似,只嚅动一下嘴唇,含糊的应了一声。
穆凊扬将手移到被里,抚住傅京华的腰际、臀部…意谓著将要作更缠绵悱恻的爱欲侵犯,续道:「袁尔莫…可曾…这样对待你?」
没想到话一出,傅京华的脑袋轰地一声炸雷,只觉耳旁嗡嗡作响,刚刚温存火热的前戏全被这句话浇得冰冰凉凉,「主…子…」傅京华想翻身说话,但一开口才发觉自己已经无声的哭了出来。
看他这样的反应,事实是不用再说了。
穆凊扬心头像倒了五味瓶,又涩又酸又苦。
其实,问这句话本来就是多馀,穆凊扬是深深明白的,偏偏,却看不开…任是由著无声的哭泣击痛了心。
只见傅京华将整张脸埋在枕里,硬是不出声,但全身却已磞的死紧,颤著、颤著,一双手则紧紧攥住毯子,骨节捏得都发白了。
穆凊扬双眼模糊了,却只是咬著牙,伸出双手紧紧握住他发白的拳头,硬挤出一个比哭还不如的微笑,轻声道:「我是满人性子…不在意那些的…只是…只是…」
穆凊扬没把话说清,可是心念电转间已跳出陈年窠臼,动作也变得自然温柔,然而当他又开始吻起他的後颈,语意多情的想安慰他时,喉头忽地麻痒难当,没得商量的咳嗽起来。
这一咳让他涨红了脸,黑白分明的瞳仁瞬时也惊人的红丝满布,傅京华几乎是马上压住自己满腔的难堪与心口的痛楚,翻身拍著穆凊扬背部,急道:「三爷!」
穆凊扬偷瞅了他一眼,还想安抚他,那知每咳一声都像要咳出个五脏六腑似的,直咳到全身发软,脸色苍白,胸口瞬时一甜,穆凊扬暗叫一声「不好!」,却已来不及咽下去,一口血已夺了门户直吐了出来。
傅京华登时觉得眼一花几要昏倒,可穆凊扬吭也没吭竟无声无息突往他胸膛一靠,比他更早晕厥过去了。
待续。。。。
第廿八章
穆凊扬睁开眼,仍是一片昏黄,一个又黑又红如同水滴的东西在眼前旋转,空气温暖的流动著,耳旁传来啵啵直响的炭火声,而傅京华则低头瞧著自己。
原来,自己正枕在他腿上,而那水滴状的东西则是一串挂在傅京华胸前的玉佩。
「三爷…你还好吧?」傅京华紧张的问著。
穆凊扬觉得非常不舒服,全身无力不说,心口像躲了只怪物,正磨蹭著要破胸而出,他实在怕了自己的重咳,直默然的躺了一阵,呆呆注视著傅京华胸前璇转的玉佩不太敢乱动。
「三爷,你的脉象好虚弱…好奇怪,跟在客栈时有些不一样…让我帮你细细诊一下…总觉得…」
「我没事…是我自己可笑,拖著这样的身子寻欢求爱!」这句话让傅京华脸一红,讷讷不知如何支应。
穆凊扬笑了笑,小心的撑坐起来,和他赤裸对坐,那被子沾了许多穆凊扬刚刚呕出的血,穆凊扬不由得烦躁的扯开,随及把眼光又转向傅京华胸口的玉佩。
仔细看来那不算是个玉佩,该是个石片,只是石片上有著鲜红如血的线条正纠葛盘缠在上头。
「鸡血石吗?是你的家传物吗?倒没曾注意过…」穆凊扬好奇的捧起来瞧著,刚刚倒在他腿上看,越瞧越觉得那红线条像是一个飞扬豪爽的草字,待一抬头,才发觉傅京华的脸又青又白,双眼直勾勾的盯著这鸡血石。
「怎麽了?」
「没…有…」
穆凊扬看他起伏的无法平静的胸膛,与望著鸡血石的胆怯目光,心头忽地不安起来,不等傅京华说话,已忍不住又瞧了瞧鸡血石道:「那麽,是你买的罗?」
说来,他心里压根也不认为这是傅京华买的起的东西,只是他实在不明白傅京华的脸色怎麽会突然这样不自在,然而傅京华没解说明白,他却忽然了然於心了。
他茫然的望著傅京华,手却紧紧抓住鸡血石,语气呆板道:「我明白了,这是袁尔莫送你的。」
傅京华双眼直盯著他,脸色青的难看,却是半句也没辩解。
「他倒大方…」他眼光无力的四处流转著:「这天然鸡血竟镶嵌著”袁”字…真是不得了的宝石…他竟然舍得送你…」他翻开被子,随手撩起一件里衣开始穿了起来。
「三…爷你听我说…」傅京华像受到极大惊吓般跪在床上,紧张的直瞅著他。
也不知怎麽了,穆凊扬忽然觉得前所未有的疲倦,也搞不清是什麽样的一种感觉,竟袭得他手足无力…
傅京华宁愿见到穆凊扬怒目相向,也不想看他用这麽茫然又疲累的表情穿著衣服,那是一种随时要弃人而去的冷漠,让傅京华觉得全身发麻。
因此傅京华突然有点抑不住自己情绪,失控的扑到穆凊扬身後紧紧抱住他,激动的道:「三爷…你在想什麽,求求你告诉我!」
穆凊扬被他抱的停住手,那凄惶的哀求声却仍无法令他欣慰。
事实上,他的心已有点胆怯,他既不想说也不敢问,不管傅京华和袁尔莫之间到底还存了什麽自己难以想像的牵系,他都不想知道!
只是思虑转到这儿,他却几乎要哭出来了,因为他实在不敢相信天璜贵胄、傲视群伦的自己,竟会有如此窝囊委屈的一刻!
穆凊扬轻轻挣开傅京华的拥抱,好不容易鼓起力气道:「我没事…帮我更衣吧…」
傅京华颤著手帮穆凊扬穿衣服,便听他淡然道:「明天…不,过几日…我让应祥带你回京城吧!」
傅京华停住手,睁大眼直盯著他,穆凊扬随及笑道:「你别急,我不是不要你,是因为我的身子越来越差了…」
穆凊扬垂下眼,拨拨他的手,要他继续帮自己穿衣又道:「近日来,不知怎麽了,我夜里忽寒忽热,咳都咳不停,也容易疲倦…所以我前两天已上折子给圣上,希望能调回京里休养将息…如果顺利,过不了多久便可在京城和你见面了…」
傅京华不由得小心奕奕道:「那就等三爷被允回京时…再一起走吧!」
穆凊扬咬著牙瞧了他一眼,心一横,索性试探道:「其实还有件你非走不可的事…」他避开傅京华的眼神道:「那个当初让你诈死逃离的袁尔莫,如今领著传旨钦差及监察的身份到东北来了…现下就住在张将军府里,我怕你遇上了,会有麻烦!」
到现在为止,穆凊扬仍猜不透当傅京华听到袁尔莫也在东北时,那抹怔楞表情的意思。
但可想见的,他并不害怕,不意外,甚至也不愤怒。然而,没有以上的反应,穆凊扬的心突然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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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祥,有件事…我要让你办!」穆凊扬支开镜儿,将连应祥招到房里交代著。
「主子吩咐…」连应祥忧心的躬身在侧。
穆凊扬自那天见了傅京华後,健康状况是每况愈下,餐餐竟半碗米也进不完,而罗刹骑兵扰境的事又骤增频繁,他日日带队巡境竟是日日与其正面交锋,没有一天是不带伤不带痛的閤眼安睡。
「我要你帮我把傅先生安然护送回京城找四额驸。」
「现…在吗?」
「嗯…这几天吧!待我写好了信便起程。」
「可是主子…您的身子…累不得啊!罗刹骑兵最近实在太嚣张,里格泰他们守的地方都遭到游击侵犯,根本走不开,我在这儿多少可以帮您…」
连应祥以前和里格泰他们三人一样,都各自有留守的军营,只因现在穆凊扬身体突然变坏,才会调来和自己守黄沙坡大营,可是身为下属的连应祥若说的太明白,实在有看轻主上的意味,因此他不敢明讲,但他的忧心已溢於言表了。
穆凊扬身子向後靠了靠,无力的闭上眼道:「我明白自己的状况,也知道你的顾虑,更何况…这件事算私事,我实在不能以私犯公,可是你傅先生实在是於我康亲王府有大恩,无论如何我不能让他身处危地…」
「主子,别说傅先生来军营里可以就近照料您,就是他安生待在这儿也没什麽危险可言啊!罗刹骑兵扰境虽然频繁,但真要和我朝举战仍是自不量力,再说,前一阵子朝廷不是已派了钦差去罗刹国谈条约了吗?如今是他们守境将军柏克·达兰夫自己不安份,我想,恐怕我们还没收拾他,他的朝廷就会撤换了他,所以这里绝对安全的!」
穆凊扬淡然一笑道:「既是安全的,你便帮了我的忙吧!」
「啊!不是啊…主子…我的意思是…」连应祥是个敏捷的将才,可是每每遇到穆凊扬,总是被他三言两语塞的哑口无言,不由得急的脑筋乱转。
「应祥…」穆凊扬沈下脸,认真的盯著他道:「实话跟你说了吧,那位钦差袁大人是你傅先生在京城的对头,若不是他们有些生死恩怨,你傅先生也不会在京城报丧,问题是袁大人三天两头都要到黄沙坡来视察,我实在不能冒这样的险把他留在身边啊!」
连应祥听罢整个人几乎呆住了。
待续。。。。。。
第廿九章
穆凊扬看著他复杂不安的神情,知道他开始担心傅京华了,不由得舒一口气,正想再说服他时,却听连应祥苍白著脸,楞楞道:「主子,奴才…犯下大错了!」
穆凊扬一股不详的预感袭上心头,不由得急问道:「什麽事?发生了什麽事?」
也不知是吓得腿软还是内疚,连应祥一下子仆倒在地,整张脸像吓坏的孩子一样扭作一团,慌乱道:「主子,奴才罪…罪该万死…」
穆凊扬直觉与傅京华有关,忙翻身下了床,森然的神情完全有别於刚刚的和煦与病态,猛地拉起他道:「到底出了什麽事!快说!」
「刚刚奴才来见主子时,那袁大人说是要看病便进帐里找…傅先生了!」
「看病?」穆凊扬越处危地脑袋越精明,他马上反应到袁尔莫不可能莫明其妙的知道傅京华会看病,然而他根本没有时间再担误,只突然推开了连应祥,朝外吼道:「镜儿,备马!」
当他们赶到连应祥的营帐外时却正逄袁尔莫走出来。
袁尔莫今日没有著官服,只穿著一件月白色的长褂,腰系著精致的蓝缎,披著灰色大氅,皎洁的月光照耀著他昂然的身躯,更显得他风流倜傥。
若论过去,穆凊扬与生俱来的风采与自信,绝对足以压倒袁尔莫,然而长期的疲病纠缠让他锋芒骤变神情萧索,要不是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傅京华,面对袁尔莫都要自惭形秽起来。
袁尔莫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