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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碎碎情丝岁岁守 作者:伤逝之城(魔铁12.02.03vip完结)-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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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思敏长嘘了一口,说:“总算等到皇上开恩了。”
  “也许再等些日子,皇上会准许我永远离开这里。”凤歌对那一天的到来充满了憧憬。

  ☆、第三十五章 酬花神(下)

  马思敏默默瞧着她那幽远的表情,眼神有些黯然。
  晋王一日不除,明成祖寝食难安,可偏偏自己又不能主动治死晋王,他细细回想了解缙在内阁为官的那几年的所作所为,才悟出他被贬的真正原因跟皇室有关,一是解缙违悖明成祖的意思力主扶植朱高炽为太子,二是解缙曾在永乐二年上疏明成祖减除皇二子朱高煦身旁的侍卫,可见皇家的事即便再乱,关起门来,人家都是一家人,所谓家事怎可由他们这些做臣子的外人插手呢?其三,都指挥佥事纪纲从中作梗,因此就算解缙有着大明第一才子之称号,管了皇帝的家事,皇帝就不会顾念你曾经的功劳,随便找个理由便将那碍眼碍事的臣子从身边打发开。
  思索了半晌,他淡淡地开口说:“凤歌,你可认识一名叫吕英姬的采女?”
  凤歌哼了一声,惊诧地望着他,阳光照在马思敏那张表情淡漠而俊美的脸上,她对马思敏所提之人没有一丝印象,便用力摇了摇头,接着又答道:“你说的那名吕采女可是朝鲜人?不过皇上从不去她那里,因此我除了知道有这么一个采女,本人倒从没照过面。”
  “这名吕采女倒是不简单呢,她跑去见了皇上,不知道都说了些什么话,皇上着我查权贤妃的案子。”
  凤歌不以为然地哦了一声,心想在昨夜她当值,也没见到有什么宫人去见明成祖提起权贤妃的事,想来那吕采女去见明成祖应该是今儿个的事,她正要岔开话题,眼角余光突然扫视到秋墨和吕美人的身影出现在前面岔路口的一丛木芙蓉树后面。
  仿佛一道晴天霹雳迎头劈下,她立即想到了吕美人的结局,而一场腥风血雨会即将到来,那惊悚的场面光是想想就让她浑身战栗,她紧紧抓住马思敏的一只手,连连摇头,急促地说:“思敏,你不要,不要去查这案子。”
  “皇上已经震怒了,难道你不知道么?凤歌,你的脸色不好,你病了?你的脉象散乱,你在害怕什么?快告诉我。”马思敏看见凤歌脸色变得雪白,眼神惊惶,身子在颤抖,他反握住她的手腕,自己心里也不禁跟着惶惶不安起来。
  凤歌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眼中带泪,摇着他的手,不住地哀求:“思敏,这是宫里的事,你还是不要管了,我害怕。”
  马思敏听她那样说出来,心底反而一片平静,他伸出另一只手握住她的手,那手心传来的冰凉使他微微皱眉,说:“怎么怕成这样,连手都凉了?”停了停,他又安慰她说:“你放心,就算是皇上交代下来的事,我也自有分寸。”
  凤歌已惊慌得没了主意,听他好言安慰,又不敢道破权贤妃一案牵涉甚广,几乎颠覆了整个后宫,万般无奈只得信了他。
  马思敏见她不再战栗,才松开她的手,说:“我还得去找那吕采女,就先走一步,既然皇上开了金口,想来往后见你也不必再躲着藏着的了。”
  凤歌点了点头。目送他从另一条道走去。
  就在凤歌和马思敏说话时,秋墨也透过木芙蓉树叶缝隙发现了那二人,她一手捧着一束采摘的玫瑰花,一手指着他们,对吕美人说道:“娘娘,你看凤歌竟敢明目张胆地在宫里偷汉子呢。”
  吕美人停下步来,顺着秋墨的手指看去,看见凤歌二人站在不远处卿卿我我,亲密不已,她不由冷哼一声:“我可要仔细瞧瞧,别看她平日里做出一副道貌岸然的圣人样,原来也是有着一肚子的男盗女娼。”
  “那娘娘可要秉明皇上?”秋墨说道。
  吕美人摇头,然后附在秋墨耳边低语几句,秋墨吃吃地笑起来。
  然后吕美人从秋墨手里拿过花放在鼻下轻轻嗅着,一边迈着轻盈的步伐往小径深处走去,而秋墨则走上另一条道。

  ☆、第三十七章  桃之夭夭(上)

  凤歌思索了很久,心头的惊惶没有减弱,反而越来越重,她心事重重地带着素锦往前走,回到住处,才刚坐下,便听见一个声音从门外响起:“凤歌姐姐。”
  凤歌抬眼望去,便看见秋墨正抬腿迈进门槛,她便收敛心思,做出一个笑脸,说:“珠儿,你怎舍得抛下你家娘娘到我这里来?”
  “姐姐打趣我做什么,我们做奴婢的还不得时刻把主子放在心上?”秋墨进屋来,顾自从桌上拿起茶壶沏了一杯茶,边喝边说,“娘娘这几日不思饮食,身子懒得很,我就想着去找些蜜钱给娘娘提一下胃口,跑了好几位娘娘那里,都没找着,我就寻思着,凤歌姐姐素来在皇上跟前听差,得的赏赐也比我们多,我想姐姐能不能送些给我家娘娘?”
  秋墨边说边看着凤歌脸上的表情。
  素锦冷冷笑道:“姐姐可真会变着法儿讨好主子,占便宜都占到我们这些做奴婢的头上了,既然你家娘娘嘴馋,为什么不自个儿找皇上要去?”
  凤歌轻轻喝斥了素锦一声:“你这丫头,胡说什么呢。”接着又对秋墨说:“我这里只剩半盒了,这样给娘娘送去显得失礼,要不回头我去……”
  秋墨便说:“不碍事,只要娘娘能顺顺利利地吃东西了,别说只剩下半盒就算只有半粒,娘娘也会感念姐姐的好。”
  凤歌想了想,便说:“你先回吧,等会子我亲自给美人送蜜饯去。”
  秋墨笑道:“那就有劳姐姐跑一趟了。”
  说着便起身告辞。
  凤歌也不再坐着,起身便准备出门,素锦喊道:“主子,你这又是要去哪里?”
  “还能去哪里?我到尚膳监张总管那里去瞧瞧,看还有没有未曾开封的整盒蜜饯。”
  素锦噘嘴,说:“像那种过河拆桥的主,你还管她做什么?”
  凤歌微嗔道:“你少说几句,也没人把你当哑巴。”
  当天下午凤歌便去尚膳监张总管处领了一盒蜜钱送到春和殿吕美人的宫院,想着珠儿的言谈,她又多了一个心眼,让尚膳监的一名小太监随行。一路上她的心里都在思量要不要劝吕美人当心吕采女,直到走到了宫院大门外,才决定暂时不要插手。
  吕美人伸出纤纤十指,抚摸着怀里的一只白色京巴狗,那狗半眯着眼,做出一副很享受的样子,吕美人逗了它几声,才转眼看着垂头站在一步以外的凤歌,拖长了声音道:“就为这点子小事,没想到凤歌姑娘还亲自跑一趟。”
  凤歌恭恭敬敬地说道:“在奴婢眼里,美人是奴婢的主子,奴婢当然是希望主子好。”
  “这盒蜜钱我就收下了,秋墨,把前儿送来的蔷薇花粉包些给姑娘带回去。”吕美人翻转着双手,漫不经心地说。
  凤歌恭恭敬敬磕了一个头,说:“奴婢谢娘娘赏赐,奴婢告退了。”
  起身时,看看吕美人,心里不忍那么一个曼妙的人儿落到一个凄惨的下场,最终忍不住开口说道:“娘娘,奴婢斗胆问一句,您平素和吕采女可有来往?”
  吕美人眸光一滞,随即恢复正常,淡淡地说:“在这宫里我只听说有她这个人。”
  “请娘娘小心吕采女。”
  吕美人不以为然,说道:“天子脚下,我还怕谁暗地里使绊子不成?!”
  凤歌见吕美人一副不知大难临头自负过头的样子,便泄了气,心想那吕美人能不能逃过一劫全凭老天作主了,她也懒得替她操心了。
  看着凤歌消失在门外,秋墨才疑惑地说:“奴婢看凤歌平日里也不像那种多嘴的人,怎么今儿个也做起这般吃力不讨好的事来?”
  “想来凤歌和吕采女暗中不知做下多少勾当,这回她明里编排吕采女,暗地里却是跑来探我的口风。”
  秋墨问道:“那娘娘是不是真心想同吕采女做姐妹呢?”
  吕美人鄙夷地撇撇嘴,说:“难道我还怕那个贱婢么?”
  离开春和殿,凤歌随便选了一条道便漫无目的地往前走去,边走边想吕美人和秋墨的举止,越想越觉得那两人的言行蹊跷,又想到自从自己回到乾清宫听差以后,吕美人从来都对她爱搭不理的;她总感觉到好像有事发生,可她又猜不出到底会发生什么事。
  因为沉思,她对一路上出现在身边的那一片片花团锦簇浑然不觉,不知不觉便走到了一片桃林里。
  夕阳余辉照耀下,桃林里树上桃花正妖,树下却是落英缤纷,正所谓一树盛春的妖娆,一地春逝的凄凉。
  凤歌在一棵桃树下站定,看着枝上那些花瓣残缺了的花朵,一手抚着桃树干,心中无端涌起一丝愁绪,暗叹这宫中“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又想到自己身上,一腔春怨更是将她紧紧攫住。
  暮色降临时,从桃林另一端突然传出一声女子的尖叫声:“死人了……”


  ☆、第三十八章 桃之夭夭(下)

  凤歌的心在胸腔里用力跳了一下,她急忙朝声音来处望去,只见一名宫女匆匆从桃林深处跑过来,满脸惊惶,嘴里一边喊着:“死人了,死人了……”
  凤歌抓住她便问:“谁死了?”
  那宫女显然吓得不轻,她的全身都在抖,满脸恐惧,说话时声音断断续续,语无伦次:“是顺妃娘娘宫里的雨晴……雨晴在那边……的湖里……死了……都浮上来了……”说完,一副想哭又哭不出来的样子。
  凤歌说道:“快带我去瞧瞧。”
  那宫女便带着她一直往前跑,直跑到一泓湖边。
  离岸两尺的湖水里飘着一具宫女的尸体,清秀的五官及身体已经被湖水泡肿,皮肤是惨白,满头青丝随波逐流,浅蓝色的襦衫紧贴身子,白色长裙在水中开成一朵百合,桃花瓣落在她身上及湖里。凤歌捂着嘴怔了怔,突然反应过来,然后便拉上那宫女一起分头跑去通知宫里的掌事太监及任顺妃。
  任顺妃穿着一件浅紫色的罩衫坐在宫院的廊沿下,手里捻着一朵黄色的迎春花,听见凤歌的禀报,垂着头,沉默不语。
  凤歌急得连连跺脚,说道:“娘娘,雨晴那丫头好歹是您院里的人,这人都没了,您倒是发句话。”
  任顺妃没有反应,仍垂头不语。
  “娘娘,雨晴侍候您一场,难道您就不曾念过她的好?在这宫里她孤身一人,能替她做主的就只有娘娘您了。”
  任顺妃似乎才从沉睡中睡醒一般,慢慢抬起头,眼神漠然,淡淡地说:“在这宫里,谁不是孤身一人?她虽是服侍我的丫头,但在她心中只有一个霁月,自从霁月丫头去年没了之后,她就不听我的了,你们爱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我是管不着的了。”
  在明成祖所有的妃嫔当中,任顺妃算是最老实本分的一个,但如今她那冷漠无情使凤歌的心变得冰凉,来不及细想,凤歌怀着失望恭恭敬敬地道声:“奴婢告退。”
  当凤歌再次跑到桃林,正好看见两名小太监已把那宫女的尸体放在地上摊开的一块白布上放,那宫女的眉心正中有一颗芝麻大小的黑痣,凤歌的眼前立即出现一张双眼红肿的脸以及去年在梅树下见她焚香烧纸的情形。她暗自惋惜那雨晴本来是一位如花般美丽的女子,却不得不让自己的青春提前落幕。
  小太监把雨晴的尸体用白布裹了并用绳子捆上。
  凤歌用力深吸几口气,努力使自己镇静下来,然后她才问道:“公公,你们打算把她葬在哪里?”
  其中一名小太监惊讶地看着她,说道:“姑娘说这话好生奇怪,这宫里的宫女死了,不都是拉去宫里的火化场么?”
  “火化之后那骨灰又葬在哪里呢?”
  小太监脸上的讶异之色更深,他指了指湖,说道:“火化之后,我们会把那些骨灰洒在水里,宫里有水的地儿就是她们的葬身之所,我们可比不得那些主子们,生前显贵,老了还有一方大大的墓可以睡下。”
  先前发现雨晴尸体的宫女哇地哭起来,嘴里不住地喊道:“我要回家……我不想留在宫里。”
  凤歌看着那湖水,仿佛看见万千的宫女面孔,难怪宫里有井有湖,尚膳监的太监们还要每天赶着水车到宫外去拉水进来供宫内的人们使用,原来这宫里的每一处水源都是一个个屈死的冤魂的坟墓,以前她在史书上看到提及明朝宫女的处境在历朝历代中最凄凉的语句时,她曾经以为那不过是写书之人为赚噱头写来骗人的伎俩便不屑一顾,而今史书中描写的残酷她终于见识到了,她的心灵再也承受不住这种意外,双膝一软,便俯身趴在地上,眼泪顺着脸往下淌,嘴里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呐喊。

  ☆、第三十九章 吕美人之恨(上)

凤歌失魂落魄地回到住处,进门之后便坐到桌前一直不说话。
素锦看她眼神直勾勾的,也不敢问,心里担心,手下不停地做事。
凤歌当晚一直做恶梦,半夜大汗淋漓,不断在床上翻身,嘴里不时发出哭声,喊着:“不要……思敏……救我……思敏……”
素锦没敢睡熟,听见凤歌的喊声,她从床上爬起来,点亮蜡烛,撩起凤歌床的幔帐,推醒凤歌,凤歌睁开眼,看见素锦哭丧着脸,便无力地问道:“大半夜的,怎么不睡了?”
“姑娘,你是不是被梦魇住了?”
凤歌抬手抹了抹额头的汗,嘴角浮上一抹笑,说:“嗯,不过没事了,你去睡吧。”
素锦仍旧不放心地看了看她,见她对自己挥手,便只得回床上睡下,但却让蜡烛一直燃着。
次日,凤歌去乾清宫服侍明成祖梳洗之后,便开始吩咐宫人们清扫乾清宫。她拿着一块抹布一边擦拭着明成祖的茶几,一边想着昨日在湖边发生的种种,不禁发起呆来。
正出神,突然来宝走进来,站在她对面,说:“姐姐,皇上让你去刑部走一趟。”
凤歌心中虽然讶异,不知刑部怎么会自己找上自己,接着她又条件反射性地想到三哥晋王朱济熿头上,心里便忐忑起来,又不敢问,生怕来宝说出一则晋王造反的消息来,尽管犹豫着,她放下抹布,站起身来才说:“我们这就去吧。”
当凤歌踏进刑部大堂时,那肃穆的陈设、压抑的气氛使她不由一个寒噤。大堂上有三位官员,大堂正中坐着马思敏,在马思敏后面则坐着明成祖,明成祖的脸色如锅般黑。堂上并没有一名衙役。
凤歌的头皮阵阵发麻,她先自报名字对在堂上的几位官员和明成祖都行了礼,马思敏说道:“凤歌,今儿让你过来,当着皇上的面,本官有一事问你,你可要说实话。”
马思敏的表情和语气都很严肃,凤歌没见过他那样郑重过,心头不由一颤,神经也绷紧,垂头站在堂下,大气都不敢吭,小心谨慎地应了一声。
“吕美人的狗被毒死了,听说是吃了你送去的蜜饯。”马思敏淡淡地说,眼睛却直直地盯着她。
凤歌心下一沉,意识到自己已经落入了一个设好的陷井,也终于才明白昨日自己那种不祥来自何方。随即她又自嘲起来,没想到自己在这大明朝竟然要做一回被告,听着古人来审判自己。
她垂下眼皮说道:“大人明鉴,奴婢自知是带罪之身,在宫里只求为兄长赎罪,从不敢逾矩半分,奴婢入宫两年来,从不曾涉足太医院,又岂能在送去的蜜饯里下毒?”
“这事何人可以做证?”
“尚膳监总管张公公可为奴婢做证,为了怕奴婢在途中偷嘴,公公还特意让一位小公公跟着奴婢去了吕美人的宫院。”凤歌这才暗暗庆幸自己先前让尚膳监的小太监随行,不然她还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明成祖便命人传来尚膳监的张总管及那名小太监,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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