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碎情丝岁岁守 作者:伤逝之城(魔铁12.02.03vip完结)-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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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宝把木盒塞进凤歌的手里,然后冲上前,指着那说话的宫女说道:“烟翠,你这小蹄子说什么呢?小心主子听见了,着人掀你的皮。”
那叫烟翠的宫女挑衅地哼了一声,转头对凤歌说:“姐姐,你是新来的,还不知道他们这些做公公的心眼子可坏着呢,宫里有不少姐妹都被他们当了便宜奴才使。”
另一名吃饭的宫女附和道:“可不是,前儿东宫听差的佳音还对我说这事呢。”
来宝便又对她说道:“嚯,霁月,平时你挺老实的一个丫头,怎么也跟着烟翠学坏了?”
那叫霁月的宫女咕哝道:“我说的可是实话。”
凤歌笑笑,说:“来宝可不是那种耳报神,不就是帮他热饭么?花不了多少力气。”
来宝得胜似地瞧着烟翠二人直乐,说:“难怪你们这两个小丫头子只能在院子外面做事,你们这挑拨离间之计可哄不了凤歌姐姐。”
烟翠不甘心地冲他扮鬼脸。
凤歌把自己的饭热好放在一边,她刚把来宝的饭倒进去,便见米饭当中露出一个纸团,她打开一看,只见上面赫然写着八个字“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字迹出自马思敏之手,她这才明白来宝是借着让她帮忙热饭乘机向她传递马思敏的信息。
她读懂了马思敏的心意,心中却掠过一丝酸楚,她和他之间隔着一道无法愈越的宫墙,他们已经无法像常人那样爱恨皆无所顾忌。然而她又无法做到劝说他让他忘记她,或者把他从心底最深处抹去,不知这相望的日子还会有多久呢?也许会是一生。于是她的心中慢慢浮上一层绝望。
到初五那天,凤歌没见到王安,向来宝一打听,才知明成祖打发他去别失八里以暗中监视本雅失里。
在凤歌眼里,明成祖如同清朝的雍正帝一样,是一位勤奋的皇帝,每逢大小事务必亲自过问,常常批阅奏章到深夜;
南方气候潮湿,明成祖身上的风湿症愈发严重,即使他每日按时服药也难以抵挡骤然而至的病痛,因为疼痛,他的脾气变得暴燥,治法也越来越苛刻严明,对看不顺眼的大臣都施以重罚。
正月十四,都指挥单政因私自放任家里人到关外买马被获罪打入天牢,二月三十日,明成祖下旨以骑射考核所有功臣子弟以决定其是否有资格承袭先辈爵位。
因为权采女侍奉徐皇后尽心尽力,明成祖便独独对其宠爱有加。
☆、第三十八章 计。反客为主
永乐六年六月初四。
马思敏上奏由权采女的哥哥补了光禄卿的缺,明成祖高兴之下,复了马思敏的内阁首辅原职,一时引起朝中大臣私底下的议论。
首辅府。
马思敏和李勇等人正在饮酒,穆宝弦说:“我就不懂了,权采女的哥哥连汉字都认不到几个,按规矩也轮不到他擢升,而你糊里糊涂地一上奏,皇上竟然就采纳了。”
“我这么做自有我的打算。光禄卿本是闲职,月俸还是由朝鲜王廷出,虽然这有点不合礼仪,但于朝廷并无损失,而且眼下权采女正得宠,皇上夜夜翻她的牌子,一朝由她统领后宫也不是不可能。”马思敏气定神闲地说道。
突然秋生跑来,惊惶失措地看着马思敏,说:“爷,来了好多明火执仗的将士把府外围了个水泄不通。”
穆宝弦问道:“那为首的是什么人?”
“不认识。”
李勇便拔出腰间佩剑,高声吼道:“我倒想去看看是哪些不知死活的,竟敢以下犯上?我就不信他们会不怕我。”
“如我所料不错,这回带兵来的是虎贲将军。”
李勇和穆宝弦听见马思敏这一说,不由双双倒抽一口冷气,说:“如果是恩师在外面,我们又岂敢对他动手?”
李勇沮丧地坐在椅子里绷着一张脸,穆宝弦焦燥地在屋里踱来踱去,马思敏捧着一本密函漫不经心地看着。不久穆宝弦在一张椅子里坐下来,敲着书案,急切地说:
“昨儿皇上刚颁旨免除流民赋税三年,今儿个汉王就暗中召集了一些朝中大臣,准备对咱们动手了。”
李勇说:“那倒是,那挑拨离间之人最可恨,这宫里就有汉王的人,最可能编排生事的应该就是他们。”
马思敏放下密函,不以为然地说:“他们哪是为收不到银子想谋害我?其实他们是不想将来有一日迁去北京。这就让汉王乘虚而入。”
一时沉默。
稍顿,穆宝弦追问道:“思敏,难道我们就这样坐以待毙不成?”
马思敏不紧不慢地写了一封信,交给穆宝弦,说道:“表哥,烦你从后门出去,替我把这封信送出去。”一转头,他说,“李兄,我们出去看看。”
穆宝弦看着信封上的名字,一怔,说:“这……”
马思敏点头。穆宝弦表情复杂地把信往怀里一揣,率先走出书房。
马思敏和李勇跃上首辅府内最高的屋檐,果见首辅府外火光冲天,许多穿戴盔甲的将士里三层外三层地将府外围着,为首的是一名须发皆白的老将。
李勇咬牙切齿地说:“他娘的,晋王和汉王这一招倒真狠,我那恩师一把年纪体弱多病也被他们搬出来,我恨不得这就冲过去宰了那两个鸟人。”
马思敏没有说话,他面沉如水,他的手紧紧攥着。
首辅府对面的一家客栈二楼的一间客房的窗子大开。
朱济熿若有所思地盯着首辅府的动静,朱高煦在屋内拿着一方手帕就着烛光不停地擦拭一柄青锋剑,他一边擦拭,一边把剑在手中挥动,当他眯起一只眼看着寒光闪闪的剑尖,说道:“你确信能一举击杀马思敏么?”
朱高燧玩弄着一只小巧的白玉鼻烟壶。
朱济熿没回头,淡声答道:“朱篱跟随我多年,他办事从未失手。想来那虎贲将军也该得手了。”
“那就好。”朱高煦挥舞了一下手中的长剑,恶狠狠地说,“朱高炽那个书呆子坐在太子位上也太久了,杀了马思敏正好来个杀一儆百,到那时看朝中还有谁再敢反对我当太子?日后我就是大明的李世民。”
朱济熿冷冷地无声笑。
朱高燧这时问道:“咦,朱贤哪里去了?”
朱高煦恼怒道:“你别提那个中看不中用的混账东西,前儿被马思敏那边的人堵在巷子里,拿话吓唬他几句,他就不敢再见咱们,没准这会子正在自个儿家里当缩头乌龟。”
朱济熿淡淡地答道:“别去管他,还是看看对面的动静要紧。”
突然有名小厮送了一封信来,朱济熿拆开信看罢,突然说:“这兵必须撤了。”
朱高煦面带凶狠,朱高燧不解地问道:“济熿,你怎么又让收兵了?”
朱济熿的手紧紧握成拳,直至他的指关节泛白,他把信扔到朱高燧面前,淡淡地说:“你自己看吧。”
朱高燧把鼻烟壶放入袖内,他接过信,和朱高煦同时朝信上看去,看罢,朱高燧愕然,说:“马思敏用凤歌来威胁你?他又是怎么知道你在我们这里?”
朱高煦咆哮道:“我们还怕他做什么,你尽管让虎贲将军围住他,逼他自尽,我这就杀进宫去把凤歌救出来。”
朱济熿却似看非看着他,一脸肃然,说:
“高煦,只怕马思敏早就盯上我了,我们如若今儿杀了他,难免不会传到皇上耳里,虽然事后可推出我家那位晋王去顶缸,但最先受到牵连的就是凤歌,她是我的妹子,我不能让她枉丢性命。”
朱高煦着急地骂道:“可恶,他竟然使出这一招,这真是要人命。济熿,你说吧,我们该怎么做?”
“以不变应万变,我暂时回平阳去,你们在这里留意着宫里的动静。”朱济熿淡淡地说完,便找店中伙计要来纸笔墨砚。
虎贲将军看完手中的信,便指挥着围在首辅府外的兵陆续离开,外面的天空恢复成原本的黑色,李勇抹了把汗,才带着马思敏从屋檐上跃下。
然后他对马思敏说道:“他们撤了,我也该回去了。”
马思敏便叫来秋生:“送李爷出去。”
首辅府空了,马思敏慢慢走到自己的屋子,屋外的红灯笼照得地上红彤彤,马思敏不由想起了去年他和凤歌成亲的那一夜,那一个夜晚他竟然没有细看身为新娘的凤歌。
推开门,仿若屋内仍旧是喜烛高烧,凤歌仍戴着红盖头端坐在床上,他喊道:“凤歌”,并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却扑了个空,眼前只有冷清的屋子,红烛等统统不见。他醒过神来,却又惆怅不已。
☆、第一章 吕美人
永乐七年六月初十,朝廷收到百户李咬住及伯兰递上来的奏报,朝廷派去出使鞑靼部落的给事中郭骥被本失雅里所杀,阿鲁台和本失雅里被瓦剌击败之后逃往胪朐河。
本失雅里的举动分明就是不把大明天子放在眼里,那则消息激怒了明成祖,于六月二十六日下旨甘肃总兵官何福整饬兵士以待;又于七月初三命洪淇国公丘福为征虏大将军总兵官,武城侯王聪、同安侯火真为副将,靖安侯王忠、安平侯李远为左右参将,出动十万精军前往胪朐河征讨本失雅里。然而八月中旬,一封有关全军覆没的奏报传到了宫里,明成祖再次震怒,在早朝的时候把武将们批得体无完肤。
永乐七年,冬。从腊月二十四日祭灶开始,宫里开始忙碌起来,到处都响起了宫人们匆匆的脚步声,大太监换上了深紫色蟒袍,小太监们则换上了葫芦景补子袍。御膳房开始为除夕的到来做着准备:储制生肉,设计着新式糕点,内衣监和司设监则忙着做新的纱灯,做桃符板、将军炭,宫里的画师们忙着绘制门神图,针工局的宫人们也被抽调了一些过去。
腊月二十九。金陵城上空仍被笼罩在一片肃杀的阴沉之中。
紫禁城。
吃罢岁末宴,马思敏便随着一群文武大臣走出保和殿,突然一名灰衣小太监跑到他身边,边走边低声说:“马大人,有人在文楼那里要见你。”
马思敏正要问,那小太监却不再语,恭恭敬敬地垂手侧立在一旁。
马思敏站在文楼上默默地凭栏远眺,视线所及之处是一片连绵不断的飞檐,檐下的铜铃随风轻轻摆动并发出清脆的响声。他的发丝在阳光下显得朦胧闪耀。他的皮肤苍白,仿若易碎的陶瓷般,一碰就碎。他的眸子深邃而宁静,似一潭没有生命的湖水,任狂风暴雨也激荡不起丝毫波纹。
突然从一处宫殿里匆匆走出一个身材纤瘦的宫女。他怔怔地望着她,眼里起了波澜,胸中汹涌澎湃,同时在他的心里不断跳出凤歌的名字。方才在宴上他没能同她说上话,只见得她消瘦了。
凤歌很快就消失在一段汉白玉走廊里。他轻轻叹气,双眸再次变成没有生命的湖水。
这时,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马大人……”
马思敏蓦地转过身,只见一位年轻女子正慢慢向他靠近,那女子脸微圆,两道柳眉配上一双似嗔似怨的凤目,她穿着湖绿色大袖衣及罗裙,衣上绣着绿牡丹,外面披着一件暗绿色白毛边大氅,那双纤细光洁的手中捧着一只暖手炉。细看之下却多了几分俗气;在她身旁跟着一个捧着一只锦盒的宫女。
马思敏勾动唇角,笑了。他的笑容优雅而宁静,淡然,仿若一缕清风般,他躬身行了礼,才淡淡说道:“不知美人找臣所为何事?”
声音温润柔和,似一道清泉般无声无息地流入心中。
吕美人说道:“我想请马大人帮我一个忙。”
接着她拿眼望着他,一脸乞求,乞求中又带着些许傲慢。
马思敏不动声色地看着她,暗想眼前这名朝鲜女子着实不简单,他嘴里仍旧淡淡地说:“美人言重了。”
吕美人眯着眼打量着马思敏,说:“马大人应该清楚,自从皇后薨逝之后,后宫一直无主,这三宫六院虽说都是皇上的人,可人多嘴杂,每个人各怀心思,又不能事事都闹到皇上面前,因此这后宫总得有人管不是?”
“美人想做皇后?”马思敏淡淡地说。
吕美人嫣然笑道:“马大人,如若你能助我做上这后宫之首,金姬自然不会忘了大人的功劳。”
说着,她又吩咐随行的宫女把那只锦盒呈到马思敏眼底。
“马大人,这里面是一颗大东珠,还是当时皇上册封我时赏赐的。”
马思敏没有伸手接,反而退后一步,说:“美人,臣无功不受禄,再则册封谁做皇后,是皇上的家事,臣无权过问。”
吕美人的一张俏脸涨得绯红,有些愠怒,说:“马大人,你何必说话来哄我?别说朝中上下就连这后宫里谁人不知道你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儿?前年因有你的举荐,权贤妃的哥哥从一名小小的军士晋升为光禄卿,去年又因为你,皇上在册封时偏心,权家可是因为你才得到今日的富贵。”
“美人错了,就算臣不那么做,以权贤妃在皇上跟前得宠,权家的富贵也是迟早的事,臣不过是顺应圣意罢了。”
吕美人用牙咬着唇,眼睛骨碌碌转了几转,才冷笑道:“马大人难道不想和凤歌夫妻团聚了?”
马思敏静静地看着她,说:“凤歌能在皇上跟前听差是她几世修来的福分,臣也谨遵圣旨,此事就不劳美人上心了。”
吕美人瞪着他半晌,渐渐眼中泛起泪雾,嘴角往下撇,下一个瞬间她就啜泣起来,双肩不停抽动,哽咽道:“马大人,我离开自己的家国远渡重洋来到天朝,我在这里无依无靠,求大人你怜悯我。”
说罢她便曲膝跪在马思敏脚边。一旁的宫女赶紧也跪了下去。
马思敏吓了一大跳,急忙曲身去扶她。
“大人若不答应,金姬便跪死在这里。”
马思敏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他面上却不动声色,静静地说:“美人所托,臣自当尽力。”
吕美人起身时,妩媚地笑了。
“一切就拜托大人了。”
“臣告退。”
慢慢踱下文楼,马思敏在楼下不经意地抬头往上望,栏杆处,吕美人正笑得花枝招展。
☆、第二章 宫中宴饮图(上)
马思敏从洪武门出了宫,在宫外正要上轿,突然有个声音喊道:“姑爷,姑爷……”
声音不是很大,但却熟悉。
马思敏一滞,便站在轿门口,秋生说道:“爷,素锦来了。”
马思敏惊讶不已,便四下张望,果然看见穿着灰月色宫女服的素锦向这边奔跑过来。
他向前走几步,等素锦到了跟前,他才问道:“今儿个上面许你出宫了?”
素锦的脸红扑扑的,张着嘴猛喘几下,才答道:“我今儿跟着宫里的一位小公公把贤妃娘娘的衣服拿去浣衣局。”
马思敏淡淡笑道:“在宫里两年长出息了,能被准许出宫办差了。”说着,脸色变得严肃,“浣衣局不是这个方向,是不是你家姑娘出什么事了?”
“姑爷,难得你还记得我家主子。”素锦从怀里拿出两只绣了花的香囊,梅花的冷香气立即充盈鼻孔,她把香囊塞到马思敏手里,“姑爷,这是姑娘为你缝的。”
自从凤歌被废为庶人,素锦便学着金陵人的习俗改称凤歌“姑娘”。
“凤歌可不会做女红,这香包没准是你越俎代庖做的。”
素锦忧郁地瞅着他,说:“我可不敢瞒姑爷你,姑爷也知道我家姑娘是个矜贵人儿,可入宫以后,沦落到跟我们一样,每行一步得万般谨慎,每说一个字也要再三斟酌,姑娘为做这两只香包整日里躲躲藏藏,生怕被宫里其他好事的人告到宫里的主子们跟前。”
马思敏将两只香囊放回袖笼里,沉默半晌才轻声说:“真是苦了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