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是不可取代-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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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人为了这个案子，做了大量的准备，白天在外奔波，晚上回商社加班到深夜，有时候还会到早上，那一次遇见真实就是因为头一晚准备的太晚所至。为了签下这份合约，他与三上真广打了不少交道，大概被他的那种越挫越勇、毫不气馁的诚意所感动，曾一口否决掉了他们商社第一营业课的三上真广，甚至在三亚的执行短会上，与顶头上司执行副总裁绫小路义行发生了非常激烈的争吵。当时也在场的直人那时才充分认识到了面前这个微笑的年青人的爆炸力。　
真广的手机嘟嘟嘟的响了起来，真广拿起来看了一下，就又将它放回到桌上。　
“怎麽不接？是公司的电话吗？”直人看到真广居然不接电话，奇怪的问。　
三上真广放好手机，若无其事的说：“啊，不是别人打来的电话而是发过来的电子邮件。”　
“手机也可以接电子邮件？哈，现在的时代真是不得了了。”直人笑了起来。　
“是啊。你不知道吗？现在很流行这一款。而且你说什麽‘现在的时代’这种话就像个老头子一样呢。”真广也微笑著说。　
“啊啊~~~~被你看出来了啊~~~我虽然看起来很年轻，其实我已经很老了。”　
“哈哈！你还很年轻啊！我才是老头子了哪！我已经二十九了。”　
“这手机是您自己买的吗？”　
“不像吧。”　
“我的确看不出来你是追随流行的人。”直人是实话实说。真广给人的感觉就是这样，虽然有犀利的美貌，但是看起来就是很稳重，并不给人前卫的感觉。　
“索索！别人送给我的。”真广将手机装在衣袋里，若无其事的说。他搅了搅杯中的咖啡，又看了看外面。　
直人忽然很想说是不是你的情人送的，但是一想两人目前还不是可以说这种话的关系，有点不太合适，因此就忍住了没有说。　
“我有事先走了，今天的检查报告我会晚一点给你传过去。”真广好象看了邮件後就坐不住了。　
“好的。我也要回商社了。”直人拿起了公文包　
三上真广付了钱，两人一起走出了咖啡屋。　
“那就再见了。”　
“今天你请了我，下次让我也请你吧。我会再次去贵公司拜访您的。”　
“不用介意这种小事，再见。”真广招来了一辆出租车，坐了进去。　
三上真广离去後，直人也看了看四周。这里附近怎麽就那一辆出租车？等了好一会的直人这麽想著。算了，看在天气还不错的份上，还是去做公车吧。　
虽然很热，毕竟也没到夏天，刚从冷气开放的咖啡屋中出来，还能适应，记得附近有一所大型的公车站，直人心情愉快的向那边走去。　
一群笑闹著的学生们迎面走来，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不知道说到了什麽，尖叫成一团。被这个突然其来的声音震的一阵耳鸣，顿时好心情就消失无踪的直人厌恶的快步走开。　
“真是一些没教养的小孩子。”直人一边揉著耳朵，一边却想起了长著一张可爱娃娃脸的真实，相比之下他总是那麽的安静。　
跟他在一起，光是看到他的笑容就很能令人感到幸福了，到现在还是，只要想想起，就能够很清楚的想起，是令人无法忘记的非常幸福的笑容呢。为什麽一个听力障碍者会露出那样灿烂的、看起来幸福极了的笑容呢……　
直人一直到现在还无法体会什麽都听不见是一种什麽样的感觉。　
那天在洗澡的时候，直人忽然想体会一下听不见的感觉。他将耳朵堵上，可是哗哗的水声还是能很清楚的听到，他将整个身子滑入水中，也仍然能听到沈闷的、轰轰的声音。　
眼睛闭上就什麽都看不见，垫高一只脚就无法好好走路，这些都是普通人偶而可以感觉到的残障者的一点感觉。但是只有听觉障碍是无法完全感觉到的，即使试过用手将耳朵堵上，还是可以听到一些声音，即使试过将头部埋入水中，还是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只有听觉障碍，直人完全无法深刻的体会到真实的感觉。　
又想到真实那天那麽受伤的表情，直人感到一阵阵的说不出的内疚、歉意、难受。想跟真实道歉，可是他总是不看自己，因为听不到声音，不看自己唇形的话无法跟他交流，写在纸上又太缺乏诚意，只有……想到这里，直人的脚自动自发拐向路边的一家书店。　
*　*　*　*　*　
真实顺利的搭上了公车。他紧紧的将那纸袋抱在胸前，心里想著一定要早点送到。　
突然公车一个急煞车，真实一个没站稳，跌到了另一个人的身上，那个人抱怨著，对真实说：“请你小心一点！”真实连忙低头表示歉意，那个人瞪了他一眼，走到了另一边去了。　
车子停了。车上的人都议论纷纷起来。这时，车上开始广播：“由於前面路段发生连环车祸，所以警方已经封锁现场，这段路暂时不能通行。耽误各位宝贵的时间，给各位造成极大的不便，我们感到非常抱歉，还请多多谅解。”这些话连播了三遍，全车的人都听见了，并且开始大声的议论起来。真实听不见他们说些什麽，也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事情，只能茫然的看著周围。　
大家鱼贯下了车，纷纷走到就近的车站去。真实跟著大家来到了车站，可是却不知道该做些什麽。被意外打断了行程的上班族们纷纷打电话回公司解释这一突发的状况，公用电话前围的是水泄不通。　
真实拿出纸笔，在一张纸上写：我是听力障碍者，能不能请帮忙打电话回商社？　
他伸手想拦住一个经过的人，那个人却十分无礼的推开了他的手走掉了，那张纸掉在了地上。　
真实正要去拣，一个行色匆匆的人将脚踏了上去，将泥土留在了上面。真实伸出去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为什麽？为什麽我连这种小事也做不好？为什麽只有我听不见？为什麽只有我不能和别人交流？为什麽？为什麽只有我这麽痛苦？到底我做错了什麽？”真实的心在痛苦的呐喊著。　
*　*　*　*　
真实坐在地上，刚才一个上班族为了赶时间，撞到了他，不顾而去。所有的人都没有看到似的绕过他走去。没有任何一个人多看他一眼，也没有任何一个人过来扶他一下。　
真实站了起来，慢慢地向车站的入口处走去。就算迟到也没办法，但是无论如何要再试一次。　
本来想坐出租车的，可是几乎所有的出租车都知道这里有交通意外而绕行，而凭他的手语又无法与人争执，原有的几辆也让人捷足先登了。　
真实看看表，已经二点四十了，这时候的他无论如何也赶不上与小西公司约定的时间了。但是个性倔强的他就算迟到也要将东西送过去。　
就在他踏出了一步之後，一只手拉住了他。　
真实一回头，一个令他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他的眼帘中。　
啊！是直人！一瞬间，放心的感觉充满了他的脑海。　
”你怎麽会在这里？”直人慢慢的一个字一个字说著。　
刚刚他就觉得奇怪了，本来应该在商社内好好做事的的真实为什麽会出现在这里？而且看上去还一副十分狼狈的样子。　
真实一看是他，连高兴也顾不上，就急著用手比来比去的想告诉直人：＇我是因为要送东西去小西公司，可是公车不走了……＇可是直人一句也看不懂。　
”等等！”　
看到真实一副慌张失措的样子，直人拿出放在真实口袋里的纸笔，交给了真实。　
真实连忙写：三点之前小西公司，会迟到！　
直人一看是小西公司，连忙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打回了商社找到了暂时接手这件事的中条由。　
”怎麽回事？为什麽要让日下部去送给小西公司的样品？不是已经定好了用快递公司的吗？”他质问著中条。一面说著话，一面和真实加快了脚步向外面走去。　
”我怎麽知道，这只是件小事嘛！”中条也很意外，这时正在生气。　
之前也打过电话向小西公司确认了很多次了，真实一直没到，中条非常担心他会出了什麽意外而自责著。“我也是看他好象很苦恼，才想找点事给他做嘛，我又不能预见会发生什麽事！”　
”这我不管，反正这件事是你的不对！明知道他没能力应付突发状况还把重要的东西交给他是你的不对！”　
”……是我不对。现在怎麽处理？”中条面对强势的直人没办法坚持下去，能坦承自己不对的他本来就是个很干脆的男人。　
”打电话过去改约啊！”直人一副理所应当的口气，如果会迟到，不如改约到明天好了。虽然这样不太好，但是应付这种状况也只能这样了，总比明知会迟到还不想法补救要来的强的多。　
”不行。我已经打电话问过了，小西那边说今天样品还不送去的话，他们没办法打板。这样一定会耽误到进度。”　
”那没办法了，这样好了，你想办法压後一个小时，我一定会送到的。”　
”我尽量。直人，这件事就拜托你了。”　
“我知道了。酱。”　
直人关上手机，拉起了真实的手，两个人就在大街上跑了起来。　
为了赶时间，只有先跑到能够叫到出租车的地方去，这是直人在瞬间做出的判断。真实虽然不了解他为什麽要跑，因为相信著他，所以也跟著他一起向前跑。　
一直跑了两条街，终於看到出租车远远开来，两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出租车！”直人使劲的挥起手来。　
直到坐上出租车，真实还在大口大口的喘著气，直人在他的背上轻轻的拍著。　
真实抬起头来，比了一个＇谢谢＇的手势。　
直人看懂了，摇摇头，问他：”有没有好一点？”　
真实点点头。　
手机响起，直人拿起了手机接听。　
”改约好了，在四点锺之前就可以。”　
”好的。我们已经在车上了，可能会绕点路，不过时间大概是够了。就这样，再见。”　
直人简短的说完了话，立刻挂断了。　
*　*　*　*　*　
一天之内，倒霉的事发生一次也已经太多了。　
老天保佑，总算是一切顺利的到达了小西公司，然後直人将样品亲手交到了对方负责这件业务的人的手上。　
真实看著他同对方交涉，然後还向对方使劲道歉的模样，心里十分的自责，觉得一切都是自己的无能造成的。　
小西公司的一楼大厅内。　
直人和真实从电梯里走了出来。直人看真实的脸色不好，打气似的拍了拍真实的肩膀：”一切都弄好了，我们回去吧。”　
真实的心里十分难过，在一边忍耐了半天，这时深深的向直人一鞠躬，然後就向外面跑去。　
直人喊道：“马待！”反应到真实听不见，於是顾不得在别人公司里，大步追上了他。　
一把抓住真实的手，让他不能再跑了，然後用力转过他的身子，看著他的眼睛说：”你怎麽了？”却看到真实的眼中滚落出了大大的泪珠。一时之间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真实既感到自己无比的懦弱，又被直人看到自己这样哭泣时丢脸的样子，根本没有办法抑止滚滚而下的眼泪，其中不但包含了对自己的无能的厌恶，也包含著对直人造成麻烦的歉意，但是直人却无法了解。　
看到了真实的眼泪一个劲的掉，　既不能说“不要哭了”也不能说“拜托你”因为泪眼模糊的真实看不清他的口型，令直人更加手足无措。　



爱是不可取代5　
更新时间：　02/07　2002　

　
~5~　
直人拉著真实上了出租车，直接回商社。　
”算了算了，反正样品已经送到了，这件事就算顺利解决了，你就不用太在意啦。呵呵！”田中课长一点也没有责怪真实的意思，反而用十分大度的语气安慰著他。虽然说向来也知道课长是个老好人，可是直人从来没有向现在一样的感谢著他。　
真实深深的向课长一鞠躬，回过身来，向大家也深深的一鞠躬。然後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虽然已经止住了哭泣，可是通红的眼睛是骗不了人的，中条充满了歉意，正准备向他走过来，却被直人拦住了。　
直人摇了摇头，说：“请让他一个人安静一下好了。”大家都明白他的意思，都纷纷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下班时间一到，与往常留到最後一个收拾完一切的习惯不同，真实用飞快的速度收拾了自己的东西，急匆匆的离开了商社。　
担心的望著他的直人心里突然觉得他好象在一点不对劲。果然，第二天，一向来的最早的真实没有来上班。　
直人看著真实的座位上空荡荡的，怎麽也放不下心来。会不会……出了什麽事情……越想越是不安，直人猛地站了起来。　
”课长！”　
正享受著日本茶的清香的课长慢慢抬起头来：”什麽事啊！阪本？呵呵！”　
”我想要日下部真实的个人资料！”　
”你要那种东西干什麽啊？呵呵！”自从课长要退休之後说话就是这个样子了。　
”他没来上班，我担心他。。。。。。。”　
”这样啊！反正你现在也没什麽事在手边，不如你去看看他好了，呵呵！”　
”那、资料呢？”　
”我没有啊！呵呵！”　
”。。。。。。。。。”拼命忍耐住想扁人的冲动，直人生气自己为什麽要和这个要退休的老头子罗嗦了那麽久。　
”快去啊！呵呵！”　
”资料那种东西去跟秘书课要就好了，直人你在这里跟课长说是没用的。他已经在体会退休的生活了。拜托你好心点，别再虐待他了。”新桥抱著一个大纸箱经过他身边的时候笑著说。　
”呼~~~~好吧！那我就去秘书课了，这里的事就拜托你了。”直人拍了拍新桥的肩膀。　
”好，没问题。”　
直人急忙赶去秘书课，他刚走一会，新桥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糟了！我忘记告诉他室井小姐现在在秘书课……”新桥突然想起了秘书课那个室井小姐，让本来在一课的阪本直人来到不受重视的三课的罪魁祸首。　
“没什麽啦，该遇见总是会遇见，再说，就算你告诉他了，他也还是一定会去秘书课的，既然注定会遇见，这样的话，你说不说又有什麽关系。”中条好笑的看著担心的新桥。　
”说的也是。那我就放心了。哈哈。”新桥搔了搔头，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那就没什麽好担心啦。”中条是和板本直人同期的职员，没有谁会比他更加了解直人有性格，他知道直人不是会介意这种事的人。　
#　　#　　#　　#　
寂静的夜。　
真实不能入睡。脑子里乱哄哄的，在窗边抱著膝坐了一夜。　
真实想了很多事情，有小时候的，有小学的时候，中学的时候，还有在专门学校以及上班之後的事。很多的事在他的脑海中不停的盘旋著。　
从小到大，就因为自己的听力障碍而一直受到家人的保护。父亲、母亲、哥哥真广和真季，还有可爱的妹妹真生。　
每个人都把他当作生活的重心，像走马灯一样围著他转，不管任何时候，只要有人欺负真实，真广和真季一定会十倍还击，就连小妹真生上了幼儿园以後也以他的保护人自居，经常跟著他出门，就怕他过马路听不见喇叭声。　
虽然听不见是一件非常不幸的事，但是自己这个不幸的人却过著比一般人还要更加幸福的生活。　
这样的自己还有什麽好不满足的呢？就这样幸福下去不是很好吗？为什麽还要自讨苦吃，不顾父母的反对，而去商社上班呢？结果只是将自己的不幸和无能让更多的人知道而已。真实开始痛恨起自己来。想起给那麽多人造成了困扰，尤其是直人，自己给他添了那麽多麻烦……　
面对其它人，真实常常会想：为什麽只有自己是不幸的？为什麽只有自己听不见，其它的兄弟姐妹明明都很健康的。但是每当面对自己家人的时候，真实又觉得十分幸福，因为只有家人才会无私的爱著他。　
父亲和母亲，那麽的爱著他，每次听说那里有好的医生，就会立刻带他去看，每次听说那里有好的学校，就会不惜放下工作给他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