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玄录-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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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退到后面。”
盔甲大汉被他输入的真气唤回了神智,强硬地振奋起仅余的斗志,自己迈着脚步后转,不会内功的他可以说比那些低等会徒所受的伤害还要大。虽然如此,他仍倔强地用自己哆哆嗦嗦的身体一直走到这里唯一的伙伴——法师那里。
法师连忙扶住了他,刚刚准备好的咒文立刻对他施展了出来——两团火球突然出现在他身边。为了已经冻坏的他,法师不由加大了力量,一下子将他身上的冰块融掉了。
“嘿嘿,”白面人凑了过来,冷笑道,“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反而将寒气逼入了他的体内,让他的冻伤更严重了?”
法师一惊,看了看已经晕过去的盔甲大汉那发紫的脸庞,有些慌张地道:“那、那、怎么办?”
“在这鬼地方是没有办法的,”看着法师那懊丧的神情,白面人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徐徐地道,“我倒有办法解除他的痛苦……”
不等法师说话,他一把将盔甲大汉抓了过来,猛地咬住他的喉咙。
一股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流了出来。
“你、你干什么!”法师震惊了片刻,立刻上去拉扯,但手无缚鸡之力的他根本无法阻止……
旁边的人自顾不暇,没办法、也没想过过来帮忙。
“嗯——好多了……”白面人脸上浮现一抹异常的红色,咂嘴道,“……原来和中原人没什么不同……”
法师这才有机会抢回盔甲大汉的尸体,流泪道:“你、你干了什么……天神不会饶恕你的……”
正在当头和风雪纠缠的熊海平遥遥喊道:“法师,有没有办法?”
白面人立刻回声:“法师正在念咒!”
转过头来,他对法师道:“以他刚才的情况,迟早免不了一死,而你知道在这种环境下多带一个废人的后果吗?”
法师还要说话,却被白面人打断:“为了你自己,也为了我们的安全,你应该先为活着的人想想办法!我倒是无所谓的,我的功力足以应付这样的严寒,你先看看你自己吧……”
情绪激动的法师这才发现,自己露在外面的手足及脸部已经没有知觉了,流出的泪水早已在脸上结成了两行冰柱。
他吃了一惊,想来白面人说得也对,便将盔甲大汉轻轻放到一旁,立刻准备起新的咒语。
白面人没有说出的是,他是因为喝了盔甲大汉的血液,才有了足够抵御严寒的能力。不然身负寒冰真气的他应该是这里死的最早的一个。
这也是为什么他不得不下此毒手的原因。
在法师念咒的时间里,风雪已经由雪状变成了大团大团的冰雹,而寒气更是已经让熊海平这类高手也吃不消了。狂风怒号的声音已经充塞了整个大地,那种鬼哭神嚎的魔咒比气温更能冻结人的灵魂……
还好——虽然花得时间比刚才沙尘暴之中长了一倍——一个新的保护罩隔绝了风雪。
熊海平知道支撑这么大的范围的保护罩需要法师极大的能量,而维持向前推进的状态更是难上加难。因此,他立刻下令所有人以最快速度前进……
七转八转之后,风雪停止了。
众人正想松口气,突然觉得四周变得怪怪的。所有人都不得不大力的吸着空气,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将需要的空气送进体内。
“是的,空气被……”
道老琢磨了半天,也没办法将此时空气的状态描述出来。他从来没有见过这种状况!
“我们还有、多少人?”
即使是熊海平,也不由觉得万分气闷。
“还有……二十二人……”
穆子琦边大口大口的吸着气,边回答着。他知道掉队的人中有不少,是被白面人乱抓自己人吸血的恐怖情景吓跑的,但明哲保身的原则让他没有说出来。
就在这时,有两人发出歇斯底里的喊叫,然后将自己的喉咙整个撕开了。
穆子琦先是惊呆了一下,之后神色不变地道:“……是二十个。”
道老忽然叫了起来:“我不干了!我要离开这里!哪里都好,就是不要在这个人间炼狱呆着!”
剩余的人仿佛都被这话点起了无边痛苦折磨下的怨气,大声嘶吼着类似的话语。
很快,在无处发泄那极端的怨怒后,开始有人自尽了。
熊海平没有制止。
他知道即使现在制止了,等他们面对更加严酷的情形时,这些人还是活不了的。
他望了望被吹走了斗笠,露出满头疤痕的道老,忽然觉得有些歉疚。道老这样喊叫出来,而没有将之付诸行动,就表示,他也没办法生离此地了……
忽然,矮子叫道:“查里呢?嘿……傻大个……”
没人回答。
他呆立了一会儿,仿佛明白了什么,不再喊叫,而是茫然地喃喃自语。
等到他们穿过这里,整个队伍已经只剩下熊海平、道老、矮子、穆子琦、白面人和两个分别背负着眼与法师的会徒了。
道老一屁股坐到大石旁,低沉地道:“难以想象,这里究竟有多少奥秘……我知道这里并没有多宽广,但我觉得这里足足是整个世界……疯狂的世界……我不走了。死,我也要死得安静……”
两名背负眼与法师的会徒与三人一起留在了这里。
法师的力量已经耗尽了,而眼的“眼睛”早已经在沙尘暴中便报销了——他一直是威胁着这个背负他的人充当他的眼睛。
看着右侧道老所指的方向,熊海平觉得前所未有的疲惫。
“走吧,去看看究竟是谁操控了这一切。”
等到他们穿过火海、光煞、水牢,还活着的,就只有熊海平与穆子琦两人。
如果不是熊海平的照顾,恐怕穆子琦也会早早离去。
终于到了中心,一个精壮的青年石像般坐在那里。
穆子琦忽然用唯一一点力气喊道:“傅……俊杰?!”
青年动了,好似从永久的沉眠中苏醒,带着无尽的哀伤。
那双眼睛,仿似看透人间众相,蕴着无比的慈悲与不忍,更藏着至上的神慧与通达。
“你们,不该——进来的……”
穆子琦突然明白了什么,激烈地颤抖起来,但只能张着嘴,无法再发出任何声音。
熊海平替他说了出来:“皇甫青?”
“是的,”青年有些疲惫,也有些无奈地道:“曾经是。以后,我不会——再用这个——名字。”
“因为‘剑花会’已经因为你而不再存在了?”
“不——仅是——这个——原因。”
“你阻挡其他两坛也是用这种阵法吗?”
青年摇了摇头:“这种古阵——威力太大……我也无法——控制,也许,不该——修复它……”
熊海平没有再问。
其实他该有许多问题的,但他不想知道了,已经没有必要了。
穆子琦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闭上了眼睛。
他早就耗干了生命,吊着一口气,就是为了看看这个神秘的人——这个凭一己之力对抗整个剑花会之人。
是的,他去的很满足。
也许在武擂上看到他的第一眼,他就知道答案了……
“无论如何,我们是一定要战的,虽然我可以预见这一战的结果。”
熊海平看着青年温和的眼睛,又道:“我可以告诉你帮你的理由了。”
“我爱你。”
第二十章 战人·战天·战神
傅俊杰以十分急迫的心情,赶回到剑花会总坛。
在熊海平临死前,透露了一个计划,一个将会把深入江南的现今武林精锐一网打尽的计划。
然而,他的急迫不仅是为了众人的安危,毫不客气地讲,他并不太在意那些前辈英豪,因为他相信以他们的实力,即使遇到这种危境,也有足够暂时自保的本钱。
可是,有一部分人,在事件发生后是肯定会在第一时间死亡的。
而其中,就有他苦苦寻找的傅青仪。
她以前虽然是会中婢女,但在如今全面展开称霸行动的剑花会眼中,她仅仅是一个,作为牵制傅俊杰这位横空出世的神秘高手的小小棋子。
在剑花会想法中,天晓得她已经向这位很有可能成为全会大敌的人透露了多少机密。如果不是熊海平受慕容妙香所托,暗中照顾着她,她可能早被各种严刑酷罚折磨蹂躏了……
傅青仪怎么也没有想到,重回剑花会的她会受到如此的待遇。
她自小生长在会内,对剑花会有着极为自然的家的归属感。与傅俊杰南下,很多思情悠悠,无边徜徉的时候,她便体会到一种带心上人向家的感觉,甜蜜,而含羞。
而在她还在暗自编织着女孩儿天真而至美的梦幻时,大变忽然降临了。
她实在难以接受这样强烈的转变,一切仿佛就是突发的变态的梦魇!
夜前,她刚刚在羞热的幻想中入眠,醒来,她便身在黑暗阴冷潮湿的地牢之中……
她茫然,她困惑,她愤怒,她惊恐……
面对着黑暗中逼问的冰冷的面孔,她曾歇斯底里地喊叫,也曾咬牙切齿地讥骂,但更多的时候,她是在沉默。
她不懂,心目中的家,为什么会这样对待她。
她没有说过任何的机密。
温柔体贴的他,只是静静地听她聊些小女孩儿家闲趣而无聊的琐事。他从来没有主动谈起过剑花会,就像她是他从小看大的亲妹妹,在他的眼中,没有什么是需要特意去了解的。
当然,如果他问起,她一定会回答的。
那些她小时不懂,长大更不想去懂的东西,哪里会比他的关怀重要?
她又一次在回忆中睡着了。
这几个月来,只有在梦里,她才能找到一丝安慰、一丝温暖……
是啊,他的怀抱是多么温暖啊……那么贴心,那么安全。
仿佛只要呆在他的怀中,世界上的任何事情就都不再重要……
她似乎又感受到了那种温暖,下意识地紧了紧胳臂,触碰处,暖呼呼的。
哦,我又做梦了。梦到自己在他的怀抱。
这一次的梦真是舒服啊!真实得仿佛真的有他在身边……
是啊,那时,我伤得无法起身,忽冷忽热,浑身发抖,他就这样抱着我,嘴里哼着不知名的曲调……我还记得,他的右手搂着我的腰,左手团着我的肩,轻轻地打着拍子。唉,他哼的是什么,我迷迷糊糊实在记不得了,只有那拍子,一下一下,拍在我的身上,拍在我的心上……紧三下,慢两下,再三下,慢一下……
是啊,与现在一样……
咦?这凉凉的是什么?水吗?流到嘴边,咸咸的……
啊!
傅青仪睁开眼睛,看到一双浸在雾中的眸子——那是雨夜的星辰,那是水气的宝石,那是飘烟的西湖,那是落云的巫峰……
不管它们是什么,最重要的,它们是她千思万想的人的眼睛!
“对——不起!对——不起!对……”
她终于清醒了。在巨大到无法承受的喜悦浪涛般席卷她的身心时,无比的委屈与疲惫也同时占据了她的泪腺。
他慌了,这个平时只有高山般沉稳,深海般平和的人,此时只能紧紧地抱住怀中哭泣的女孩儿,用笨拙的话语,重复再重复地谴责自己……
傅俊杰抱着哭累后,沉沉睡去的小青,打开了其他的牢门。
“阿弥陀佛……”天风大师盘坐在地上,虽然看来疲惫不堪,却无法给人颓丧的感觉,反而自其为中心,向整个牢房盈溢出一种无比沛然的绵和之气。傅俊杰立时对之产生感应,思感如遇老友般欢腾雀跃。他肯定了,原来在尹鹰琢潜入那夜,他所感应到的灵识便是这位得道高僧。
看见傅俊杰,天风的脸上明显升起惊喜与明悟。
“原来是傅施主,难怪,难怪……老衲身中奇毒,肉身被缚,反而因此彻悟佛法,得见极乐,若不是尚有尘根牵挂,早得解脱……没想到竟再与施主有缘,罢了罢了,佛因际会,俗果尘缘,既如此,老衲该循善果了。望施主紧记:本执我心,万法庇佑。”
说完,阖目圆寂。
令傅俊杰稍感意外的是,在这里,他竟又看到了独孤正义。那个原本高傲,满身矜持的人,如今落魄得毫无生气。他的衣衫依旧光鲜,显然受到良好的待遇,但人整个委颓下来了。
傅俊杰将他放出来时,他只是抬头望了他们一眼,便缩着头,自身边溜了过去。
“天——风大师——圆寂了……”
他愣了一下。
“剑——花会,很——厉害。”
独孤正义缓缓转过身,看着傅俊杰的眼睛,默然一会儿,终于道:“谢谢。”
等他再回身离开,身形已经再次挺立出以前般霸气。
不,与前不同,那是经由遭遇磨难打磨出的崭新的气质……
再次面对孟家兄妹,傅俊杰不由感到些歉疚。
他在护送他们脱逃的时候,没能及时发觉宋海的阴谋,致使孟家兄妹再次落入剑花会的掌中。
虽然整件事可说都与他无关,他自己也经受了九死一生的大劫,但他还是将所有责任揽到了自己的身上。
不过,即使重来一次,他还是会做相同的选择,因为那是他唯一能做的。
两个少年都受了许多苦,但大体看来,还不是十分过分。
“这位大哥哥,不知道你有没有见过一位叫‘皇甫青’的大姐姐?如果你能见到她,希望提醒她,剑花会肯定会去找她的麻烦!”
傅俊杰暗中苦笑,他不愿告诉他们那位大姐姐的真正身份,而面对孟娴茹那虽然经历丧亲之痛,囚禁之苦,却依然纯真无邪的目光,无论谁说谎都会产生罪恶感。
“大哥哥,你知道上官宇洋的住处吗?”
看到傅俊杰用眼色问他想干什么,孟存孝严肃地道:“我要报杀兄之仇。”
孟娴茹低着头,眼圈红了。
“我明白大哥哥眼里的意思……没错,我现在是不及他,但我忍受不了……这些天来,他们一直用这个来嘲弄白云庄!哥哥已经死了,不能再让他的名字被人拿来侮辱!只有杀了仇人,才能获得应得的尊重。”
“尊——重不是靠——血肉——赢来的……上官——已经死——了,我——借了——‘雾奇’给你们的——父亲……”
傅俊杰轻叹一声,想起孟氏三雄对着满谷的尸体大喊:“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这就是你毒我全庄,杀我子嗣的报应”时的情景。
仇恨真的是很恐怖的东西。
困在这里的人走了个七七八八,小青依旧窝在傅俊杰的怀里睡着,如同当年傅俊杰抱那个少女在关外游山时一样。
她的精神确实疲惫不堪了。
可惜,如果不出他所料,傅俊杰眼下要做的事情,可能会令他不能再这么轻松的抱着她了。
果然,当他打开最后一扇牢门时,一股赤练般气劲糅合无比杀气当空暴出,尚未及身,炽烈的热涛已将四周完全拢括,上下左右所有空间立时布满了狂猛的压力,再没有留下一丝躲避的空隙……
“三位前辈,你们当真不让我们进去?”巨蛟帮帮主赵罡,神色复杂的向谷口前拦住去路的“单峰驼”“黑尾龙”“童龟娇”三人道。
“三位,不是我们气弱,”独孤虹冷静地道,“如今不比上回,我们已经有了充分的准备。虽然目前‘老尊’不在这里,但我们有了实力不在其之下的‘刀奇’及‘九尾狐’加入,你们又没有‘麒麟皇’同行,算起来,胜负已是分明之数……”
三人面无表情,似乎打定主意保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