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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5492-再说长江-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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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场人车与尕尔曲的拔河,足足进行了6个小时;刚以为逐渐适应过来的高原反应,又回来了;淙淙的流水声,却依旧在我们的耳边、在羌塘之上,不断地回荡。    
    伴随着刚落幕的一场意外,我们搭起了营帐。幸运的是,人员毫发无伤,物资全数救回。只是出发时的豪情壮志,在尕尔曲受到挫折。此刻,天边正有一场风雪蓄势待发,向着我们扑面而来。“江源的天,小孩的脸,说变就变。”20年前,《话说长江》里有这么一句话。果然,尕尔曲的8月天,下起了雨雪。就在海拔5000多米的高原,白天遭遇的是渡河之险,夜里遭遇的是一场风雪。内地雪景的悠然,到了这里是一种危险。雪压营帐,会让人窒息。是前进还是后退,每个人都在心里暗自百转千回。    
    一觉醒来,风雪已无影无踪。太阳照常升起,小花又恢复了神采,在晨光之中、在尕尔曲的微风之中抖擞。8月是羌塘最好的季节,山花野草生气蓬勃,各自炫耀着风采,这是一个最富色彩、最为温柔的季节。只是温柔只有短短几个月,其余大半年,羌塘只是一片令人敬畏的白色世界,除了冰雪,没有其他。    
    高原花草,顺天应时,它们的共同体征是叶小花大身子短,加上御寒般的一层毛绒,却也是一种难得一见的“适者生存”。不过山花野草以它们坚强的韧性,又激励我们收拾昨日的疲惫,继续前行。    
    藏语说羌塘,意思是一片平坦的土地。但尕尔曲羌塘实际上却是一层冻土,在冰天雪地里,它是坚硬的陆地,而在这百花怒放的晴朗季节中,冰雪融化之后,它却是一片陷阱,此刻每一步你都可能陷入泥潭。    
    陷阱密布的2千米路,我们的车以时速300米挪动,竟走了6个小时。    
    反反复复的高原反应,步步陷阱的前进之路。走到这里,我们终于可以理解,为什么2000多年来,人们对长江源头的探索,进展是如此的缓慢;又为什么30年前那一回江源的发现,是如此的石破天惊。


《再说长江》 第一部分第二集 重上江源(2)

    在将近5000米的高海拔,号称世界第三极、氧含量只有平地一半的青藏高原上,它们就以这里为家,在这里飞翔、奔跑、跳跃,在这里繁衍生息。在我们的面前,它们是强劲的生命;在江源永恒的流动里头,我们不过是一群太小太小的过客。    
    朝阳初升,我们启程。营地距离目的地各拉丹冬雪山,只有20千米。20千米这个数字本不是什么阻障,但在雪山唐古拉5000米的高海拔,这20千米,就成为一个“漫长”的概念。    
    晴朗的天空下,唐古拉山脉以超过20座海拔6000米以上的雪山,连成南北50多千米,东西20多千米的雪山群,绵延成一座令人敬畏的庞大身躯。    
    海拔5800米的雪线之上,积雪终年不化,构成了一个庞大的固体水库。长江源头就躲在主峰各拉丹冬的冰川深处。那里有七十几条现代冰川,源源不断地供给长江水源,更护卫着大江源头的贞洁。    
    2004年8月9日,《再说长江》摄制组到达各拉丹冬,海拔6621米。    
    这一路走来,高大的各拉丹冬挺立在天尽头。而今,它就在我们的眼前,身影渐渐变得清晰。我们日日夜夜向着它走去。在这高海拔地区行进,我们的一呼一吸都和我们的脚步一样沉重而艰难。    
    那天的阳光,照亮了那天的天空;那天的风,吹散了那天的云;那天的各拉丹冬,给了我们最激动人心的见面礼。我们终于来到了它的面前!    
    6600米的各拉丹冬,高高屹立在唐古拉山脉之中。各拉丹冬,名字来自藏语,意思就是高高尖尖的山峰。它以俊朗挺拔的高大身躯,被尊为中华儿女的父亲山。    
    雪山脚下,冰岩上的纹路,是亿万年岁月雕凿出来的年轮,这也是冰川的真实面貌。    
    十几千米的冈加曲巴,是各拉丹冬七十几条现代冰川之中最大的一条,也就是一路陪伴我们而来,给了我们惊喜、也给了我们考验的尕尔曲河的源头。因为系出各拉丹冬,于是有人把这些冰川形容是各拉丹冬的儿女。七十几个儿女姿态万千,各自延展,各自发育。    
    水,就在冰川融解的角落,此起彼落地滴着。水滴在一瞬间团聚,而在下一瞬间簇拥成涓涓细流,潺潺流水再凝聚成湍湍的溪涧,争先恐后地走出冰川,走出了亿万年的沉寂。    
    挟带着岁月的尘埃,才走出冰川的流水其实并不清澈。只是当水过石滩,几经过滤之后,像母亲为这些儿女接风洗尘,那流水才洗得一身洁净。    
    斑驳的冰碛石是地壳和冰川运动遗留下来的痕迹,它留下了远古冰川的深刻记忆。如今,一块小小冰碛石就能映像出冰川万顷的壮观气象,万里长江也正是从亿万年沧海桑田之中流到了今天。    
    70多条冰川的融水,汇聚成了大江最初的源流。数据显示:各拉丹冬冰川贮存的淡水资源,相当于两条黄河的年流量。此外,仍有26条冰川不断生长延伸,保障了长江水源不会枯竭。    
    即使距离雪线已经不远,雪莲依旧顽强地把它的根扎进岩石缝里,它被奉为高原花王,是地球上目前已知的生长海拔最高的植物之一。就在这高海拔上,我们遇见了布尕玉。    
    布尕玉是一家4口的主人,女儿白玛则是这门户里头唯一的女人。    
    布尕玉告诉我们,十几年前的一天,他们一家人赶牲畜游牧四方,发现这里水草丰美,就再也没有离开。每天清晨,布尕玉家里都会传出舂打酥油的声响。伴着洁白的奶浆,白玛捧出了酥油茶,满口茶香带来了满身活力,增强肺活量的功效使高寒人家世世代代得以在高寒地区生存。酥油茶就成了高寒人家每日不可或缺的传统饮料。    
    藏族的传统,少了女主人便不成为一个家。女儿白玛成为父亲布尕玉的寄托。日复一日地操持着家里的柴米油盐和3个男人。    
    赶着一群牛羊,把家安置在海拔5400米的地方,这是万里长江沿线住得最高的一家人。在江源冰川之中,生命是如此地顽强。无论是动物、植物,还是这一家人,生命与大自然的默契,又为冰川赋予了生命的壮丽。    
    就在各拉丹冬脚下,布尕玉一家人汲取了各拉丹冬的第一瓢水,这是大江源头的第一瓢水。他们是母亲河长江恩泽的第一户人家。    
    每一天,布尕玉眼中的山川,都和他们生活的温馨与惬意融合到了一起。    
    悬念着20年前《话说长江》里的那一滴源头的水,它已经不远了。它就在各拉丹冬的西南侧,一座名为姜根迪如的雪峰冰川里。我们寻找江源一滴水的最后行程,就从这里开始了……    
    2004年8月15日 ,《再说长江》摄制组挺进到姜根迪如,这里海拔5800米。    
    从各拉丹冬到姜根迪如,一路满地的砾石,让我们只能徒步前进。严重的高原反应,让我们每个人都走得极慢,极慢,仿佛每个人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但却要用这最后一口气走完这最短也是最长、最艰难也是最神圣的一段2000米的路。    
    在走向姜根迪如的路上,一口气走一步的艰难,几乎让每个人都体味了生与死的考验,但为着曾经滴落在亿万人心里的那一滴水,我们依然在圣洁的冰雪上留下了自己的脚印。据说,至今全世界也只有不足300人,亲眼见识过姜根迪如的风采。    
    从空中俯瞰,两条锯齿状的现代冰川,一南一北,紧紧拥抱着姜根迪如雪峰。30年前的那一次源头考察,根据“河源唯远、水流顺直”的原则,确认了沱沱河为长江的正源,这姜根迪如正是沱沱河的源头。再经由科学地测定,长达12。8千米的南侧冰川,被确定为大江之源。    
    海拔5800米的姜根迪如冰川,成了世界大河之中,海拔最高的源头;姜根迪如也在那一夕之间,随着世界第三大河的诞生,成为举世皆知的名字。    
    原来就是这么平凡的一滴水,滴着滴着,滴出了长江源头这个不同凡响的名字。    
    我们终于来到了让亿万人瞩目的那一滴水的身边,为着寻找孕育万里长江的那一滴水,人们探寻了百年、千年。2004年,我们终于记录下了海拔5800米大江之源的最新影像。    
    大自然,以亿万年的阵痛和沉淀,孕育了我们生命的河。走出了各拉丹冬,沱沱河就像个孩子,在大地母亲的胸膛上,尽情地放纵身躯,交错着地质学上所说的辫状水系。透过密网如织的水系,远望大江正源沱沱河,在它的身边,还有两条河流南北相伴。沱沱河、当曲、楚玛尔河,共同构成了长江最初的源流。    
    沱沱河, 长度642。1千米。    
    6380千米的长江,从沱沱河起步。名冠世界唯一冰川河流的长江,也是因沱沱河而得名。由此,沱沱河才有了大江正源的崇高地位。    
    当曲河, 长度641。1千米。    
    当曲,发源于唐古拉山脉东段,藏语为沼泽地的意思。作为大江南源,当曲流出了峡谷之后,最终在囊极巴陇与沱沱河会合,从这里开始称为通天河。    
    楚玛尔河,长度530。3千米。    
    藏语楚玛尔,意思是红水河。沿线多湖泊,作为大江北源,它在曲玛来汇入通天河。    
    万里长江从雪山走来,从亿万年的岁月走来。在这里,沱沱河、当曲、楚玛尔河三水合一,奔向了通天河,从这里开始,百转千回,才有了一个响亮的名字,那就是长江!


《再说长江》 第一部分第三集 生命的高原(1)

    每当红灯亮起,公路上的车辆都停车等候,公路上一片寂静……反反复复,走走停停,藏羚羊要经过多次试探,为的是确信公路上已经没有了威胁。    
    朝圣路上的每一次叩拜,都是向着那神圣的追求又迈进了一步。    
    20年前,藏族僧人扎西昂江沿着青藏公路去拉萨朝圣。20年后,他又一次踏上朝圣的路,身边却多了一条钢铁之路——青藏铁路。    
    这是地球上海拔最高的铁路,平均海拔达4500米,人们将它称为天路,它在苍莽的“三江源”地区蜿蜒前行。    
    “三江源”是指黄河、长江、澜沧江三条江河的源头地区,总面积31。8万平方千米。这里,原生态的冰川、湖泊、溪流、沼泽,共同孕育了三条江河的生命之源,成为世界高海拔地区中天然湿地最多、生物多样性最集中的区域。    
    1994年1月18日,罪恶的枪声打破了荒原的宁静。    
    那一天,索南达杰在得知一伙盗猎分子正在疯狂猎杀藏羚羊后,带领队员急速赶往可可西里的太阳湖。    
    这是40岁的索南达杰第12次进入三江源地区的可可西里腹地,在随后激烈的枪战中,索南达杰中弹牺牲,成为第一位为保护野生动物而牺牲的中国政府官员。    
    索南达杰用鲜血和生命唤醒了人们对藏羚羊、对可可西里的关注。    
    2000年,中国政府在这里建立了世界上海拔最高、国内面积最大的“三江源”自然保护区。    
    藏羚羊,这一中国特有的物种,被称为“可可西里的骄傲”,作为世界上唯一生活在高海拔地区的羚羊,藏羚羊被列为世界一级濒危动物。    
    可可西里,蒙古语意为“美丽的少女”,位于青藏高原西北部,面积达8。3万平方千米。    
    可可西里地势高峻,平均海拔在4000米以上,是中国最大、世界除南北极外第三大无人区,这里保存着地球久远的记忆,也是中国最后一块保留着原始状态的自然之地。    
    虽说可可西里环境严酷,但也会尽显“温柔”一面。它像一位母亲一样,哺育着长江北源——楚玛尔河,并用它5万平方千米的胸怀养育着大大小小数不清的高原湖泊。    
    可可西里是世界上最著名的高原湖泊密集区之一,它有大大小小的季节性河流50多条,当长江、黄河、澜沧江浩荡奔流时,这些流程只有几千米、几十千米的小河以自由的形态流动着,滋润着可可西里的生命,最后以湖泊为归宿。    
    只要看见了水,你就知道在可可西里不乏生灵。    
    春天,远道而来的候鸟在可可西里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天堂,享受着高原“水乡”的宁静。    
    野生动物是这片广袤土地上的“主人”,高原的草滩、湿地为它们提供了充足的食粮和广阔的空间。    
    目前,可可西里野生动物多达230多种,在荒原上奔跑的29种哺乳动物中,就有11种为青藏高原特有的种群。    
    可可西里常年冰雪封冻,严酷而寂寞。这里,人类难以生存,却是野生动物的天堂。    
    每年的5月,冰雪融化,高原上短暂的夏季即将来临。    
    与往年一样,怀着小羊的藏羚羊便会北迁,它们从千里之外的西藏羌塘、新疆阿尔金等地,沿着一条古老而固定的路线,向着可可西里开始了旷古持久而充满神秘的迁徙之路。    
    1996年,在藏羚羊迁徙的通道旁,环保志愿者们建起了中国第一个野生动物保护站,保护站被命名为“索南达杰自然保护站”。    
    在瞭望塔上,用望远镜就可以巡视200千米以内的辽阔草原。    
    可可西里曾经是藏羚羊的美丽家园,20年前,可可西里纯净的空气中开始飘荡着屠杀藏羚羊的血腥,藏羚羊的数量由原来的100万只骤减到不足1万只。    
    藏羚羊身上的绒有“软黄金”之称,一只藏羚羊身上可以提取100克左右的羊绒,3到4只藏羚羊的绒经过加工织成的一条披肩,在欧洲能卖到5万美元左右。暴利的驱使让一些利欲熏心的盗猎者铤而走险,疯狂地猎杀无辜的藏羚羊。    
    才嘎(可可西里国家级自然保护管理局局长):昨天他们出来的时候是按照这个路线,还是另一个路线?昨天他们是从这条路线出来的,进去的两辆车,从山里进去,今天可能到卓乃湖。所以我们今天必须在晚上要赶到卓乃湖。    
    才嘎,第一任可可西里国家级自然保护管理局局长。1996年,他来到危机四伏的可可西里国家自然保护区工作。    
    才嘎:有的朋友跟我说,为什么到这个地方去,这个地方很危险。索南达杰同志为了保护可可西里这个地区,保护藏羚羊这个物种献身了,这种危险是大家都要面对的。    
    此后的10年间,一次次充满危险和血腥的反盗猎行动,成为才嘎新的生活内容。    
    有一段影像记录了一次反盗猎行动。2001年6月,可可西里国家级自然保护管理局接到报告:阿尔金山附近有人猎杀藏羚羊。第二天中午,干警们与盗猎分子相遇,双方对峙近一个小时,最终避免了一场盗猎者对藏羚羊的屠杀。    
    经过10年的努力,盗猎藏羚羊得到了有效控制,可可西里正在恢复往日的宁静。    
    2004年,江源地区一座新的铁路桥——“沱沱河铁路大桥”代替了50年前修建的青藏公路桥,成为“万里长江第一桥”。    
    青藏铁路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线路最长的高原冻土铁路,面临着“多年冻土、高寒缺氧、生态脆弱”三大世界铁路建设难题。    
    青藏铁路要穿越550千米的连续多年冻土区,“以桥带路”是铁路通过冻土层最佳方案。    
    然而,突兀在平坦荒原上1米高的铁路,将成为藏羚羊迁徙的一道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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