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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归宿 正文+二番外-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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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沙小弦按住左肋,突然右脚支地,一句话没回应,抡起左腿凌厉侧劈。没受过正常训练的杂毛仔很快不是她对手,她腾起一跃,走脚墙壁,借力踢向领头少年下巴颏。
  那人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
  沙小弦走过去,踢了踢软成一团的小美,冷声说:“看到了吧?打架要找骨头脆的地方。”
  小美咝咝地笑,身子像条小蛇样地扭动:“哥哥,我爱你。”
  ——而她呢?刚才砸痛了小拳头都不能让对手皱下眉毛。
  


生活习惯

  季小美蜷曲在地上,薄如蝉翼的贴身丝裙闪耀出一片亮晶晶的光,像是咝咝吐信的美女蛇。沙小弦看她不顶事的样子,走开了会,拎着一瓶纯净水回来,直接倒在了季小美的脸上。烟熏火燎的脸蛋经过冷水冰蛰,很快赶跑了醉意,季小美在地上拍了一掌,尖叫着弹起来,抓向了小白脸:“你他妈的敢泼老子!”
  沙小弦轻轻避开,皱了皱眉:“女孩子不要说脏话。”
  小美冷笑,继续扑:“你管得着!”
  沙小弦冷冷一笑,一瓶子将她砸趴下,额角肿出一块红。小美赖在地上扭动,沙小弦又脱了外衣,甩了出去:“穿上,起来说正事。”
  季小美开始满地打滚,尖叫不断。她滚了半天,也没听到什么声音,实在头晕脑花了,才抬起眼睛看了看。小白脸靠在墙壁上,一动不动地盯住她,手臂弯里还挂着那件深紫外套,模样冷淡而孤寂。
  “你继续滚吧,我有的是时间,就怕你仇人跑了。”
  季小美马上站了起来,满嘴喷酒气:“什么仇人,还有哪个敢动老子?”
  沙小弦将衣服丢了过来:“鼎鼎大名的季小美一般人敢动?”
  季小美捏着卫衣看半天,翻前覆后地找正面,确实疑惑了好半天。她伸出手臂,胡乱地套在身上,结果帽兜顶在了嘴边,像个育儿宝宝袋。沙小弦也不提醒她,就冷淡地问:“你得罪过什么人?”
  小美失神地站着,歪着脑袋想半天,大概是想通了,突然尖叫了起来:“谢莎!一定是小婊|子谢莎!他妈的抢了我男朋友,灌我喝药,还想找人强|奸我!”
  沙小弦冷不丁一巴掌拍了下去:“说了不准骂脏字。”
  小美捂住头,跳来跳去:“小舅舅,小舅舅,你在哪里?怎么不来救我?”
  沙小弦靠着墙休息够了,才忍不住踢了发酒疯的小妹妹一脚:“走吧,哥哥帮你报仇。”
  还好,家里有个现成的酒鬼师父,她知道怎样对付突发事件。
  
  巴士上季小美开了车窗,一路对着明灭灯火的海滨路唱High歌,乘客纷纷侧目,沙小弦插手荷兜坐在旁边,闭上眼睛打盹,形如老僧入定。最后,大师傅一脚刹了汽车,扯着嗓子吼:“他妈的还要不要人活了?”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巴士。
  “你上次在哪里看到谢莎?”
  “天淘沙娱乐城,我舅舅的地盘。”
  “那她肯定会再去。”
  沙小弦回头等了等慢吞吞的季小美,静静地站在路灯下,晕黄的光拉长了她瘦削的影子。季小美歪着头,也学着她把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可就是学不来那种带点颓废的帅气。
  “磨蹭什么?怕我把你抓回去?”沙小弦是聪明人,一眼就看出关键。
  季小美低下头,咬住嘴不说话。
  “你放心吧,哥哥跟铭少爷有君子约定——一定要让你自愿回家。”
  沙小弦拐过身子,继续沿着长街路灯走,背影始终不改变挺拔。她不紧不慢地在前面带路,一边又淡淡地说:“铭少爷卧室里挂着你的水彩画,证明他确实很看重你。”
  季小美惊奇,睁大了眼睛:“你去了我舅舅房里?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沙小弦继续走,声音平静。“合作关系。”
  季小美闷声走了一气,又在后面噘起嘴巴:“……我小时候乱涂的磨坊画?有绿湖和风车的那个?”
  “嗯。”
  “没想到他还留着啊……”
  沙小弦转过身,微微一笑:“要好好珍惜。”
  “珍惜什么?”
  “家里人。”
  季小美踢了踢路边的小石子,闷闷不乐:“……我12岁以后,小舅舅就忙了起来,再也没帮我办生日……家里就我一个人……有时候我会觉得很冷清……”
  沙小弦笑了笑:“小孩子。”
  季小美不服气:“你难道不想要家人的关心?”
  沙小弦挺直肩膀,默默向前,半天才说:“孤单不是挥霍亲情的理由,季小美,你要知足。”至此之后,无论季小美怎么叫怎么闹,沙小弦都不开口,只拽着她赶到了天淘沙娱乐场外墙的海树下。等到季小美喊得声嘶力竭,沙小弦才转过脸一笑:“谢莎出来了,你想怎么报仇?”
  季小美咬唇,迟疑了点:“真的要做了她?”
  沙小弦忍不住又拍了她后脑一记:“满脑子想什么!”然后掏出手帕,倒了点从老郑那里摸来的乙醚,也就是昨晚上药时的收获品,捏在了手里。
  季小美看着她动作,变得很兴奋:“哥哥,偶像哥哥,你什么都带齐了,还来问我?”一边摇晃沙小弦手臂,抢过她手上买来的长条米袋和球棒,唧唧咕咕地笑:“我爱死你了!这些整人的破事舅舅从来不准我做!”
  沙小弦阴恻恻地一笑,露出白牙:“本来是拿来对付你的。”
  季小美退了退。沙小弦又抿住嘴角,恢复斯文俊秀的模样,说道:“别担心,铭少爷身边的女人我都要拜访一次。”
  “干什么?”
  “打个招呼。”
  对面,谢莎甩了个亮闪闪的小包包,噘着嘴走出了娱乐场大门。她想去的停车场还有一段路程,沙小弦拉拉季小美,静悄悄地潜过去。
  “嗨!”小美猛然出现在林荫道上,叉着手猛笑。谢莎吓了一跳,指着她的大花脸说:“你……你是……季小美?”
  按照计划,小美一晚上反复糟蹋的脸很有惊吓效果,她负责在前面吸引注意力。沙小弦负责善后。看到时机已到,沙小弦一句话不说,圈起手臂捂住了目标人物的嘴。谢莎软软地蠕动两下,倒在了她怀里。
  沙小弦抖开米袋,利索地套住谢莎全身,神色不惊地递过棍子,说:“动手吧!”
  季小美兴奋地尖叫,一把捞过球棒,通通通就捶了下去。她像是捣麻花似的,棒子左右抖动,一边打一边笑。沙小弦知道喝醉的人没多大手劲,就冷眼站在一边,让她发泄。
  打到最后,季小美丢了球棒,摸出小卡哇伊手机,狂笑:“小舅舅,小白脸是你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吗?我爱死他了!”
  
  沙小弦把季小美带回了狮子洞,交给师父管教。晚上五点的时候,她翻好衣领,套了件毛衣朝外走。“你最好回避一小时。”她笑着对站在紫荆树下的季小妹妹说。
  季小美正在嫌弃住处差、饭菜烂,站在石凳前发着小姐脾气。沙小弦几步走得不见踪影,她很快就知道她跑得这么快的原因了:一脸醉意的老邬师傅敞着外衣,摇摇晃晃坐在竹椅里唱京剧。
  “驸马爷听我说端提……知冷知热结发妻……”
  他尚自沉浸在拖长了颤音的京腔里,可怜了周围人的耳朵。季小美捂住头大叫:“别吼了别吼了,他妈的还要不要人活啊!”
  话音未落,邬氏暗器如约而至,铁罐子铁盒子什么的叮叮当当响成一片:“小丫头不准骂脏话!”
  老邬摸了个棒子走过来,逼迫季小美去做饭。严防盯守后,小美抽抽噎噎捧出一锅糊糊面,说:“我手臂被你打麻了,只能做出这个样子了!”
  “去把沙宝喊回来。”
  小美哽咽:“她在哪里?”
  “洞口啊,街道啊,找小孩子多的地方。”
  擦了眼泪好奇:“为什么?”
  “那帮小孩都找她写作业。”
  晚上,沙小弦手腕系着一根很瘦弱的麻绳,麻绳后系了一只更瘦弱的小狗逛了回来。黄毛狗只比男人的鞋大一点,不仔细看,沙土街面上根本发现不了它的存在。
  小狗可怜兮兮地垂着脑袋,瘦骨伶仃的样子像是得了哮喘。小美盯着它一直瞧,惊奇地问:“这是狗吗?这么小?”
  沙小弦两手还插在口袋里,只用帆布鞋尖蹙了蹙瘦皮小狗:“来,旺财,打个招呼。”
  瘦皮小狗真的抬起脑袋,弱弱地叫了一声:“汪。”
  老邬咧嘴笑:“丫头从来不收写作业的费用,今天也被贿赂了?”
  沙小弦也笑:“旺财嗅觉排名全村第四,鼻子超灵的。”
  余下两人:“……”
  一家人挤在瓦泡灯光下吃面。面条不仅糊了,而且软绵绵的难以入口。沙小弦倒了杯茶放在手边,一边喝一边吃。季小美看她吃得面不改色,咬住筷子问:“沙宝,这面很难吃吧……”
  老邬早就躲在一旁,拖长声音叹:“她没味觉的。”
  季小美惊呆。老邬又淡淡说:“丫头晚上一定要吃汤食,你这几天都做面吧。”
  晚饭后,小美再也不愿意洗碗了。沙小弦接过碗,卷起衣袖蹲在水喉下,还没开始洗就打碎了一个。老邬盯住小美,小美看了看他手上的棒子,噘着嘴走了过去。等她清洗干净,回头发现又没了沙小弦人影。
  “沙宝呢?”
  “跑出去看电视了。”
  “……”
  老邬明白她落单的样子,笑出一口黄牙:“你放心,伯伯在晚上是正常的。而且小丫头不看完动画片是不会回来的。”摇摇摆摆走开,去听他的老收音机去了。
  
  沙小弦安排小美睡阿汀的房间,小美照例埋怨一通,皱着眉不肯睡。沙小弦向后探了探身子,扭头叫:“师父,小美睡不着啊,想听您讲故事。”
  小美吓得跑过去关上了房门。走回来有些烦躁:“我睡前有个习惯,要做填字游戏。”
  沙小弦二话不说,走出去拿了本杂志,唰的一声甩在桌面。季小美抓过铅笔,翻开内页就开始做了起来,碰到为难的地方,咬住笔头皱眉苦思。
  “你舅舅培养的习惯?”
  “嗯。”小美无意识地接话,擦擦填填了一会,随口说:“考中国的古诗啊,这个好麻烦……”
  沙小弦像个影子坐在旁边,没什么反应。
  小美茫然抬头:“弃捐……勿复道……下一句是什么?”
  沙小弦脱口而出:“努力加餐饭。”
  小美很惊呆:“这是什么意思?”
  沙小弦抽出荷兜里的两只手,靠近了桌面,撑住头:“古诗十九首里面的。告诉我们想男人不如多吃碗饭。”
  “真的假的?”
  沙小弦笑道:“失恋事小,饿死才是傻叉。”
  小美又问了几个难点,沙小弦都一一作答,最后,小美拉住她的手,不让她走:“沙宝,你怎么这么厉害,会做所有的填字?”
  沙小弦站着没动,僵直的身躯笼罩在灯影下,蒙上瑟然冷意。她沉默了两秒,才慢慢说:“以前有人教过我。”
  
  等季小美完全睡着,老邬拉过沙小弦,走到旁边厢房细细盘问。
  “怎么样了?”
  沙小弦给师父倒了一杯茶,慢慢回想着什么,神情有些恍惚。过了会才说:“小美本质不坏,别看她骂骂咧咧的,其实是小孩子气,可以扭转过来。”
  “我罚她做家务事,她磕磕碰碰地也能做好。”
  沙小弦点头:“嗯。这证明她平时真的一个人住。”
  老邬抱住棍子眯眼:“这样的小孩早熟。要不是我看住她,她早就翻了天。”
  沙小弦笑着回应:“也证明李铭远疏于管教。”
  两人说完所有观察出来的结论,老邬问:“下一步怎么办?”
  “她差不多能明白家的味道了。等明天晚上,我单独给她庆生。”
  沙小弦催促师父快去休息,给他带上门时,又不忘叮嘱一句:“看好我的箱子,别让她翻到了资料。”
  ——所有能收集到的,有关李铭远的资料。放在上了密码锁的拉杆箱里,现在静静地站在睡房角落。
  


低调的华丽

  季小美的生日如约来临。清晨,邬师傅让她坐在紫荆树下,用一把破了齿的梳子替她梳顺了头发,敲着她的彩色头顶说:“找时间给我变回来,我要看见你干干净净的样子。”
  小美手掌里握着小卡哇伊手机,不断查询是否有未接短信。沙小弦放了旺财的麻绳,让可怜的小狗自己溜达去了。
  “走,小美,哥哥带你去玩。”
  以帅哥自居的沙小弦带着季小妹妹进军游乐场。海盗船、碰碰车、摩天轮一溜坐下来,季小美尖叫声不断,死死抱住沙小弦的脖颈,差不多把她勒成了沙杨树标杆。沙小弦迎着风哈哈大笑:“小美,你就这点能耐啊?”
  一下地,两人找了个洗手池,互相背对着弯下腰大吐特吐。小美软软地趴在大理石台面,傻笑:“沙宝,你也就这个程度啊!”
  沙小弦清洗了口腔,撑住上半身,苦笑:“我不大习惯别人抱我。”
  季小美瞪大了眼睛:“这是什么怪病?”
  “洁身癖。”
  “真的假的?”
  沙小弦笑着说:“假的。”
  华灯初上,粉红色的卡哇伊没接到任何祝贺短信,季小美的脸色越来越悲戚。沙小弦带她吃了寿星元宝面,出了餐厅朝海滨路逛去。玻璃橱窗里映照着五彩斑斓的光芒,每家店铺都是几净地明,呈现出一派节日气息。两人走了几步,季小美才有所察觉:“今天是什么日子?”
  “你生日。”
  “……我是说,这条商业街怎么在办街庆……”
  沙小弦依靠在玻璃窗面上,敲了敲橱窗里的电视屏:“自己看。”
  电视里正在公布一项决议。主持人穿着严谨的西服,以平稳的语声播报:“新加坡新一届政府就职仪式今日在总统府举行,现国防部长李政扬率领新内阁部众宣誓就职。”
  李政扬,新一任国防部长,季小美的父亲。而且这条街正是李家财团所在地。沙小弦静静看着面色不愉的当事人,一句话不说。
  季小美直勾勾地盯着电视,那眼光带了黯然神伤,也有些万花筒般的彩色希翼。“我是个私生女,见不得人。我永远站在角落里,他永远不会回头看我一次!”她的眼眶泛红,但是倔强地咬住嘴唇,一把抹了眼睛。“从明天起,我要忘记他的身份!”
  “挺起胸膛做人。”沙小弦笑着接一句。
  一阵欢快的和弦声响起,叮叮咚咚,日文歌曲清脆可人。季小美接了一通电话,挂断后噘嘴说:“小舅舅打来的,他说家里办了生日宴,问我回不回去。”
  沙小弦笑而不答。
  季小美又郁闷地踢踢街面:“肯定是祝贺李政扬顺利执政,顺带给我唱唱生日歌曲……”
  沙小弦默默地想了想,再抬头问:“有哪些人?”
  “按照以前的惯例……”小美的嘴巴可以挂起小油瓶了,“爷爷奶奶肯定不会到场,就小舅舅和他的朋友,小型家庭会而已。”
  沙小弦的眼睛亮了亮,但是不会让小美发现她的突起兴趣。她不动声色地说:“你许个愿吧,我帮你实现。”
  小美鄙夷:“企……你能实现所有愿望?”
  沙小弦笑着说:“没有我做不到的事——只要我愿意。”
  “牛掰个什么劲。”小美翻了个白眼,鼓起嘴唇转过身,拦住了一辆出租。临上车时,她丢下一句,语声很是将信将疑:“我要全城的灯光为我亮起一次,证明我是最重要的人。”
  
  天淘沙风景岛。
  唯一的一所煊赫住宅就是李铭远的公寓,今晚,音乐喷泉盛起五彩水柱,宏大乐声连绵不断,响彻了半边云天。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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