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莫问愁-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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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命运了。
“燕门四绝中的雁无双是你的师父?!”
他不无讶异。
“嗯。”
“那——”
他顿了会儿。
“知道君无念吗?”
“知道。”那是师父念了一辈子的名字,爱之人骨,也恨之欲绝。
就是这个男人,影响了师父的一生,连带的也影响到她的,如果不是因为君无念,师父不会恨尽天下男人。
君楚泱叹了口气。
“那是家父。”
是命运的吊诡还是捉弄?她们师徒,竟分别遇上了这对父子。
莫问愁盯着他,说不出话来。
“上一代的恩怨,我并不清楚,也无意探究,那样的纠葛太深,也太沉重了。
你呢?想知道吗?“
她本能地摇头。
那是师父的故事,不该牵扯到她;相对的,师父的恨,也不该由她延续。
她不信世间男子皆寡情,没试上一次,她永远不甘心。
这男人——她深深地渴求着,她想拥有他,不惜一切!
“你……会一辈子属于我吗?”她颤声问,就算明知不会有答案,她还是忍不住要问。
君楚泱沉默了下。
“好。”
“什么?”
她有没有听错?
“我说好。这一生在要我还活着,都会陪着你。”
“真的吗?”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做出决定,心中难免有些不踏实的感觉。
“我要你发誓。”
“好。”他轻撩袍摆,当天而跪。“皇天在上,我君楚泱有生之年,将永伴问愁,不离不弃,如有违誓言——”看了她一眼,又续道:“就让我在没有问愁的日子里,心似刀剜,痛苦难熬,永远无法平静。”
生,无畏;死,无惧。对他这种心如止水、波澜不兴的人而言,这才是最深的惩罚。
问愁放心了,她愿赌下一切,孤注一掷。
因为——他值得!
当夜更深沉时,她再度沉沉睡去。
君楚泱睇视着栖卧在他腿间的容颜,她似乎睡得比较安稳了。细致的脸蛋昵贴着他,卸下了防备的表情,取而代之的是恬静与安适,全心全意的依赖。
没想到涧愁的师父竟然会是雁无双。
从他有记忆以来,他就知道父亲有心事,有一回问起,父亲告诉他,他曾愧对一个女人,他的悔与她的恨,毁了这个女人的一生,连带的,也连累到无辜的人,这一生,他永远于心难安。
那时,他不相信。
印象中的父亲,是那么的仁厚为怀,怎么会伤害谁呢?
但是父亲说,那个人叫雁无双,他的师妹。
而她为了恨他,几乎连天下人也恨了下去,最无辜的是她徒儿,成了她偏激思想下的牺牲者。
还说,如果有一天,他有机会遇到那个无辜的女孩,要他竭尽所能的代父补偿。
这句话,成了父亲最后的遗言。
所以这些年来,他从不敢忘。
只是,他并没料到,问愁就是那个女孩。
会答应她,并不完全是因为父亲的遗命,也不是因为她稍早之前的威胁,而是这些日子的相处,让他看穿了问愁刚倔的表相下,那道受困哀鸣、绝望无助的灵魂,她在等他救赎,也渴望地向他伸出手,他无法不去拉她一把。
沉沦于血海杀孽,从来就不是她愿意的,好不容易让她盼到一丝曙光,如果连他都不管她,他无法想像她将会变成什么模样。
她说,他身上有她想要的东西,他知道她渴求的是什么。
他唯一能做的,是将她留在身边、用有生之年的每一天来陪伴她,给予她所想要的温情,指引她去过全新的生活。
或许,这就是他们之间仅有的出路,也唯有这样,才能救她、也化解那场武林浩劫。
所以,他答应了她。
这样做究竟对不对,他已无法分辨。问愁太顽固,他就算不答应,她也会用尽办法来逼他点头。
第四章
隔日——“未婚妻?!”拔尖的叫声由客栈一隅响起,失控的音量引来邻近几桌客人的侧目,辛夷却浑然未觉,像见了鬼似的来来回回看着眼前的两个人。
“嗯。”君楚泱回眸与她对视。“这样可以吗?”
“好。”只要和他在一起,什么名义都可以。
“那就这样决定了。”
那就这样决定了?!辛夷愈听,眼睛睁得愈大。敢情这还是现在才决定的?
“公、公、公子……”严重结巴。
“叫魂哪?”问愁冷冷的一抬眸,立刻冻得他直打哆嗦,再也不敢废话半句。
这公子到底在想什么啊?
没错啦,问愁姑娘是美得没话说,这世上找不到几个了,可公子又不是那种在乎外表美丑的人。她之前杀人时的冷酷模样,他可忘不掉,公子要真和她结成夫妻,难保哪天夜里不会睡到一半得找自个儿的脑袋瓜。
呜呜呜!公子又不是没人要,何苦这么想不开,去讨个索命魔女为妻?
想到往后还得喊她一声主母,他一张皱成苦瓜的脸就是开心不起来。
就这样,事情成了定局。
接下来的几天里,他渐渐发觉到,问愁姑娘的性子相当极端。对于她不在乎的事,她可以冷漠得像块冰,眉都不会挑动一下;但是对于她所执着的事物,她就会表现出刚强倔强,性烈如火的一面。
而公子,就是被她归类在“执着”的那一方,而且程度狂炽到让人无法想像。
例如某回,掌柜的大女儿关怀地送来晚膳,并且秋波暗传,以言语婉转的暗示公子心仪之意。问愁姑娘当下脸一沉,手中的竹筷一落,直接穿透木桌。
要不是公子及时柔唤了声“问愁”,他相信,下一刻竹筷将穿过的,绝对是那女孩的身体。
公子不允她伤人,她也当真听话地不伤,可是下一个动作,却是恼火地丢下银两,也不管自己身上还带着伤,三更半夜就抓着公子离开客栈。他还是连跑带追,好不容易才赶上他们,主仆三人差点就露宿街头。
为此,好不容易才愈合的伤口又裂了开来,大片血迹染红了衣裳,她却无动于衷,活似一点感觉也没有。
瞧,多烈的性子,多可怕的醋劲!
自从遇到她之后,公子清朗的眉宇开始凝聚愁虑,叹息也多了。早说了,遇上她,连圣人都会发狂。
“先出去,辛夷。”才刚想着,公子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噢。”
辛夷避开后,君楚泱轻声吩咐:“解开衣裳,问愁。”
“自己动手,要全脱光也无所谓。”凤眸微挑,倾身向他。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脱就算了。”问愁耸耸肩,仰躺回床上。“就让它流,该停的时候自然会停。”
不是威胁,而是向来如此,她从不费心去理会伤口的问题,不论是在她身上或是别人身上。
君楚泱只能投降。“我来。”
罗衣半褪,春光无尽,撩人遐思。
君楚泱目不斜视,一心一意处理她身上的伤。
问愁玩味地打量他心无旁骛的神情,美眸一转,手悄悄伸到身后,不着痕迹地解开兜衣绳结,凝脂玉乳若隐若现,诱人犯罪。
君楚泱面容沉静,清眸澄澈如昔,专注细心的拭净血渍。
瞅着近在咫尺,清华俊雅的面容,她绛唇轻勾,微微倾身,一仰首,出其不意地吻上他的唇。
君楚泱一惊,慌然退开身。“问愁,你——”
好有趣的反应。
问愁秀眉斜挑。“没亲过女人?”
“我——”正欲张口,随着她坐直身子的动作不知何时松落的兜衣完全离开了她的身体,饱满春光一览无遗!
他脸孔微微发热,困窘地别开眼。
上一回,他当她是病人,所以能够很坦然面对她,心念不动;可是这一回,她的身份是未婚妻,在她有心的勾诱下,他很难再若无其事。
“你的唇很软,温温的——”
“不要说了!”他微窘地低喊。
瞧他,连耳根都红了,她敢保证,他绝对不曾与女人亲密过!
她有了想笑的冲动。如果这样能激他失去平日的从容镇定,她会很乐意多来几次。
“不上药吗?很痛呢!”她软语抱怨。
“你——可以自己来吗?”
“不要。”她答得干脆。“我要你来。放心,我不会碰你的。”
顿了会儿,冷不防地又补上一句:“但是欢迎你来碰我。”
闻言,君楚泱差点打翻药瓶。
她分明是存心看他为难的样子。莫可奈何下,只好依她。
处理好伤口,问愁倒卧在他怀中,垂敛着眸,出其静默。他知道她其实累了,方才只是在强撑而已,她不爱被人看到她软弱的样子。问愁就是这样别扭又倔强的女子。
君楚泱轻抚她略失血色的娇容,她微微抬眼,依恋地将脸蛋更加贴近他的掌。
她喜欢他温润掌心抚着她的感觉。
“楚泱——”
“嗯?”
“我喜欢你,好喜欢。”这是她跌入梦境前,最后的呢喃。
这辈子,她没爱过谁,包括师父和自己。他,是唯一。
凝视着她的睡颜,君楚泱久久没有任何动作,邃远幽深的眸底,若有所思。
“问愁,可以把你的生辰八字给我吗?”伤愈后的某一天,君楚泱突然说道。
“急着娶我,想合八字?”三两句话,又小小调戏了他一下。
君楚泱微赧。“不是。”
“那我不给。”
“问愁——”
“除非你吻我。很怀念你柔软的——”
“问愁!”君楚泱尴尬低喊。
端着茶水进门的辛夷差点拐着了脚,跑去撞门板。
不会吧?他、他。他……心目中那高风亮节的主子,居然……
他就知道啦!问愁姑娘老是无所不用其极地想染指公子,照这情形看来,他实在很替他家公子的清白担心哪!万一哪天不小心让问愁姑娘给强了去,可怎么办才好?
“辛夷,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君楚泱挑眉瞥他。
“啊?”回过神来,连忙辩解。“我哪有?”
“抱着门板,一副哭丧样,还说没有!”问愁冷冷嘲弄。
辛夷赶紧松手,免得等会儿问愁姑娘又要说他连门都想非礼。“喝了安神茶,早点休息。”夜里没有他,问愁总是难以睡得安稳,为此,他特地配制了养心安神的茶水,让她好睡些。
看都不看眼前斟好的茶,五指牢握住他不放。“留下陪我。”
“这样不好。”
“有什么不好?我们以前也是同房过夜——”
“那不一样,你是病人。”
“得是病人才可以吗?那我——”
“问愁,不要乱来。”深知她不顾一切的烈火性情,君楚泱沉声劝阻。他并不怀疑,她做得出自戕行径。
问愁想说什么,见着他的神情,到嘴的话又吞了回去。
辛夷已不知睡到哪一殿去了,还传出夸张的打呼声,君楚泱收回目光,移到桌面上摆着的生辰八字。
问愁最后还是给了他。
“孤辰星——”
个性刚强,与六亲无缘,孤独之命哪——早知她凶星主命,天煞克夫,地劫孤克,飞廉多灾,可却没想到,她本命亦主孤辰星。
君楚泱幽然轻叹。
这是命哪!看来是避不掉了。
她本命属火,地劫、飞廉、孤辰等星,在五行中亦是属火,显示她的强势与烈性。
然而,他却是本命属水。
水与火,顺应而生,却也纠缠至死。
他与她,究竟是相生,抑或相克?他已无法论断。
扬起纸柬,移近烛火,看着它在火光中寸寸吞噬,红光摇曳的余焰,在他脸上映照出一层迷离幽深。
倒了杯水,他心不在焉的轻啜了口,思绪仍停留在方才所批的命理当中,思考着该怎么做。
所以,当他发觉茶水的味道怪异时,已无意识地喝了几口!
他立刻倒去茶水,吸了口气,感觉气血阻塞,胸口闷痛。
果然,茶水有毒!
若在以往,他很快就能察觉,只怪今夜心事重重,太过专注于思考问愁之事,才会误饮数口后才发现。
他行事向来低调,不与人争,受他恩惠的人不少,与人结怨倒是不曾有过,实在想不出谁会想置他于死地。
那么,如果对方并非冲着他来,难不成——“糟,问愁!”心思一转,他后脚跟着飞奔出了房门。
“问愁、问愁!快开门——”
正欲宽衣就寝的问愁,听见君楚泱急促的叫唤,心知有异。
“怎么了?”
门一开,他来不及解释,拉着她打量。“没事吧?问愁?”
她会有什么事?
问愁扬唇,顺势勾住他颈项。“如果你今晚肯留下来陪我,我将会好得不得了。”
“别开玩笑,我——”气血一阵翻涌,脑子窜上强烈晕眩。他踉跄地倾跌向她,喉间涌出一道腥甜。
问愁惊呼,急忙接住他。“怎么回事,楚泱?”
“当、当心……”想说些什么,胸口似烈火烧的,心有余而力不足。
“是谁?”冰眸凝起。
她说过,敢动君楚泱的人,就是有千条命,她也会让他死上千次,碎尸万段都不足以令她泄恨!
“我!”一身白衣的男子,如乘风踏月,意态潇洒而来。
该死!看清眼前的人后,问愁暗咒。
“毒郎君,你什么意思?”
“你对他很感兴趣吧?”被称作“毒郎君”的男子瞥了眼她谨慎扶住的君楚泱。“我已经观察你们一阵子了,人人尽道你莫问愁阴狠毒辣,冷血无情,可我瞧你对他倒是多情多意得很,他若死了,你应该会很舍不得吧?”
问愁懒得多瞥他一眼,对君楚泱以外的人,她永远是块冰,一句话都不屑说。
小心翼翼地将君楚泱扶躺床上,她轻问:“感觉怎样?”
君楚泱轻喘,连说句话都使不上力。
“别白费工夫了,我相当清楚,你尽得师父雁无双对药与毒的精研,寻常的毒根本难不倒你,所以我下的是我独门的‘夜寻香’,或许你还是配得出解药,但你的情郎可不能等。”
真是人无耻,连药名都取得下流,除了夜夜寻香外,他还会些什么?“你究竟想怎样?”
毒郎君也不回答,只是自顾自的接续道:“知道我为什么不对你下手吗?原因与你一般,你舍不得他死,我也舍不得你受苦。那个软脚书生有什么好的呢?
文文弱弱的,既不能满足你,又保护不了你,还不如投向我的怀抱。你不觉得,我们是绝配吗?你懂一手精妙的药与毒,我亦不逊色,我们都是摒弃良知,活在黑暗中的人,只有我才配得上你。“
“我果然早该杀了你!”都怪她太大意,这些日子,她的心思全在君楚泱身上,居然让人盯上了都没发现。
君楚泱若有个万一,她会不惜与他同归于尽。
“别说狠话,我若死了,谁来疼惜你,谁来慰你寂寥?”
“你以为,这么做我就会甘心里服于你?”
“你会的,因为你不想他死。”毒郎君诡魅一笑,俊美非凡的容颜,并不逊于君楚泱,可却偏于阴柔,少了君楚泱那股清华出尘的气质。
他这张脸,赢得不计其数的女子疯狂倾慕,可却只有她,从不将他放在眼里。
他的风流事迹,只换来她一声“淫魔”,并且还决意杀他。
呵,也只有这般与众不同的她,才匹配得上他啊!
见过的女子中,往往只要他一个挑眉勾诱,就愿意匍匐在他脚下,但是为了征服她,他甚至不惜对她下媚药,可她性子竟刚烈得宁可以死相拼。那夜误伤了她,实非他所愿。
他也清楚,她连命都不在乎了,当然不会拘泥于什么贞操,她只是单纯地厌恶他,不屑让他沾染身子罢了。
但是无妨,只要得到了她的身,慢慢的,她的心也会被他降服。他是这么想的,也确信这一回,她必然不得不向他低头。
“说到底,你要的也不过是这具身体。无所谓,给你就是了。”轻轻地,她笑了,从没见她笑过,毒郎君短瞬地失神,她笑起来,竟是这么倾城艳绝,美得令人无法呼吸。
眼见那抹诡魅的笑,君楚泱心知有异,想拉住她,阻止她做傻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