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碎情丝岁岁守 作者:伤逝之城(魔铁12.02.03vip完结)-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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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思敏心说,就算有朝一日明珍真正能做到出口成章变成一个才女,凤歌身上那段独特的风流她也是学不来半分的。想起他和凤歌的事,他便烦恼不已。既然明珍有意模仿凤歌,他倒不如花点心思来教她,往后身边也有一个能说上话的人。
他平静了一下情绪,才淡淡地对明珍说:“你既要学,便不如从《三字经》开始,往后得空我会教你。”
明珍听了那话,便乐得心里都快唱出歌来。但是她之所以愿意学做诗完全是因为冲着马思敏而去,心想只要她看得懂马思敏写的那些文章,那马思敏便会像对凤歌一样对她好。
☆、第三十三章 佳音错
马思敏换好棉袄,便转身往书房走去,秋生跟在他身后。
马思敏见了秋生,便问道:“你怎么让兰儿拿着《论语》背《悯农》?而且还胡乱教一通。”
秋生感到委屈,说:“爷,此事可怪不到我头上,上个月姨奶奶突然起了心思想学做诗,我本来是为她选了启蒙用的《三字经》,可她非要自个儿挑,还说字少看着不累,那诗也是那日中午,她指着一只猫碗随口让我教她来着,我哪知她会背成那样呢?”
马思敏哭笑不得。
此后明成祖就一直歇在吕美人的宫院里,连敬事房太监端来的后宫妃嫔们的牙牌都懒得翻,吕美人自是得意非凡,她轻声吟唱着朝鲜小调,异域风情使明成祖仿佛看见了权贤妃就坐在身旁。
而先前与权贤妃一同受宠的王昭容则气得在屋子里淌泪,连茶水都难以下咽,直说:“我倒要睁大眼睛仔细瞧瞧那小蹄子又能得意几日,往后还不知会是怎样的呢。”
烟翠说:“我这就去请皇上过来。”
玉茗轻声啐了她一口:“你这不是存心添乱么?”
接着她便好言相劝道:“娘娘,那吕美人如今得宠,可她到底没有您心细周到,皇上既然至今没忘大去的皇后娘娘,可见他还是念旧的,兴许过不了几日,他便会想起娘娘的好,再传娘娘侍寝呢。”
王昭容只是流泪没有吱声。
过了几日,一日在上早朝前,明成祖突然想起王昭容来,便吩咐凤歌过去瞧瞧,凤歌正好不当值,她便捧着明成祖给王昭容赏赐的棉衣一路走过去,却见王昭容院外那条路上的竹林因那场大雪压坏了不少,剩余的也显得没精打采,陡显出一番凄凉萧条,她伫立在那里,突然惦记起靖南侯府那片竹林来,也不知经过那场大雪以后,剩下的还有多少。想着心里便充满了惆怅。
玉茗端着一条凳子坐在门前,看见凤歌过来,便急忙站起来,嘴里说道:“姐姐可是有些日子没过来了。”
“我这不来了么?”凤歌说道。
玉茗看了看凤歌手中的棉袄,说道:“这是皇上赏赐的么?”
凤歌说:“皇上可时刻记着昭容娘娘来着。”
玉茗用手抹了一下眼角,眼中隐隐可见泪光,说:“娘娘倒不图这些个虚的,如若姐姐能劝皇上多来瞧瞧娘娘,那才是真正心疼了我们娘娘。”
凤歌微笑道:“你站在这里倒是让我进去。”
玉茗这才哦了一声,让开了道,凤歌进门去,也不让玉茗带路,自己走了进去。
正厅内,王昭容也不梳洗,披散着头发,披着棉袄,坐在桌前摆弄一把琴。
烟翠站在一旁,一脸感伤,说道:“娘娘,你歇会子,把早膳用了吧。”
王昭容不回头,说:“我得先把这两根断了的琴弦续上去,等琴修好了,再吃也不迟。”
烟翠的眼中滴下泪来,使劲抿了抿嘴,强压住内心的悲伤,说:“娘娘这又是何苦?琴修好了,皇上也不会过来听。”
“就算皇上不来,难道我不能弹给我自个儿听?”王昭容有些动怒了。
凤歌想着从前无论有多少妃嫔在,王昭容平日里都是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光彩照人地出现在人前,何时曾像如今这般落魄过?吕美人的出现填补了明成祖对权贤妃的相思,竟连王昭容的宫院都不再涉足。
凤歌走到王昭容面前,只见王昭容面容憔悴,脸上未施粉黛,眼神空洞。
她暗暗叹息,垂头行了礼,王昭容淡淡地说:“凤歌,皇上打发你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凤歌把棉袄双手呈上,说:“皇上惦记着娘娘,害怕娘娘受了风寒呢。”
王昭容仍是淡淡地,盯着那棉袄看了看,才吩咐烟翠,说:“收下吧。”
接下来王昭容又说:“烟翠,把前些日家里着人送进宫来的茶泡一盏给姑娘吃吧。”
烟翠在后面应了一声。
王昭容的反常令凤歌生出一种不祥,她说道:“娘娘这里哪有奴婢的茶吃?”
王昭容看了她一眼,浅笑道:“凤歌姑娘可是说笑话了,你虽然是奴婢,可你在皇上跟前听差,实际上却是比我们这些做主子的来头都要大,宫里的娘娘们哪个不上赶着讨好你呢?我这人如今愈发嘴笨,没有那吕美人嘴巧,往后凡事还得依仗你在皇上面前说好话呢。”
凤歌暗暗苦笑,王昭容这番明嘲暗讽她哪会听不出来?她只得垂下头,说道:“娘娘这话奴婢可吃罪不起,如若奴婢有什么不周之处冒犯了娘娘,还请娘娘恕罪。”
王昭容怔了一会,才长长叹息,说:“我方才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我也是久未见皇上那边的人过来,才会说话没了分寸,听说你懂音律,正好听听我这曲子弹得可有错处。”
凤歌便捧着茶站在一旁,王昭容则全神贯注地弹起琴来。
陪王昭容说了一会话,逗得王昭容一扫愁云,凤歌才回到自己的住处。
凤歌刚在外间坐下,素锦便沏了一壶茶过来,又说:“佳音在里面睡呢。”
凤歌朝里间看了一眼,端起茶来喝。
突然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听声音应该来了很多人,凤歌和素锦先后从凳上起身,只见陈嬷嬷气势汹汹地带着四五个老宫人进来,凤歌问道:“嬷嬷,莫非你惦记上我那酒了么?”
陈嬷嬷这才笑道:“姑娘,我哪敢得了您的好处得寸进尺呢?我今儿可是奉了太子妃的懿旨来办差的。”
“不知嬷嬷来办什么差?”
“姑娘不要问,这事与姑娘无关。”陈嬷嬷一使眼色,那几个老宫人便冲进里间。
接着里间便传来东西落地的声音及鱼佳音的尖叫声和叫骂声:“你们几个婆子要把姑奶奶怎么着?”
说话间,那几个老宫人便把披散头发、穿着小衣的鱼佳音反剪双手推了出来,鱼佳音挣扎着喊:“这还有王法么?”
陈嬷嬷伸手掴了她一记耳光,骂道:“你个小蹄子,你教唆坏了小主子,太子妃着恼得很,你还有脸嚷嚷,等会子押你去见了娘娘,自有你的苦吃。”
凤歌淡淡开口,说:“嬷嬷,你办差我本没有说话的地儿,但这天寒地冻,好歹让她把袄子穿上。”
陈嬷嬷说道:“姑娘,太子妃娘娘可气坏了,连连催促着让我们押她过去呢,如若耽误了,我可吃罪不起。”
说着,她便又使眼色,那几个老宫人便把鱼佳音往门口推去。
凤歌重重放下茶杯,怒声说:“嬷嬷们放心,出了事,有我凤歌一人担着,决不连累你们。”说完,她跑进里间去拿出鱼佳音的棉袄替她披上。
鱼佳音眼里含着泪,哽咽道:“到底还是姐姐疼我,我就算做了鬼也记得姐姐的好。”
凤歌陡地变得伤感,用手替她理了理凌乱的长发,细细叮咛道:“到了娘娘那里要好好回话。”
鱼佳音高声说道:“我清清白白的一个人,便是她们告到天皇老子那里我也是不怕的。”
陈嬷嬷怒喝道:“你还嘴硬,我倒要瞧瞧,到了太子妃娘娘面前你又怎么个横法?!”
凤歌瞅着陈嬷嬷几人押着鱼佳音渐渐消失在视野里,素锦喃喃地说:“郡主,佳音还能回来么?”
凤歌扶着门枢默默无语,在这深宫里,宫女就是鱼肉,那些皇子妃嫔们就是刀俎,鱼佳音落到张太子妃手里只怕是凶多吉少。莫说自己现在是一个带罪的宫女,就算自己还是从前那个高贵的郡主,对这后宫之事也插不了手的。
风愈发寒了,冻得凤歌觉得自己整个人快完全变僵了。
到了傍晚,有一个老宫人来收拾鱼佳音的衣物,凤歌向她问起鱼佳音的去处,那老宫人摇摇头,说:“姑娘不要打听了。”
老宫人离去之后,凤歌怔怔地坐了半晌,才想到朱瞻基,便跑去东宫。
玉团在院子里洗头,看见她来,便顾不上洗头,赶紧进去通报了,凤歌走进去,只见朱瞻基正趴在桌上哭,双肩抽动得厉害。
“瞻基。”凤歌才开口,朱瞻基便抬起头,一张脸上满是泪痕,他的情绪显得很激动,两只手紧紧拉住凤歌的手,嗡声嗡气地说:“姑姑,佳音被打发去守神乐观了,那些婆子就是见不得我身边有一个好使唤的人侍候着,她们巴不得留下一些木头给我。”
凤歌想神乐观那种清静的地方,除了宫中举行祭祖仪式,一年到头也难得看见宫里的主子们的身影,以鱼佳音的性子又能在那里忍受多久呢?不过张太子妃没有当场廷杖毙鱼佳音也算是网开一面了。
她温柔地看着朱瞻基,轻声安慰道:“佳音还在宫里,又不是见不着了,你别哭了,让人瞧见笑话了去。”
朱瞻基闷哼一声,从怀里掏出手帕来擦去脸上的泪,然后紧紧抱住凤歌,浑身轻轻战栗,低语:“姑姑,这宫里怎么这么骇人?”
凤歌搂着他,不知该怎么回答,心想这宫里哪一处不在时时刻刻发生着这样骇人的事,自己也不过是这宫中惊涛骇浪中一只没有方向的孤舟而已。
过了几天,凤歌从东宫里的下人们口中听说,因为陈嬷嬷在张太子妃面前说鱼佳音“长相狐媚,仗着有几分姿色勾引世子,根本不把主子们放在眼里”诸如此类的话,张太子妃见了鱼佳音便二话不说,让人拿来木棍廷杖鱼佳音三十棍,当时就把鱼佳音打得只剩下半条命。
又隔了几日,凤歌偷偷跑去神乐观看鱼佳音,鱼佳音站在偌大的观外拿着一把扫帚清扫着地上的落叶,她的脸色苍白,嘴唇皮也没有血色,容颜憔悴了许多,她走起路来一瘸一瘸的,但她的表情和眼神却很坚定,她挺直胸脯对凤歌说:“我这命贱,一时死不了,到了鬼门关,阎王爷还不收呢。”
说完,她的眼泪不住流下来。
☆、第三十四章 酬花神(上)
眨眼之间,一年又过去了,春夏秋冬变幻在凤歌心里已没有了鲜明的季节差别,她只知道天黑与天亮。每天都过得昏昏噩噩。
二月二十二日。
花朝节。
宫里桃花、李花、杏花、玉兰花等相继盛开,入眼处尽是一片姹紫嫣红,柳色青翠。蝴蝶和蜜蜂留连花丛。阳光照射着紫禁城的每一个角落,那座古老的帝都焕发着春意盎然。宫里到处都能见到匆匆穿行的宫女,宫女们的脚步声急促频繁。
早几日王昭容就下懿旨到各宫院,准备在花朝节那日在宫里酬花神。
凤歌那日恰好不当值,在侍候明成祖更衣时,明成祖还顺口问道:“今儿个宫里酬花神,你替我更完衣,就赶紧回吧。”
凤歌替明成祖系上玉带,嘴里却笑道:“皇上也知道此事?”
“丫头,后宫里都传遍了,朕哪会不知道?”顿了顿,明成祖接着说,“你在宫里几年了?”
“回皇上,还差三个月奴婢到宫里就四年了。”
明成祖哦了一声,接着若有所思地说:“丫头,你已经四年没有出过宫了,找个节气,朕会放你回靖南侯府住几日。”
乍听到明成祖的承诺,凤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的手一滞,怔怔地看着他。
明成祖和蔼地说:“丫头,怎么这样看着朕?”
凤歌才反应过来,内心急剧起伏,赶紧跪下垂头说道:“奴婢谢主隆恩。”
明成祖说道:“起吧。”接着叫过王安,一同走出屋。
凤歌回住处好好梳洗了一番,特意在鬓上插了一朵红绢花,又从箱底拿出一些绸缎来,和素锦一起用剪刀剪成小条状,两人这才嬉笑着往御花园那边走去。
园中有很多穿红着绿的宫人和妃嫔穿梭其中,每人手中或拿着各色绸缎条或拿着小巧的风筝都往树上、花枝上挂,每个人脸人都带着灿烂笑容。凤歌和素锦找到一条花径,追上前面几名宫女,嬉笑着打闹着一同进朝花丛深处走去。
凤歌走到一丛月季花旁,正要把手中的紫色绸缎条挂在一根花枝上,却见到王昭容拿着一把纨扇正蹑手蹑脚地朝一只停在在一朵月季花上的黄色凤蝶移去,王昭容的两只眼睛紧紧盯着一个方向,神情紧张,鼻尖上渗着细细的汗珠,活脱脱一个娇憨的少女,浑然不见平日严肃的作风。
烟翠站在一旁,见到凤歌来,正要张嘴招呼,凤歌冲她轻轻摇了摇手,烟翠笑了笑,点了点头。
凤歌蹑手蹑脚地走过去,跟在王昭容身后,在王昭容的纨扇就要扑上那只凤蝶时,她突然出声,喊:“娘娘。”
王昭容拿扇的手一颤,那只凤蝶便趁机仓遑飞走。王昭容回头见是凤歌,拿扇拍在她肩上,啐道:“小蹄子,鬼鬼祟祟地躲在后面吓唬人么?那蝴蝶可被你吓跑了。”
“娘娘,莫非要奴婢赔你一只?”
王昭容又啐了她一口,笑嗔:“我就那么小心眼子么?”说着,她从左袖笼里拿出一块手帕拭去鼻尖的汗珠。
“你们在这玩吧,我去那边歇会子。”王昭容接着一手指着不远处的一座小八角亭说道。
凤歌吃吃地笑,说:“娘娘不敢跟奴婢在一道,莫非是怕奴婢又惊飞了你扑的蝴蝶儿?”
王昭容脸涨得绯红,拿扇就往凤歌头上敲去,嘴里骂道:“小蹄子,你竟敢胡说,瞧我不撕了你的嘴?”
凤歌赶紧讨饶,笑着作揖,说:“娘娘,饶了奴婢吧。”
烟翠笑道:“姐姐,你当我们娘娘是好招惹的么?瞧你自个儿招祸了不是?”
凤歌心里说,这宫里的主子都不是好惹的,嘴里却笑答:“你个小蹄子,原来早就起了心,单等着看我的笑话。”
王昭容招呼烟翠,笑说:“烟翠,我们赶紧走,你凤歌姐姐可不是好惹的主,再呆下去,接下来就该受她数落了。”
那主仆二人说着便转身离去。
待那二人走远,素锦才插言,说:“昭容娘娘好会说话,随口一说便给你扣了屎盆子。”
凤歌摇头,轻声说:“她毕竟是这宫里的主子。”
凤歌带着素锦转了半个园子,便准备回了,二人正走沿原路往住处走,却见马思敏正站在路前方。
凤歌在见到他那一刹那笑了,她朝他奔去,直奔他面前站定。
马思敏看着面前的带着少女般娇憨神态的凤歌,时光仿佛回到了从前,他的眸光变得温柔,笑道:“今儿酬花神了?”
“唔。”
“你一见到我便笑,可是玩得尽兴了吧?”
凤歌点头,俏皮地歪头看他,说:“我可有件好事说给你听。”
马思敏仍旧温和地说:“可是得了皇上或者哪位娘娘的赏赐?”
凤歌将手背在身后,扭了扭身子,得意地说:“过段日子皇上就会准我出宫回侯府住几日。”
马思敏的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皇上说是挑个节气,我想最早也就是端午节了。”
马思敏长嘘了一口,说:“总算等到皇上开恩了。”
“也许再等些日子,皇上会准许我永远离开这里。”凤歌对那一天的到来充满了憧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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