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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千钧-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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练钧如陡的心中一紧,母亲很少用这种沉重的语气说话,今日他已在父亲面前受了重责,难道母亲也还有不满之处?想到这里,他的心里愈发诚惶诚恐,脸色也凝重了起来,“娘,您说吧,我一定听着!”

“知道么,你太多疑了!”金洋毫不留情地斥责道,“处在你这个环境,多疑本来是没办法的,可是,你要是始终这么疑神疑鬼,迟早信任不了任何人。钧如,你还年轻,不要像那些老人一样,这些事情我看得多了,唉……听不听由你!”

第八卷 王位更迭 第五章 约定

“若姜夫人,时至今日才来拜访,实在失礼了!”望着那个黑钞蒙面的神秘女子,练钧如微微躬身为礼,这才自顾自地拣了一张椅子坐下,“夫人能够一人独撑诺大的局面,实在令人敬佩!”

“妾身不过无根飘萍,随波逐流而已,哪里当得起殿下称赞?”若姜的口中飘过一个悦耳的声音,却并未安坐在主位上,而是施施然地走到了练钧如跟前,居高临下地凝视着他,语气也变得有些高深莫测,“殿下如今和世家豪族结成联盟,又和伍大人达成谅解,一时之间权势滔天,哪里是妾身这样的人能够比拟的?”

练钧如本能地皱了皱眉,随即又恢复了镇静。他很清楚,老金那一次告诉他事情真相,除了推波助澜以外,隐隐还有让自己尽快做出抉择的意思。若姜和兰陵君姜朔没有子嗣,那么,她如此处心积虑地经营良久,其中目的就连老金也不太分明。

“夫人,我们也不打机锋了,天宇轩的事情我从老金那里多少知道一些,也知道夫人这些年来受苦无数。不过,如今陛下已近风烛残年,夫人难道还准备伺机发动,置他于死地?恕我直言,即便伍形易权力再大,当初也没有那种可怕的打算,夫人倘若一意孤行,要付出的代价未免大了些!”

“殿下,上次你虽然退回了妾身的信物,但是,妾身还是想和您做一个交易,亦或是说,打一个赌!”若姜丝毫不搭理练钧如近似警告的言语,目光中没有一点悸动。“很简单,妾身以整个天宇轩作为赌注,至于殿下则以二位尊者作为赌注。

妾身与殿下一搏陛下生死。若是姜离能够成功地按照自己的心意择立储君而且得保不死,那么。殿下就赢了,妾身双手奉上整个天宇轩;若是姜离在此之前先死了,那么,殿下则永生永世不能见到您地双亲……”

“夫人。你未免欺人太甚了!”练钧如霍地站了起来,面上充斥着无穷无尽地怒意,“莫非你就真的认为我拿天宇轩没办法?父母乃人之大伦,就算你这天宇轩值半个天下,也休想我会拿父母来做赌注!”

“很好,看来殿下还有些人性,那就换一个方式好了!”若姜发出一声不屑的冷笑,一把扯下了那层黑纱。立马露出了狰狞可怖的面容,“妾身和姜离之间地仇恨。就是将他碎尸万断也仍旧不够,所以,殿下你最好不要阻拦,否则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莫怪妾身没有提醒你。三个月之内,妾身会不惜一切代价帮助你,但是。姜离必须死!否则,玉石俱焚就是最终下场……殿下不要忘记了,王宫对于妾身来说,其实并不设防!”

练钧如铁青着脸走出庄园,直到上马车时仍旧未曾缓过神来。在此之前,他看着老金将父母送出了这个鬼地方,而后才在若姜奇异的眼神下离去。三个月……若是换了从前,他根本不会答应,然而,太医的诊断清晰分明,姜离最多就只有三个月寿命了,这究竟是巧合,还是若姜的触手已经伸到了宫闱?

他竭力将乱七八糟地思维驱出脑海,如今严修离去,外间揽总的就只有孔懿,他身边竟是一个人都没有。他已经后悔当初做得太过了,鬼谷子的那一双弟子,自己好歹应该留一个在身边才对。

马车的车轱辘转动声滚滚传来,听在练钧如耳中却仿若催眠曲,不多会就沉沉睡去,正当他几乎进入梦乡时,外头突然传来几声大喝,随即就是一阵兵刃出鞘声。他一下子猛地惊醒了过来,须知今次他是秘密出行,无论伍形易还是姜离都不知晓,若是在这里被人拆穿了身份,后果就颇为可虑了。思忖间,他一只手已经牢牢握上了腰间的乾吟剑,另一只手则微微掀开了窗帘。

挡在路中央的是一高一矮两个年轻人,两人身上都是伤痕累累,见拦到的马车竟有这么多持械护卫随行,都露出了几许宽慰的神色。练钧如扫了一眼四周景致,见此地乃是华都城郊荒僻处,心中便不禁一动。看来人说中州治安日下,盗匪横生,并不是虚妄之词。

果然,那高个年轻人犹豫片刻就大声呼道:“前方有盗匪追我们兄弟二人,还请大人相救!我们是石家子弟,奉命出外公干……”话音刚落,练钧如便骇然发现一支利箭带着嗖嗖风声射来,势头直冲此人腰背。

他还来不及提醒对方危险,一旁地姜明便冷不丁地冲了上来,下腰撮掌为刀,狠狠地斜劈在箭支前端,意图卸去其上的重重劲力。一声形同金玉交击地脆响之后,去势减缓的箭刃终于被后面的姜杰捏在了手中。

“何方贼子,竟敢阻拦我家大人车驾?”姜明剑交右手,大步走到众人跟前,暴喝一声道,“若是再不现身,休怪吾等利箭无情!”在他的号令下,随车的八名护卫都掣起了弩弓,凝神瞄准了前方箭支射来的方向。

等了好半晌,道旁树林中却全无半点动静,更别提人影了,那高个年轻人的盗匪一说顿时引起了一众家将地怀疑,就连车里的练钧如也犯了嘀咕。然而,这两人自称石氏子弟,他不好做得太绝,隔着帷幕吩咐道:“让他们两兄弟合乘一骑,待进城后再作计较!”

尽管没和两兄弟打过照面,但练钧如却始终通过帷幕的缝隙打量着那两个人。这两年他勤于习武,虽然不是什么真正的天才,却也勉强有些进益,至少还能勉强辨别出对方的深浅。两兄弟不算壮实,但眼神却警惕得很,他在这边观察的时候至少三次对上了他们俩的眼神,除此之外,两人似乎还有些心神不宁。本能的,练钧如认为两人并非石氏子弟那么简单,因此开口唤姜明进车,低声对他吩咐了几句话。

果然,进城时,那两兄弟一见姜明取出赫然刻有石字的令符,立刻脸色大变,若非左右都有家将环伺,他们几乎想要夺路而逃。直到马车行到石府大门前时,他们俩方才垂头丧气地跳下马来,规规矩矩地站在大门一侧。把门的仆役见一辆陌生的马车驶来都是一愣,待到看见两兄弟时却惊愕莫名,一个机灵的下人拔腿就往里头奔去,其他人则殷勤地迎了上来。由于起先改换了面目,因此练钧如不欲在此时和石敬相见,令姜明姜杰留下以作解释,忙不迭地喝令车夫起行,一行人竟不理会石府仆役的招呼扬长而去。等到石敬匆匆赶出来时,入目的就只有阵阵烟尘和大门口的四人。

“你们两个还知道回来?”石敬也来不及询问缘由,朝着两兄弟劈头盖脸地斥道,“弄得这般灰头土脸,居然还号称要去投军,我石家的脸面都被你们丢尽了!”他挥手示意仆役将两人带往府中之后,这才有余遐打量姜明二人,片刻便看出了端倪,脸色也缓和了下来。

“请二位代为回禀,今日之事,我感激不尽,择日必当回访拜谢!”石敬沉着地说出这番话,目送姜明姜杰离去后方才回转了去,此时此刻,他顾不上练钧如这个使尊怎么会舍弃异禽坐骑不用而乘马车进城,眼下,他首要追究的是自己那两个嫡亲孙儿有没有做出什么无可挽回的事情来。

“通通给我跪下!”石家宗祠内,石敬冷脸看着垂头丧气的一双孙儿,高声怒喝道,“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祖父,还有没有石家宗法的威严?什么男子汉当沙场立威,你们以为这是过家家么?出城即遭盗匪,就你们那三脚猫功夫,能逃过性命已经是天大的幸事了!说,路上究竟怎么回事?你们带的四个伴当呢?”

石介和石容兄弟规规矩矩地跪在地上,面面相觑了一阵子之后,石介方才低头禀道:“祖父,我们俩出城后,在山道处遇到大批黑衣人截杀,下手凶狠异常,若非那四个护卫拼死杀敌,我们就没命了。这些人全都黑巾蒙面,看不出容貌,后来……后来便遇到了……”他说着便愣住了,确实,直到现在,他还不知道究竟是何人救下了他们俩。

“哼,不知天高地厚!”石敬冷冷地扫了两兄弟一眼,心中却翻起了滔天巨浪。眼下这种时候,牵一发则动全身,有谁会这么大胆截杀自己的孙儿?他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噤,连忙将两人打发了回去,又命府中护卫严加管束,这才稍稍放下了一点心。

次日,石敬轻车简从地赶到钦尊殿,和练钧如商议了一上午之后方才沉着脸回转了府中,下午又马不停蹄地进宫谒见华王姜离,就连伍形易那一头都没有忘记。随着这位太宰奔波于各家权臣府邸,识时务的人们都能够隐约察觉到,又一场风暴似乎要来了。

第八卷 王位更迭 第六章 相见

严修三人在商国已经待了足足七日,其间除了各家府邸不能推辞的邀约之外,他们几乎整日整日地在馆清宫中消磨时光,当然,明萱负责交往文士,严修和许凡彬闲来无事就去找那些武人比试,看在外人眼中则是愈发降低了这中州新任少师的评价。

这一日,严修仍旧和往常一样邀了几个武人,准备去城里唯一的武馆去切磋切磋,临出门时却见许凡彬急匆匆地冲了进来。“信昌君……信昌君进城了!”一向冷静自持的许凡彬第一次露出了慌乱的神色,显然心底疑惑不已,“刚得到的消息,信昌君一早进城,此刻怕是已近宫城,到时就要在长明殿谒见商侯……”

严修自是勃然色变,而那几个馆清宫中的武者却都现出了一副喜不自胜的面孔。“我就说信昌君大人不是那等祸国之人,怎么会蓄意谋反?主上传阅各国的诏书实在太过分了!”一个粗豪的武士大大咧咧地抱怨道,又和严修作了一揖,“严大人,信昌君大人既然归来,我们想要去瞻仰一番军神风范,今日就不陪您了!”

“各位且慢!”严修见几个武士全都兴致勃勃的模样,连忙插话道,“我和信昌君曾经有数面之缘,今日横竖无事,就和你们一同前去好了!”

宫城的门口已是围了大群百姓,严修因为身份超然,连带着几个武士也沾了光,全都站在了最前面。突然,长街尽头传来一阵马蹄声。震耳欲聋慑人心魄。众人连忙翘首望去去。远处雷驰电掣般驰来十几骑,为首的人身穿黑色披风,内里却是一件绯红色的长袍,身子如同钉子似地在马上一动不动。隔着几十丈之远,那眸子中地寒光却尽显无遗。严修和许凡彬对视一眼,同时对视上了对方的目光,心中陡地一凛。

尽管商侯先前已将信昌君汤舜允视为叛逆。但目睹如斯威势,把门的禁卫纷纷跪伏行礼,不敢抬头。汤舜允倏地跳下马来,高大健硕的身体映衬得所有人相形见拙,而他身上那股百战后地杀气,也令不少人情不自禁地后退了几步,一个又一个百姓俯身拜伏于地,只有严修二人依旧突前而立。显得碍眼十分。

汤舜允还未来得及发话,他身后的一个武士便忍不住了。跨前一步大喝道:“大胆小儿,竟敢对信昌君大人无礼?信昌君大人乃是主上亲侄,又是我国最富盛名的武将,岂能容你们在面前挺立?来人,将这两个小子拿下问罪!”他一声令下,汤舜允身后的诸多护卫便左右窜出,义愤填膺地想要趋前拿人。

严修面露冷笑。一动不动地站在当地,只是死死地盯住眼前地人。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此地乃是宫城,信昌君早已因一系列逆举惹怒了商侯,此时其属下还敢这样嚣张,无异于像商侯挑战。

果然,就在那群护卫冲到两人近前时,汤舜允突然发出一阵大笑,挥手止住了部属的行动。“严大人,真是好久不见了,本君刚刚归来就得见故人,真是有幸!”他脸上笑意突然敛去,这才头也不回地对身后众护卫发出警告道,“这里不是军营,你们若是再敢肆意妄为,休怪本君不客气!”他言罢便冷哼一声,大步朝宫城内走去,竟是无人敢阻拦。

严修沉吟半晌,还是打消了去长明殿看个究竟的打算,只是准备在殿门口观观风色。看汤舜允的意思,两边完全闹翻的可能并不大,既然如此,他又何必搅和进去?不过,那些聚在宫门前的百姓似乎没有离开的打算,一个个都在那里议论着汤舜允的赫赫战功,脸上无不兴奋不已。

在长明殿之外,两人再次遇见了司士遥辰,只见其人脸色灰白,显然也被汤舜允地归来吓得不轻,一见严修和许凡彬便急忙迎了上来,口中尽是对汤舜允的诋毁。不过,当遥辰在半个时辰后看到汤舜允安然无恙地从大殿内走出来时,脸色立刻变了,恨恨地看着几个大臣端着一副低眉顺眼地神情上前恭恭敬敬问安,听到那些趋奉之词时竟悄悄啐了一口。严修和许凡彬见状相视一笑,转头便想离去。

“二位留步!”两个声音几乎不分先后地传到了三人耳中,让他们的脚步不由一凝。练钧如回头一看,只见汤舜允笑容可掬地站在那里,饶有兴味地打量着一旁的遥辰。遥辰却是极为尴尬,他本想和严修两人再拉拉交情,岂料汤舜允竟似乎也有此意,不禁有些手足无措。汤舜允斜睨了遥辰一眼,这才举步向前,温和地朝三人招呼道:“本君刚刚归来,严大人既是旧友,怎都该给一个面子吧,不知是否有空到本君府邸一聚?当然,遥辰大人若是有空,也可一起同行。”

这句话说得大有意味,遥辰想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最终只得点头应承下来。严修本就心有此意,未作犹豫便答应了。由于汤舜允的热络,四人出宫时,谁人皆道他们乃是多年至交,就连汤舜允的十几个护卫也是大为惊异,却知机地不敢多问一句。

信昌君汤舜允的府邸占据了殷都的东南角,离宫城极远,一行人纵马在御道上飞奔,也足足用了一刻钟才抵达。严修冷眼旁观遥辰神色,只见这位商国司士脸色坦然,在马上也显得没有任何拘束,和那等迂腐文人大不相同,心中对汤舜允拉拢此人又多了一分认识。不过,堂堂信昌君居然如同寻常武将般骑马进宫,这大大有违他地认识,难道汤舜允仅仅是为了作势?他不住观察着一路上百姓的神色,见众人大多都是面露崇敬和钦服,便知对方在民众中威望极高,难怪商侯汤秉赋欲将其除之而后快。

汤舜允的府邸富丽堂皇,却显得大气通透,一众下人都是井井有条,如同军队般职责分明。遥辰一边称赞着汤舜允治家有方,一边和身旁的严修搭讪,显然是想尽力结交这个中州使臣,如今汤舜允突然归来,这殷都局势就立刻错综复杂了起来,谁也道不清最终结果。一旦商侯有什么闪失,他这个宠臣自然下场堪忧。

此时已过深秋,外头已带着凉意,汤舜允早已命随从在花厅中烧起地龙,这才示意四人随他一起进去。

甫进花厅,严修便愣住了,只见主座两侧陈设了三几案,上头尽是琳琅满目的美酒佳肴,除此之外,便是每个几案旁都跪坐着两个美貌侍女,一个个低眉顺眼,见汤舜允带人进入便深深俯伏于地,莺声燕语地道:“奴婢叩见信昌君大人,叩见遥辰大人和二位大人!”

饶是遥辰见惯了美色的人,此时也不由吞咽了一口唾沫,脸上却仍旧装作道貌岸然的模样,大为惊愕地转头问道:“信昌君大人,您这是……”

汤舜允大袖一挥,毫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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