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久天长 by:裘茵-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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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
夜火在前院的庭院里，远远地看见两个人。繁花锦簇前的两人，笑得甚是开心。
离修笑的时候，喜欢把脸靠在青泉的怀里来回摩挲，青泉笑得时候，面前的百花都黯然失色。
青泉发现了远远观望的他，眼中神采飞扬起来，他张口想要叫住夜火，夜火却冷着一张脸，哼了一声，转身离开，转身的时候，青泉白皙的俊秀容颜显得苍白憔悴，深邃的双眸黯淡下来，看着这样卧胄泉，离修恨得咬牙？
夜火心中升起了报复后的快感。
再隔天。
夜火没见到青泉。
再、再、隔天。
夜火依然没有见到青泉。
再、再、再隔天。
夜火还是没有见到青泉。
一连三天完全没有见到青泉的踪影。
三天没见，夜火突然发现莫名的思念起那张总是温柔浅笑的容颜，思念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悄悄潜入心田，看不见那张笑颜的焦躁感令夜火坐立难安。
深吸一口气，夜火站了起来，推开门，银白的苍茫月华洒了进来。仰头望向苍穹，漆黑的夜幕上，一轮美丽的银色圆月高高悬挂。
走出屋檐，全身立刻被镀上一层柔和银白，沐浴在苍茫的月华下竟然令夜火产生了一种温暖异常的感受。
银色的白，侵覆在幽幽的蓝上，那深晦的幽蓝顷刻间＇碧波荡漾录入＇变成梦幻般的银蓝，这一刻，夜火想起离开狐族前的那场七月飘雪，思念变得厚重起来。
打定主意，夜火转身，毫不犹豫走向青泉休息的内屋方向。
悄然无息地走在长长的走廊上，淡淡的月华洒落，只有随行的黑色身影随着长廊的角度变换，不断改变长短。
一路走来，夜火享受着沉静夜晚里的安宁之气，心情分外放松。转了几个弯，再穿过一个花园，就到青泉休息的内屋，就在夜火快到花园的时候，一阵声响令他止步不前。
静谧的夜晚里，那温温软软的声音充满情欲的气息，低低的呻吟声，带着不满与埋怨的哀求。
「不凡，啊……好了啦，不要逼我了。」
「不够！」
「不要！」
「不行！你这几天光顾着青泉了，完全把我放在一边，我不高兴了。」
「啊……青泉是我弟弟，关心……呜呜……关心他是……理所当然的。」
「天赐！」
「啊！被你咬得好痛！」
「这是惩罚你不关心我。」
「啊啊啊……轻点……」
「天赐，你摸起来好舒服。」
「……呜……轻点……」
「天赐，你叫出来，我想听你的声音。」
「笨……笨蛋，会吵醒小天啊……」
「小天早睡着了，这个时候你只要想我一个就好了。」
「啊啊……呜呜……痛……慢点，慢……慢一点……」
「天赐……」
银白的月华下，两具柔韧的身体紧紧相贴，静谧的四周，因为压抑、痛苦又期待的呻吟而弥漫着情色的气息。
那是叶不凡和天赐。
天赐柔韧的身躯被叶不凡强健的身体完全包里在怀里，夹在他的胸膛与树干之间。天赐的衣衫被退到手臂，胸怀被完全敞开，一条修长结实的大腿被叶不凡强而有力的手臂高高托起，借势缠上叶不凡的窄腰。
和这黑夜同色的发与这月华辉映的银发彷佛无法分开一般交缠在一起，随着身体的大幅摆动，垂悬于半空凌乱地晃动着。天赐每每因为叶不凡身体的摆动，而发出低低的呻吟声。
夜火因为突然撞见的这一幕，而怔在当场，忘记了动作。
急促粗重的喘息，声声入耳。饱含情欲的低哑呼唤声，一声高过一声。
夜火一阵惊慌，视线慌乱的移动着，不知究竟在要放向何处？无意里慌乱的视线忽然对上一道银色的光芒，夜火呆立在黑暗处，动弹不得。
糟糕！被天赐察觉了！
淡淡的月光里，银色的双眸澄澈而凛冽，不做矫饰的热烈之火在眼底熊熊燃烧，越过叶不凡的肩头与黑暗里的夜火相视，然后他浅浅一笑，随即将叶不凡搂得更紧，眼底的热情激烈四射，原本只有急促的喘息声的夜幕里，响起一道甜美清凉的声音。
「不凡，我爱你。」
夜火震慑当场！被那美丽银眸里毫不掩饰的激情所震慑。呆呆地看着眼前流光异彩的银白，失去移动的意识，忽然间，想起三天前天赐丢给自己的问题……
七百三十年前，你一直迫在我的身后，是因为你喜欢我？还是因为你喜欢我这一头银发和这一双银眸？
夜火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冷汗浸湿了背脊．头痛欲裂，胸中有什么像要沸腾起来一样？想要想起什么……
但是……
想不起来，完全想不起来！
该死的，完全想不起来！
第五章
连连后退两步，夜火直接翻身过了院墙，朝来时的路回奔，他可以说是惊慌失措的。
在院墙与屋顶间跳跃，彷佛要把一切都甩在身后般急速的飞奔，迎面扑来的风带采深夜的清冷，抚乎紊乱的呼吸，却无法抚平心中的慌乱。
急于回到自己的屋子，急于仔细把这前前后后、仔仔细细的想一想，急于理清这乱成一团的思绪，飞速奔跑着，眼见着就要到达自己的屋子，深夜的晚风带来异常清晰的交谈声。
「父亲，你也真是的，都大半夜的，非要来看他干嘛？你身体还未痊愈，还是回去休息吧。」
可恶，是离修那个家伙！
远远听见的声音，一听就知道是自己最讨厌的家伙，夜火在心中暗骂。
收了身形，落在不远处的屋顶，夜火屏息向下看去。
幽蓝的眼底映出两个人影。夜火贪婪的视线追逐着那个三天不见的青泉。
三天没见了，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我只是想看看他而已。」青泉悠扬的声音从下面传来。
「看什么看？屋里空无一人，说不定他早就走了。」离修甚是恼火地说。
青泉回头去看那空无一人的屋，失望在眼中凝聚。
「现在的他……应该不会……不告而别。」青泉话中隐含一丝不确定。
「父亲，你这是自欺欺人，你根本就不能确定不是吗？」离修拔高了声音。
「天赐在这，他不会随便离开……」青泉悲戚一笑，失落的视线从空荡荡的屋子收回。
屋脊上的夜火问言，眉心一拧，心中不由恼火起来。
「天赐殿下早已是叶不凡的人，他根本就没有介入的余地，难道他看不出来？三天不见，我看他分明是早已走人。」离修恶狠狠地说。
青泉静默？
「他有什么好？」离修负气地丢开青泉的手臂，吼道。
「他什么都好。」青泉轻轻回答，声音柔情似水。
忽然一声轻微响动传来，夜火见有人同样上了屋脊，离自已有些距离，那人并未做出多余的动作，只是凝神观望下方。
夜火幽蓝的眼睛紧紧盯着那个人，而那个人只是一味的看着下面，看着离修。
「他根本就是一个替代品。」
一声大吼从下方传来。
替代品？夜火心头一拧，他蹙眉再度向下看去。
「离修，不许胡说！」青泉一声轻叱。
「谁胡说了？父亲喜欢的人本来就是我。」离修清澈的眼睛在夜幕里闪烁着。
「离修，住口！」青泉终于生气，言辞严厉。
「我说错了吗？父亲喜欢的人本来就是我，如果不是我离开父亲的身边，私自游荡到了几间，你根本就不会喜欢那个夜火！」离修心有不甘地嘶吼。
「我说了住口，离修你不要太过放肆！」笑容完全从青泉的眼中消失，取而待之的是熊熊怒火。
「我偏要说！父亲喜欢的人本来就是我！」离修执意地喊叫，声音凄厉：「你！父亲喜欢夜火，是因为他长得像我。」
「父亲喜欢夜火，是因为孤单太久！」
「……」
「父亲喜欢夜火，是因为他是我的替代品。」
『啪』，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离修的脸被打得偏向一边，夜火在清冷的月华下看见离修渗血的嘴角，扬起了一抹残酷的冷笑。
青泉火红的发彷佛燃烧的怒火兀自舞动着，红色的双眸瞬间转变成深浓的赤红，无尽的哀怒沿着凌乱舞动的长发流淌，周围顷刻间被他的怒火渲染成一片赤红。
夜火从幽蓝的眼底看去，那是一片如同被血泼过的深红。
温文清雅的狐王青泉，柔和沉静的狐王青泉，第一次发怒，那是震怒！
四周弥漫的怒火好似要把这深黑的月夜点燃，四周激荡起汹涌的怒潮。
离修转过脸来，他笑着，青泉在他的眼中看不见笑意。
离修忽然扑了过来，一把抱住青泉。青泉一惊，卒不及防之下，一个冰冷干涩的唇印了上来，带着咸咸的苦涩。被吻上的同时，青泉听见他低低的哀喃：「既然不相信我，那就彻底的不相信好了。」
夜火突然站了起来，眼中全是幽蓝的烈火，清冷的月光洒了他一身，幽幽蓝火在头顶燃烧，照亮了他扭曲的面容，他如万年玄寒，冰彻透骨！
「滚！」
悲怆的嘶吼从喉间冲破，撕破这深夜的宁静。
青泉抬头，看着站在屋脊上与夜色浑然一体的夜火，猛然一惊！
夜火冷然一笑，举手，弹指，雷火在指尖跳跃，随着火焰的爆发，雷火宛如火龙向下方的两人袭去。
未到近前，两团霄火在半空碰撞，照亮了青泉凄然的面容，照亮了夜火冰冷的笑。
青泉下意识地搂着离修，将他护在怀里。
夜火看得分明，霄火消散之际，眼中狂乱已然不复存在，恢复成一片沉寂，面无表情。
忽然间，心口猛得一痛，犹如刀割……
这疼痛，犀利。
对了，这痛是因为他是……替代晶。
夜火仰天狂笑，青泉看得心惊又心慌。
该死的，怎么会被夜火看见？
万年不灭的生命里，沉稳内敛的狐王青泉有了第二次的后悔！
后悔不已！？
狂笑声哑然而止，夜火翻声落人庭院，幽蓝的发身后飞扬。
夜火向前走着，眼光幽深，彷佛可以吞噬人心！
「滚！」夜火轻轻地说了一声，低沉的声音下达残酷的指令。
青泉听得心寒，哀哀叫了一声：「夜火……」
「滚！」夜火骤然暴怒，惊涛骇浪般的暴怒。
青泉无语，眼里有抹不去的悲怆的苍凉。
夜火越过两人，看都不看一眼。
手腕传来一阵痛，这痛随着手掌被紧握的力道而越来越痛，夜火低头看了一眼手腕上泛白的指节，他复而抬头，冷漠一笑，扬起空闲的右手，狠狠一记耳光从高空落下？半边耳朵顿时失聪．听不见任何声响，只有嗡呜不断，心痛不止。
看见夜火蠕动了双唇说了什么，暂时的无声世界里，青泉知道，夜火只是说了一个字。
「滚！」
四肢百骸瞬间冰凉，如同陷入冰窟，只有掌心里传来唯一的温度。夜火用力一甩，挣脱了腕上的钳制，一瞬间就连那唯一的温暖都消失不见。
不见青泉眉宇间的愁云，无视他眼中涌现的凄凉，夜火转身，走向敞开的房门，漆黑的背影很快地消失在深夜的夜幕里。
青泉脸色惨白，剧痛钻心，宛如锐利的匕首，一刀狠过一刀直插心底。一股腥浓的热流压抑不住，涌入口腔，张口吐出血来。
离修惊慌的呼叫声声入耳。
「父亲，父亲，你怎么样了？父亲？」
夜火嗅到冰冷的空气中流淌着铁锈的味道，门扉即将关闭的时候，青泉眷念无比且虚弱的声音飘了进来。
「夜火，自始至终我爱的人只有你。」
％ ％ ％
当夜，妖狐夜火大醉！
此后，醉了整整两天两夜！
此生之中，惟有天赐跟了叶不凡的那一天他大醉过，这是他有生以来，有记忆的七百三十年里的第二次大醉。
仰头，一口灌下辛辣的烈酒，烈酒人喉，人腹，酒人愁肠，灼烧无比，彷佛刀子刮过喉咙一般。
这天都城酿造的『情裂』果然凶猛！
『情裂』，好名字，就像这人喉的感觉，撕裂一切吧！
夜火清冷一笑，这笑苦涩无比。
夜火仰躺在地面，抬头去看，隐约只看到黏有一些污浊的屋顶，视线因为这在小腹回荡的烈酒蒸腾起一片氤氲。
抬起软绵绵的手腕，抖腕，烈酒从倾斜的酒瓶里泻下，张开唇，接住着浓郁的烈酒，用力吞咽了一口，吞进烈酒，吞进辛辣，吞进酸楚。
有一些从唇齿间满溢了出来，抬起另外一边手腕，狠狠地抹了一把，大叫一声：
「好酒！」
辛辣从小腹散播，逐渐扩散到了胸口，延伸到了喉咙，挡不住这四处蔓延的辛辣，夜火恼火地将手中酒瓶扔了出去，『砰』的一声，酒瓶支离破碎，浓烈的酒香在庭院里弥漫。
静谧的空间里，忽然多出了一份不属于自己的气息，那气息带着浅浅的哀愁慢慢向他靠近。
「夜火……」一声浅浅的低低呼唤。
青泉！
夜火脑子一惊，知道来人是那个令自己大醉的原由，虽不愿意承认，但……那是事实。
一阵恼火由心而生，努力睁开双眸，想要看清眼前的人，视线一片模糊，只能看见一个轮廓。
颀长的身影，飘逸的发，看不清脸上的神情，但是从他低沉的声音里，夜火听出绵绵惆怅。
熟悉的气息因为青泉的靠近浓厚了起来，贴着地面的手臂一烫，他知道青泉靠着自己坐下来了。
「夜火，你醉了？」温软的话语，轻轻地飘落。
「……嗯……」夜火尝试挪动身体，避开那滚烫的存在，小小的移动却引来头痛欲裂，他只能发出低低的嘤咛。
「……天赐他……要我来看看你……」想着这么说他也许会开心一点，青泉左右挣扎之后，无奈地开口。
「哼……你想骗我？」夜火虽醉，脑子却没乱。
「你觉得怎么样？」故意忽略夜火的问题，青泉疼惜地问他。
「好的很……啊……」夜火想要逞强，却因为额前的一阵冰凉触感，而发出浅浅的舒服叹息。
青泉轻轻地将冰凉的手搁在夜火的额上，温柔地按摩，冰冰的手指接触那散发着高温的额宇时，有着些微的颤抖。
哎……
只有你才能令我这狐族之王心生胆怯！也恐怕只有在这种时候你才会让我如此贴近！
青泉暗叹，继续手中按摩的动作。
夜火不阻止，更不出声，只是皱着眉头阖上眼帘，安静地躺在地上。
良久，空旷的屋子里只有青泉和夜火浅浅的呼吸声，和一屋子弥漫的酒香。
从未见过如此乖巧任由自己贴近的夜火，青泉心生诧异，张回想问，却在见到他平坦的胸膛有序的起伏时，顿时哑然。
我能如此肆无忌惮的触碰，原来是因为他已然沉睡。
惨然一笑。青泉随即被自己发现的事实击垮，视线贪婪的留连在夜火精致的五官，即便沉睡依然倔强微皱的眉挺拔俊秀，长而浓密的睫毛微微有些曲卷，张开的双层潮湿而且丰润，散发着淡淡的酒香。
他就这么沉沉的熟睡，时间彷佛回到过去，回到二千四百三十年前的夜晚，他安心的睡在自己怀里的那一刻此时此刻．心痛欲裂。
青泉摇了摇头，要把这折磨人的想法挥出脑海。
长长地叹息了一下，青泉出神地凝视着眼前的睡容。
慢慢的发现，就这样凝视是完全不够的，想要靠得更近，哪怕是一点点的距离也好。
悄然无声息的靠近，小心翼翼的，生怕惊动了沉睡的精灵。
青泉慢慢贴近，一分一毫，缓慢地前倾身体，酒香沁入鼻息，青泉觉得已然有些沉醉。
在双唇几乎相贴的距离里，青泉看到一双猛然睁开的幽蓝深眸。
青泉心悸！然后，他温柔笑曰：
「你醒着呀。」
夜火睁着眸，就这样看着他？
「我喜欢你，夜火。」被这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