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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案中案 作者:[苏联] 阿·阿达莫夫-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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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者都是很机灵的,”谢尔盖笑了,“怎么会反对呢?”“特别是我们的记者,不得了,”罗巴诺夫滑头地看了乌尔曼斯基一眼,插话说,“可是他们行动起来一向……用你们的话怎么说?带有潜台词,对吗?”

  乌尔曼斯基哈哈一笑,算作回答。

  “真有您的,亚历山大·马特韦耶维奇。您否定了人的无私的内心感情。”

  “好了,”谢尔盖出面干预道,“俗话说,既然酒打开了,那就把它干了。关于这个潜台词吗,”他使了个眼色,“我们也有。”罗巴诺夫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忧虑起来。他注意地四下里看了看,稍微掀开桌布,往桌子底下瞧了瞧,拉开遮挡着床和床头柜的帷帐,把那里所有的东西都仔细检查了一遍。“你找什么?”谢尔盖用毫无恶意的口吻问道。“正如《危险来临》中水手长普里霍季科所说的:‘这种事既然发生了,那就干脆把最后一根黄瓜也切开。’有一个黑色小手提箱交给你保管……”

  “啊—啊,我把它交给旅馆行政管理处了。我想这是过去的房客忘在这里的。”

  “你真的交了?!”罗巴诺夫表情生动地、惊恐地问道,“怎么,你的嗅觉衰退了?”

  “我又不是警犬,我要嗅觉干什么?”

  “作战嗅觉。完了,老兄。你不中用了。好在你还有像我这样的朋友。”

  他表示抗议地嗅了一阵,好像被什么无形的磁铁吸住了似的,走遍了房间的犄角旮旯,然后走到谢尔盖跟前,严厉地要求道:“哎,你吸一口气。”

  并表示同情地摇了摇头,最后急速地跑到过厅,消失了。

  乌尔曼斯基哈哈大笑,倒在了长沙发上。

  过了片刻,罗巴诺夫提着小手提箱来到房间。他洋洋得意地把小手提箱往桌子上一放,声明说:“我在机场就告诉过你,预先定出两个接待方案:在我家里和在这里。由于你的任性,由于技术原因耽搁了一昼夜……”

  他那满是雀斑的圆脸上不禁掠过一丝阴影。谢尔盖皱了皱眉头。

  “什么原因啊?”乌尔曼斯基好奇地问。

  “我们不是在美国,”谢尔盖尖锐地说,“这里没有什么可供人们娱乐消遣的。”他改变了口吻,重复说:“酒打开了,索兴把它干了。”

  他们三人很快围桌而坐。

  “哎,我们共同认识的那位姑娘的情况怎么样?”谢尔盖问乌尔曼斯基。

  “哦!”乌尔曼斯基懊恼地把手一摆,“您知道吗,我根本就没有找到她!”

  “‘找到’是什么意思?”谢尔盖感到惊诧。

  “是这么回事。她当时说什么都不肯让我送她。我好容易才问出她叔叔的电话。我今天一打电话,结果是一个什么单位。她大概搞混了。”他转向罗巴诺夫说:“您最好帮帮忙,亚历山大·马特韦耶维奇。”

  “没问题。她叫什么名字,姓什么?”

  “我只知道她的名字叫玛丽娜。”

  “嗯。少了点儿。”

  “玛丽娜……”谢尔盖若有所思地重复了一遍。“我今天在什么地方听说过这个名字……”

  罗巴诺夫故作冷淡地回答说:“伏尔加格勒的玛丽娜·伊万诺娃。”

  “对了。”

  “我一定能找到她,你们等着瞧吧。”乌尔曼斯基用拳头敲了一下桌子。

  “祝您成功,”谢尔盖微微一笑,“假如找到了,您可得和我们共同分享欢乐。”

  “嗬,您还想要抢功,”乌尔曼斯基带着从不知失败为何物的人的自信使了个眼色。

  谈话不知不觉转到乌尔曼斯基身上。

  “您现在在写什么呢?”罗巴诺夫问。

  “我打算写一篇特写,关于一位战争英雄。他就住在我们市里。要知道,我找到他可费了劲了。一个不合群的老头儿。他什么都不肯讲。”

  “他姓什么?”

  “费奥多罗夫。”

  “写写吧,写写吧,”罗巴诺夫给他打气说,“这比写骗子好多了。”

  “为什么?你们的工作也应该写。当然,要把握好尺度,”乌尔曼斯基笑了,“不要引起不良的关注。”

  客人们很晚才散去。

  ……第二天早晨,谢尔盖刚刚来到局里,罗巴诺夫便打来了电话,急切地问:“你已经到了?”

  “是的。出什么事了?”

  “正如那封电报里写的:你就着急吧,详情写信说明。我这就到你那里去。你先着急一阵吧。”

  罗巴诺夫心急如焚地闯进办公室,手里拿着一只精美的文件夹,两根线绳悠来荡去。他头发蓬乱,满脸通红。

  “你看看吧!”他一进门就说开了,但马上把门严严实实地关上了,“看吧!莫斯科来的情况。这和我们要查询的情况相左。原来是这样。建筑局的出纳员尼娜·维克托罗夫娜·戈尔利娜盗窃巨款后逃匿了。还有!”罗巴诺夫把另一份情况放在桌子上,不假思索地一口气说道:“正在寻找从伏尔加格勒失踪的女公民玛丽娜·弗拉基米罗夫娜·伊万诺娃。”

  “嗬,好家伙……”谢尔盖不知所措地说,“这可真是意想不到的事。” 

第四章 自我伏击
 
  有人轻轻敲了敲门。

  “请进!”谢尔盖大声说。

  赫拉莫夫瘦削端庄的身姿出现在门口。

  “你有事吗,尼古拉?”罗巴诺夫问。

  “我可以向处长报告一下情况吗,中校同志?”赫拉莫夫看了谢尔盖一眼。

  “请吧,请吧。顺便说一下,我叫谢尔盖·巴甫洛维奇。”

  赫拉莫夫那副一本正经的派头使谢尔盖感到恼火。

  而他却沉着自若地报告说:“瓦利卡被拘捕了。您本来想要亲自对他进行审讯的。”

  “是吗?”罗巴诺夫振奋起来,“我马上来。你先开始吧。”

  “谢苗诺夫怎么样?”谢尔盖问赫拉莫夫。

  “暂时没有任何消息,谢尔盖·巴甫洛维奇同志……昨天下班以后我顺路去了食品店一趟,买了一瓶白兰地、酒菜、柠檬和一盒糖。不过当时那里没有顾客。他本人也没有从屋里出来。而食品店一早就开始营业了。”

  “看来,他自己把所有的酒和食品都喝光、吃掉了。”谢尔盖淡淡一笑。

  “尚未查明,同……”

  “并没有要求进行调查,”谢尔盖勉强承受住了赫拉莫夫令人发笑的声调,“那个穿灰鼠皮大衣的姑娘怎么样,还没有露面吗?”

  “是的,没有露面。”

  谢尔盖转向罗巴诺夫说:“这个瓦利卡是什么人?”

  “第二个毒品吸食者。记得吗,我昨天告诉过你?”

  “啊—啊,大麻膏?”

  “对,对。问题很严重。你先去审讯吧。”他对赫拉莫夫又说了一遍。

  “是。”

  赫拉莫夫离开以后,罗巴诺夫长出了一口气。

  “下一步我们该做什么呢?”

  “首先要开动脑筋进行思考。”

  “那好。就是说,戈尔利娜盗窃了巨款,被杀害了。是这样吧?她打算到玛丽娜·伊万诺娃那里去,结果后者失踪了。是这样吧?因此,谢苗诺夫跟她们的关系无从查清。”

  “但是正在进行严密的侦查,”谢尔盖意寓深长地举起铅笔,“戈尔利娜是被人用安眠药杀害的,投放安眠药的人正是在火车上进行抢劫的那个人。他的身份证落在受骗者的手中。而落在受骗者手中的身份证最后又落到谢苗诺夫的手中。这就是第一条链子。”

  “无疑,这条链子禁不住推敲。那么第二条呢?”

  “你听我说。那个参与身份证犯罪活动的人,夜间在监视那个姑娘……”

  “而且后来被科洛斯科夫在市场上认出来了。那么他就是真正的谢苗诺夫。”

  “对。虽然认出来了,但还不十分肯定。这一点也应该考虑到。”

  “当然应该。不过谢苗诺夫同那个姑娘……至少是认识。既然她后来到市场上去找过他。”

  “说的就是这个。”

  “嗯。那么这条链子既和戈尔利娜无关,也和伊万诺娃无关。”

  “暂且无关。”谢尔盖纠正说。

  “总之,这条链子也禁不住推敲。”

  “那么,亲爱的,我们破案一向是从什么入手呢?”

  “这当然没错。”罗巴诺夫叹了口气,同意道。

  谢尔盖笑着看了朋友一眼。

  “那么现在的任务是要运用启发法。”

  “这又是什么名堂呢?”罗巴诺夫惊诧地问。

  “是一门关于创造思维的科学。遗憾的是,这门科学仅仅处在萌芽期。针对我们的工作而言,大概是这样:把事实搜集起来了,似乎觉得它们有逻辑联系,但是把它们串成一条链子,便发现所缺少的链环,而后通过这条链子去达到目的,也就是揭露犯罪。对此,我和你现在都没有现成的良方,没有已知的方法。我们以往的经验里没有任何现成的、适合于业已发现的情况的一成不变的公式。必须创立新的、完全崭新的公式,崭新的解决方案,即实现通常所说的创造活动。”

  “你想得倒不错,‘创造活动’,”罗巴诺夫笑了笑,“那你就去实现吧,既然你是这样博雅精深的大学者。”

  谢尔盖笑着把两手一摊,说:“我是说,这门科学仅在萌芽期。未来的理想是:一旦出现新任务,你就服用一种对某些大脑中枢有效的药物,这样一来,你就会霍然产生灵感,有所发现。你能想象吗?”

  “好了,这要等一百年以后。”罗巴诺夫把手一摆,“我曾在什么地方读过一篇关于柴科夫斯基的文章。他说,灵感就好比一位不喜欢懒汉的女宾。你只要坐下来工作,那么灵感自然而然地就来了。这一点,老兄,目前更可信。”

  “那好,让我们像柴科夫斯基那样工作吧,”谢尔盖使劲伸了个懒腰,“说不定会有什么产生的。那么,第一条链子看来是这样……”

  他拿起一张纸,画了几个圆圈,用箭头把它们一一串连起来,而后在一个圆圈里写上“伊万诺娃,失踪了”,第二个圆圈里——“戈尔利娜,安眠药”,第三个圆圈里——“列车,安眠药”,第四个圆圈里——“他的身份证,诈骗”,第五个圆圈里——“从谢苗诺夫那里弄来的身份证,诈骗”,第六个圆圈里——“谢苗诺夫”,并在指向谢苗诺夫的箭头上边打了一个问号。

  “你看,这就是第一条链子。是这样吗?”

  “是这样。只是打这个问号没有必要。身份证是从谢苗诺夫那里搞来的,这一点确凿无疑。”

  “假定是这样。”谢尔盖犹豫了一下,把问号勾掉了,“现在来看第二条链子……”

  他重新画了一个圆圈,写上“在车站上的人”,然后标出箭头,指向写着“穿灰鼠皮大衣的姑娘”的第二个圆圈,又画一个箭头指向下一个圆圈:“谢苗诺夫”,然后从他这里把箭头移向也打上问号的第一个圆圈。

  “辨认毕竟不准确。”他解释说。

  “我同意,”罗巴诺夫点点头,“可是你为什么认为他监视的就是那个姑娘呢?那里还有两个行人,提着沉甸甸的手提箱。手提箱里不知装着什么东西……而且列车是从中亚发出来的,你别忽略了这一点。”

  “那好。链子在这种情形下没有断开,反而加长了一环:他关注的是手提箱,而接手提箱的是那个姑娘。再没有别的。你说得对,列车是从中亚发出来的……”

  “是啊。而且这一切发生在同一天……”罗巴诺夫沉思地说,“第二天在市里,在市场上,”他着重强调了最后一个词,“就出现了大麻膏。”

  谢尔盖警觉地看了朋友一眼。

  “是头一次吗?”

  “头一次,”罗巴诺夫肯定地点了点头,屈着手指,不慌不忙地一一列举出:“从中亚开出的列车……手提箱……谢苗诺夫做生意的那个市场上出现的大麻膏……已经吸食大麻膏的那些男孩子……啊?这也是一条链子吧?”

  “好像是。”谢尔盖忽然建议道:“我们去找那个瓦利卡谈谈怎么样?”

  谢尔盖已经来到了走廊上,他恍然想起来他还没有问扎特金是否去过了医药管理局。他甚至停了一刹那,打算返回办公室,但又转念一想,扎特金多半还没有顾上去了解情况,便跟着罗巴诺夫走了。

  一个宽敞明亮的房间里,赫拉莫夫坐在其中一张桌子后边。一个约摸十五岁的少年有点儿不自在地侧身坐在他对面。那少年脸色苍白,头发蓬乱,穿一件灰色大衣,敞着怀,一条卷成死辫的破旧围巾在细细的脖子上来回晃悠。他那双惊惧的黑眼睛望着赫拉莫夫,发肿的嘴唇裂着口子,明显地哆嗦着。房间里再没有其他人了。

  看见谢尔盖和罗巴诺夫走进来,赫拉莫夫从位子上站起来。那少年也随之腾地站了起来,揉搓着手中的帽子。他原来是瘦高个儿,比赫拉莫夫还高,因此看上去显得更加可怜巴巴。

  “你们继续谈,”罗巴诺夫挥了挥手,“我们听一听。”

  于是他和谢尔盖在旁边一张空桌子后边坐了下来。

  “哎,帕诺夫金,”赫拉莫夫一边厉声说,一边在原先的位子上坐下来,“你都明白了吗?”

  “明白了。”那少年低着头,用勉强听得见的声音回答说。

  “关于你的责任,你也搞明白了吗?”

  “明白了……”

  “我给了你时间去考虑,对吗?”

  “给了……”

  “你瞧,一切该做的都做了。”赫拉莫夫满意地总结说,并换了一副责备的口吻继续说:“可是你对自己的行为还没有认真地向我做出解释。因此,我再问你一遍:你为什么要买那种毒品?”

  “不为什么……”

  “你这样解释很不明智……”

  “这无法做出明智的解释……”

  谢尔盖感兴趣地看了看那少年,然后看了看罗巴诺夫,朋友二人会心地微微一笑。

  “这么说,”赫拉莫夫厉声说道,“你是个没有理智的小伙子了,也就是说,你很愚蠢。明白吗?”

  “明白了……”

  “看来,你父亲打你打少了。所以你的个子长得快顶到天了,而却没长智慧。”

  “他从来就没有打过我。”那少年的嘴唇由于委屈而颤抖了一下,并用仇恨的目光瞥了赫拉莫夫一眼。

  “从这一点就能看得出来,他没打过你。”赫拉莫夫依然用严厉而平静的声音说,“那么我们从另一个角度来谈谈。你从谁那里买的?”

  “我不认识他。”

  “你认识,帕诺夫金。我不催你,你好好想想。考虑一下要负的责任,我好像对你说过了。我给你说过要负的责任吗?”

  “说过了。”

  “那你就好好想想。要是你说出来,对你会有好处的。”

  “我不认识。”

  “我不催你,帕诺夫金,”赫拉莫夫威严地警告说,“我要求你考虑考虑。”

  “我不认识。”少年低下长着乱蓬蓬的浅色头发的脑袋,固执地又说了一遍。

  “等一下,尼古拉·斯捷潘诺维奇,”谢尔盖忍不住插嘴说道,“请允许我跟他谈谈。”他随即转向罗巴诺夫说:“你不反对吧?”

  “请吧。”罗巴诺夫表示同意,并对赫拉莫夫说:“我们出去一下,有件事。”

  他们离开了房间。

  “你,瓦利卡,在上学呢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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