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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联想风云-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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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去打扫卫生,觉得那房子就像皇宫一样……”    
    听众中笑声再次响起。他开始描述自己那时候住的“东郊民巷”:“12平米,我一家7口人住。房顶是一层石棉瓦,夏天特别热,冬天特别冷,大自然的阳光雨露我们都能充分享受。在当时还挺满足的,因为隔壁就是周晓兰,她1958年大学毕业,比我早8年,也住在那儿。”    
    年轻人不笑了,瞪大眼睛看着他。他接着说:“30岁左右的年轻人住进三间一套房,我可从来没听说过。”    
    他戛然而止,台下掌声响起。不仅仅是年轻人在笑,而且那些没有得到房子的老资格的员工也都心甘情愿。产生这种奇妙效果的秘密,用一句话就可说明白:把分房子变成卖房子。    
    让大家如此激动的新房子共有72套,可当时却有至少400个员工瞪着它,人人想要。20世纪90年代以前中国住房制度的特点之一,就是把员工工资中购买住房的那一部分扣下来,然后把房子当做福利来分配。假如援引旧例,那就无法避免公司内部的一场无休止的争夺战。现在公司宣布,无论谁想得到住房,都须照价付款。公司可以用资产担保、让员工自己到银行贷款,分期偿还。这一方案在今天看来已是太简单的事,但在90年代初期却有着石破天惊的效果,因为它在京城开创了工薪者购买住宅的先例,签下老百姓向国家银行贷款用于消费而非投资的第一份合同,此外还让大部分员工自愿退出“申请者”的行列—他们不再为分不到房子而觉得吃了大亏。    
    “72家房客”总计贷款600万元,数目不大,可是公司、银行和政府都很兴奋,觉得有必要搞个声势浩大的合同签字仪式。3月14日上午,借贷者与中国建设银行的官员们一起来到北京分行会议大厅,市政府的官员和中科院基建局局长汪友三也来到当场。很显然,大家都希望能见证这个了不起的时刻。第一批走到签字席上的是北京海淀支行行长常征和联想员工陈小明。李勤则代表公司在担保人的位置上签名。这位副总裁在过去7年代表公司签署过无数贷款协议,向银行借了至少5亿元,还从来没有哪一次像今天这样引人注目。在一片不停闪烁灯光的照相机前,北京建行副行长肖其增有点感慨地说:“我们向个人发放长期住房抵押贷款还是第一次。”当初建设银行想要促成此事的时候,在政府的贷款细则中怎么也找不到一个可以对应的品种,只好报告中国人民银行开辟先例并且特批一个利率。其实这整个事件都是前所未有的,所以当初北京市住房改革办公室的工作人员也不知道该不该批准,急中生智,就把它当成案例,写了个红头文件发下来。    
    这就难怪此事成了1992年北京媒体追逐的热门话题。至少有30家报纸把这件事情刊登在要闻版上。《北京日报》提了个诱惑人的问题:“小青年何以住上三居室?”《经济参考报》的标题是:“联想集团72名职工为自己买了个‘家’。”《北京青年报》别出心裁,在头版最显眼的位置刊登了一幅大照片。画面的背景是那栋让这家公司和这个城市激动的公寓,“72家房客”站在楼前的废墟之上,高低错落,个个满脸灿烂。有27岁的杨元庆、28岁的郭为、24岁的李岚、40岁的王平生、36岁的李晓枫。可是没有柳传志和李勤,也没有那些开创联想的元老们。    
    年轻人个个兴奋不已。李晓枫对记者说:“我很幸运,居然买到一套三居室。我的同学在别的单位工作,虽有博士学位和副教授职称,但最近才分到一居室。”郭为在私下里说得更干脆:“老柳这次如果给我一套房子,我这一辈子就交给老柳了。”李岚现在的苦恼是要说服自己的母亲。为了购买那套78平方米的房子,这小姑娘贷款16万元,父母操劳了大半辈子,住的房子还没有她的大。看到女儿欠下如此巨大的债务,母亲不禁满腹忧虑。瞪大了眼睛问:“你拿什么还?”    
    这老人的问题也是那时候所有普通百姓的问题。在20世纪50年代、60年代、70年代和80年代,我们国家没人敢向银行借钱买房子。16万元在那时候的确是个大数。考虑到这一点,《人民日报》在四天以后再次发表报道,对联想的新制度有一番精心的测算:“购买三居室住房的职工在缴纳30%的房款之后,还需贷款10万元,每月大概要偿还本息250元。总体上讲,由于企业的资助,购房职工实际上只承担60%的还本付息压力。”这段话中有个关键情节含糊不清,那就是“企业的资助”。事实上,这牵涉到当时公司的整个薪酬制度。    
    


第五章 曾是西风漫卷时第41节:结束了有钱不能发的局面(1)

    柳传志治理公司的基本逻辑之一,是相信人的本性中具有追求利益的特征。一种好的薪酬制度,能够让人们把这种追求与职业的责任感结合在一起。他在1990年的一次全体员工大会上说,等到这个世纪结束的时候,公司的每个员工都会有一套住房。当时坐在下面的人对这许诺没有一点反应,弄得柳传志很奇怪:“你们怎么不给我一点掌声?”员工们不是不向往诸如住宅这样的目标,而是因为我们国家在以往的岁月里给予老百姓的这一类承诺太多,却很少兑现,除了留下伤感、愤怒、无奈和失望的话题,很难再说别的。这也是1992年春天的“72家房客”之所以能够轰动京城的一个原因。    
    但是这一事件只不过是联想改革其薪酬制度的一个起点,而非终结。    
    联想在薪酬方面严格执行保密原则,把这作为公司的“天条”,指示所有员工不得违背,这一规则直到今天仍在延续,深入人心,甚至员工彼此之间也不打听薪金的多寡,这和大多数中国机构里员工收入人人皆知的情形不同,也是这家具有浓厚中国味道的公司所具有的西方特色之一。员工的薪酬由人事部门来确定,财务部门只管支出工资或者奖金总额,对每个员工的收入多少并不知情。经理们只知道自己属下员工的收入,对其他部门的收入一概不知,而且不能去打听。    
    从纯粹经济学的立场来说,公司员工的收入仅仅是生产和销售的折射。但是在我们国家,意识形态的纷争以及政府在分配方面的管制政策,会让这件事情变得非常复杂。此前我们谈到的“奖金税”就是一个例证。联想薪酬制度的变化在整个20世纪90年代都没有停止。我们如果要在其中寻找清晰的脉络,那么可以认为,它从1992年开始,而在2001年“职工持股会”获得“出资证书”的那一天才终于完成。    
    1992年的“起点”远不如9年后的“终点”那样激动人心,但它大有深意。改革是从公司的福利体系开始的。这一现象又是当时国家形势中的压力与抗争、进取与妥协两种力量相互作用的产物。    
    1992年以前联想员工的工资,在体系和数量方面与整个国家的事业单位并无区别,所不同者在于工资之外的奖金和福利。就像我们在前面描述过的,企业既然不能擅自更改既定的工资水平,便极力扩大奖金部分,政府以高税率抑制奖金的膨胀,而企业则以种种合法、非法,以及似是而非的办法偷逃奖金税,其中最常用的手段是减少以现金方式支付奖金,而大批购买实物发给职工,包括鸡鸭鱼肉、锅碗瓢盆、牙膏、肥皂,甚至手纸,所需费用全部记入企业成本账。那时候有个很流行的名词叫做“大院经济”,意思是每逢过年过节前的几天,每个“大院子里”都要分发各种东西。这种既不发奖金而又让职工获得实际好处的办法,令“奖金税”有名无实。    
    政府显然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自20世纪80年代后期开始逐步缩小奖金税比例直至取消,改征“个人所得调节税”。在中关村这样的试验区内,政府进一步放松了控制,一个新的政策被概括为“五三二”,意思是企业必须把利润的50%用于再生产,30%做福利基金,奖金则不能超过20%。这是政府第一次以制度的方式将福利和奖金区别开。    
    


第五章 曾是西风漫卷时第42节:结束了有钱不能发的局面(2)

    “福利”和“奖金”都是员工在工资之外的收入,区别在于,后者是依据员工业绩的优劣,以现金支付,前者则是“集体使用”,而且以实物方式发放。比如“职工住房”、“医疗保健”、“托儿所”、“食堂”等等,都是“福利”的一部分。其弊端首先在于它的隐蔽性,令员工不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得到的利益;其次是它被建立在资历和职务的基础上,这就造成了无休无止的冲突。有些人对于并不急需的东西也是抱着一种“不要白不要”的心理,拼命索取,有些人仅仅因为年轻就无法得到应该属于自己的那一份福利。这也证明集体主义的制度不论如何精巧周到,也不能抑制人的私欲。    
    政府现在把支配福利基金的权力交给企业,这就极大地调动了联想公司管理者的想像力。他们决定把福利基金分割开来,归属员工名下。到了年底,每个员工都能得到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他有多少福利基金。员工不能支取现金,但可以用它来购买住宅、养老保险、通讯器材、子女的教育费用或者度假。“这是把福利基金人格化,”唐旭东在解释这一办法的时候说。他是有道理的,因为这样一来,员工第一次有可能按照自己的需要去使用这一部分收入,而且不必担心自己的钱被别人占有。    
    这一制度还让公司结束了“有钱不能发”的局面,员工的实际收入大幅度提高。1992年员工平均享有的福利基金大约1万元,相当于固定工资的两倍,所以它在公司的历史上被当做“低工资高福利”的年代。这再次引起政府的注意。几位税务征管人员来到公司,索要有关“福利基金”的全部文件,还宣称这种做法有偷逃“个人所得调节税”之嫌。我们一定还记得联想在1990年因为差不多同样“罪名”惊慌失措,以罚款9万元了结。这一回公司决定据理力争,接连好几个星期与政府的税务机关僵持不下。    
    唐旭东对财务人员宣称,“改革方案”属于公司机密,任何人都没有权力将它泄露出去。他去找政府的税务人员,坦率地承认公司“是在试图打政策的擦边球,想要避开调节税”,同时又绘声绘色地讲述“72家房客”的故事,以此为例辩解道:“如果公司以集体名义买房无偿分给员工,或者办个托儿所让职工子女免费入托,这就不算职工收入,职工也没有缴税的义务。现在我们只不过是把福利分给每个员工,让他们自己去买需要的东西。这就是惟一的不同。”    
    税务征管人员承认他说的有道理,但他们又说,公司“福利分房”,产权是集体的;个人拿了“福利”去买房,产权是个人的。    
    “那就等他出卖住房得到利润之后,你再收他的个人收入调节税好了,”唐旭东说,“你如果不肯放我一马,我就只好把这72套房子都办成企业的产权,以公司名义贷款还款,这对个人没有好处,对公司没有好处,对国家也没有什么好处。”    
    唐承认这是“有点狡辩了”,但他没有想到税务机关居然接受了他的“狡辩”,还说这是联想的“一个创造”。    
    


第六章 1994:转折点第43节:内忧外患(1)

    到河对岸是我们的目标,这是人人看清的事情。难的是如何搭桥,如何造船,或者学会游泳。在根本不会游泳的情况下奋不顾身地跳入水中,除了泛起一阵泡沫和带来滑稽的悲壮以外,什么结果也没有。联想不要这个,联想要做能成事的英雄。    
    —柳传志    
    1994年元旦柳传志是在北京度过的。他发现公司花130万元为自己买来一辆“奔驰320”。这辆黑色的轿车让公司上下兴奋而自豪,但是柳传志却怒不可遏。有人请他坐上去。他狠狠地说:“谁买的谁去坐。”后来这个“财富和身份的象征”就静静地卧在车库里,从这个冬天到下个冬天,除了司机有时候把它开出去遛一遛,没人理睬它。    
    联想的员工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喜欢讲述这个故事,以证明他们老板的朴实、勤勉和不事张扬,其实我们只有站在1994年年初的那个大环境中,才能理解其中的真正含义。    
    内忧外患    
    年年冬季都是公款购物的高峰,也是微机销售的黄金季节,可是这个冬天中央政府控制支出的手段分外严厉,中南海推进的宏观调控已经进入第七个月,还是没有一点松动的迹象,人人都说“手头太紧”,导致公司的微机销售合同处处搁浅:工商银行那批300万元的订单被突然取消,大港油田的微机购货谈判也被延期。几个月前销售人员还能签订“先交货后付款”的合同,但是现在财务人员禁止继续用这个办法。他们警告说,欠款不还的情况越来越多。这时候大家才知道,最大的问题来自金融方面。通货膨胀卷土重来,银行连续7次提高存贷款利率,让企业的贷款成本增加至少三倍。这还不算,最要命的是银行“只进不出”,有如长城集团的抱怨,“贷款我们如期归还了,但银行却扣着我们的微机款迟迟不付。”说老实话,造成这种局面,也不能全怪银行,当日国务院副总理朱基把中国人民银行行长李贵鲜免了职,自己亲自接任,向银行“约法三章”,其中一条就是“限期收回贷款”。银行官员全都担心自己随了“老行长”的命运,所以个个见钱就收,弄得企业不敢把钱送进银行,去买保险箱,还发明了一个新词来描述这种局面:体外循环。    
    兑换一美元需要支付的人民币,在1978年是1。7元、1991年是4元、1992年年初是5。8元,到1994年年初,就是8。89元了,这还是国家外汇管理局公布的,要论黑市价格,是11元。这意味着人民币在迅速贬值,意味着计算机制造厂商在进口配件时的成本每天都在增加,也意味着联想仓库里的机器每周都在贬值。与此同时,外国品牌微机进入中国关税还在下降。我们把这些情况全都看在眼里,就不会对计算机市场上的下列变化感到惊奇(见表1):    
    表   1    
     1989年 1990年 1991年 1992年 1993年    
    国产微机的比例 67% 60% 49。5% 28。3% 22%    
    外国微机的比例 33% 40% 50。5% 71。7% 78%    
    外国微机每战必胜,国产微机步步退却。整个计算机市场上乌云满天,报纸上每天都在刊登那些让人紧张的新闻标题:    
    外商活动频繁竞相瓜分中国计算机市场    
    国际电脑公司大举进军中关村    
    洋电脑船坚炮利围剿土著公司    
    康柏公司又增加了5家总代理    
    微软发布Windows3。1中文版操作系统    
    国家如袖手旁观,开发区将成“多米诺骨牌”    
    


第六章 1994:转折点第44节:内忧外患(2)

    20世纪90年代计算机市场上的这个局面,其实只是80年代家用电器市场的续篇。具有讽刺意味的是,蜂拥而来的外国货改变了中国人的生活,可是恰恰在这时候,民族主义的情绪反而达到高潮。柳传志和他的公司被淹没在这些情绪里面,你可以想像这有多糟。    
    然而还有更糟的事。公司里有一种消极的情绪弥漫起来:红极一时的汉卡已经无法摆脱没落的命运,微机连续两年出师不利,令人失望,这一切让公司内部的矛盾再次激化。元旦以后的第一个星期,计算所所长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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