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荻祸情之段风翔 翔莲乐-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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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暗的烛火忽明忽暗，青年的脸在烛火的照耀下愈发若隐若现起来。他有一张很古典的面庞，微圆的下巴将他正个人托的温润起来，眉清目秀自有一番恬静风情。不似男子的硬朗之气，不若女子的妖娆之美，青年的气质就如同柔和的风般，雅致宁静出尘。　
他一身白衣，却是精工细做的上等面料和回纹刺绣。那只用来绾发的银色镂梅纹嵌汉白玉发圈在微弱的烛火中散发着淡淡的光晕。　
收拾起卷轴，仔仔细细的把纸笔都归回原处，青年走了出去。　
抬头便见皎洁的圆月，“今日是十五了啊。”他默默自语，唇边挂着浅浅笑容向东侧的宫室走去。娴熟的推门而入，动作不慢却未发出任何声响。　
寝宫之内早就熄了灯，独留下一盏薰香弥漫空间。　
黑暗之中，青年那双少见的暗紫色眸子透着清澈却幽深的光芒，他仿佛习惯了夜间行走一般，直直的走向床榻边。揉揉床上熟睡者的头发，他露出了宠溺的笑容。　
“每夜你都要掀被子。”他低低念着，双手用极轻微的动作将柔软顺滑的被褥再次覆回少年身上，小心翼翼的将被缘压在少年的身下，细心的将他整个人包裹起来。“晚安，风翔。”　
在少年身边又坐了一阵子，青年揉揉自己疲惫的眼眸，转身离开，想必也去休息了吧。　
只是，在他转身之后，原本睡着的少年风翔却睁开了眼睛，他勾起嘴角，甜蜜的笑容跃然而上：“哼，笨蛋范莲若！”　
没有错，范莲若！不觉已经两年过去了，他要做的也差不多可以实行了。他等了两年，一来是等范莲若彻底相信自己，他越相信他越喜欢他，他的计划就执行的越顺利；二来也等老师放松戒心，这一年来他开始接触政务，老师渐渐淡出，大部分时间都在圣楚度过，对于他那些心思估计也管不着猜不到了；三来么就是等自己的势力确定，就算他是西荻的太子得万人宠爱，但要废一位皇子又岂是这么容易的事情？　
这两年来，他的身边也有了属于自己的亲信，想来也定然是他日西荻栋梁。　
范莲若，你两年前不过是罪臣之子，两年后，我要你成为罪人！　
我是zuowei的分割线　
次日　
“莲若莲若，”段风翔穿过层层宫阙，准确地在昭淳殿的西侧宫殿找到了他，同在的，还有去年科考的榜眼现任户部郎中柳倾辕以及起居舍人居菲梵。“倾辕和菲梵也在啊。”　
二人官服未退，齐齐行礼：“臣等参见太子殿下。”　
段风翔微笑，脸上带着属于少年的好玩个性，他越过二人，跑到了莲若面前，对他展露灿烂的笑颜，道：“莲若！”伴随着他清脆响亮的叫声，整个人也扑进了莲若的怀中。　
凤莲若原本不沾情绪的脸也染了分毫笑意：“你从父皇那里回来了？”每日前去父皇的宣政殿参阅奏折与朝务便是风翔近一年来的功课。　
“嗯，”大力的点头，每每对着莲若的时候，段风翔总是一幅长不大的小孩模样，他抬起头，诡异的笑了笑，“莲若你看这是何物？”　
莲若温和笑着，眼见段风翔从袖中抓出了什么，他为风翔整理衣角，“我不知道，这是何物？”心中暗暗摇头，想来无外乎就是些小虫子小动物什么的。　
自从风翔得知他排斥这些小东西之后，风翔这些小把戏就没有间断过，久而久之，就算他昔日讨厌这些东西，如今也没感觉了。不过每次他都很耐心的配合风翔的举动，反正他也只是孩子心性，没什么恶意。　
“你、看！”说的一字一顿，从风翔的袖口中窜出一条竹绿色的小蛇，迅速的朝着莲若扑去，细长的红信吐露在空气之中。　
莲若向后退了一步，适应归适应，见到这些他总是觉得恶心的，“风翔！”故意把原本柔和清冽的嗓音压低，他小声斥责，却听不出分毫沉重。　
“你不要怕嘛，”他咧嘴笑开，一手捏着小蛇一手扯开蛇的口腔，送到莲若面前，“你看，没有毒的，我让御医院的人把牙齿拔了。”　
“风翔！”莲若故作恼态，也只有如此，风翔才会嘻嘻笑着把这条蛇弄走。　
耸耸肩，段风翔把这冰凉滑溜的动物扔给了一边的侍卫，“去，送给父皇让他养着去吧。”　
拍拍手，又凑近莲若身边，“莲若！”　
此举让柳倾辕、居菲梵两人同时摇头，“天啊，这世上恐怕也只有莲若受得了你的幼稚动作了。”开口的是起居舍人居菲梵，年方十七岁。　
“要你管！”段风翔倨傲的瞟了他一眼，这也算是西荻的一大传统吧，私下里这儿人与他们没什么大小之分。而父皇也有意让他们在二十之后接替闻人叔叔和老师的职位。　
柳倾辕不断摇头，显然已经被段风翔的举动笑倒，他趴在莲若的肩头，捧腹颤抖，“莲、莲若，为什么你受得了他呢？”　
“你们两个也别闹了，风翔的性子你们又不是不知晓，这般系马不需要隔三差五的上演一回吧。”莲若将柳倾辕的手支开，紫眸环视扫过眼前三人。　
菲梵与他同年，样貌中难掩英挺之气，外表看似大大咧咧但心思缜密，他是居大学士之子，世出名门。倾辕虽可爱又少年之貌，却是他们四人中最年长的，今年十八，他喜欢玩笑调侃，善于交际周旋，为人睿智果敢。这两人在今后的日子里一定会成为风翔身边最好的帮手，而自己……只要呆在风翔的身边就好。　
他太不懂得照顾自己，宫中的侍卫婢女毕竟都不是自己人，无法放心下来。　
“莲若，我跟父皇讨来了出宫的门牌，我们几个出宫看看吧，今日街上应该挺热闹的。”风翔粲然笑着拉起莲若的手，将自己的门牌交给莲若。　
“好啊，今天是月兰祭呢，我和倾辕先回府换衣衫，未时在东阳门碰头吧。”居菲梵提议，立刻得到了应和。　
四人于是散开，昭淳殿西寝宫中只余下段风翔和莲若。　
段风翔坐了下来，随口吩咐别人去准备简单样式的衣物，“莲若刚才没有吓到吧，你每次都这样，明明就已经不怕了，”他转动着墨绿色的眼珠，勾勾的盯着莲若企图从他的眼中找出些什么，“莲若不生气？”　
莲若失笑，风翔也知道他根本不怕了啊，但依然每次都会玩这些游戏，每次也都会问他生气否，“不生气，风翔只是觉得好玩，不是吗？”　
嘟嘴，他踮起脚尖用力的抱抱莲若，“我最喜欢莲若了，也最喜欢莲若的眼睛，莲若笑起来眼睛就显得特别亮，好看极了。”让他最不爽得除了范莲若处变不惊的性子之外，还有他比自己高出一截的长度。　
没关系没关系，他比范莲若小两岁，迟早会比他高的。　
莲若淡笑，却不说话。只是伸出手回抱着风翔，鼻尖充斥着那份属于风翔的甜甜月下香气，紫眸中略带些许惆怅。　
不是，风翔喜欢的……是凤大人的眼睛啊！不是他，不是！　
05。　
风翔，其实老师说得对，那时候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或许我什么都知道，只是在心中不愿意承认罢了。你是第一个对我好的人，所以我接受，尽管这份好并不真实。当年为你求的平安符恐怕早被你扔了吧，临走之前，忘了对你说，这个东西还是留着好，至少可以保你平安。　
王历370年　
西荻皇朝　
四人在约定的东阳门前碰了头，虽说换了稍嫌朴素的衣服，但依然精工细作，上佳料缎。　
段风翔一如往常般嘻嘻哈哈的拉着莲若的手到处晃着，今日是一年一度的月兰祭，西荻的国度会解除宵禁一旬，借此庆贺节日。　
月兰祭是西荻开国就传下来的祭祀活动，主要是祈祷平安和收成的。每年的月兰祭都会有专门的官员打理，精心准备活动。宫里宫外都是一片喜庆场面，而月兰寺也会在这段时间内开放以供百姓祈福之用。　
此处平日都有祭祀驻守，就连皇亲贵族都需要有专门的文令才能入内。　
莲若打量着街道的布置，心中暗自感叹。这是他第二次参加月兰祭，去年的月兰祭是由凤大人千里迢迢从圣楚赶来筹划的；而今年的则是由后座焰君——当今天子段延麟的伴侣轩辕焰亲力打点的。　
或许，在不久以后他还能看到风翔主掌的月兰祭，想必别有一番风味。　
“莲若，我们去月兰寺祈福吧。”段风翔一手提着从买来的水晶糕，一边提议。　
莲若点点头，上一次的祈福仪式他卧病在床，今日他想为风翔求一个平安符呢。“好啊，菲梵和倾辕一同去吧。”　
他回头，正见这二人把玩着手里的紫石英摆设，不亦乐乎，莲若笑了笑，在朝堂之上恐怕是见不到他们如此青稚的模样的。　
“祈福？好啊，今年我们就同风翔一起去吧。”柳倾辕答道，他并不信这些东西，但毕竟是西荻的传统，他每年也会随自己的娘亲前去月兰寺，这下正好，有了光明正大的借口。　
段风翔嘟嘴，不知为何有些不爽快起来：“那就一起吧。”　
月兰寺就在西街不远处，周围多是些书肆、古玩之类的小铺，往日不顶旺盛的人气都被这几日的月兰祭给带了起来，一路走来，也可见几位老板笑呵呵的跟樽米勒似的。　
莲若正眼打量眼前简单却大气的寺庙，黄色的砖瓦推砌自成一份凝重，他踏过高高的门槛，一步一步朝里走。　
“莲若，我们就不要自报家门了，同那些百姓一起祈福就好了。”段风翔拉拉莲若的衣袖，小声念着。西荻皇族在百姓间的人气还不错，父皇的出色功绩在饱受拥戴的同时也带了些许坏处。　
一旦说出自己的身份，就很难在这人挤人的地方移动半步。　
莲若微笑，拉起段风翔的手：“那是自然的，这里的祭司认得风翔吗？”　
“认得，不过他不会说的，莲若放心。”段风翔熟门熟路的转了个弯，月兰寺的正殿前跪着不少善男信女。　
莲若松开了风翔的手，轻柔的扯下一根风翔的头发，他找了处空闲的地方徐徐跪下，将发丝掬在手心，双手合十依次从上方轻叩自己的脑门、鼻尖、嘴唇、胸前，嘴中念念有词，如此反复多遍。　
段风翔不解的站在一边，只觉得莲若的动作有些可笑，他将疑问的眼光递给居菲梵，一身玄色上衣的青年小步挪动，走到段风翔的跟前，在他耳边很轻的回答：“这个应该是红玉国特有的礼节吧，用自己的寿命来为另一个人祈福，祈求另一个人安康一生。”　
居菲梵的父亲是大学士，他自幼跟在父亲身边四处游历，知晓很多东西。　
红玉的礼节？段风翔笑了笑，莲若一家被流放后就一直呆在红玉国与西荻的交界处，想来莲若也多少受到了那边的影响了。　
只是……为他祈福吗？他真的很期待，当范莲若发现这一切都是假象时，那张温和的脸上还有什么样的表情了。　
约摸过了一盏茶的时间，莲若终于站了起来，他从祭司手中接过平安符，将风翔的那根头发放了进去，小心翼翼的扎好，“给你的。”　
段风翔心中暗自嗤笑，脸上却挂上了感动万分的表情：“谢谢莲若，我就知道莲若最好了。”　
“你喜欢就好，这个平安符是用来保你平安的，风翔就带着吧。”莲若笑了，他揉揉风翔的发，这仿佛已经是他的习惯。　
不仅仅用来抱有风翔平安，也是为自己祈祷，祈祷自己可以一直陪伴着这个少年吧，一直一直！　
我是zuowei的分割线　
昭淳殿　
宫外热闹非凡，这层层宫阙之中自然也不例外。虽然每年的月兰祭都由不同的人操办，但赏花会却是年年不变的重头。　
所谓赏花会，其实也算是应酬的一种。说穿了也就是给文武百官、皇子贵族一个展现的机会罢了。即便如此，这赏花的品种、玩味的点心、品位的茶水都是几经考虑最后决定的。　
自此，用心也可见一斑。　
后座焰君是出了名的喜欢菊花的，今天赏花会的主题自然就是这花中君子，自去年开始，就有人陆陆续续的进贡些优良品种，命御工细细养护，以待今年之用。　
将莲若送给自己的平安符收好，段风翔一人立在院落之中，他抬头望着一轮上弦月，不知不觉竟看呆了。　
不过，究竟是月迷人还是人自迷就不得而知了。　
他想做的事情已成定局，所有的局也都设好了，如今，只能莲若入瓮就是了。他布了两年的局，终于也要到头了吗？　
昨日从月兰寺出来，倾辕把他拉到了一边，问他是否真的要那么做。记得那时候自己很严肃的点头吧。　
哼，该称赞自己一下演技高超吗？就连倾辕和菲梵都认为他对莲若的感情和用心是真的，都认为他很喜欢莲若。　
的确，只有这样，他才可以真正把莲若也骗过去啊！　
范莲若，我要你三日之内，从西荻皇宫中——彻、底、消、失！　
“风翔，”耳边似乎又传来那抹熟悉温柔的声音，“你还没睡？”　
段风翔回头，转眼之间脸上已经挂满笑容，其中还有淡淡少年的可爱迷糊，他靠在莲若的身上，任由他为自己披上衣衫，“睡不着，今晚的月亮也特别好看。”　
“那也该多加件衣服啊，夜里露气重，我给你说了多少遍了。”莲若习惯性的念叨着，“差不多该进去休息了，明日午后还有赏花会了，你若是迟去了，父皇一定恶整你。”　
不在意的绿眸闪烁，他的父皇啊，现在可是名副其实的‘妻’管严，“我知道了，莲若，明日说些什么你想好了没？”　
赏花会的规矩，无外乎就是文人弄墨，武人动刀如是简单而已。　
“我有什么好准备的啊，我明日只要看着你表演就是了。”莲若伸手，把段风翔的双手握住，小力的揉搓着为他取暖。风翔的身体其实并不好，天气一凉他的双手就是冰冷的。　
听凤大人说，这是他小时候落下的病根。　
明天？是啊，明天就看他表演吧，他会演一出好戏的。　
莲若，你就放心吧！　
06。　
莲若，我不懂，为何这世上总有些事情注定不能被原谅？就比如我曾经犯下的错误。在我眼中，它仅仅是一个孩子心性的玩笑而已。可是对你来说呢？父皇告诉我，老师这么做的理由只是为了让我后悔让我在后悔中学着长大，只是……这样的代价未免有些承重了。你可以原谅我吗？　
王历370年　
西荻皇朝　
昭淳殿　
躺在床上的少年眨巴着自己的绿眸，唇边始终洋溢着笑容，灿烂的、却带着些许的危险。　
啊，或许是看错了，这么一个小小年纪的孩子，怎会危险呢？　
“风翔，你真的决定要这么做？”居菲梵忍不住又问了一次，虽然清楚风翔做出的决定不会改变，但他依然不能理解风翔的思维。　
虽然他与风翔早些时候就认识，却始终不曾熟悉过。直到一年多前，他才经由陛下的引荐认识了这个西荻皇朝的太子殿下。他与莲若相处的时间远比自己长的多了吧，为何它可以对一个与自己朝夕相处的人欢颜笑语，却在背后算尽机关呢？　
摇头，即使他心思再缜密，却还是不懂这比自己更年轻的少年。　
段风翔从棉被里伸出一截白臂，他的笑意不减，绿色的眼睛晶晶的闪烁：“为何你与倾辕都要反复问呢？我早就说过啦，这个结果我早在两年之前就很期待了。如今他要实现了，我有何需要犹豫之处？”　
是吗？他只怕……终有一日风翔会后悔啊，居菲梵摇摇头，把柳倾辕拉到了一边小声低喃：“真的不劝劝？”倾辕这小子虽然有一张稚气的少年面孔，但心思却八面玲珑啊。　
柳倾辕也不解释什么，“菲梵，我们的主子是风翔不是莲若，你懂么？”他漫不经心的抬眼，就算预见到日后风翔会后悔会难过，他们也没有权利插手。“而且，这件事情你从一开始就参与了，你以为现在停下来，你对莲若就没罪了吗？”　
“你……”居菲梵蹙眉，有些不快的说道，“好啦好啦，随便你们！”　
他也不管了，反正……反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