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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归宿 正文+二番外-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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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沙小弦走了几步,想想停了下来:“有什么事吗?”
  李铭远盯着她,黑黑的眼睛动都不动,凝神看了几秒。他垂下眼睛有个思索的表情,才抬头微微一笑:“你刚才没吐,小白脸。”
  “刚才没注意。”小白脸回答得神色不惊。“还有什么事吗?”
  李铭远摸出淡紫款的Gresso Steel,慢慢地走了过来,弯腰塞进沙小弦上衣口袋。沙小弦并没有动,他的嘴唇偏向她耳角,温热的气息淡淡拂了过去,隔着若有若无的距离,既不急切也不温吞。
  “里面存了我的号码,一定要接电话。”他让她虚站在怀抱里,衣染清香盈满她周身。
  沙小弦微微一笑,突然发作起来,扣拳打了出去。李铭远早有准备,猛地顺手搂住她腰身,让粉拳结结实实落在了后背。他一句话都不说,一击得手,笑着松开了手臂。
  沙小弦紧咬牙关,喉咙急剧抖了两下,硬生生地强压下恶心。李铭远趁她虚软时,突然又靠了过来,同样快速地抱住她,在她脖子上重重亲吻。
  这下,沙小弦再也忍不住了,哇地一声转身找地方吐。
  “你肯定有事。晚上来找我。”
  李铭远笑得很开心,摸摸她的头后,一路扬长而去。
  


喜欢不是爱(改错字)

  沙小弦等李铭远完全消失在视线里,直起腰身擦了下嘴角。很多时候,身体的排斥来自心理原因,不管是否厌恶他,她都打算不强迫自己。站了有一会,阿汀的电话打了进来:“沙宝,帮我找找小伟。”
  “怎么了?”她冷淡地问,走过人行横道。
  “小伟的伤已经好了,瞒着我提前出院。我怕他又去做混事。”
  沙小弦挑眉:“阿汀,别人的事我们少管。”
  阿汀的声音很沮丧:“沙宝,我是具奶奶带大的。小时候我爸经常出去赌钱,把我丢在一边不管,每次都是具奶奶做饭给我吃。”
  沙小弦阖上手机,站在站台上等车。等巴士来了,她没有上去,盯着三三两两形色匆忙的下班族,又摸出了手机:“好,我帮你找到具小伟,而且帮你诊断根。”
  上次放过狠话小伟都不听,这次她直接来个釜底抽薪。
  随手要放进手机,突然又发现一条新的信息,时间表示20秒之前。而且居然是顾翊发来的:冷病倒,盼归。
  顾翊可从来不是客气的人,这次使用了个“盼”字,沙小弦马上明白了事情的真实性。她不由得抬头看向落日余晖,眼里带着未曾察觉的迟疑。
  留在这里继续骗人,还是走回去面对?包括能隐约猜测到的结果?
  傍晚来临,车辆行人如流汹涌。沙小弦慢慢地沿着长街走,慢慢地消磨时间,具小伟作为嘻哈一族,到了晚上才显真身。正在老地方吃汤面时,上衣口袋里的Gresso Steel响了。
  沙小弦置若罔闻,将筷子顶端在桌面一磕,攒齐,低头捞面条吃。她一直吃得很文静,直到喝完最后一口汤,前前后后共花了十分钟,期间,电话也响起过三次。身体暖和了,她摸出手机,按开了通话键,只放在耳边,不说话。
  事不过三是她的原则,既然出现了第四次,作为礼应,她也会接这通电话。——只是不会主动招呼人,只传过去淡淡的呼吸。
  李铭远的声音很轻缓,像是怕唤醒沉睡中的人。“小白脸,你在哪里?”
  沙小弦将手机夹在肩膀上,两手到处摸荷兜,搜面钱给收银的老板。她掏出三枚硬币,李铭远在那边又说话了:“晚上到我这里来,我派人接你?”
  “没空。”沙小弦走出快餐厅,迎面吹来一阵晚风,凉得她缩脖子。她随手把电话也掐了。站在流光溢彩的街道旁,面对茫茫夜景,她想了想又掏出电话:“李铭远,还记得具小伟吧?”
  李铭远这次接电话的背景有些紊杂,时不时有轻音乐流淌出来,夹杂纷纭耳语,很像秀场环境。他嗯了一声,应该是把手机拿远了耳朵,传来的话音变得更轻。“稍等一下,我接个电话。”
  “好的,铭少爷。”女孩子清笑的声音回应。
  沙小弦却不等他忙完,什么都不再说了,直接挂上了电话。轻音和弦再次响起,她利索按掉,毫不犹豫。等到掌中手机完全沉寂下来,她才拨打过去,仿佛在考量李铭远的耐性,只是她的烦躁与不耐早就表露无遗。
  “到底怎么了?”
  李铭远显然是个聪明人,第三次接起电话时,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换到了安静的场所。
  沙小弦回答:“给我能找到具小伟的地址。”
  李铭远在那边沉吟:“你怎么找到我这里来了……我以前答应过你不动他,就一定不会食言,你没必要怀疑我。”他的嗓音透出凝重,清楚地澄清事实。
  沙小弦再次置若罔闻,截断他的话,沙沙地吐出两字:“地址!”
  “小白脸,这就是你找我的态度?”李铭远的声音也拔高了起来,变得冷厉,“基本的礼貌你懂不懂?想接电话就接,不接就推到一边?我两的交往还不到一天,你就嚣张得没个准形,太得意了吧?”
  沙小弦沉默以对。那边也在僵持,不挂电话。最后,她平静地说:“对不起,我心里很烦,给你添了不少麻烦。但真心地说一句,我和你以后最好不要见面。”
  不是“我们”,而是特地强调了个体“我和你”,相信那边的聪明人听得懂。随后,她不发一语按熄了电话。
  
  六点到八点,沙小弦的足迹遍布地下吧厅、游戏室、娱乐城,地毯式地搜寻具小伟。夜生活五光十色,她的脸也冷得像快冰,仔细打听五处地方后,终于在一间K吧卡座里发现了目标人物。
  只是目标被灌了不少酒,被按在沙发里起不了身。周围站着几个年轻仔,染绿发穿银环,绝非善类。沙小弦冷眼旁观小伟惨遭堵截强灌,依身吧台,慢悠悠地喝汽水。
  对面墙壁上有块液晶电视,正在播放新加坡名阁千金向玲玲的秀场。头戴水晶冠冕的公主抿嘴而笑,一袭雪白狐裘更衬得人玉洁冰清。到场的嘉宾来头不小,经导播介绍后有内阁财政、外交部等高层,个个俨然端坐,镜头切换到身上时,微微颔首示意。紧接着,司仪又报出一个令全场振奋的名字:“有请第一贵府,李铭远先生上场致辞!”
  喊声刹那间响起:“铭少爷!铭少爷!”
  现场传出如雷掌声与欢呼声,好像底下众人都为之沸腾。看到这里,沙小弦木着脸,掏了掏耳朵。
  原来是前些时日游客口中的“李向两家最后一把宣传”,要将向玲玲推到极致,足以配得起贵府公子的极致。
  李铭远穿着正装西服上场,肩线自然,修身裁剪,配搭上深紫斜纹领带,整体显得英俊不凡。他走到向玲玲右侧,面临全场微微一笑,一丝矜淡的贵气活脱脱跳出嘴角。
  底下人开始尖叫,沙小弦开始笑,只是笑意很轻,带凉薄。
  这才是活在人前的铭少爷,戴了军阀财阀二代的鲜亮光环,不再是那个对外遮掩住恶劣的李铭远。
  二代翘楚发言了:“非常荣幸出席玲玲的服装发布会。感谢各位到场的嘉宾及支持者……亚洲选秀是一场推崇时尚、牵动潮流的精神大餐,是一场见证美丽、演绎智慧的顶级盛宴,全新加坡得天独厚的公主,向玲玲小姐完全能够胜此殊荣……”
  他的语言得体,风度适宜,引得台上佳人微笑不断,沙小弦转眼一看具小伟那边差不多了,连忙抓起玻璃杯,塞进三粒奘灵水苏糖,合着汽水吞了下去。
  解酒药打底,溶解需要一点过程,她直接向卡座里走去:“嗨,绿毛勇。”
  一众闹腾的年轻人抬起头,看见彩霓灯下出现白净的脸,脚步均是朝后一退。领头的绿毛勇眼里简直起了尖刺:“又是你?”
  沙小弦微微笑:“又见面了。”
  绿毛勇上上下下打量她:“你他妈不是小白脸吗?”
  折磨人的游戏一停,瘫坐在沙发里的具小伟发出微弱的声音:“姐,沙宝姐,救我。”沙小弦却不看他,只对着上次交过手的勇仔微笑:“记得我的脸就行。”
  绿毛勇的头发快要炸开了。他虎地捞起一个空酒瓶,指着对面说:“具小伟不是铭少爷的人,这次你管不着。”
  “我知道。”
  沙小弦不仅知道,还安然地坐了下来,眼睛仍是沉静:“我知道他借了高利贷,放债的要你来讨,你不管怎么做都是道场的规矩。我只想申明一点——我今天要带他走,条件你开。”
  绿毛勇尖笑地坐了下来:“美女今天转了性?不动手了?”
  沙小弦笑着说:“今天吃素。”
  哗啦一声,绿毛勇抬手在桌角一敲,敲碎了酒瓶。趁着尖利的玻璃渣碎了一地,他得意地狂笑:“具小伟,你请来的美女姐姐比你聪明多了,知道这次再动手,以后连你奶奶的命都不保了。”
  沙小弦突然眼一沉,随手削起一片玻璃,极快地抵住了狂笑的咽喉。锋刃割得她的手掌渗出血丝,可是她的眼睛比这还寒冷:“我要杀你易如反掌——你敢动具奶奶试试?”
  对面的人抢救不及,但也有人用刀抵住了具小伟的脖颈。沙小弦看到这里,丢了碎片,微微一笑:“别紧张。我们继续聊。”
  
  绿毛勇一共带了五个人,提出来斗酒,让他们喝满意了就可以走,不过还有个尽快还钱的前提。沙小弦满口答应,应了他们这边文武斗的规矩:文酒就是主半客满;武斗就是掷骰子定杯数。
  六个人倒满了威士忌,银亮杯子一字摆开,对着同口径的十二杯份量。具小伟艰难地睁开眼睛,嗓音有些颤抖:“姐,姐,别喝,会死人的。”
  绿毛勇不回头,一巴掌拍晕了他,拿起杯子:“我先喝。你接两杯。”然后一饮而尽。沙小弦稳了稳手掌,钳住杯口,同样喝完。后面依次有人跟进,她都抿住嘴,面不改色地接下酒招。
  一轮过去,沙小弦没有倒,绿毛勇那边也没人倒。
  再是骰子定输赢。
  一个面相机灵的小青年应战,他的手指很软很白,轻轻捻起骰子,抛出了个6。按规定,再也没有比6更大的点数了,沙小弦低下长眉,想了想,丢出5。6减5等于1杯,她必须喝下6个1杯生啤。当她咬牙喝完份量,对面的人果然高兴地起哄,放松了警惕。
  沙小弦趁机换走了骰子,再等她坐庄,他们陪时,那枚普普通通的白胶骰子怎么也转不到他们要的点数,次次都开1。而她把把出6。
  这下,绿毛和跟班面面相觑,脸上浮起难以置信的神色。他们每个人都得喝5杯……
  如此三轮过去,放眼全座,已经没有一个完好的人。沙小弦躬身坐在沙发上,捧住头沉淀了好久的酒劲,到了最后,她抹抹嘴角,扣好外套,拖着具小伟的衣领走了出去。
  


酒醉失控

  花园路,人迹罕至。沙小弦将具小伟拖到水喉前,结结实实浇了他一脸。冷水沿着喉结抖缩的脖子下去,伶仃仃激起了昏醉的人。
  她坐在花坛台阶上微微喘气,散酒劲。虽然没味觉,口腔里的火辣感刺激了她的舌苔,酥麻得难受,而且血液里流淌着这么多酒精,很大程度上点燃了她的燥热。
  只是面色仍然洁白如雪,除了眼里的沉静渐渐变为散漫。
  “姐,你还好吗?”具小伟连滚带爬赶到她脚边台阶,总算想起了发生什么事。
  沙小弦招招手,示意他递过水喉,就着唰唰响的小水流,她双手掬满水,文静地洗了次脸。再用手掌接近软管时,里面晃动着一丝光亮。
  动作顿时定住了。
  “月亮。”沙小弦展开了人畜无害的笑容。
  具小伟面对喜怒无常的沙宝姐,小心翼翼地陪着笑脸。“姐,你没事吧?”他不放心地又问了一次。
  “其实我不能喝酒。”沙小弦撒落水,摸出口袋里折叠好的手帕,按着四角慢慢地擦拭脸庞,动作仍是斯文俊秀。“过于刺激脾胃。”她撑住脑袋,声音开始忽抖忽平,像是打滑的车轮:“阿澈不准我喝酒,他说女孩子要乖巧,以后好做个贤妻良母——贤妻良母你懂吗?”
  她猛然抬头,瞳仁里的光如蒲公英散开。
  “姐,你醉了吗?”具小伟想伸出手扶住她。
  沙小弦挥开他的手,还是抱住了脑袋:“很多年前,我只醉过一次,姐姐离开了我,我哭着喝了整整一瓶白兰地,吐得胃出血……阿澈这个时候来了,哄着我,讲故事给我听……他对我说‘每个人都有另外一半’,还看着我笑——他那笑我也记得,就像,就像起了个小水涡。”
  具小伟悄悄拉住她的手臂,使劲朝上提。沙小弦睁开微红的眼睛,一把打开他的手:“别碰我!”说完这句后,她的烦躁似乎找到了缺口,畅快淋漓地倾泻开来:“可是我他妈的怎么在这?整天给你收拾乱摊子?你知不知道我很忙啊!”
  具小伟看着她散漫染红的眼睛,扑通一声跪下了:“姐,姐!我知道错了,别打我!”
  沙小弦微微一笑,嘴角掠了点痕迹,像是浅绽梨涡。她一句话也没有说,长腿一跨,越过花坛,到后边去了。过了会,冷清的路灯光拖着一条长长的影子,温文俏丽的沙小弦提了根棍子慢慢走回来。
  具小伟面如死灰,不断朝后退。“姐!姐!求求你!我真的知道错了。”
  沙小弦笑得温和,净白的脸仿似罩了层瓷玉,但是她的脚步一直没停。“小伟,这次把你打残废了,你就会长个记性。”
  具小伟惊恐地大叫,转身就跑。后面风声呼呼不断,两秒过后,厚重的棍子就击中了他的腿弯,力道猛烈。他“啊——”的一声跪在了地上。
  沙小弦慢慢走上来,弯腰捡起了武器,抿住唇,说得淡薄无情:“小伟,我宁愿你残废地留在家里,也不要看到具奶奶伤心。”说完后,她扬起了手。
  一阵眩晕冲上头,她的眼睛开始模糊。吸了口气,再努力抬起手臂,可惜劲头像棉花软絮。
  原来是酒意彻底上来了。与此同时——
  “小白脸!”
  长而寂静的花园路突然传来一声冷喝。
  沙小弦晃悠悠抬起头,迷蒙的眼睛竭力看清路灯方向。几辆高级小车沿线路驶来,领头的是一辆银灰色……?
  一个穿黑色西服的男人当先下了车,长得很像李铭远,可是他大步走近后,拽起她手臂的力度又很像另一个人。而且他淡淡地笑着,嘴角抿了点微痕,有如雨点滴进了水面。
  水涡式的笑容。
  “阿澈?”
  沙小弦偏着头,迟迟疑疑地问了一声,“你怎么现在才来?”
  
  晚八点二十,李铭远致辞完毕,没有落座贵宾席,而是径直去了秀场外侧的玻璃台。一离开前场,他嘴边保持的笑容就落下帷幕,一丝阴鸷也随之爬上了俊脸。“人还没找到?”他抬手拉开领带,沉声喝问范疆。
  范疆杵着身子,面无表情地回答:“找到了。从K吧出来,带具小伟去了花园路。”
  李铭远马上转身,招手带走随从。一直注意这边动静的向玲玲拎着裙子走过来,笑着跟进一步:“铭远,舞会马上开始了,你到哪里去?”
  李铭远停住脚步,微微沉吟,然后说:“玲玲,能帮的我都帮了,剩下的要靠你自己。”
  玲玲秀眉紧皱,低脸退至一旁,李铭远站直了腰身,又慢慢地说,不带笑容:“我已经有了女朋友,今晚不能陪她,已经算我失职。所以我不可能把她放在一边,带你去跳第一支舞。向李两家合力宣传是为了新加坡的荣誉,不包括能提升你我之间的交情——我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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