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忘江湖by最爱cheesecake(小攻毒发变成活死人be)-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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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弑看着那张脸,又开始迷惑——但是那个人,不会有这样的神态,更不会对他这样脉脉含情,心中一紧,冷道:“这是你的事。”说罢,推开那具紧致光洁的胴体,头也不回地走出小巷。
皎洁的月光射进小巷,照在那个男子的脸上。一张脱俗清丽,五官柔和的脸,三分妩媚,七分幽怨,十分撩人。他任由自己洁白修长的身体暴露在月光下,开始痴笑起来。
徐弑听到后面传来的笑声,终究没有回头,径自朝逍遥楼走去。他知道自己错了,所以不能回头,再错一次。
他十三岁开始用毒杀人,十六岁亲手弑师,身中奇毒,被同门追杀,颠沛流离两年。在那两年里,他确信了自己是个恶人,也是一个懦夫,虽然掌握着自己的生命,却没有任何价值可言。进入恩公门下的时候,恩公说,你的命既然一文不值,就把它给我,你就不用在为如何处置它苦恼了。入门之后,他麻木地干着和以前类似的肮脏事,依旧痛恨自己,但因为恩公的存在,这些事变得有意义。所以,恩公给了他一个安身之所,也让他的灵魂得到安置。
但那个人竟然让他变得不安分。他生平第一次向往自由平静的生活——这些东西,本来他不配拥有,也不可能拥有。为了和那个人在一起,他出卖了他,差点背叛恩公以为这样他们就能在一起——他明明知道那个人心里根本没有他,更不会放弃他的原则。直到那个人亲口拒绝,他才肯相信自己生命太卑贱,承受不了自由和爱情。所以,他只能按着恩公的计划走下去,然后跟千千万万叛徒的下场一样。那个人永远不会原谅他。这是不安分的惩罚。所以他不能再错,要安分,不要再想他。但他又错了,竟然抱着别人当作是他。为了那个人的一个拥抱,他会不会亲手把他的剑刺入自己胸口?
想到这里,徐弑竟然可悲地感到一丝幸福,然后又是连连嘲笑,不知不觉走到了逍遥楼外的木桥上。缓缓流动的河水反射着鳞鳞的波光,轻薄的雾气漂浮在河面上,湿润地环绕在桥周围。徐弑觉得冷,于是加快了脚步。
忽然,河面上钻出一个人,溅起点点水花,粘在徐弑脸上。那人喘着气,茫然地四下张望,和徐弑的眼光碰了个正着。两个人的呼吸同时一滞,连河面的水汽也开始凝固起来。
段一的心跳得很快,这个人和那个白袍男子相拥相亲的情景,再一次浮现出来。他暗暗叫苦,好不容易冷却的欲望,再一次被勾起。即使泡在冰冷的河水里,自身的热量还是不断地往外散发。他想把自己再次埋入河水深处,但那个人的眼神像磁铁一样,让他不能移动半寸。
那个人的面纱已经在刚才云雨的时候被人撕破,狰狞的一张脸毫无遮掩地暴露在月光下,更是阴森恐怖。惟独那双眼睛,清亮鲜活,却隔着一层水雾,可望而不可及。那人眼里流露出的渴望总让段一觉得,他会立刻跳到河里,但下一个时刻,渴望马上又被悲哀掩盖,两种情绪一来一回,人只能始终立在桥头,隔着雾气观望。
徐弑的拳头握得很紧,指甲掐入了那条尚未痊愈的刀伤,血一滴一滴地落在桥面,流到河里。
他从来没见过他这样动人。被河水湿透的头发显得更加乌黑油亮,水珠一滴一滴地顺着发梢流到他的眉毛,然后是鼻子、嘴唇、脖子、胸口。他的脸颊微微泛红,但嘴唇却冷的有点发紫,还在轻微地颤抖。他目不转睛地瞪着徐弑,眼里有说不尽的困惑,还带着小心翼翼的怜悯。
徐弑被他的眼神刺伤了。他不想被段一这样看着。他想在脸上狠狠地划上几刀,把眼睛捅上两个大洞,然后冲过去,把这个吃惊地瞪着自己的段一打一拳。但他最想做的,是带上面纱,跳到水里,用布蒙上他的眼睛,温暖他的唇,再细细品尝他脸上河水的味道。
但是,他只是站在那里,隔着水雾,远远望着河里的那人。对望的一瞬间,对他来说,已是永恒。
最终,徐弑目光一敛,淡淡对段一道:“小兄弟在河里这么久,不冷么?”说完拂袖而去。
他不能再错。段一出现在扬州城,逍遥楼,事情正如一开始预料的那样,也将按照预想的结局走下去。既然反抗是徒劳,就清醒地看着自己一步步地走到结局。
“但是阿一,你会自由的。”徐弑心中默念着,嘴角露出了残酷的笑容。
徐弑回到逍遥楼的时候,已经三更时分。沉睡中的逍遥楼,有着静谧的雅致。徐弑自然无心欣赏,当下飞快掠过后园,往自己房间奔去。
谁知此时后园竟然传出沙沙的浇水声音。徐弑心念一动,放轻脚步,循声而去。
不出所料,在他培养的兰花和小草之中,有一个瘦小的背影,弓着背,仔细把水浇到小草上。那人似乎不懂武功,而且过于专注,竟然丝毫不觉察徐弑已经站在她背后。待她回头的时候,惊恐万分,张口一声尖叫。幸好徐弑早料到自己的容貌会吓倒她,及时伸手捂住她的嘴。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经常在后园午睡的慧师。
徐弑心下也吃了一惊,另一只手偷偷摸出来一包粉末,藏在背后,面上却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以示询问。
慧师吃了一惊以后,马上恢复平日的慵懒和镇定,一边微笑,一边轻巧地把徐弑的手卸下来。
慧师挑眉道:“徐弑,怎么这么晚还去外面逛啊?”轻轻巧巧地把话题转到徐弑上面。
徐弑嘴角一扯,回道:“慧师姑娘不也喜欢在夜里照顾花草吗?”
慧师一愣,轻笑道:“这草不起眼,自卑得很,不喜欢别人明着对它好。”
徐弑试探道:“慧师姑娘似乎对植物很有心得,应该很懂这草的习性了吧?”
慧师却摇头道:“我以前在家从来不种花,都是我妈照顾的。她说,人和花也一样,有不同个性,相知要讲缘分。我和这比起眼的小东西心意相通,可能也是缘分吧。”
徐弑笑道:“也是奇事一桩。你可知它在想什么?”
慧师道:“它在出身名门的兰花中间,觉得自己没有归属。这不是属于它的地方,只是无奈被人安放在这里。它自卑,只想把自己藏起来,不让人看到,不想亵渎了兰花。”
徐弑道:“那你为什么打扰它一个人自怜自卑?”
慧师道:“它不爱自己,不代表它不需要关心。太张扬的关心它不喜欢,我只好每天一点灌灌水。”
徐弑沉思良久,然后把粉末放回腰间,抱拳道:“你讲的虽然有理,不过打扰一条毒蛇,以为这是关爱,反而会被反咬一口。比起这株草,不是有人更值得你关心么?我也有点累了,先失陪。”
慧师看着徐弑的背影,对小草自言自语道:“我知道他对我好,但我需要时间适应。我和你一样,只想把自己藏起来。”
意外之变
高正良,人如其名,掌管户部五年,虽然流寇四起,征战年年,百姓尚算安定。在此乱世中稳定民生,靠的正是高正良。传闻他为官清廉,忠孝谨慎,但这么一个人,竟然也卷入了朝廷斗争,成为王爷党的一员。有人说,他是因为王爷肯给他施展抱负的机会,也有人说,他不过沽名钓誉,看中的就是大树底下好乘凉,还有人甚至说,他看上了王爷府的一个男宠,王爷把那个男宠赐给他,从此他就心满意足为王爷效力了。传闻往往就是这样,越穿越神,到最后谁也搞不清真相。
依段一所见,高正良不见得两袖清风,也不见得肚满肠肥。他生活的确简朴,但门客也的确十分多,而且都受着宾客的待遇。所以,能够养着这些门客的人,虽不至富可敌国,但绝不是普通人。
这些门客中,确有不少武林高手,最厉害的三个,他已经对客栈的伙计暗示过了。为保险起见,他还是乔装扮成小厮,潜伏在高正良府,必要时暗中相助。
今晚是月缺之夜,正是动手的好机会。果然,段一等待不多时,便听到极轻而急促的脚步声,一个黑色苗条的身影在屋顶飞快地闪过。他当下摸到高正良书房附近。
“你!干什么的?”一个虬髯大汉对他大喝一声,揪着他衣袖提起来。
段一当下收起内力,惊道:“大……大爷……这……这是什么地方?小……小人新来的,迷……迷路了……你……你要饶了小……小人啊!”说着还开始大哭起来。
“怎么了?”里面传来询问,声音温文,却带着一丝严厉,估计就是高正良。
“回老爷,一个小厮误闯进来了。”虬髯汉马上肃整答道。
书房里忽然传来几声轻笑。
“把他赶走!”高正良不耐烦地道。
“是!”虬髯汉边答边把段一扔出几丈远,小声骂道:“兔崽子,死出去!”
段一在地上连连翻了几个跟头,滚到墙角才起来,擦了擦眼泪,哽咽着走出去。
高正良房里隐约传出慵懒的话声:“别被小毛孩和大老粗打扰大人的雅兴……”段一脑子忽然一闪,似乎在哪里听到过,但听得模糊,当下也没有细想。他转过别院,一跃跳上高正良书房旁边的厢房屋顶上。
如此居高临下,段一才看到,高正良房间四面,一共有八个高手包围,分别镇守东南西北、东南、西南、东北、西北。虬髯汉镇守的西北方,比较容易入手。
不久,一个轻盈的身影落到虬髯汉面前,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死死摔到地上。黑衣人用手轻轻一托,大汉的身体毫无声息地落地。
好敏捷的身手,好精细的心思。段一心里赞道。
只见黑衣人在门口来回几次,侧耳倾听房中人的位置,选择一击即中的方位。房中两人似乎也不太安静,似乎在嘻哈调笑。黑衣人好像皱了皱眉头,慢慢举起剑,箭一般冲破窗口,直取房中两人的要害!
黑衣人冲破窗口的同时,门口的七个人也扑了进去!
然后一片死寂;持续了半炷香。段一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房间里传出一声严厉的呵斥:“来人!抓住她。”正是高正良。
段一立马跃到高正良房顶,内力一沉,踏破瓦顶,稳稳落在房子中间。
房间四面分别躺着七个尸体——正是看门的七个高手。房子西面有一张床,一个温文的中年人穿着得体,屈膝坐在床上。他旁边挨着一个男子,披着一件黑色长袍,慵懒地倚在他身上。那男子的大腿上躺着一个昏迷的黑衣女子。那女子杏脸桃腮,精致动人,眼角下有颗泪痣,正是翠竹。那男子本来一直低头轻轻抚弄着翠竹的脸庞,这时忽然眼睛一抬,似笑非笑地看着段一。
两人对望的刹那,都暗暗吓了一惊。那男子眉清目秀,超凡脱俗,跟段一竟然有七分相似,只是那张脸上混合着妖媚和嘲讽的风情,是段一永远没有的。那男子眼睛忽然一闪,随即挑眉道:“要人就放下剑过来。”
他身边的高正良没有说话,身体往他背后挪了挪。
段一听到浩荡的护卫朝这边奔来,道:“你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我只要一刀就可以了结你们两个。”
那人轻笑道:“我也可以一刀就解决这位美人的性命。如果你真的不介意她的生死,我和高大人此刻已经是个死人了。护卫正在赶来,我想你也耗不起这个时间吧?”
段一扔下长剑,提气朝那男子走过去。
那男子慢慢举起手,指着段一身上道:“你身上有短刀两把,还有八种暗器一共四十件。”
段一停下,默默从怀中掏出两把短刀,抛到五尺之外,还有大大小小各种形状的暗器,悉数放在地上。待离那男子半尺距离,他左手猛然一提,一下子封住男子全身要穴,同时,一阵烟雾笼罩在他眼前,味道芳香浓郁,让人不知身在何处。恍惚中他抢过翠竹,屏住呼吸跃出房子,拔足狂奔。
跑了很久,段一还是没能清醒过来,好像只要旁边有一个人跟他说话,他就会放弃自己的所有理智,对他唯命是从。他维持着仅有的神智,腾出手在怀里揣出一包小药粉,吞了下去。
这药散,是秦轼之调配的定神散,能够抵抗各种迷药。果然,半个时辰之后,段一的神智开始清醒起来。
那男子的迷药,十分霸道,幸亏段一内力深厚,躲闪得快,又有仅剩的定神散傍身,才勉强抵抗。但是,翠竹就没有如此幸运。
他看了怀里的翠竹一眼,眉头不自觉地皱起来。翠竹脸上表情放松,呼吸均匀,似乎在睡梦中,只是这一觉不知什么时候能醒。
像王爷府的那次一样,翠竹明显遭到伏击,而且,她的身份已暴露,扬州客栈将有全歼的危险。
段一额头渗出冷汗,提气直奔绮花阁。
将功补过
晚上有风,吹得绮花阁门前的灯笼火光摇曳,那些娇艳的牡丹、水仙、幽兰,都在风中颤抖着,似乎随时要凋谢,而那个翠竹的灯笼,已经早早收下,皆因翠竹姑娘身体抱恙,无法献技。
冯青研抱肩站在门口,思绪万千,心乱如麻。比起门前冷清,她更担心的是另一件事。
前几天晚上,来了一个不速之客。那人似乎对客栈的运作了如指掌,还知道他们接下来的单子正是户部侍郎高正良。偏偏这个可以把他们置诸死地的神秘人,却留下一张情报纸条。
接到纸条的是翠竹。纸条虽有可疑,却是伙计突破高正良府上高手的有力武器。三思之下,翠竹自告奋勇,潜入高府。
纸条是她接到,情报是她选择相信,那么风险自然是她来承担。
但是,冯青研还是有点担心。
已是二更时分,风吹得更大,连灯笼都要吹走。冯青研正打算回去,忽然觉得有人在背后盯着她。她猛然回头,发现门口大树的暗处下,一个纤瘦的身影抱着一个人,朝她跪下。
在黑暗中,看不清那人的神色,只能依稀辨认出来他年纪不大,应该是个少年。冯青研有种不祥的预感,朝少年使了个眼色,便转身进屋。
在她进屋的刹那,少年也消失在夜色中。
绮花阁后院,冯青研道:“请问公子有什么要交代的?”
段一抱着翠竹从树上落下,沉声道:“在下没能好好帮助翠竹姑娘,她现在身中迷药,昏迷不醒。”
说罢,数十把剑同时抵住段一咽喉。他也不挣扎,只是低头不语。
冯青研看着他怀里的翠竹,熟睡像初生婴孩,忽然悲从中来。她与翠竹相识多年,却从来没见她如此安稳的神态,当下叹了一声,道:“也怪不得别人,只怪翠竹信错人了。”
段一的心蓦然揪成一团,低声道:“高正良府上的一个……男宠……我之前完全没有留意有这号人物……”
冯青研摆手道:“再说多余。无论如何,公子算是出卖了翠竹。”
出卖,出卖。段一的膝盖有点发软,汗水淋淋落下。对客栈的伙计来说,出卖同门是头等重罪,当在全体大会之时,由每位伙计削肉去骨,直至断气。他想开口争辩,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他虽无心,但事实就是他不请自来送上假情报,导致翠竹中伏。但他不能死,不能在见到大哥之前死,不能在翠竹醒来之前死。
段一抬头,直视冯青研道:“我能够治好翠竹姑娘。之后,你们可以随意处置我。”
冯青研冷道:“你以为我还会再相信你?凭什么?”
段一拽下藏在腰间的铁牌,道:“天字一号最后的信誉。”
冯青研眼中杀气闪现,指着铁牌道:“天字一号……掌柜让你永远不要回客栈,你可知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