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25-熟男淑女-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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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着宋瑞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心痛得愤世嫉俗，不仅对张春海和他的亿京企业意见相当大，而且像愤青一样对现实强烈不满，她思想前卫而又感时伤怀，从经济过热说到房地产市场泡沫，再说到教育信用危机、学术腐败……宋瑞的母亲是大学语文教师，口才比老公好，善于引经据典，更会强辞夺理。她年轻的时候是大美女，现在年近半百还一副风韵犹存的样子，老公在她面前总是被她说得闭声闭气，顶多偷偷地抱怨一句她把儿子宠坏了。
所以，宋瑞的家中很快就恢复了宁静。不仅如此，他的前程也突然出现极为良好的转机。父亲以前的一个学生现在发达了，听说宋瑞留学归国，他很有兴趣向他投资，做一家管理咨询公司，过几天就要到北京和他详谈。宋瑞小时候见过他，一直很喜欢他，所以他特别兴奋。另外，宋瑞在上海的大学同学又把这方面的一个企业案子交给他做。看来，公司将来的业务完全不成问题。
感情的挫折可以让一个男人萎靡不振，也可以让一个男人奋发图强。很明显，宋瑞这样的男人属于后一种。
周末这天，宋瑞又开始容光焕发。他打算晚上请海伦小姐和黎娟小姐吃个饭，好好感谢一下她那天的见义勇为。
不过，为什么也要叫黎娟呢，宋瑞没有仔细地去想。
他中午就给海伦打了电话，海伦挂了电话，高兴得差点儿从床上蹦起来。
他约好了时间，然后在什刹海一家鱼生酒楼订了一个临窗看水的包间。
迎着夕阳飞絮，宋瑞驱车赶往什刹海的长桥流水。
两天没有出门，他神清气爽，几个黑道打手带来的恐惧现在已经烟消云散了。那天晚上，他不顾海伦的冷嘲热讽报了案，现在他认为，刘德光不可能那么猖狂。
孟锦也这样认为，她觉得刘德光不可能那么猖狂，他绝不会找黑道打手去恐吓宋瑞。她估计，宋瑞毕竟也算她的朋友啊，她甚至觉得一定是自己未来的男朋友。
张春海也对孟锦排除了这种可能性，他对小姨子说：“如果真是老刘干的，我要他死无葬身之地，你想想看，一个企业老总，会干这种事吗？特别是老刘这样的人，我太了解他了。宋瑞有什么证据认为是他干的！你再想想，老刘有这胆儿吗？这样做，对得住我的信任吗？不过，打手这件事倒有可能是真的。你说说看，宋瑞，或者你，在北京就没得罪别的什么人？”
孟锦仔细想了想，认为自己前段时间的确得罪了一个人，那就是高亚鹏。她想起，就在她和宋瑞约会的那一天，她又一次很不礼貌地回绝了高亚鹏的邀请，高亚鹏极有可能看见宋瑞和姐妹俩接触频繁，出于嫉妒，所以才干出这种下流事。
所以，孟锦一直没有去找刘德光当面对质。
不过，张春海却把刘德光叫到了办公室。他板着面孔，狠狠地训斥了他一通，批评他自作主张，干下了蠢事，更不该亲自打恐吓电话。最后，他警告刘德光说：“打死也不要承认这件事跟你有关。”
刘德光瞪着一双茫然不解的眼睛看着老板铁青色的面孔。他发现，张春海的恼怒不像是假装的。他这才知道，他对领导精神诠释得太过分了。
张春海的确非常生气，那天他说，宋瑞配不上自己的小姨子，只是一时气血上涌的情绪话，刘德光怎么就让黑社会出面恐吓呢？这还有王法吗？那他堂堂十大杰出青年、明星企业家张春海成什么人了？这像什么话？刘德光竟然还说，道上的兄弟都挺遗憾，这么简单的事儿没办好，他们愤愤不平地说：“废一小胳膊，比割包皮还简单，被一小姑娘搅了局，真他妈邪门儿！”大家都感觉很没有面子，有损黑社会形象，主动要求再干一次。黑社会老大更是大为光火，多次召集中层干部的碰头会，他在会上强调：“罪可以犯，刑可以判，但精神面貌不能丢！”张春海马上制止了刘德光这一愚蠢错误的进一步蔓延。他觉得，宋瑞倒真有可能与小姨子成就好事。毕竟，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如果是天作之合，那谁也阻挡不了。到那时候，自己的面子往哪里放？不过刘德光既然干了，就不能太追究，如果太追究，就会打击下面的工作积极性。毕竟，过分揣度领导的意思已经是传统习俗，任何老总都已经习以为常。
4
在路上，宋瑞突然接到海伦电话，她说取消饭局。
这时，宋瑞刚过了北京市动物园。海伦在电话里对他说，她有一个很重要的应酬，让宋瑞改请吃夜宵，她还说，这晚饭也太破费了。
海伦的确有紧要的事，她在夜总会认识了一位熟客，他今天有几个外地客户到了北京，请海伦赴一下饭局，喝喝酒，应酬应酬，这主要是因为海伦酒量大。本来，海伦想叫黎娟单独去赴宋瑞的饭局，但黎娟不愿意，她认为海伦才是宋瑞的饭局主角。于是，两人只好结伴去赴这个熟客的酒局，因为对方也说了，让海伦多叫两个姐妹。这样，她们完了之后就不必再回夜总会，直接约宋瑞去吃夜宵。
宋瑞把车停在路边，不知道该往哪里走。吃夜宵至少还要等六个小时。他只好回头，回家帮同学写那份计划书。
已经过了凌晨一点钟，宋瑞看海伦还没来电话，他正准备洗澡睡觉，这时手机响了。
电话里是黎娟的声音，她语气急促，说话慌乱。她说，如果宋瑞还把她们当朋友的话，就火速赶到北五环外翠玉山庄W楼H号，她在那里等他。
宋瑞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他自然把她们当朋友，只好飞快地下了楼，驱车向北郊赶去。
半小时后，宋瑞赶到翠玉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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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北郊著名的高档住宅区。幸亏宋瑞开着奥迪车，这是干部中最流行的车型，他看起来很像某些干部的英俊司机，所以保安没有拦他，他径直来到一幢townhouse楼前停下，上楼按了门铃。
没人开门。宋瑞只好给黎娟打手机，手机一直没人接，但是门很快开了，黎娟把他让进门来。
在过厅里，黎娟拉住宋瑞，神经兮兮地说：“海伦吃药了。”
“吃药又怎么了？”宋瑞觉得莫名其妙。
“摇头丸，还吸了K粉。”黎娟说，“现在整个屋子就我没吃药。待会儿你假装是我的男朋友，把我们带走，然后让海伦把药吐掉。”
原来，今天海伦的老板朋友请的几个客户是香港人和广东人，都是这方面的爱好者。所以他特地约了海伦和黎娟，想在家里设一个high局，打算把海伦和黎娟都拉下水。以前他在黎娟身上两次都没尝到腥味儿，他估计，只要把黎娟变成自己的high友，那她顿成瓮中之鳖，手到擒来。
宋瑞这才觉得事情很严重。他紧锁眉头，不停叹气，埋怨黎娟怎么不早一点儿打电话。
宋瑞知道，摇头丸和K粉都是软性毒品，和吸毒差不了多少，一步步发展下去，迟早有一天会染上毒瘾。港台地区的一些中产阶级由于生活空虚，整个社会普遍缺乏信仰，尤其年轻一代传统价值观淡薄，失去了理想。所以最近几年普遍流行麻醉性药物依赖，现在已经发展到流行可乐派对，doubledate（双对约会），甚至在游艇上、别墅里集体裸high等等。据说，沿海某些大城市也开始有了这种不良风气。
黎娟和宋瑞刚拉开一条门缝，强烈的迪曲如排山倒海般地涌来，声音震天动地。
宋瑞今天连酒都没有沾一滴，他实在受不了这音乐，那一阵阵重低音仿佛要把他的心脏敲碎。
房间里群魔乱舞，魅影憧憧，两男两女在电视屏幕前扭腰摆臀，摇头晃脑。当中一个中年男人双手在空中怀抱作陶醉状，仿佛面朝大海、胸怀世界一样豪情万丈，他就是这里的主人，IT界新贵高亚鹏。
黎娟对高亚鹏介绍说，这是他男朋友小宋。
高亚鹏和他又是握手又是拥抱，还问他吃药没有，他这里还有。
宋瑞谢绝了高亚鹏的邀请，这时他低头发现，宽大的沙发上还躺着两男一女，女的正是海伦。
海伦正随着音乐节拍挥手向他示意，他突然发现，平常眼睛晶亮的海伦此时双目黯淡，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宋瑞对海伦太失望了：海伦怎么能这么颓废！其实，海伦和黎娟一样不愿意吃药，但常在河边走，难免不湿脚。今天在饭局上，大家都喝得比较高，尤其是海伦，她仗着自己酒量大，干杯一惯来者不拒。到了夜总会包厢后，大家又吸了几口大麻，海伦以为吸大麻可能无所谓，但是她没有想到，这东西会让人的意志力变得很薄弱，对音乐节奏过分敏感，再加上她本来就是学跳舞的，所以，到了高亚鹏家中这花费上百万装修出来的音乐包房后，她已经未吃药，人先飞。别人递了几次之后，她再也不好意思拒绝，只好吃下大半粒摇头丸，实际上差不多是一整粒。
半小时前，黎娟看着别人在劝海伦吸K粉，于是给宋瑞打了电话。
宋瑞把海伦从沙发上扶了起来。海伦完全站立不稳，脚一软就仰面倒下，身体轻得像一张纸，而她脸上却带着一丝神秘而诡异的笑容。
看见这笑容，旁边一位躺着的深圳帅哥紧张地问：“海伦以前吃过药没有？”
海伦和黎娟都摇了摇头。
这男人一听，“噌”地一声站了起来，他紧张地盯着海伦，翻开她紧闭的眼睛，突然惊惶失措地说：“糟了，她嗑大了！”
海伦不仅仅嗑大了，她今天是第一次嗑药，实在有些过量，再加上她的体质相当敏感。原来，这个深圳男人以为海伦是高亚鹏的相好，她肯定是个high妹，所以给了她大半粒，谁知道她还是“处女嗑”，半粒就足以让一些人出现濒死状态，很多人就这样送了命。而海伦还吸了几管K粉，现在她躺在沙发上，脸色惨白得像个死人。
海伦的瞳孔在渐渐放大，所有人都已停止舞动，围在了她的周围。
高亚鹏吓得冷汗直冒，另外几个男人脸色铁青，还有两个女人则面面相觑，不知道究竟该埋怨谁。
当然，宋瑞和黎娟对这种事一无所知。
他们完全不知道，海伦已到了生死攸关的最后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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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娟觉得海伦的眼睛越来越可怕，眼里的黑瞳几乎要布满整个眼眶。
现在能救海伦的只有一个人，就是她自己，要看她能不能或者说她想不想从那种濒死而又极乐的巅峰状态中走出来。
宋瑞和黎娟都没什么医学经验，完全不知道这究竟意味着什么。
宋瑞伏下身，对海伦说：“把药吐掉？”
海伦轻微地颔首点了点头。宋瑞和黎娟把她扶到卫生间，抠了抠她的舌根，终于把胃里的东西吐了出来。
重新回到沙发上，海伦的瞳孔已经缩小了。又过了一刻钟，她眼睛渐渐恢复了一些神采。其实，就在海伦微微颔首的那一瞬间，宋瑞身后那一群人就已如释重负，男人们偷偷长出了一口气，悄悄地说：这妞心脏功能好。然后重新摇摆起来，因为他们知道，那一闪念正是生死一线间，海伦终于走了过来，吐不吐的并不重要。所以，他们飘得更快活了，因为刚刚挽回了一条二十二岁的生命。
高亚鹏显得特别高兴，他知道，一个新的药友诞生了，而且是个美女。
当然，如果海伦早些呕吐出来，那情况有可能完全不一样。
宋瑞带着两位姑娘离开了高亚鹏的豪宅。
临走的时候，高亚鹏表现得很有情义，他递上名片，和宋瑞紧紧拥抱，热情地邀请他一定再来，他说这里的药纯度高、他的音乐在整个北京一级棒等等诸如此之类。
在宋瑞的车上，海伦不断地调节切换音响。
宋瑞已经把音量开到最大了，她还是觉得不够劲。
这是因为父亲车里的音乐带除了抒情男高音就是革命歌曲。海伦现在完全恢复了“正常”，其实是不正常。她兴奋得像春天草原上的兔子，在副驾上双手乱舞、又蹦又跳，她说她幸福死了。
宋瑞应诺要请两位姑娘去顺峰海鲜吃宵夜。
但海伦强烈反对，她强烈要求请她们去迪厅跳舞。
作为陪酒小姐，黎娟当然见识过类似的情状。她知道，海伦现在离不了强劲的音乐和低频音响的撞击，她还知道，嗑了药会很伤脾胃，到明天都不会有胃口，有些外国女人甚至拿它当减肥药吃，以至于最后染上毒瘾。最后，黎娟只好咽了咽了口水，附和着海伦说，要去BANANA跳舞。
宋瑞看着BANANA里的红男绿女，一个人喝着闷酒。
他磨皮擦痒，饥肠辘辘。而黎娟，当然陪着海伦到人群中蹦迪去了。
现在，两位姑娘已经到了舞池中央，她们性感四射的舞姿立即在人群中煽起了一阵阵欢呼声和尖叫声。“全世界，全世界，需要的是速度！你看看，你看看，是什么在做主……”陈慧琳《不如跳舞》的劲歌在迪厅里猛烈激荡，劲舞的人流在癫狂中离散集合。
最引人注目的当然还是海伦，从车上到迪厅，她像菜板上的鱼跃入了大海，有芭蕾基础打底的她用一连串杂树生花、群莺乱飞的锐舞艳姿让旁人眼花缭乱、瞠目结舌，连引舞小姐也惭愧得暂时黯然退场。
黎娟很快就跳累了，她回到桌位，坐在宋瑞的对面。
刚从舞池下场，黎娟香汗淋漓、嘤咛娇喘，裸露的前胸和雪白的两截胳膊让宋瑞春心荡漾。他不得不低下头，不敢去看她的眼睛。他两耳发烫，觉得很不好意思，眼前又浮现出那一晚她衣着片缕、近乎赤裸的身体。
其实，宋瑞还没有意识到，这段时间他时常想起在黎娟家中度过的那一段销魂时光，只是由于孟妮的存在，他才故意去忘掉黎娟，却偏偏忘不了。
他忍不住偷偷地瞟了黎娟一眼。她的脸蛋在昏黄的夜灯下显得更妩媚，眉眼和气质很像那歌星陈慧琳。宋瑞发现，此时的黎娟有一种凄婉的美，她的美貌其实并不在孟妮之下，当然，这实际上有酒精的作用。宋瑞甚至觉得，黎娟脸上的雀斑也那么动人，像年糕上的几粒黑芝麻。他想，高亚鹏肯定也觉得它们挺迷人，像几粒摇头丸。
从迪厅出来，三个人在烤肉季吃夜宵，已经快到凌晨五点。
不过，大家都显得挺有精神，让宋瑞觉得很吃惊。尤其是海伦，她的药劲大概已经过了，一直在叽叽喳喳。这时她突然说：“唉呀妈呀，我车还在翠玉山庄，你俩先走，我取车去。”
“你发神经啊，明天再取不行？”黎娟说。
宋瑞也叫她明天再取，他要开车把两人分别送回家。
“送娟子就成，送我干吗！”海伦说。
宋瑞担心海伦有可能还会去高亚鹏的豪宅嗑药，坚持要先把她送回家。
海伦下车后，车厢里的气氛马上就变了，再也不像刚才那样融洽。
天将黎明，路人稀少，宋瑞默默无语地开着车，黎娟扭头看着车窗外掠过的寂寥街景，两个人都感到有点儿莫名其妙的尴尬。
到了黎娟家的小区门口，宋瑞紧张得说不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