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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案中案 作者:[苏联] 阿·阿达莫夫-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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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马上会查清的,”扎特金把手一挥,没有流露出丝毫惊讶的神色,“走吧。”

  先卡傲慢地冷冷一笑,向他的铁哥儿们使了个眼色,有点大摇大摆,不急不忙地跟在扎特金后面向办公楼走去。那伙散去的年轻人用胆大无忌的高声喊叫同扎特金告别。谢尔盖对留下来的人说了一句:“你们,小伙子们,都走吧。以后先卡会把一切都告诉你们的。”说罢,他跟在先卡后面走了。

  当刑侦局的大门在他身后砰地一声关上时,他才如释重负地长出了一口气。

  来到办公室,谢尔盖让先卡在桌子跟前坐下,他自己坐到对面,点上烟吸了一口,说:“好了。现在可以谈谈了。你的确与偷汽车的事无关,不过既然我们碰在了一起,有件事我倒想向你打听一下。”

  先卡戒备地严肃起来,紧皱眉头,阴郁地看了谢尔盖一眼。

  “什么事?你想把什么事硬往我头上扣?”

  “你的事本来就扣在了你头上,别人的事情已经没有地方可扣了,谢尼亚。”

  “那还有什么可谈的?”先卡粗鲁地问。他的眼睛凶狠地眯起来。

  谢尔盖似乎没有察觉到他身上发生的变化,依然用温和的语调说:“你要正确理解我的话才行,谢尼亚。我们现在并不打算把你抓起来。

  你不是被捕者,不是小偷。对吗?”

  “那是,那是。所以……”

  “所以请你接着往下听。你是扒手,人赃俱在,可以把你当场抓获。如果我提醒你注意你不久以前的偷窃,那么这对于你有意义吗?”

  “本来就没有什么可提醒的。我知道的不比你少,”先卡怀有敌意地回答说,“为什么硬把我拉到这里来?”

  “就为这个。假设你在扒窃。比如,或者另外一个人在扒窃。你需要什么?你需要钱,需要贵重物品,是这样吗?”

  “哎,要是打比方,那就算是这样吧。”

  先卡显然对话题的转变发生了兴趣。

  “比如说,你需要身份证?”

  “我自己的身份证都不知道往哪儿放呢。”先卡冷笑了一下。

  “自己的——假定是这样,那么别人的呢?比如,最近几次,你只偷身份证,这是为什么?你把它们交给了谁,谢尼亚,啊?”

  “我谁也没给。”

  “算了,别说假话。你给了。也许你告诉了谁?也许你会把他在市场上的售货亭指出来?”

  先卡的眼睛里闪过惊恐的神色。

  “我什么都不知道。”他顽固地答道。

  “你知道。就是说,你害怕了,对吗?那个人当然说话尖刻。”

  先卡鄙视地冷笑了一下,但没有作声。

  “他并不是害怕谢苗诺夫,”谢尔盖心想,“还有一个证明可以说明那个人不会去杀人。干这种事需要性格刚强。而且先卡感觉到了这一点。”

  这时,先卡心里思索着什么,眼神发生了变化。他那生有粉刺的圆脸上起初流露出疑惑,继而是忧虑,最后是恐惧。眼睛游移不定地滴溜溜乱转,而先卡本人却在椅子上不安地乱动起来。

  谢尔盖立刻察觉到这一变化,但要把这一变化解释清楚,他暂时还无能为力。只好等待。而且也没有必要打搅先卡的烦躁不安。

  为了填补这段停顿,谢尔盖不急不忙地点上烟吸起来。

  看来,先卡终于做出了什么决定。这一点根据他的眼睛不再乱转便可看得出来。他的一只手不知为什么下意识地插进了口袋里。

  “我就碰上过一回,”先卡含糊不清地嘟哝说,“那有什么?”

  “可不止一回。”

  “我算算有多少?”

  “算倒不必算,你记得。你偷身份证得了多少钱?”

  “五十卢布,就这么多。”

  “啊哈!真大方。为什么要这样,谢尼亚,你考虑过吗?”

  “我有什么可考虑的?让拖拉机去考虑吧,它是铁做的。有人给我,我就拿着呗。”

  “在什么地方,以什么方式工作,对于拖拉机来讲都一样,而人待在家里似乎更舒服些。应该为此动脑筋想一想,以免犯错误。”

  “拖拉机只吃汽油就够了,而人的需要是多方面的。”

  先卡好像很喜欢做文字游戏。

  “不错,”谢尔盖带着冷笑说道,“你似乎开始把拖拉机和人区别开了。我们现在说了几句玩笑话,将来还会说的。你,谢尼亚,想住在这座城市里吗?”

  “我母亲住在这里……”

  “还是的。所以必须把别人的口袋忘掉。要不然,我们早晚会把你抓起来的。你要尽快地、趁早洗手别干了,因为你已经被我们盯上了。”

  “我已经不瞄人家的口袋了,去它们的吧。”

  “你干别的了吧?”

  先卡皱着眉头迅速瞥了一眼,流露出警觉的目光,含糊地冷笑了一下,说:“一只熊冬天闲待着没事干,它就嗍自己的爪子。”

  “你干什么了?”

  “不得不干的事呗。需要生活。”

  “怎样生活,人各有不同。有些人遵纪守法,问心无愧。有些人则相反——提心吊胆,但是到时候却有利可图。”

  “这是什么意思,能举个例子吗?”

  “譬如,从傻瓜的腰包里把钱弄到手。你自己大概不吸,很爱惜自己的身体。”

  先卡又皱了皱眉头,瞥了谢尔盖一眼,眼睛里闪现出恐惧的神色。

  “我……我吸……你看……”他急忙从口袋里掏出一包揉碎的烟卷。

  谢尔盖微微一笑说:“算了,谢尼亚,别装蒜了。你大概还能从另一只口袋里拿出东西来吧?

  拿出来吧,别不好意思。这里都是自己人,大家都明白。”

  “你硬把我拉到这里来干什么,首长?”先卡恶狠狠地压低声音说,“你为什么在路上愚弄我?”

  谢尔盖冷淡而严厉地回答说:“我拉你来,是为了你好。要不然你会乖乖地听我的吗?”他出其不意地用手掌啪地拍了一下桌子,“统统都摆出来吧!嗯?所有的大麻膏。我们现在要做记录。算你自愿交出来的。”

  先卡茫然失措地看了谢尔盖一眼,惊讶得甚至嘴巴都微微张开了。

  “什么……?”

  “我说,摆到桌子上!”谢尔盖威严地又说了一遍,“赶快,赶快。那只口袋。”

  先卡难看地冷笑了一下,把空口袋翻了过来。

  “看吧,首长。找你要的东西吧。”

  “是这样。可见你全都卖掉了,对吧?”谢尔盖对口袋里没有大麻膏丝毫不感到惊讶。

  “我什么都不知道。”先卡嘲弄地耸了耸宽阔的肩膀。

  “你还是没有理解我的话,谢尼亚,”谢尔盖责备地摇摇头,“我们马上对你的口袋进行检查,我们会找到大麻膏的痕迹,一定会找到的……”

  “好像真了不起似的,找到痕迹……”

  “对,对。而且我们要考虑大麻膏的来源。大麻膏——这种事情是严重的,危险的。我们决不会把你放走,直到我们查清你是从哪里搞到的大麻膏。而且我要坦率地告诉你:你不该跟他在一起鬼混。跟他搅在一起不会有好处。我郑重向你提议:把东西全部交出来,现在还为时不晚。你要自觉自愿地交出来。你打算为了谁去肝脑涂地呢?为了谁而拿自己的自由作代价呢?”

  先卡紧皱眉头,沉默不语,但他那长满粉刺的四方大脸上流露出正在自我斗争的痛苦表情。过了一会儿,他疑心重重地问:“你说,你能放我?说得好听,首长。我知道你们的圈套。”

  谢尔盖耸耸肩膀说:“既然知道,那你就好好想想吧。你要自愿地把大麻膏交出来。这个我们会做记录的。既然你主动交出来了,怎么会逮捕你呢?”

  “那么身份证呢?”

  “这个不做记录。扒窃一般不做登记,这你自己知道。”

  “这倒是真的……”

  先卡在椅子上不安地乱动起来,又蹙起眉头审视地看了看谢尔盖。他最后唉声叹气地说:“唉,这样的首长不是经常能碰到的。应当好好配合才是。”

  “你愿意给予帮助,是吗?”谢尔盖领会地淡淡一笑,“那好,劳驾你了。大麻膏在哪儿?”

  “在一个地方。”

  “你现在和我们的人一起去一趟,自觉自愿地把它交出来。是这样吗?”

  “是的。有什么办法呢?”先卡叹了口气。

  “那么你先说一说,是谁向你提供大麻膏拿去卖的?”

  “达尼雷奇提供给我的……”

  “所以你就把身份证卖给了他?”

  “还能是谁呢?我是卖给他了。”

  “现在这样吧,谢尼亚。我把你放了,这是我们说定的。但有一个条件:三天之内你不许出门。今天是星期六吧?那么下星期二之前你不许走出家门。我们就这样说定了?”

  “只好如此,”先卡沮丧地答道,“待在母亲家里比待在你们这里好。”

  “我也是这么认为。为了不使你违约,不让你事先为达尼雷奇通风报信,我们要看看再说。”

  “我需要他……”

  谢尔盖笑了笑说:“哎呀,谢尼亚,你还会成为有用的人的,好好努力才行。”

  “我试过了,”先卡抱着突然出现的幻想说道,叹了口气,“没用。诈骗、偷盗,时而酗酒,时而扒窃。我简直累得要命。”

  “我能理解,”谢尔盖同意道,“据说,教育小孩很难。而对成年人进行再教育更难。我们正在尽一切努力做这件事。你能想象吗?这当然也是公益事业。”

  “啊,公益事业。”先卡嘲讽地把手一摆。

  “你别说。如果碰上正直的人们,会见成效的。”谢尔盖换了另一种口吻下结论说:“好了,不谈哲学了,我们言归正传。首先我们要把你的口供记录下来。证人的,”他着重强调了最后一个词,“关于达尼雷奇的口供。”

  先卡和侦查员们一起离开了,这时谢尔盖看了看表。哎呀!半天过去了。

  但是还得同费奥多罗夫见面。然后再找阿列克谈。谢尔盖想亲自审问这个小伙子,一定要亲自审问。有关谢苗诺夫的新材料在这里会顶上大用的。

  他给罗巴诺夫打了电话,简明扼要地通报了跟先卡的谈话内容。

  “可见你已经追查出来了,”萨沙满意地肯定道,“你真行,真是强中自有强中手。我马上给你派车。”

  谢尔盖这次没有反对派车。必须抓紧赶到费奥多罗夫那里。

  他一路上思索着将要对费奥多罗夫说些什么。应该让他像平时那样给普罗霍罗夫写一封信,留局待取。而在莫斯科,对这封信要严加监视,普罗霍罗夫一露面……难道费奥多罗夫会拒绝写这封信吗?萨沙坚信,他会拒绝的。他说,费奥多罗夫会找出借口的。到那时就……不,不可能。普罗霍罗夫是存在的。现在主要的人物就是普罗霍罗夫。旅馆里的谋杀,戈尔利娜的失踪——这一切统统都与他有关。而谢苗诺夫和阿列克干的是偷身份证、在列车上进行诈骗、抢劫、倒卖大麻膏。他们和普罗霍罗夫有什么联系呢?目前只知道使用安眠药。尽管……别忙,别忙!……还有穿灰鼠皮大衣的那个姑娘!她认识谢苗诺夫,认识阿列克,并且还认识……戈尔利娜!唉,要是能找到她,找到这个塔玛拉就好了。可是通过谁去找她呢?戈尔利娜失踪了,找谢苗诺夫谈话是以后的事,目前就只有阿列克了……

  这时,汽车愉快地轰鸣着,开到了阳光普照的、由于雪而闪闪发光的大街上,仿佛为和人们在一起,为灿烂的阳光,为万里无云的蓝天,为在街上吹拂的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春风而兴高采烈。

  周围人们的心情完全是另一样。这一点从他们矫健有力的步态上,从笑容上,从坐在身边的司机吹起了不知什么快活的曲调上,便可看得出来。于是谢尔盖不知为什么突然想道:“那有什么?一切正常。一个星期过去了,距离目标已经过了一半路程。是啊,看来毕竟过了一半路程。”于是他不禁由于自己振奋人心的想法而笑了起来。

  费奥多罗夫正巧在家。当谢尔盖向他说明来意,请他给普罗霍罗夫写信时,老头儿拖延了一阵,说道:“写信干什么?谢苗·特洛菲莫维奇本人已经来了。我把一切情况都告诉他了,他答应要到你们那里去的。他十分为玛丽娜感到不安。他说,闹误会了。我把您的电话也留给他了。”

  谢尔盖又惊诧又焦急,看了费奥多罗夫一眼。他万万没有想到事情会有这样的转变。

  费奥多罗夫注意到他的眼神,淡淡一笑,说:“您不必惊慌,他人不坏。他会来的。”

  “他还到您这里来吗?”谢尔盖问道。

  “谁知道他呢。他答应要来的。”

  “他住在哪儿?”

  “说实在的,我没有问。”费奥多罗夫回答说。

  情况复杂化了。普罗霍罗夫什么都知道了。这样他还会来找谢尔盖,真是异想天开!当然也不会到费奥多罗夫这里来了。这是明摆着的。主要的是……到底有没有普罗霍罗夫这个人呢?

  “玛丽娜的女友没有来过吗?”谢尔盖以防万一地问。

  “您是问塔玛拉吗?没有,她没来过。就是那位记者,他也不打电话了。”

  费奥多罗夫凄楚地笑了一下,“小伙子看上去不错,他对我们可爱的玛丽娜喜欢得不得了。”

  谢尔盖听到“可爱的”这个如此温情的字眼,骤然觉得这个称呼对于失踪的尼娜·戈尔利娜最确切不过。亲爱的……他想起昨天晚上跟她的谈话,她的惊惶不安,无依无靠,饱含隐藏着的苦衷的目光,她的眼泪。于是他突然坚定不移地想道:“偷窃她是不会干的,不会干的。这里好像有点不大对头……”

  谢尔盖仓促地同费奥多罗夫道了别,并向他保证,玛丽娜一定能找到,关于他的事,他牢记在心上,一定像所承诺的那样,一办到底。他请求向加利娜·扎哈罗夫娜转致问候。

  一个新的想法在他脑海里萦绕,使他不得安宁:“她不可能干这种事,不可能……”

  回到局里以后,谢尔盖立刻到值班员那里挂了莫斯科的专线电话,直接与莫斯科刑侦局副局长格朗宁中校通话。

  罗巴诺夫也来了。

  这一次,电话几乎一瞬间就接通了。

  “科斯加!”谢尔盖对着话筒喊道,“再次向你问好。”

  “你好,你好,”格朗宁用低沉的声音说道,“你那里发生了什么事?

  早晨大家都在纷纷议论。”

  “我给你打电话还是为戈尔利娜的事。你知道吗,我有这样一种感觉,就是说,盗窃巨款她是不可能干的。”

  “是啊,是啊。大家一致说,她是个好姑娘。我们对她所有的关系都进行了审查,还不错!她的女朋友一个比一个好。”

  “请你们寻找普罗霍罗夫。他今天在我们这里露面了,可是……”

  谢尔盖察觉到罗巴诺夫惊诧的眼神。气喘吁吁的扎特金突然闯进电话室,用呼哧带喘的低声通知谢尔盖说:“请您接电话,在办公室。”

  谢尔盖用手掌轻轻捂住话筒,生气地回答说:“我在跟莫斯科通话。让电话过一会儿打来。”

  “是一个姑娘,谢尔盖·巴甫洛维奇,”扎特金提出异议,“我担心她万一不再打来。”

  “姑娘?……”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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