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如此奇妙-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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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抱歉。我只是想听听你的声音。〃含糊其辞地说完后,未树脸上一阵燥热。
这种对白跟女孩子向情人撒娇如出一辙。
〃没事了,礼拜三见……〃
〃你要不要来我家玩?〃
温柔的声音打断了未树的话。
〃现在时间还早,从涉谷到我家不用二十分钟。〃
〃……会不会给你添麻烦啊?〃未树讷讷地问,浅海忍不住失笑。
〃要是嫌麻烦我就不会邀你了。晚点我再开车送你回去。〃
未树总算放心了。
约好在新代田车站碰面后,未树挂断了电话。
一房一厅的单身男子公寓整顿得有条不紊,出门接人前按下的咖啡机飘来浓郁的香味。
〃别客气,随便坐吧!〃
浅海招呼未树就座,倒了两杯咖啡。
来到陌生的环境未树显得有些紧张,他像只寄养在别人家的小猫般战战兢兢地东张西望。
〃啊,钢琴!〃
在角落发现一台电钢琴,未树伸出食指小心翼翼按了一下无声的键盘。
〃可以弹给我听听吗?〃
〃等一下再弹。令堂的婚礼如何?〃浅海温和地问。
〃很好吃啊!〃
未树的答案令他啼笑皆非。
〃……你那边呢?〃
〃味道不怎么样。〃
〃不是这个啦,我问的是……会不会待得很痛苦?〃
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键盘,未树暗骂自己干嘛多此一问。
浅海优雅地坐在沙发上啜了一口咖啡。
接着他才用告白的口吻说:〃老实说,从头到尾我脑袋里装的都是你,惦记你是用怎样的心情出席令堂的婚礼。〃
未树耳根发烫,把头撇到一旁。
〃我也是。我以为你会在婚礼上痛哭失声呢!〃
故作轻松地说完后回过头去,浅海正目光炯炯地盯着他。
〃这身打扮很适合你。〃
墨绿色西装和明亮的青色衬衫配上金黄色领带,这身令人眼睛为之一亮的盛装是麻奈前几天为他诜购的。
〃是我姊姊帮我挑的,穿得这么花枝招展的好丢脸。〃
〃怎么会呢,很适合你的外型啊!你姊姊很有眼光。〃
〃这番恭维被她听到,她肯定笑得合不拢嘴。〃
〃说真的,我在剪票口一看到你,就差点被你迷得晕头转向。〃
浅海放下杯子,手肘杵在膝盖上两手微微张开。
不经意的手势,让未树心头小鹿乱擅。
感觉上像在暗示他过去,但如果是他会错意,那可就糗大了。
无所适从的未树就像在课堂上突然被点到名一样僵在原地。
在不远不近的暧昧距离下接受浅海的凝视,未树终于招架不住那股令人窒息的灼热而迟疑地向他走近。
正当未树怔怔地停在他面前盘算下一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浅海的双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他轻轻一带,让未树膝盖半靠着沙发,上半身居高临下覆盖着自己。
在浅海的引导下,两人交换了睽违一个月的第二次亲吻。
那是个令人目眩神迷、与似懂非懂的初吻截然不同的深吻。
维持着不稳的姿势,紧张和兴奋把心脏压榨得近乎缺氧。或深或浅,绵绵不绝的吻中,未树被拥入浅海的臂弯、翻身压倒在沙发上。全身被牢牢固定,下巴与耳根之间不停落下棉絮般的轻吻。
浅海松开未树左手的箝制,指尖在他手腕上下摩娑。
未树从不知道仅仅是手与手的接触,竟会令全身无法自主地颤栗。
一直到未树迷迷糊糊主动索求对方的唇,浅海才猛然醒悟般放开了未树。
〃……抱歉。〃
浅海眉头紧蹙。脸上满是悔恨。
修长的十指整理了一下未树的领带和外套衣领。
一恢复理智面对的竟是轻描淡写带过的浅海,未树羞愧到了极点。
〃我也真是的,怎么可以骚扰重要的朋友呢!〃浅海笑着起身。
才刚经历一段亲吻,未树没办法笑得那么轻松,光是压抑震耳欲聋的心跳声都很吃力了。
啜饮一口凉掉的咖啡,浅海走到电钢琴前面。
〃你想听什么歌?〃
〃……雨滴前奏曲。〃对钢琴演奏曲一窍不通的未树说了一个通俗的曲名。
〃好险,幸亏没被你考倒。〃
浅海揶揄地笑了笑,十指一开一阖活动几次后落在键盘上。怀念的温馨旋律从指尖流泻。
未树将杯子凑向残留接吻触感的唇边,喝了一口咖啡。
平常西装笔挺的普通上班族展现灵活的钢琴演奏技巧,这种两极化的组合感觉好新鲜。
未树望着男子若无其事弹奏键盘的恬静侧脸,心中五味杂陈。
他不明白自己跟浅海的距离是拉近了,还是变远了。对浅海而言,自己真的被定位成普通朋友了吗?
加贺谷上次在事务所说过的话在脑海一一浮现。
你是浅海的新欢?
他在我们店里是一等一的抢手货。
除了屈指可数的两次亲吻,无法向自己寻求解决的生理欲望,他都是用怎样的方式找谁发泄呢?
他没有勇气向浅海求证如此低俗的疑问。
在未树的思考回路里,浅海迷恋自己这种想法等于是自抬身价,然而更基本的问题是,他对自己的感情也一无所知。
别说是同性,即使在男女交往中,他也不曾体会过恋爱的真髓。
对他来说,对方的感情就代表一切。
只要有人向他告白,他便基于尊重对方的一份心意而与对方交往;对方想要分手,他就以最不伤人的方式抽身。
一切配合对方是未树的希望,也是他感情的表现。所以面对浅海这种捉摸不定的态度,他也跟着搞不懂该如何应对才好。
浅海接下来又弹了几首萧邦的曲子。
在键盘上滑走的指尖犹如轻盈曼妙的舞者,未树凝视了好一会儿沉醉其中。
演奏告一段落之后,浅海神色如常地替他煮了一杯新的咖啡。
未树也不想让心里的动摇写在脸上,刻意像个小孩欢天喜地把浅海拿出来的德国年轮蛋糕大快朵颐一番。
两人无关紧要地聊了一些喜宴方面的话题,最后浅海不顾未树的推辞,坚持开CROWZMAJESEA送他回家。
这也是他第一次见识浅海握方向盘的模样。
一连串的初体验带给未树接二连三的惊奇,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对这些平凡无奇的事大惊小怪。
在不认得路的未树那不得要领的说明下,浅海居然没有迷路,顺利把他送回家了。
车子没有停在家门口,而是距离一个红绿灯远的路肩。
转头道谢的时候,他发现浅海的毛衣上沾了一条短短的线。
〃有脏东西……〃
未树侧过上半身替他取下来,两人的距离相隔不到几公分,浅海镜片下的视线与他对个正着。
几个小时前的热吻又掠过脑海。未树全身紧绷,等待浅海的触碰,然而浅海却动也没动,只含笑说了声谢谢。
目送CROWZMAJESTA闪烁着后车灯扬尘而去,无尽的旁徨与落寞从四面八方涌入未树的心。
明明不悲伤也不难过,可是他的心绪却在翻搅着,如果有人在此时拍他的肩膀,泪水说不定就会扑簌而下。
我是不是—脸渴望浅海的触碰,做了勾引他的举动?浅海是不是发现了这一点,觉得很扫兴?
未树不懂自己的心。
起码他从来不曾希望同性把自己当成性对象,甚至现在还是如此认为。
可是他却对浅海碰也没碰自己一下便掉头离去感到失望无比。
难道是我当不速之客造成他的困扰?还是我言语乏味,令他感到无聊?也说不定他嫌我吻技太差,是个不懂得情调的小鬼?
未树一个人东想西想揣测浅海对他的看法,越想心中的不安越强烈。
缺乏经验的未树浑然不知,陷入情网的人才会有这种时喜时忧的心情起伏。
〃你在发什么呆啊?未树。〃
被饭田的手肘—顶,未树这才如梦初醒。
充斥油画颜料味的美术室不知何时已不见指导老师的踪影,同学们正闹哄哄地收拾东西。
〃……什么?结束了吗?〃
〃老早就结束了。快点整理干净。〃
受到催促的未树卸下画布,饭田把两人的画架叠在一起搬到墙边。
这是今天最后一堂课,同学们溜得特别快。
〃吉村他们要去吃甜甜圈,你去不去?〃
〃……今天不去了。〃未树回答得毫不起劲,饭田皱起眉头难以置信。
〃一向来者不拒的你居然也会拒绝?我看天要下红雨了。你该不是又要去自习吧?〃
〃才没有呢……〃
虽然去事务所基本上都是补习的日子,但自从往来亲密之后,即使没有补习未树也会去找他。饭田常拿这一点取笑未树。
其实他今天也很想去找浅海,可是想起前两天的吻和那一夜浅海低调的态度,他便心乱如麻。
刚认识的时候,他出入事务所的心态真的很单纯。
没想到后来浅海与他断绝来往,直到了解浅海拒绝他的幕后真相,两人才又重修旧好。可是经过修复的关系已经无法回到当初了。
浅海把未树当成恋爱的对象,还跟他接过两次吻。说多不多,说少不少的两次吻。
对未树而言,唇齿交叠的行为是惊天动地,足以让心脏疯狂跃动的一件大事。
脑袋一片空白,过了两三天那份触感仍难以忘怀,每每想起便如坐针毡。
可是浅海吻过他之后却总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不仅如此,还一如往常宣称未树是他谈心的朋友。
一想到也许在饱经世故的浅海心中,接吻跟打招呼并没有什么不同,未树就不禁埋怨自己思想不成熟。
照这个尺度来衡量的话,浅海把他当成恋爱对象这件事其实也很稀松平常,没有未树想像中那么严重。
不知怎地,他想起了夏天的庙会。
小时候的未树总是满心期待一年一度的庙会到来。平常车水马龙,走路都得东闪西躲的道路,唯独在那天变成行人徒步区,五颜六色的摊贩一家接着一家。
两天两夜的庆祝活动令人目不暇给,小小的未树跟饭田他们握着零用钱玩得不亦乐乎,兴奋得流连忘返。
但现在他几乎很少踏足邻近的庙会了。
那条行人专用道在过去的眼中仿佛没有尽头,如今看来却不过短短的五十公尺,熟透的香蕉淋上巧克力的零食一点也不卫生,骗小孩的抽签更是无聊透顶,令人倒足胃口。
昔日的兴奋和感动会随着年龄的增长逐渐淡薄,年仅十七岁的未树也慢慢领悟到了这一点。
所以对年纪大上一轮的浅海而言,恋爱跟接吻一定也比我想像中来得简单吧!
那个叫加贺谷的男人曾说过喜欢浅海的人大排长龙。
浅海是未树最初、也是唯一的存在,对照之下,未树说不定只是浅海纵横情场上的一名过客。
想到这里,他就坐立难安、心浮气躁。
最糟的是,他根本无法弄清自己的感情。
的确,浅海在未树心中的地位非常重要,跟他相处也比任何人都要来得愉快。
如果浅海有了重要的人而冷落他,他一定会伤心欲绝。
尽管怀抱着如此强烈的情感,他却不能肯定这是否就是所谓的爱。
更何况不论再怎么不安,他也没有勇气逼浅海表明立场,让彼此的关系明朗化。
一半怕的是自己的死缠烂打会惹人生厌,剩下的一半是担心一旦尘埃落定,他负荷不起责任的重担。
未树才十七岁,而且他对恋爱的认识比同侪来得晚熟。
更重要的是,对象是个年纪相差悬殊的同性。
对一个长年来以如履薄冰的心态跟家人相处的十七岁少年来说,一想到要承认自己爱上同性就觉得害怕。
〃喂,未树,你发呆发够了没有?〃
脚尖被踢了一下,未树再度回到现实中。
在他拿着画布神游的时候,油画笔跟洗笔筒都收拾完毕了。
教室内只剩下未树跟饭田两个人。
〃未树。〃
〃干嘛?〃
〃有件事我一直很纳闷,那间代书事务所真的那么吸引人?〃
〃咦?〃
〃每次补完习你一定准时报到,那里到底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饭田不是喜欢挖人隐私的人。
他会提出这个问题也只是单纯的好奇,但听在正为此事烦恼不已的未树耳里,却有种被人赃俱获的感觉。
就像平常作贼心虚的人一样,未树也反射性地设法反击。
情急之下,他想起前阵子心头的疑问。
这件事他纳闷很久了,但最近被自己的问题搞得焦头烂额,只好暂且搁在脑后。
〃那你呢?你跟我家老姊该不是有什么暖昧吧?〃
脸上内过一丝狼狈,饭田横眉竖眼地反驳。
〃胡说八道,是你硬把她塞给我,要我陪她去看眼科的耶!〃
〃此一时,彼一时,你们后来还有在联络吧?〃
〃上个礼拜天我在涉谷看到你们。〃
饭田默不作声,陷入沉思之中。
问是问了;但未树本身并不打算打破沙锅问到底。
说不定他们真的只是碰巧遇到;也说不定经过上次的眼科事件;骄纵成性的麻奈食髓知味硬挖他出来作陪。
〃以老姐的性格;八成把你当成自己的的弟弟了。要是她强迫你做不想做的事,请你多多包涵。〃
饭田把收拾好的背包放在椅子上,叹了一口气。
他一手按着太阳穴,支支吾吾地开口。
〃我说未树。〃
〃嗯?〃
〃你知不知道麻奈没有经验?〃
〃经验?什么经验?〃
未树一时反应不过来,张大嘴巴看着饭田的脸。过了半晌他才理出头绪,一张脸红得像熟透的蕃茄。
〃我以为你会知道嘛!〃
〃这种事我怎么可能知道。换成是你,你也不会跟小球聊这种话题吧?〃
未树拿饭田相差一岁的妹妹当例子,饭田闻言耸了耸肩。
〃可是你们姊弟跟一般人不太一样,她会大刺刺地跟你讨论生理期不是吗?〃
的确,没有血缘加上双方性格的关系,他们跟一般的姊弟或许是有些微妙的不同。尽管如此,这么敏感的话题毕竟不适合拿来跟家人讨论。
〃这是两码子的事!〃
〃是吗?〃
〃我说是就是……她虽然没提,但我觉得麻奈她……应该不是什么处女才对。〃
未树回答得胸有成竹。
身为情色小说家,美艳也不输笔下人物的麻奈拥有众多追求者,绝不可能到了二十六岁还是处子之身。
可是饭田那张女性同胞趋之若鹜的端正脸孔却罩上一抹阴霾,他斩钉截铁地开口说:〃你错了。〃
〃凭什么断定我错了?〃
〃……因为她有出血。〃
〃……咦?〃
〃你是猪啊,不要逼我说第二遍。〃
未树哑口无言,几乎要把朋友的脸看穿一个洞。
〃你真的在把我老姊?〃
〃是她勾引你的?〃
〃还是你先出手的?〃
〃这个问题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释清楚好不好。〃
这种避重就轻的答案,现在的未树也感同身受。
他跟浅海的关系与情人之间的交往能否画上等号。也无法一言以蔽之。
可是他还是得弄清楚姊姊跟饭田的问题。
〃……这种事我不是很懂,你会不会觉得是一种包袱?〃
〃什么包袱?〃
〃麻奈看起来一副经验老到的模样,我也一直这么认为,如果你也是用这样的心态想跟她玩玩,遇到这种事一定很伤脑筋……好痛!〃
后脑勺被K了一记的未树痛得缩起脖子。
〃你当我是狼心狗肺的禽兽啊!恰好相反啦!猪头!〃
〃相反?〃
〃……总之,我只是有点意外。既然你不知道真相,那就算了。〃饭田的话到此为止。
意外的人应该是未树才对。班上对饭田芳心暗许的女同学大有人在。
明明有一大票的女孩任他挑选,饭田究竟是吃错什么药,何苦跟年长自己九岁的麻奈交往?
可是仔细想想,姑且不论是不是恋爱,未树目前最在乎的人不仅年纪比麻奈大,甚至是个同性。
一个人的感情终究只有当事人,也或许连当事人都弄不清楚吧!望着朋友面无表情的侧脸,未树心中无限感慨。尽管挥不去暧昧的心情,补习班一下课,未树仍迫不及待直奔事务所。
去找浅海玩是未树最大的乐趣,其余的以后再说了。
逃生梯走到一半,与一张熟悉的脸孔不期而遇。
〃咦?你不是未树吗?〃加贺谷露出惯有的随和笑容开朗地向他打招呼。
〃你好。〃
〃我刚从浅海那里出来。上次拜托他的资料弄好了,我特地来拿。〃
加贺谷迳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