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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胭脂吏+番外 作者:兮酒酒(晋江2014-06-25完结)-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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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有时我我甚至夸张的想,他是故意来宋当人质的。
  我本也只是浅眠,此时被喊声吵醒,看着帐内洒了一圈的硫磺,想起晚膳时莫军医看自己的古怪神色,他似乎犹豫了一会然后便在一周洒下了这些硫磺粉,只是解释说山林夜间野物较多,这样可以驱蛇。可现已将近初冬,怎么还会有蛇出动呢?
  这时忽然听到守在帐外的士兵的叫声,我拉开帘子只见他们已倒了一半。正欲跨出去,突然前方传来一声急喝:“别动!”
  一看原来是完颜晟策马而来还来不及收紧缰绳就已跳了下来,他拔出长剑一路斩杀地上密密麻麻的金色小蛇,血浆溅在他衣服下摆上,惊心动魄,艳如妖火。
  “快灭了蜡烛!这东西最喜光亮。”他一边挥剑,一边对我喊,我灭了蜡烛,然后将受伤的兵士拖进帐内,替他们绑住伤口上下两侧,但眼神却不由自主的瞥向完颜晟,只见他点了个火把,把蛇从帐边引开,我惊出一身冷汗,他迅速向蛇群洒下一堆粉末,空气里传来火药的味道,完颜晟丢下火把,只听“嘭”的一声,所有的东西都炸成一缕烟,完颜晟洁白的长袍此时已是肮脏不堪,只有那张完美的脸在爆炸的一瞬火光中,和我对视而笑,以后回忆起来,我都几乎当成了错觉。
  火光灭掉那一瞬,突然一个黑影蹿到我面前,周围的兵士大叫:“夫人!”
  那一刻,我竟有些心猿意马。
  完颜晟已飞快掠到我身边,和那黑衣人刀光剑影起来,我只觉得这黑衣人如此熟悉,想挣脱只感到左肩上一阵刺痛,真是大意。
  我看一眼完颜晟,可是四周太昏暗,身子仰直了向后倒去,周围的惊呼声惊起了尘土,而这尘土,将我覆灭。我意识清醒,只是身子发冷,黑衣人趁完颜晟分心之际逃脱,受伤的士兵都被抬下去诊治,迷迷糊糊间听说突然来了个白衣胜雪且会行医治病的俊俏公子。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章

  
  整整一夜,受伤军士的帐营里都忙得不可开交,金餮之毒并不马上致人死地,其狠厉之处在于慢慢吞噬人的理智,这种痛无缝不入,很多人都是在毒发之前死于疼痛,其死状惨不忍睹。但另一方面,这也为大夫救治提供了时间,可谓有利有弊。
  时常有军士的惨叫声传来,我已全身发冷,听了心里更是发麻。
  这个空荡的帐中,只有我和完颜晟,不断有人求见,可完颜晟谁都不见,一律挡下,只有莺右一直守在帐外。
  他把我放在床上用毯子将我裹紧,然后小心解开我的衣服露出左肩,我艰难的挪出手,不动声色的将凤银锁摘下藏在袖中,我并不想任何人看见它,何况眼前之人是日后的帝王。
  伤口处原来是一根银针完完全全的□□我的皮肤里,他眉一紧,我不停颤抖,说不出话。只听他柔声道:“放心,这寒针本不带毒,只是将你蛊毒又引了出来,那人对你如此了解,看来是莫军医无疑了。”他忽然面露厉色,眼中闪过杀意。
  我轻哼一声,他这才发现手里不自觉用了力,满是歉意。
  “他,并不想……杀我,不然……也不会在这里……洒硫磺。”
  完颜晟摸了摸我的脸,“别说话,此事我自有决断。”
  我身体摇摇晃晃坐不住,他让我靠在他肩上,依旧是淡淡茉莉香,这可真不像他。我还来不及反应,他已低了头,左肩传来湿热感,我吃力的扭头,只看见如瀑的青丝散落下来,和我的长发缠在了一起。
  翌日一大早就听到帐外有人在说话,是玄毅:“殿下,您一夜未合眼,是否需要休息一下再……”
  完颜晟不悦的打断:“无妨!”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完颜晟声音突然低了下去,“夫人昨晚受了惊吓,不要打扰。”
  玄毅一愣,眼前一向可说是铁石心肠的主子何时变得如此顾及别人的感受了。
  这时曳荞问道:“殿下,昨晚行刺之事是否要向陛下禀报?”
  “不用,只要我们知道是谁就好了,现在还不需要声张,等回了会宁府,再做考量。”
  曳荞点头,随即想到今早传来的消息,又对完颜晟道:“殿下,今早的消息,蒲与路路尹昨晚在府中被暗杀。”
  完颜晟先是略显吃惊,而后突然笑出来,说道:“虽然早已预料,不过四弟还是太心急了。”
  “蒲与路乃我方势力范围内,路尹一死,不知陛下暂时会派谁担任路尹之职?殿下是否上书一封?”说话的是玄毅。
  完颜晟看他一眼,微微摇头道:“此事咱们别管,就当不知。这只是开始,即刻将这些密信分别飞书给二州三县,让他们按信中所指去办。”曳荞接过信便退下了。
  完颜晟又问玄毅:“最近冷司羽如何?”
  “半月前冷司羽的妻子因病去世,据探子报告,他最近每日出入烟花之地,醉生梦死,不管生意。”
  完颜晟听完冷声道:“不管他是真的伤心过度,还是装模作样,都不能放松对冷家军的监视。”
  玄毅微微皱眉,说道:“殿下,当年我们为避人耳目才借冷府名义培养军队,可如若冷司羽真像我们担心中的自立门户,有些地方可能会不受我们控制 。”
  完颜晟手指轻轻抚上狭长的眉,说道:“我离开两年,虽一直不曾断过联络,可冷家军的忠诚度现在确实让我怀疑,或许已经变成了真正的冷家军了呢。”
  “那么殿下觉得,金餮一事是谁的由头?”
  “对方故意用冷府才有的金餮并不是为了嫁祸冷司羽,而只是想告诉我们,他已经知道了我们与冷司羽的盟友关系,况且金餮这毒物,是由南钺商人传过来的呢。”
  “殿下怀疑是南钺人蠢蠢欲动?”玄毅追问,却不再听见完颜晟继续下去。
  正想走出帐,忽然一个金兵来报:“太子殿下,那行医救人的公子求见。”
  我也好奇,这时只听帐外传来一个清澈的嗓音:“在下子桑嬴,见过太子殿下。”
  听到先生的声音,我一阵惊喜,全然忘了左肩的伤痛,疾步跑出去,“先生!”
  先生一身白衣,恍如谪仙,看到我时露出高兴的笑容,我跑到他身边,“先生,你怎么来啦?”
  先生揉了揉我的头发,“你果真在这儿,我从宋来,到了大鎏关遇见七王爷,他告诉我你在这儿,我就又赶来了。”先生说话更显沉稳,已然不复那个在梨山时的羞涩少年,如今已是潇洒出尘的美男子了。
  “墨儿,你的蛊毒如何了?”
  “先生放心,墨儿没有事。”
  完颜晟轻笑一声,声音压迫性的传来:“子桑先生不必担忧,绾苏已是我夫人,我自然会照料好她。”闻言我恍然想起离开梨山那日我对先生说:望再想逢之日,但愿我已无需你操心。
  如今,怕先生也还是放不下心的。
  先生疑惑的看着我,“先生,其中原委我日后再同你细说。”先生点点头,转身问完颜晟:“殿下,不知七王爷因何事而急着先回会宁府?”
  “会宁府?”刚才也听到完颜晟再说什么会宁府,可惜我并不了解金国。
  “会宁府是金的大都,就像东京是宋的都城一样。”完颜晟解释,这时先生走过来给了我一个白色的小药瓶:“这是先生专为你制的,可解蛊毒的疼痛。”
  我还未道谢,完颜晟已经抢道:“多谢子桑先生,早就听金军中有人传诵‘梨山先生’不仅医术高超,而且用兵如神,今日有幸见识其一,果然名不虚传。”
  先生只浅浅一笑,梨涡浅浅,“世间虚名罢了,子桑一向并无牵挂。军中将士既已无大碍,子桑就此告辞。”
  “多谢先生的救助,日后回朝,必定重谢。”
  先生摆摆手忙道不必,我忍不住问:“先生要走?”
  “墨儿,你的马已被我从王府带来,先生在大鎏关等你。”先生说完转身跳上马,一勒缰绳,马疾驰而去。我望着先生离去的方向,正出神,突然间眼中所见景物都颠倒了过来,完颜晟抓过我丢进帐中,只留下一脸错愕的玄毅和众兵士。 
  金国会宁府郊外一处别院里,一位身着锦袍的男子正把玩着腰间的金丝流苏,他缓缓转身,面色阴沉:“莫翦,你为何擅自做主?”
  面前一身黑色劲装的男子当即跪下,虽有歉疚却仍是义正言辞:“擅改王爷旨意是臣之错,可是王爷难道忘了吗?夫人去世前千万嘱托王爷,不要因小情而误大业。臣在太子身边时,亲眼所见太子对那女子疼爱有加,王爷以其好下手没错,可是王爷竟让臣在她帐中洒下硫磺救她,王爷以前做事从不记代价,这次未免太过妇人之仁了。如若臣真把她带回,怕会影响王爷的决断。”莫翦望着他,眼神恭敬而深沉:“王爷,万不可辜负南钺的臣民啊!”
  完颜歧闻言怒不可遏,手中不禁用力,流苏上的玉珠断了下来,“嗒——”的一声落在地上,声音清脆却断人魂,更衬得这殿中的安静。
  完颜歧慢慢蹲下身,小心捡起地上散落的流苏和珠子,邪魅的凤眼里溢出丝丝疼痛,“母亲,世人都说我绝情狠戾,可你还是嫌我心软不够决断吗?”
  莫翦看着他,心中有些不忍,却又无法安慰,成大事者自古不能为情所绊,只要完颜歧能够完成她母亲黎妃的遗愿,南钺的国志,他背负再多的骂名也再所不惜。
  沉默片刻,完颜歧忽然问莫翦:“那根寒针会让她如何?”
  “她身中蛊毒,这根寒针可能助她解蛊,也可能置她死地,全看她造化。”
  完颜歧仰头苦笑,鼻尖有一些泛酸,脑海中浮现出母亲中毒惨死的模样,“母亲,你想用你的幸福去换取南钺的千秋万世,所以改变身份嫁到了大金,而我,注定重蹈覆辙,变成皇权的牺牲者……”
  “王爷!”听他如此丧气话,莫翦不由得眉头一皱,说道:“王爷怎可丧失斗志,南钺的希望还在王爷身上,我们不能让黎妃娘娘白白牺牲。”
  “我身上?”完颜歧冷笑一声,“父王去世后,叔父继位,早已没有了先朝的英勇之气,只一心想要和平共处。父王的遗愿早已没有人放在心上,我们在朝中虽有人暗中支持,但如在大金没有有力的兵权,怎么能保证他们不随时倒戈呢?”
  闻言莫翦也忧虑非常,更何况现在太子回朝,只怕要分权是难上加难。
  “那王爷为何不在太子回金前斩草除根?”莫翦忽然眼中现出杀意。
  完颜歧轻轻摇头道:“如若可以我早就做了,但是太子的为人和心计别人不清楚,我能不清楚吗?弄不好,反而暴露了我们南钺人的身份。”
  莫翦略一沉思,说道:“我们可以借助别的力量。”
  完颜歧神色一变,妖冶的面容上具是坚毅和狠戾:“辽国虽败,但是余党还在……”他走到窗边望着后院里种满的梨花,心情微妙起来。
  “风尘大,小夫人听话,把帘子放下吧。”完颜晟盘腿坐在马车内一边,脚边堆着厚厚的奏章。
  我望着莺右牵着青骢跟在我们后面,也不理会他,他倒也不恼,眼睛直盯着手里的册子。
  短短相处的着一个月来,他竟像变了个人似的,虽然命令别人的时候还是那么冷漠,可是和我一起说话时,却有几分无赖模样,他有这么多面也难怪别人怕他。
  “小夫人在想什么?”我还是不理,他干脆拿出一份折子朗朗念道:“宋朝王爷赵睿康近日上书徽宗皇帝,谏恢复五十年前王安石先生之免役法,九州民众奉之,而各地官员反之,遂联合上书,不复议之。值太子桓入御殿半日,后全国效行。臣下之人目见,太子桓拍掌痴道:‘好!’徽宗见而怡之,百官愕然,鸦雀无声。”
  念毕,完颜晟说道:“为何赵桓进御书房半日,徽宗就不顾百官反对,而同意免役法呢?”他语气平平切切,像是自言,又像在问我,又似乎早已成竹在胸。
  我还是望着窗外,尽管身边人比外面景致好看得多,一边随口答道:“免役法,又为募役法,介甫先生曾说:‘免役之法成,则农时不夺而民均矣’。朝廷向应服役而不愿服役的人户,按贫富等第收取免役钱,雇人服役。不服役的官僚,地主也要出钱。”
  完颜晟听完轻笑:“小夫人背书真是有趣,不过折子中还说,最近睿康王府和太子宫的处境十分不好啊。”或许是习惯了听他叫我小夫人,也已经能够面不改色的忽略,我想起太子桓和我的交易,他会助我洗清父亲冤屈,我需帮他办一件事,任何事。
  完颜晟又随手翻阅两本,却不像先前那样入心,不知想起了什么忽然问我:“小夫人可知歧王是怎样的人?”
  好在他并不要我回答,只是自说自话:“他母亲黎妃是个歌伶,出身卑微,他自小受尽□□,性子古怪,我素来与他不亲近,自我成为储君,他更是与我形如陌路,父皇的儿子中,只有我九弟对他好,九弟是我最疼爱的弟弟,因此我并不为难歧王,可惜他越来越狂妄,如今与我明争暗斗,他羽翼逐渐丰满,如放任自由,日后我即使继承帝位,也会受他牵制。” 
  “只要歧王不反,殿下何必多个弑弟的罪名以伤了日后为王的英明,况且帝王治理百官,最难的不是大权独揽,而是君臣相衡。”
  完颜晟放下折子抚眉,这是我从他身上发现的唯一一件规律的事,他饶有兴味的问:“怎么个君臣相衡?”我知他故意考我,不想班门弄斧:“若现在除掉歧王,殿下登基后,就没有人来牵制其他蠢蠢欲动的势力了。”
  完颜晟挪到我身边,眉眼虽有笑意,却异常狡黠,“完颜歧就像一只鸟,不能让他飞,但也不能让他死,那么就只有折断它半边翅膀了。”
  我心里生出一股寒意,这时正巧一阵风吹进来,厢内的纸张被吹的凌乱不堪,更有许多被吹出窗外,随行的宫女立刻捡了送过来,完颜晟佯装埋怨:“小夫人如此任性,这下我可要恼了。”我也不看他,默默理着宣纸,好像真受了委屈似的。
  “有一件事让我觉得甚是奇怪,夫人与军医莫翦并无深交,为何他要在夫人帐内撒硫磺,不让你受金餮之害呢?”完颜晟说话总是像跳着一般,似乎总想在别人的第一反应中找到蛛丝马迹。况且他心机一向深沉,讲话虽不是夹枪带棒,但总是话里有话,让人防不胜防。
  “这可要问殿下了,为何前几日突然对我如此之好,甚至让人传出殿下临幸我的谣言,以致引来刺客行刺,这次我是否又帮殿下证实了军中有歧王细作的怀疑?”
  完颜晟略带赞赏的看我:“小夫人竟连这都猜到了,果真是聪慧绝顶,如此看来,夫人你是故意帮我演了这场戏了?”
  我不置可否:“你们的内政我并不知晓,也不想混进你们权臣政客的阴谋诡计之中。” 
  完颜晟不以为然:“莫翦真实的身份恐怕是歧王身边的谋士,而莫翦之所以对夫人留情,恐怕是受了歧王的命令,难道夫人与歧王有过交情?”辽国梨山之事,以完颜晟的灵通必定是查得一清二楚了,恐怕当时军中也有他的耳目吧,可如今他又这般问我,我倒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了。
  “殿下何来‘留情’一说,如真留情了,又何必再刺我一针?”说着我转头看向窗外,随行的莺右对我微微一笑,我了然,心中稍定。
  “小夫人?”完颜晟轻声唤道,我忽然捂住腹部,左肩传来的刺痛感刺激了腹部久息的疼痛,一时间,全身怔住,无法动弹完颜晟快速将我从窗口抱过去,两边的帘子被放下,一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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